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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劉仁本撰 天台之山下盡東海者曰黄巖,其别峰走曠原而秀者曰委羽。委羽山之人有曰劉德玄者,頎然而清,黝然而元,飄然有遺世之念。自壯時愛讀揚子書,所爲文往往有類,而或過之。後涉艱棘,履險阨,而作又益進。其雄篇也,浩浩焉不可端倪;其小章也,幽幽焉又不可破裂。噫!非玄微之理存於心,其所發者能如是歟?余嘗即其人與之語矣,因疑其山川之氣清淑者盡萃其身,而又能養之全守之固而益充,故其文山立而水行,雲興而霆擊,星辰之布列,雨露霜雪之滋悴,鬼神之冥顯,人物之昭焕,有若天地之所以化生萬彙,而非人力之可及。文之玄果若是否乎?玄之理在其身,有非他人之測識者。或謂揚子雲行有所不逮,然其文又非後進所能擬,是則所著《太玄經》果玄乎?果非玄乎?德玄果知之乎?余豈得而議之?今輯所爲文,號曰《亦玄》,孰曰不可?不然,後世有劉德玄者必好之矣。軒轅彌明自衡山來,愛其文也,故憑物而序之,重爲歌曰:『悠悠太虚孰可憑?我欲馮之氣所乘。坎壈窒盩紛不成,精明純白道自寧。天台半落黄山青。山中老人劉羽庭,吟詩作賦如建瓴。軒轅道士來相迎,袖中出我《亦玄經》。起伏萬狀不得名,爲歌此曲山月明。』宋無逸序。 至正癸卯之冬十月,余被戎事,過上虞,主胡師德氏。有柳生泰者謁,求柳莊詩,遂口占授之。既而朱君伯賢曰:『生能致鬼神,爲文詞多奇詭。』即挾入密室,請賦《白雲巢篇》。余方與客詹國器、陳惟敬、劉坦之、僧震雷、隱昱、大明及胡生璉立談。頃伯賢亟出曰:『若有降靈馮于物者,自稱爲韓愈氏,即軒轅彌明,書諸几曰:「聞羽庭公能文章,敢請見教。」』邀余及衆客入室,余辭以無與似者。大明取余近製《守拙齋記》一篇質諸神,神使誦之,若有聽焉。既終,誦乃書曰:『善則善矣,獨中閒「熙」字誤。此吾《淮西碑》中語也,當作「嬉」。』衆皆驚愕。又書曰:『羽庭公近著《亦玄集》,吾請爲之序,可乎?』凝神入思,頃刻,附筆立就,辭語絶類韓子體製。因憶向在庚子正月,閒夢偕士友論文,俄而見巍冠博帶者馮虚陟降,謂余曰:『吾昌黎韓愈也。』授以片楮,楮中有云:『文以載道,道有顯晦,文亦爲之低昂。道在日用閒,文貴平暢,則道自然明白。文猶製衣也,挈其領而褫之,理斯順矣。』覺而記憶,嘗以語卓君習之、宋君無逸。今序中乃曰『吾嘗即其人而語之矣』,斯言似有脗合乎前者。蘇文忠公作《昌黎潮州廟碑》,謂『公之神在天下,如水之在地中,無所往而不在』,又謂『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者』,誠哉言也!豈余亦嘗信之深,思之至,焄蒿悽愴,若或見之邪?故不得遺置,輒録諸編,左以備觀覽,幸毋訝其迂誕焉。是年月既望,天台劉仁本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