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释文

    三十卷。唐陆德明撰。陆德明(550-630)名元朗,字德明,以字行,苏州吴(今江苏吴县)人。仕陈为左常侍。入隋为秘书学士,迁国子助教。唐贞观中拜国子博士兼太子中允,封吴县男。从周弘正学,善言玄理,精经学小学。尚著《老子疏》十五卷、《易疏》二十卷,均传于世。陆氏于陈后主(陈叔宝)至德元年(583年),采集汉魏六朝音切凡二百三十余家,又兼采诸家训诂,考证各本异同,遂撰《经典释文》一书。第一卷《序录》包括“序”、“条例”、“次第”、“注解传述人”四部分:“序”说明编撰此书的缘由和目的;“条例”主要说明编撰方式;“次第”说明所释各部经典次序先后之依据;“注解传述人”介绍传述经典各家的渊源和流派。从第二卷至第三十卷分别注释《周易》、《古文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穀梁传》、《孝经》、《论语》、《老子》、《庄子》、《尔雅》等十四部著作的经文和注文的音义。是书收《老子》、《庄子》,而不收《孟子》,曾引起清儒的疑问。《四库提要》云:“其列《老》、《庄》于经典,而不取《孟子》,颇不可解。盖北宋以前,《孟子》不列于经,而《老》、《庄》则自西晋以来为士大夫所推尚,德明生于陈季,犹沿六代之余波也。”此说很是。《经典释文》对于《孝经》,由于为童蒙初学之书,《老子》当时传本错误很多,故多摘全句;其他各书则标出书名及章节,尔后只摘录被注之经文或注文,或一字,或两三字,全句录出者甚少。是书以注音为主,兼及释义和校勘。陆氏《序》云:“夫书音之作,作者多矣,前儒撰著,光乎篇籍,其来既久,诚无间然。……汉魏迄今,遗文可见,或专出己意,或祖述旧音,各师成心,制作如面;加以楚夏声异,南北语殊,是非信其所闻,轻重因其所习,后学钻仰,罕逢指要。”陆氏所处时代,正是“音韵蜂出,各有土风,递相非笑”的时代,经师注音非常混乱。针对这种情况,陆氏遂锐意撰述,正其音读。陆《序》述其撰述旨趣与经过时云:“粤以癸卯(583年)之岁,承乏上庠,循省旧音,苦其太简,况微言久绝,大义愈乖,攻乎异端,竞生穿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职司其忧,宁可视成而已!遂因暇景,救其不逮,研精六艺,采摭九流,搜访异同,校之《苍》、《雅》,辄撰集《五典》、《孝经》、《论语》及《老》、《庄》、《尔雅等音,合为三帙三十卷,号曰《经典释文》。”撰述的原则是“古今并录,括其枢要,经注毕详,训义兼辩;质而不野,繁而非芜。”所采音切,哪一个应该“标之于首”,哪一个应该算做“众家别读”而又“苟有所取”,作者是要“微加斟酌”的,斟酌的标准是“典籍常用,会理合时”,在“古今”音注中,先今而后古;在“南北”音注中,取南而舍北。其《条例》云:“前儒作音,多不依注,注者自读,亦未兼通。今之所撰,微加斟酌。若典籍常用,会理合时,便即遵承,标之于首。其音堪互用,义可并行,或字有多音,众家别读,苟有所取,靡不毕书,各题氏姓,以相甄识。义乖于经,亦不悉记。其‘或音’‘一音’者,盖出于浅近,示传闻见,览者察其衷焉。”《经典释文》卷一最后之“附刻”谓全书注释经文九千九百九十二字,注文六千一百二十九字,合为一万六千一百二十一字。绝大多数注释都有音切,估计《经典释文》所收音切总在一万条以上。根据这些音切,大致可以归纳出梁陈时金陵音的轮廓。其音切是语音史研究很有价值的材料。注音之外,陆氏还做了许多释义与校勘工作。其释义亦是“经注毕详”,既释经文,也释传注;于博取诸家训诂外,复参以己意,以求“示传一家之学”。训诂内容相当丰富,不仅训释词义,而且阐发经注指意、分析文字形体。是书对所注释各部经典的校勘十分出色,在校勘时,陆氏基本采取“述而不作”原则,他在《条例》中说:“余既撰音,须定纰谬,若两本俱用,二理兼通,今并出之,以明同异;其泾渭相乱,朱紫可分,亦悉书之,随加刊正;复有他经别本,词反义乖,而又存之者,示博闻耳。”由于陆氏以“示博闻”为原则,所以《经典释文》一书保存了大量异文,其中有文句之异,如《论语·颜渊》:“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经典释文》正文作“吾焉得而食诸?”,其注释云:“本亦作‘焉得而食诸?’焉,於虔反。本今作‘吾得而食诸?’”其中有单字之异,如卷二“谬:本或作‘缪’。”“挥:本亦作‘辉’。”是为假借字之例;卷二十八“分:本又作‘介。’”是为错字之例;卷三“跄:《说文》作抢。”是为异体字之例;卷二“寇:郑、王肃本作‘戎’。”是为近义字之例;卷十一“含:本又作‘函’。”是为同音字之例;卷五“特:《韩诗》作‘直’。”是为音近字之例。对于某些传本的错误,陆氏也“随加刊正”,如卷二“慎:本或作‘顺’,非。”《经典释文》向受学者高度评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所采汉魏六朝音切凡二百三十余家,又兼载诸儒之训诂,证各本之异同。后来得以考见古义者,注疏以外,惟赖此书之存,真所谓残膏剩馥,沾溉无穷者也。”《经典释文》亦有错误,如《毛诗音义》之《陈风·墓门》误以“讯”“谇”为一字;《礼记音义》之《曲礼》,误以“饭”字俗体“飰”为另一字,注“扶万反”;“标之于首”的音切,有些并非正确的读音;传本中的讹字,亦往往未加刊正,而当作异文。《经典释文》原本,为经文所注音义用墨笔书写,为注文所注音义用朱笔书写,以示区别;刻版之后,只能经注通为一例。宋代监本诸经多把《经典释文》各经音义析附诸经之末,后又散附注疏之中,明代因之。因《经典释文》散附注疏之中,原书遂致衰微,清代徐乾学得写本,遂有通志堂刻本,是为清人最早刻本,但是本勘校不精,讹误殊多。清乾隆间卢文弨得影宋钞本,校勘重刻,收入《抱经堂丛书》,是本颇精。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本,即据是本影印,并附卢氏所作《考证》三十卷。近代在敦煌发现了几种唐写本《经典释文》残卷,和今本差别很大。罗常培有《唐写本经典释文残卷四种跋》,载《清华学报》十三卷二期(1941年)。另有一部宋元递修本的《经典释文》收藏于清内府。辛亥革命后,卷一至卷六为北京琉璃厂藻书堂书店购得,1946年售给北京图书馆;其余二十四卷,解放后亦为北京图书馆收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将此本影印出版,线装;1984年又出缩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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