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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范浚撰,門人高梅編 士以志道爲先,而志道以養氣爲本,氣全則道存,氣喪則道亡。故達而在上,任天下之重,安國家,利社稷,進賢退不肖,收功於無窮者,氣也;窮而在下,守聖賢之道,榷古今,明治忽,是是而非非,立言於不朽者,亦氣也。苟氣之不養,則達而在上,或充詘於富貴,以得失爲患,則道不行矣;窮而在下,或隕穫於貧賤,以紛華爲悦,則道不守矣。不守不行,氣喪而道亡,則烏能收功無窮,立言不朽哉?是則氣之在人,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舉不可以不養也。吾之先友香溪先生,以養氣爲本,而立言不朽者歟?先生居香溪之上,自少至老,篤學而贍於文,探道而不以世故嬰其慮。其家父祖爲名卿、賢刺史,昆弟各登仕籍,而先生了無仕進意。今天子即位之初,詔復制舉賢良方正之士,當時公卿有以先生應詔者,先生力辭之。余嘗過香溪之上,而訪先生焉。先生危坐一室,塵埃棲户牖而凝几席,敗幃故器□所不供,而先生貌充體胖,神宇泰然。其言經術,如親得聖人而授其旨;其論成敗事,如目擊而身履之。已而出示所作文,則辯博而峻整,正與向所言論者相表裏。終日與之坐,而無一語及世間事,此非志於道而全其氣者,能若是乎?是日先生謂余曰:『是間山水清遠,子能卜居,以從吾游乎?』余方累於世故,從官遠方,漂流異鄉。及歸,而先生没已十年,方悼若人之不淑,而吾無與居也。一日先生猶子元卿過余,曰:『叔父平昔爲文至多,今不欲祕於家,而出與世共之。力有未辦,則先刻其詩賦、論議、雜著,爲二十二卷,行於時。子嘗與叔父厚,願敘以冠其首。』嗟夫!昔鹿門著書而自敘之,曰:『醉士隱于鹿門,不醉則游,不游則息。息于道,思其所未至;息于文,慚其所未周。』古聖王旌夫山谷民之善者,意在斯乎?今先生不醉不游,直息於道而寓之文耳。平時不以外慕累其心,若求旌於時,亦豈先生著書立言之本意哉?故述其志,道養氣之實,以見素所藴云。先生姓范氏,名浚,字茂明,而元卿名端臣,今亦以文知名,方有志於世者。紹興三十一年四月十三日,同郡陳巖肖敘。 子朱子集注《孟子》,全載范浚《心箴》,由是天下莫不聞其名,且與天壤俱敝也。浚字茂明,婺之蘭江人,因其里居,稱香溪先生,祠於學宫舊矣。師道幼即訪其文集,不可得。嘗讀默成潘公《與范賢良書》,而知其交;讀《徐忠壯公徽言傳》,而知其所取。又得前輩誦傳《姑蘇臺賦》、《雜興》諸詩,滋欲見其餘。而仁山金氏《四書考證》謂范集近亡,以金之洽聞而云然,殆無有矣。居其鄉,思其人,而不誦其詩而讀其書,不能不致予恨焉。至順辛未,始得先生文七卷於親友應氏家,蓋其首編也。陳君巖肖序稱從子端臣右史所纂文二十二卷,則逸者尚多。一日先生族孫俊來言家藏缺自一至五卷,惜其無從補也。於是忻然畀之,足以成編。嗚呼!百年之閟,一朝而顯,兩家之藏,不期而合,抑亦有數存其間耶!先生當紹興中舉賢良方正,以秦檜當國,不起,大節偉矣。其學多本于經,貫穿精覈,諸文皆嶄絶矯健,鑿鑿明整,卓然名家。鄉先正有集,蓋自先生始也。古之賢者,嘗患無子孫之傳,而有子孫者,每惡其不知學。近時范氏之族,豈乏富貴者,恨其不能爲先生置祠奉嘗,至於斯集之傳,又不過當時一餉費耳。浮榮悖貨,倐焉澌盡,而不亡者固自若,亦足以有儆矣。今右史裔孫元璹念殘集之復完,愳泯没之荐至,首刊數卷,將率其族中之力而終之。不私其美,又以右史《蒙□集》未及刊,則以其與香溪唱酬諸詩附見焉。俾予序其事。予於是編固願有述,(文)〔又〕嘉元璹之能光昭其先,庶幾賢子孫已。凡與於此者,豈不與有榮乎?年月日,後學里生吴師道序。 案,此元刊元印本,每葉二十四行,每行二十二字,大黑口。每卷有目,連屬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