十二月三十日,成王在洛邑举行烝祭,歌奏《丰年》、《潜

公元-1036年 月份不详
十二月三十日,成王在洛邑举行烝祭,歌奏《丰年》《潜》

尚书·洛诰》记载了周成王在洛邑举行祭祀典礼的情形:“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王宾杀禋咸格,王入太室裸。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汉书·律历志》《三统》说:“是岁十二月戊辰晦,周公以反政。”知周公结束摄政,致政成王成王在洛邑举行烝祭同在这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烝祭之烝,在甲骨文中作“”等形,像双手奉粢盛之形,而在康王时大盂鼎铭文中则作“”。王国维《盂鼎铭考释》说:“从米在豆中,以手廾之,与字同意。祀,疑即烝祀也。” (王国维《古史新证》,清华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107页)唐兰《西周青铜器铭文分代史征》在此基础上论悉祭之本事云:“字像两手捧豆,豆中有米形。《说文》无此字。按:豆字后代读为登,或作凳,姬鼎:‘用燈用尝。’从米凳声,就是此字的后起字。或燈,就是烝尝之礼的烝字,烝是登米之祭。”(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174页)唐兰通过分析字形,揭示了烝祭是登米之祭。所谓登米之祭,也就是奉进祭品于宗庙让祖先的神灵尝新。成王举行烝祭所奏乐歌当即《周颂》中的《丰年》《毛序》云:“《丰年》,秋冬报也。”郑笺云:“报者,谓尝也,烝也。”蔡邕独断说:“《丰年》一章七句,烝尝秋冬之所歌也。”皆以为此诗是秋冬尝烝报祭宗庙所奏乐歌。诗云:“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毛传》云:“稌,稻也。”《说文》云:“黍,禾属而粘者也。”禾属而粘者即黍子,因为其粒较谷子略大而黄,所以又通称为黄米,或大黄米(齐思和《毛诗谷名考》《中国史探研》,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5页)。诗所言正与烝为登米之祭相符。诗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表明烝祭虽是登米之祭,但旨在报祭祖妣。祖妣合祭,即迎妣庙之主于太祖庙中合祭先祖先妣,说明祭祀是在太祖庙中举行的。洛邑有太祖庙,史有明文。逸周书·作雒》周公营建洛邑,“乃位五宫:大庙、宗宫、考宫、路寝、明堂”。潘振《周书解义》说:“大庙,后稷。”凡此皆可证此诗是成王在洛邑举行烝祭所奏乐歌。尔雅·释天》云:“春祭曰祠,夏祭曰礿,秋祭曰尝,冬祭曰烝。”据沈文悼《宗周岁时祭考实》的研究,殷末周初让祖先的神灵尝新的祀典只有烝祭,春秋时才从烝祭演变成烝、尝二祭,战国以后又不断进行了由疏趋密的增补,使祠、礿、尝、烝分别专行于春、夏、秋、冬而形成了四时祭(沈文悼《宗周礼乐文明考论》杭州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84—86页)。《丰年》本是成王在洛邑行烝祭所奏乐歌,由于诗既言黍又言稻,与烝祭演变成尝、烝二祭所献祭品相应,于是后世秋尝冬烝皆歌此诗行礼。由此可见诸家当是据春秋时行礼用乐的情形释诗,因而都没有与《洛诰》所言联系起来,揭示诗之所用。《丰年》既然是成王举行悉祭所用乐歌,当作于成王时。既然殷末周初的烝祭还没有分化为春祠、夏礿、秋尝、冬烝,则各种祭品皆于行烝祭时荐于宗庙,尚未分属于其他的祀典。郭璞尔雅·释天》之“冬祭曰烝”云:“进品物也。”何休《公羊传·桓公八年》之“冬曰烝”亦云:“烝,众也,气盛貌。冬万物毕成,所荐众多,芬芳备具,故曰烝。”四时祭形成以后,烝祭专行于冬季,但仍然是“进品物”、“荐众多”的祀典。周初成王行烝祭,就不惟登米,当还有其他的品物。荀子·礼论》云:“大飨,尚玄尊,俎生鱼,先大羹,贵食饮之本也。飨,尚玄酒而用酒醴,先黍稷而饭稻粱。……故尊之尚玄酒也,俎之尚生鱼也,俎之先大羹也,一也。”礼记·乐记》亦云:“大飨之礼,尚玄酒而姐腥鱼。”郑注云:“大飨,袷祭先王,以腥鱼为俎实。”成王在洛邑举行烝祭,当也以鱼为俎实祭祀先祖先妣。进鱼时所奏乐歌当即《周颂》中的《潜》成王在东都洛邑举行烝祭,没有为献鱼的仪节制作新歌,而是取周家旧有乐歌行礼。故虽在洛邑,仍言“猗与漆沮,潜有多鱼”。因为以乐行礼重其声乐,不可因诗言岐周二水名,否定在洛邑行烝祭用此诗助礼。成王举行烝祭时,先进献黍稌而歌《丰年》,再进献鱼而歌《潜》,正与荀子所谓“先黍稷而饭稻粱”相合,可证《潜》确为成王行烝祭所奏乐歌无疑。《毛序》云:“《潜》,季冬荐鱼,春献鲔也。”三家诗同,历代无疑议。春秋战国以后形成的四时祭,都是从周初烝祀一祭发展演变而来,从而可知《毛序》说此诗于宗庙之祭有二用,当也是据后世行礼用乐的情形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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