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敬《上曹俪笙侍郎书》:然望溪之于古文,则又有未至者

公元1795年 本年
恽敬《上曹俪笙侍郎书》:然望溪之于古文,则又有未至者。

是故旨近端而有时而歧,辞近醇而有时而窳。近日朱梅崖等于望溪有不足之辞,而梅崖所得,视望溪益庳隘。文人之见,日胜一日,其力则日逊焉,是亦可虞者也。敬生于下里,以禄养趋走下吏,不获与世之大人君子相处,而得其源流之所以然。同州诸前达多习校录,严考证,成专家,为赋咏者或率意自恣,而大江南北以文名天下者,几于昌狂无理,排溺一世之人,其势力至今未已,敬为之动者数矣。所幸少乐疏旷,未尝捉笔,求若辈所谓文之工者而浸渍之,其道不亲,其事不习,故心不为所陷,而渐有以知其非。后与同州张皋文、吴仲伦、桐城王悔生游,始知姚姬传之学出于刘海峰,刘海峰之学出于方望溪。及求三人之文观之,又未足以餍其心所欲云者。由是由本朝推之于明,推之于宋、唐,推之于汉与秦,断断焉析其正变,区其长短,然后知望溪之所以不满者,盖自厚趋薄,自坚趋瑕,自大趋小;而其体之正,不特遵岩、震川以下未之有变,即海峰、姬传亦非破坏典型、沈酣淫波者,不可谓传之尽失也。若是则所谓为支、为敝、为体下,皆其薄、其瑕、其小为之;如能尽其才与学以从事焉,则支者如山之立,敝者如水之去腐,体下者如负青天之高。于是积之而为厚焉,敛之而为坚焉,充之而为大焉,且不患其传之尽失也。然所谓才与学者何哉?曾子固曰:“明必足以周万事之理,道必足以适天下之用,智必足以通难知之意,文必足以发难显之情。”如是而已。皋文最渊雅,中道而逝,仲伦才弱,悔生气败。敬蹉跎岁时,年及五十,无所成就必矣。天下之大,当必有具绝人之能,荒江老屋,求有以自信者,先生能留意焉,则斯事之幸也。(《大云山房文稿初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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