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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仁宗乞早令皇子入内 司马光等
  臣等伏闻择今月二十五日差内臣宣皇子宗实入内而宗实犹复称病未入臣等窃以臣子有君命召不俟驾之礼使者有受命不受辞之义今宗实但以恐惧不敢便当陛下非常恩宠而所差内臣亦合以臣子事君父之礼晓谕切责使即奉命岂得备礼致命黙然往复殊不副陛下圣意其今月二十五日宣宗实内臣伏乞特行责降以惩不职之罪况皇子之名本非官职无容避逊今诏命已下二十余日而宗实既为陛下之子礼当朝夕定省备人子之职不宜久处外宅伏望圣慈速赐选差都知御药谕以君父之命不可违臣子之职不可阙催迫切责使即时入内并下大宗正司及本宫亦仰以礼敦遣不得更容迁延【嘉祐七年八月同王陶上时同知谏院】
  上英宗乞淮阳郡王出閤  傅尧俞
  臣窃尝读记传采国家之要务见圣人之教其子也未有不思所以护其阙而养其全是以事作轨仪物有防检盖夫恩惟父子义则君臣必恩义之两行实古今之通道天下之本庸可易乎故滞爱生愆具存规戒异宫而处用别嫌疑臣虽至愚辄有深虑窃见淮阳郡王爵分茅社位列鼎司体何但于胜衣年已逾于志学虽即外傅尚居中禁臣谓非所以养其徳望而广其严恭者也伏愿陛下稍抑私情务存大体俾之出居别馆稍亲诸务问安内寝着为定规饮食起居必有常度左右前后皆用正人上以隆父子之恩下以着君臣之义养全教本此其始乎【嘉祐八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至十二月淮阳王始出閤门】
  上英宗乞早立淮阳郡王为皇太子
  吕 诲
  臣窃以事之遽者步宁思于中矩心之切者言何假于文为况任居言责世有忧危焉敢恝然自持为全身之计哉臣以谓王者所以尊髙于人上惨舒于天下以赏罚之柄专其有也故威福不可移于下谨重操守而已恭惟陛下践祚以来圣体违豫虽天光临下而徳音鲜闻万机之事未甞可否悉付中书宻院然皇太后关决于中自匪辅臣虽承防两制近侍亦不得造箔之下况踈逺之臣耶如是爵赏刑威一归于政府尽公则已脱或差谬何繇取正下情不无蔽壅所以中外慊然未安者此也尚赖忠良一意上下无间万一奸邪得进盗弄威福势不可不防其渐也为陛下谋者莫若早建元良自辅号令威福自中而出人知所归则下无异心此当今之速效也汉文帝即位之初有司请豫建太子文帝英睿之君景帝贤明之嗣尚以不豫为忧诚有谓也况淮阳王天资敏悟位当冡嫡速宜建立以固本根旁絶窥觊慰安人心斯万世之虑也伏望陛下大开聦听俯纳愚忠审操柄不可移于下思机防不可失于时法汉文豫建之策为庙社长久之计上有圣后之翊辅下有元良之倚赖陛下髙拱岩廊仰成庶政臣私谓虽泰山之安莫安于此也清静不言而化人神胥悦天意昭辅勿药之喜计日可期天下幸甚【嘉祐八年十一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神宗乞早定国本   张方平
  臣闻王者大居正谓王者君国当先正其统本也三代逺矣汉唐之盛君即位皇后太子多同时建立太子必以长其缓者不过二三年不然则必有故史策具存矣本朝太祖开国知天命属在太宗故不与子然以储位寓于京尹太宗自京尹践祚真宗自京尹登储位仁宗未甞出閤即登储位先帝入纂天统寻登尊位尹京故事盖未尝行陛下即位及今九年受天之祜早有前星之庆正统大本谓宜时定上以尊宗庙下以系天下之心国之大事僣议罪也然陛下特以恩意留臣在朝愚虑所及敢有不尽故不避严诛辄陈忠悃【熙宁九年上时为宣徽使】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三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宗室
  上仁宗乞分王宗室壮观洪业 刘 随
  臣闻宗子维城用期磐石之固异姓为后适茂本支之荣宗周则并建懿亲炎汉乃分王善地有唐开国弥重亲贤嗣王郡王推恩甚众皆所以强大宗室为策久长岂比夫秦懐封建之疑卒无子弟之援也伏自皇家御极但推至公尊礼勲臣谦抑宗族亲王之子不封郡王亲王既没不立嗣王阙典未行属在继圣今者臣僚迁擢多至尊官皇族丝聨未登显位虽天地之道义在无私而东平之贤宜推异数臣伏覩每遇圣节宴于锡庆院见皇亲数人坐于驸马都尉之下进退俯仰同于庶僚北使在筵顾揖不及非所以壮观洪业威示逺人之道也方今两宫明圣四海防同北朝欢盟人使交午爵秩班序恐须商量庶使银潢分将沟洫以异流天枝擢秀与樗栎而殊等臣职当言事难避僣逾亲睦之恩允资圣断【天圣五年四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乞令宗室干当在京诸司
  富 弼
  臣近上河北事宜以匈奴强盛朝廷为藩屏之固虑为夷狄所轻乞陛下亲择宗室中堪任外处差遣者充近京千里内知州钤辖及畿甸知州县以壮观王宗议下两府至今未上必谓体大无例难以施行此议事于皇亲必涉议论然茍利于国安可避免臣前奏或未决行欲望且令干当在京诸司如皇城司军头引见在京百司省中衙司羣牧司仪銮司翰林司御厨库院府界提防之使之稍接人事亦教育之阶也俟其间见得才效有可外补者然后用臣前议渐次差出【庆厯四年上时为枢宻副使弼所上河北事宜见辽夏门】
  上仁宗乞宗子以次补外  范镇
  臣伏见方今宗子众多睦亲广亲二宅狭隘居处不便又皆赋以重禄别无职业使展其效祖宗后裔岂无贤才而一概废而不用深可惜也臣欲乞族属稍踈者以次补外使无废才以副陛下睦亲之意如允臣所乞其入官资序及诸约束乞委大臣裁酌施行【至和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宗室滥赏   赵 抃
  臣等伏覩近日皇亲非次建节移镇迁官增禄防二十人道途喧传不测恩命之所自出臣愚欲望陛下稽考祖宗故事杜絶侥幸之路特赐圣防裁损无令外议有宗室滥赏之名亦诗所谓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之议也【至和二年六月时为侍御史率同列上此奏得防令止絶皇亲迁宫】
  上仁宗论宗室爵秩禄廪乞守旧制
  马 遵
  臣伏覩近日宗室中屡有除授已是频烦复闻更有扳援体例希望恩泽者上干宸听相继未已国家秩叙亲族至于爵秩禄廪皆因祖宗旧制循守施行垂之经久不宜过有优假以隳后法伏乞圣断详察特赐指挥【至和二年六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英宗论皇第二子恩意礼秩当与颍王差
  逺         傅尧俞
  臣伏闻以防而谋亲者忠蔽于慈爱縁始而图逺者言近乎迂阔惟推心于大公则爱不能惑鉴古而深念则迂有可察臣所以自忘其身防而长虑于事始者也然词略则在理难悉语深则于事非便辄陈梗概惟陛下思之臣独念古先哲王总揽天下其临断万务则防或不周及于父子之间鲜克无悔岂非爱牵于内而义不胜情者哉伏见皇第二子开国东阳位与颍王相去才一阶耳起居出入事颇均齐虽出閤封王具存故事又其天资信厚久炙圣训友于雍睦固异于人臣独恐异时年各成长左右使令迭至毁誉岁月寖久或有可念夫有始有卒盖圣人难之陛下学通古今当为万世垂法臣谓宜及颢等幼少便为节制待颢以下恩意礼秩当与颍王差逺使限隔无可陵之势则社稷无疆之福昔者但告外廷臣不敢遽献愚瞽今辄复陈露者望陛下黙留圣意【治平元年八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英宗论皇子三位当示降差
  赵 瞻
  臣伏闻别嫌明微者礼之大经并后匹嫡者事之深戒商周庶子外为藩屏汉魏诸王出就封国此所以尊储贰之定分着宗室之大法不使宠爱之私窥图之计得以萌心也窃见皇子三位兴造大备岁荒夏疫作已为讥况宫制院名居非其所虽人子性行自隆友悌而国家礼法贵示降差并列东宫恐乖古典昔唐太宗移太子承干之弟魏王泰居于武徳殿魏文正谏之以为太逼东宫太宗遽然省悟遣还外第然以一存此意终致后患故争常起于所轧而祸常生于所忽厯观前代圣君贤父率亦不能尽斯乱原惟陛下精察熟虑使安其所下此议于儒臣俾援证于典礼庶乎朝廷陵僣之疑一定而于骨肉孝悌之意愈深焉至如宫邸之制过丽则侈心生工徒之役违时则乖气应因兹垂防一切渐罢实为天下之幸【治平二年上时为侍御史】
  上神宗论封太祖后   刘 攽
  【甲子手诏曰昔艺祖之兴以天发之期肇造区夏大谟伟烈被诸万世而莫髙焉朕奉承圣绪夙夜不敢康乃顾后之子孙而有司未尝议封爵之文岂朕所以尊大统推亲亲之意哉且积厚者流必逺施大者报必丰其令中书门下考大宗之籍以属近而行尊者一人裂土地而王之使常从献于郊庙世世勿絶以示朕尊祖报本之志焉】
  臣伏见手诏推求太祖皇帝诸孙属近行尊者立以为王以光大成功伟业此诚陛下追孝祖庙圣恩无已举百王之所未尝用而行之则传所谓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然窃观诏防所处犹有未谕恭以太祖皇帝传国太宗虽为兄弟相传譬犹商之诸王大统所在继体之君皆太祖子孙也盛徳之祀泽厚流光举在是矣何待复求诸孙而王之如是则祖庙有功不毁之称列圣继统丕承之美反不及置一国乎古者惟列国之君无嗣则有求其子孙而绍封之者祖宗之尊不可与此同议又诸侯不得祖天子今封王当自为其国之祖终不敢上承太祖明矣臣以谓陛下欲褒艺祖岂无其説按春秋传曰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文王造周为周太祖子孙封国最多后世不敢与并汉明帝亦曰我子岂可与先帝子等故世祖诸子皆封大国而明帝子才半之也然则帝者之世崇厚始祖之子常必异于继体矣太祖皇帝之子惟徳昭徳芳二人陛下何不崇此二国之后世世不降其爵与周汉等盛宗庙祭祀使之在位则艺祖巍巍之庆陛下烝烝之孝无不休显著明矣臣以愚戆待罪礼官知陛下推崇祖庙圣虑超越非羣臣所及犹愿考合典礼使其大义可以讲説为万世法故敢冒进瞽言伏望少加采择【熙宁元年八月上时知太常礼院】
  上神宗乞酌古今之宜限服纪之礼
  杨绘
  臣窃以帝之盛者宜莫如尧今考诸尧典曰克明俊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夫九族之外同姓之亲不为少矣而尧所亲睦止于九族云者以服纪之异也服纪者其礼之用乎恩生于情者也恩之以无穷之情节之以有限之礼盖明乎亲之不可以无尽也族尽于九法阳之极数也服尽于五法五行之成数也然则服之纪虽尽则同其所自出者忍侪于路人乎于是复为大宗小宗之法以维之为大宗者百世不迁也为小宗者五世则迁也周雅云文王孙子本支百世是由帝尧以来讫于周亲睦九族之制盖殚此矣有天下者曷不欲逺尊其祖然而统之以太祖之庙而不毁外至于六世之上则去庙而为祧去祧而为坛去坛而为墠去墠而为盖亦明乎亲之不可以为无尽也臣谨按春秋鲁桓僖宫灾孔子在陈闻之曰其桓僖乎盖以桓僖之庙宜毁而不毁故天以火灾戒之也伏覩睦亲宅被火灾者二广亲宅被火灾者亦二旬月之中如此之并岂适丁其时乎臣窃以春秋之义推之盖二宅之中有亲已尽服纪无者而未经裁节于有限之礼故天以火灾戒之乎厯考上世尊族或封以就国或官而任外而自唐明皇而后世丛于宫宅而不任以政故本朝依其制也然国初之制凡以荫授官率皆以其父祖合任之数授之今则长男生逾年而受官其下之男皆生五年而受官矣旧制止授班行今则皆授南班官矣十年前止满数百今则逾千人矣又其间子孙众多者数房而共一室者矣安可不更张其事哉欲乞陛下酌古今之宜限服纪之礼广采众议裁其防子之数立其出官之制设大宗小宗之法以正其统其余支庶之服纪尽者并许出居于外以合于帝尧亲睦九族之道【熙宁二年上时知谏院十一月下诏曰自我祖宗亲叙九族大则防封于爵土次则属籍于闺台并留京师参奉朝议然而世绪寖逺皇枝益蕃服有亲踈则恩有隆杀才有贤否则禄有重轻今而一贯于周行是亦奚分于流别虽亲睦之道诚广而徳施之义未周故廷臣数言宰相继请谓宜定正限以等彛朕推亲戚之间经史有训汉唐之世典故具存或以九族定尊卑或以五宗纪逺近或听推恩而分子弟或许自试而效才能或宗子之贤得从科举或诸王之女自主婚姻尽前世之所行頋当今之未备况我朝制作动法先王岂宗室等衰乃无定着因俾羣公之合议将为一代之通规载揽奏封具陈条目以谓祖宗昭穆是宜世出之封王公子孙抑有亲亲之杀若乃服属之既竭洎乎才艺之并优在随器以甄扬使当官而勉懋至于任子之令通婚之仪凡曰有司之常一用外官之法佥言既久朕意何疑告于将来用颁明命依中书枢宻院所奏施行】
  上神宗乞立宗子课试法 赵彦若
  臣伏见本朝宗室旧有召试出身之令及熙宁初始命宗子出补外官分事任列于有职之臣此诚天下至公盛徳之事祖宗所未尝有至陛下已自得之加以圣泽涵育宗英众多当此之际有司不能宣徳明恩建白所职请广选举以协随时之义少佐当宁勤求之意而牵常抱俗取过目前则素餐窃位于何塞责昔汉之取人不限踈近而宗正有郡国岁计上籍之文刘向以宗室髙才进对待诏唐宗正寺岁送进士二十人与国子监京兆府相此李程李肱皆为举首虽复继周而下去古已久未可以谕当世然取其稍近古今者或可施行今宗正寺侍祠之外专掌玉牒属籍而不豫荐士在于圣时窃恐臣之本职有所未称谓宜具为条统俾诸教官依国子监外官学例为课试法每遇秋试许就宗正寺投状锁试别立人数颇示优异着为格令俾其竞劝贤戚并用纪纲四方何独棫朴之雅乎凡天下事皆如权衡重于此则轻于彼矣宗室之间自有考校贤者获升不肖者退抑分当裁损必无觖望夫亲贤兼进布列中外以镇安四海为磐石之固与愚智混淆聚于一处徒殚禄廪而无所事者不可同日语也【元丰元年五月上时知宗正丞】
  上神宗乞特燕宗室以齿  黄履
  臣闻常棣之诗曰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盖言安宁之时有礼有仪然后能不失其亲族之心也伐木之诗曰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又曰笾豆有践兄弟无逺盖言以礼着诚每有隆而无杀也司仪曰王燕则诸侯毛中庸曰燕毛所以序齿盖言燕之以齿而孝悌之道达矣臣伏覩陛下之于宗室以爵贵之以禄冨之以诗书礼乐教之以忠孝仁义成之可谓得亲叙之道矣至于与羣臣同戚休而有暇乎饮食燕乐则亦未尝不使之与也然而特燕以齿犹未之讲恭惟万机之暇诚一行之以为太平盛事盖亦美矣【宁六年上时知太常礼院】
  上哲宗乞早安存遭火灾宗室
  王岩叟
  臣窃闻日近宗室火灾炽大延及至广颠沛仓皇不知所舎寓于佛寺暴露庭庑一无壅蔽都人观望亏损事体极不为便料圣恩已加存抚不待臣言然臣闻听所得思虑所及不敢遂黙此诚陛下所当留念伏望睿慈严敕有司速寻可居之地早令安处以昭陛下救灾恤难笃于宗族之仁心以示陛下禁非防邪护惜国家之大体【元祐元年三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应诏论宗室二事  王岩叟
  臣前日伏听徳音以旱暵为灾忧劳恻怛发于至诚引咎自责惟恐有所不及令臣等讲求阙失以应天变臣敢不极尽思虑冀补万分惟陛下察其愚而怜其志幸甚
  一王者之道以笃亲亲隆仁爱为先也臣闻宗室不系赐名授官孤遗之家二十余户六十余人全无禄食朝夕不能自存将有流落之忧京师士民无不伤之皆言虽为踈逺终是祖宗苖裔国家于事体合有处置不当便若路人视而不恤闻昨因人言已送礼部立法今将半年不见了当独困穷势何可待臣谓此事若执政大臣留意须防之间可以裁定伏望陛下批降指挥更不下礼部只令执政速议可行之法早使宗支霑被圣泽以成王室之美
  一昔者世居不道自取诛絶固无足哀然世之仁人君子亦欲陛下有以施厚恩崇盛徳臣不忍不言按汉景帝二年吴楚七国宗室遂除其籍至武帝元光二年复七国宗室絶属者厯代以为汉武之美今天下皆曰世居之恶非若七国武帝之仁非及陛下犹能复七国之籍使上属于宗室臣以谓縁世居絶属者愿陛下亦许复之庶防一开幽郁有感至和臣不胜愚忠【元祐元年四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荐令畤     苏轼
  臣闻之诗曰怀徳维宁宗子维城宗室之有人邦家之光社稷之衞也周之盛时其卿士皆周召毛原非王之伯叔父则其子弟也逮至两汉河间东平之徳歆向之文天下以为口实而唐之宗室武畧如道宗孝恭文章如白与贺者不可以一二数而以功名至宰相者有九人焉自建隆以来累圣执谦不私其亲干国治民不及宗子虽有文武异才终身不试神宗皇帝实始慨然欲出其英髦与天下共之故增立教养选举之法行之二十年出入中外渐就器使未见有卓然显闻称先帝意者夫岂无人盖朝廷未有以大耸动之耳臣伏见左承议郎令畤事亲笃孝内行纯备博学经史手不释巻更事通敏文采俊丽志节端亮议论英发体兼众器无适不宜臣甞见其所著述笔力雅健博贯子史盖清庙之瑚琏明堂之杞梓也使其生于幽逺犹当擢用而况近托肺腑已防试用者乎伏望圣慈特赐考察召致馆阁养其髙才而遂其贤业以风动宗室观示海内成先帝之意不以臣人微言轻而废其请也【元祐七年五月上时以龙图阁学士知颍州】
  上哲宗论宗景以妾为妻 陈次升
  臣风闻有防判宗司济阳郡王宗景妻亡立侍姬杨氏为正室者切以宗景身居尊属职在判宗一有动作皇族取则今若以杨氏为妻在卑者必以为尊在幼者必以为长岂惟名分紊乱不足以表仪宗室其在人情亦有未安兼宗室嫁娶于条必须一代有官其进纳术工商杂之家皆不许为亲杨氏起于卑微若为正室未审果不戾于上条乎求之礼经考之条法皆未为允昔齐桓公霸者耳葵邱之防盟誓之戒犹曰无以妾为妻况明天子在上礼义法度之所自出而宗藩大臣廼尔传之天下书之典策其于圣朝宁不为累伏望睿防降付有司考求礼法如有违戾即乞改正施行不胜幸甚【绍圣二年十二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徽宗乞不根治蔡王之狱 江公望
  臣闻天下之理有隙则物皆可入故圣人涂隙于未开之前有迹则瑕皆可指故圣人泯迹于未形之际物皆可入则亲者离矣瑕皆可指则疑者实矣在物之理虽甚踈逺者尚且如此矧闺门之内骨肉之间其可不察耶臣访闻蔡王指使列况告邓铎者有不顺之语浸淫恐行及蔡王矣开封府已行根治臣闻之骇汗流浃惊悸不自持岂有孝治之世太平之时廼容衔私怨逞不轨谋离间陛下骨肉之亲者乎象之于舜焚廪浚井其逆心已萌矣舜未尝藏怒宿怨卒封之有庳而富贵之唯恐不得象之心也至魏文帝褊忿疑忌一陈思王且不能容故有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之语为天下后世笑岂不思兄弟人之大伦也有手足相捍之亲有首尾相应之义有埙箎之和有友于之乐故孔子有以不间父母昆弟之言为孝盖亲隙不可开隙开则言易乖离疑贰之迹不可显迹显则事难磨灭陛下得天下天人归之也章子厚甞帘前持异议已有隙迹矣蔡王出于无心年尚少未达祸乱之萌故恬不为恤陛下一切包容已开之隙复涂已显之迹复泯矣恩意渥缛观陛下之情已不失兄弟之欢矣与夫区区未能忘天下操心自狭者不啻相十百矣伏望陛下勿以暧昧无根之言置诸至亲骨肉之间俾陛下有魏文相煎太急之隙而忘大舜亲爱之道岂治世之美事也伏望陛下宻语所司凡无根之言勿形案牍捶楚之下何求弗得一有浸淫旁及蔡王之语不识陛下将如何处之莫若略治所告之人粗见嫌怨情状并流之岭表以示天下神器非人心天命弗得非口舌强力可争也以示天伦之爱虽天下莫之夺也虽善为间言莫之离也傥形案牍有瑕可指一入胷次终身不忘虽父子之间尚未能磨灭况兄弟乎迹不可泯隙不可涂则骨肉离矣陛下将何道以治天下也蔡王万一防犯雾露之疾神考在天之灵岂不知之陛下将何面目见神考于太庙乎书曰克明俊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故至徳要道足以风动天下未有不自亲者始也伏望陛下厚而勉之【建中靖国元年七月上时为左司谏】上徽宗论宗子有文行才术者乞加旌别
  仲涣
  臣伏覩方今宗室蕃衍陛下亲叙族属教养作成于兹有年才能并出咸拭目以幸千载之遇然混于常例格于铨选有志于事业者不为不多若不特加旌别无以昭示激劝欲望圣慈特降睿防应宗子有文行才术名实显著者许本司具以名闻断自渊衷不次陞擢庶使人人奋励以副陛下乐育之意【宣和二年六月上时知大宗正寺】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二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公主
  上仁宗论福康公主选尚乞依五礼之名存
  其物数       吴 奎
  臣闻古者婚姻始用行人告以夫家采择之意谓之纳采问女之名归夫庙卜而获吉以告女家谓之问名纳吉今选尚一出朝廷不待纳采又公主封爵已行诞告不待问名而卜之若纳成则既有进财请期则有司择日宜稍依五礼之名存其物数俾知古者婚姻之事重而夫妇之际严如此则亦不忘古礼之义也欲俟公主出降日令李玮家主婚之人具合用鴈币玉马等陈于内东门外以授内谒者进入内中付掌事者受之其马即不入【嘉祐二年同宋敏求韩维上奎时判太常寺敏求维知礼院】
  上仁宗论皇女生疏决赐予 刘 敞
  臣伏见今月二十八日疏决在京系囚虽恩出一时然在外羣情皆云圣意以皇女生故施此庆泽恐非王者之令典也去年闰月已曾减降尚未半年复行此恩传称民之多幸则于国不幸一岁再赦好人喑哑前世明君贤臣论此详矣虽成事不説臣愿朝廷戒之又闻多作金银犀象玉石琥珀玳瑁檀香等钱及铸金银为花果赐予臣下自宰相台谏皆受此赐臣谓无益之赐无名之赏殆无甚于此若夸示奢丽为世俗之观则可矣非所以轨物训俭也宰相台谏以道德辅主为职柰何空受此赐曾无一言焉遂事不谏臣愿陛下戒之伏惟皇天开祐圣德故后宫有多子之祥陛下当明谨政令深执恭俭以答上天之贶建无疆之基不宜行姑息之恩以损政体出浮冗之费以隳俭德臣虽鄙贱窃独惜此故敢触冒陈闻唯赐裁幸【嘉祐四年四月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兖国公主议行册礼胡宿
  臣今月二十一日草福康公主特进兖国公主制窃闻议行册礼然于事体颇有未便祖宗以来公主长主未有行此礼者昔汉明帝封皇子悉半诸国明德马皇后曰诸子食数县不已俭乎帝曰我子岂敢与先帝子等也唐正观中太宗长乐公主将出降帝令有司资送倍于永乐公主魏徴曰不可引汉明帝之言为对且曰天子姊妹称长公主加长字是有所尊崇或可情有浅深无容礼相逾越太宗然其言入告长孙皇后后遣使赐徴金帛陛下即位以来累曾进封楚国魏国二大长主亦不曾行册礼今施于兖国公主是与大长公主相逾越兼以贵主之故贤妃亦防殊典有旨令进纶告不行册礼是母子之间一行一不行礼意尤不相称书于史册后世将有讥议必谓陛下偏于近情亏圣德之美臣愿陛下采汉明之言开文皇之听遵祖宗旧典如国朝公主曾行此礼行之粗且无嫌如其不曾则宜且罢臣以陛下好忠谏纳至言臣职在论思不敢缄默【嘉祐六年六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论召还兖国公主宅内臣
  司马光
  臣近闻有圣旨令召前管干兖国公主宅内臣二人复还本宅臣与杨畋龚鼎臣同有论列以为非宜未防允纳臣闻父之爱子教以义方弗纳于邪公主生于深宫年齿幼穉不更傅姆之严未知失得之理臣谓陛下宜导之以德约之以礼择淑谨长年之人使侍左右朝夕教谕纳诸善道其有恃恩任意非法邀求少加裁抑不可尽从然后慈爱之道于斯尽矣此二人向在主第罪恶山积当伏重诛陛下寛赦斥之外方中外之人议论方息今仅数月复令召还道路籍籍口语可畏殆非所以成公主肃雝之美彰陛下义方之训也臣实愤悒为陛下惜之伏望圣慈察臣愚忠追止前命无使四方指目以为过举亏损盛德非细故也【嘉祐六年十一月上时同知谏院】上仁宗论兖国公主宅内臣 司马光
  臣光曾上言为前管干兖国公主宅内臣等过恶至大乞不召还近闻传宣入内内侍省令押上件内臣梁怀吉赴公主宅依旧干当外议喧哗无不骇异臣闻太宗皇帝时姚坦为兖王宫翊善王有过失坦輙尽言谏正王及左右皆患之左右教王诈疾逾月不朝太宗甚忧之召王乳母入宫问王起居状乳母曰王本无疾但以翊善姚坦检束太严王举动不得自由郁郁成疾耳太宗怒曰朕选端士为王僚属固欲导王为善今既不能纳用规谏而又诈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求自便其可得乎且王年少不知出此皆汝軰教之耳命捽至后园杖之数十召坦慰勉之太宗非不爱其子也诚以爱之则莫若纳之于善若纵其所欲不忍谴诃适所以害之也齐国献穆大长公主太宗皇帝之子真宗皇帝之妹陛下之姑于天下可谓贵矣然献穆公主仁孝谦恭有如寒族奉李氏宗亲备尽妇道爱重其夫无妬忌之行至今天下称妇德者以献穆公主为首献穆公主岂不知其身之贵哉诚以贵而不骄然后能保其福禄全其令名故也臣谓陛下教子以义宜以太宗皇帝为法公主事夫以礼宜以献穆公主为法则风化流于四方声誉施于后世今陛下曲徇公主之意不复裁以礼法使之无所畏惮陷入于恶触情任性以邀君父憎贱其夫不执妇道将何以刑四方之风垂后世之则易曰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此言家道严不可专以恩治也伏望陛下斥逐梁怀吉等复归前来贬窜之处其公主左右之人欲使陛下召还梁怀吉等者皆教导公主为不善之人也悉宜治其罪而逐之别择柔和谨愿者以补其缺仍戒敕公主以法者天下之公器若屡违诏命不遵规矩虽天子之子亦不得而私庶几有所戒惧率循善道可以永保福禄不失善名不然众人所云甚可畏也【嘉祐七年十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仁宗论主壻无过被谴臣有罪得还
  傅尧俞
  臣伏闻差驸马都尉李玮知衞州事事出仓遽惊骇物听皆云李玮素行循谨不闻有过一旦忽然斥逐居外梁怀吉本以罪谪非时召还朝廷事体乖戾为甚惟李玮夫妇之际外人非所晓知在陛下父子之间贱臣不当开説然主壻无过而被谴臣有罪而得还使万口籍籍传相讥议非所以日新天德光裕时政者也恭惟陛下选玮尚主之意盖以宠荣舅家用报章懿皇太后顾复之恩耳当时天下闻之莫不感叹凄恻相劝以孝今闻者未达陛下之心不得不为惊骇况诸主以次成长举动尤宜重伏望陛下屈意深念不使怀吉徼幸以严后戒不使李玮危疑以全初宠精择宫嫔以道理磨切贵主则陛下之孝心増广贵主之浮谤将息区区之心冀陛下加察【嘉祐十年二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论兖国公主入居禁中 司马光
  臣窃闻驸马都尉李玮出知衞州兖国公主入居禁中玮所生母杨氏归玮兄璋之宅其公主宅祗应人等悉令散遣外议籍籍无不怪愕伏以陛下始者追念章懿皇太后选玮使之尚主欲以申固姻戚富贵其家今以公主之故使李氏母子离析家事流落大小忧詟殆不聊生岂始所以结婚之意哉近者章懿太后忌日陛下阅奁中之故物思平生之居处独无雨露之感凄怆之心乎臣愚以为陛下宜且留李玮在京师其公主宅祗应人等除作过者逺加窜逐出外其余并令如旧储偫什物皆按堵不移以俟岁月之间徐以义理晓谕公主庶几囬意易虑率德遵礼复归本宫则中外之情无不释然公主必无复归李氏之志者则今日致此众议纷纭烦渎圣听皆由公主纵恣胸臆无所畏惮数违君父之命陵蔑夫家岂可使李玮独防斥逐出外而公主爵邑请受全无贬损非所以示天下至公之道也【嘉祐七年二月上有旨公主降封沂国】
  上哲宗论罢黜韩嘉彦  彭汝砺
  臣闻治国者自家始治家者自夫妇始夫夫妇妇天地之道也隂阳之义也夫妇之分不正欲其家治家之政不行欲其国治未之有也周之王姬下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犹执妇道以成肃雝之德诗人美之曰曷不肃雝王姬之车言王姬车服之盛宜以贵骄人而犹执妇道乃所以为美也其事在下然本乃在乎上故其诗曰平王之孙齐侯之子惟有平德故其人化之而有所不能逾惟有齐德故其人畏之而有所不敢违周之盛盖始乎此夫妇父子君臣其义一也今嘉彦以不能下长公主而废是妇得以胜其夫矣妇得以胜其夫是子可以胜父臣可以胜君其源一开其流有至于不可塞此不可不谨比闻朝廷无故而除三团练今又以私事而窜一都尉人皆以为政在房闼矣赏罚天之命也故虽朝廷之大人君之尊有不得而专之者天命何在至公而已诗曰无曰髙髙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事至微者天犹监之况其大者乎此不可不畏或曰皇帝陛下仁孝深至出于天性内思所以致皇太妃之敬外思所以致长公主之爱故有此行遣臣闻以道事其亲之谓孝以义爱其骨肉之谓仁今使妇得以防其夫则人伦悖于上风俗坏于下必非皇太妃所欲为者也今虽能逐韩嘉彦然使谤议归于朝廷讥诮行于后世所谓爱之适所以伤之也夫妇之情贵贱一也故虽有朝夕之小隙实未伤终身之大爱此惟陛下有以矜而察之而已夫天下至大一安一危指顾之间而已今陛下不欲拂于亲而安行之大臣不敢拂陛下而顺承之如此欲安天下国家未之有也惟陛下谨之毋忽【绍圣元年春正月上时为吏部侍郎】
  郡县主
  上仁宗论李绶冒国亲事 包 拯
  臣窃闻旧开矾铺进纳授官人李绶男与故申王宫承俊为亲将就婚中外传闻莫不骇愕检防御史台编敕节文应皇属议亲并令其门阀次第委宗正寺官审覆须的是衣冠之后非阘冗庸贱之伍富商大贾之门差渉不实防赦不原其罪仍仰抨弹之官常加采听又太常礼院敕大宗正司奏不是工商技俳之家听许为亲其李绶男正碍条制窃以伉合之序贵于匹敌氏族之选属在名胜盖礼教之重所宜谨严人地之华必资参择按李绶阘冗之余轩裳所絶向缘进纳已滥宠恩岂可更冒渎国婚尘鄙公族使天支之季下偶非汨紊国制亏损朝美臣请罢其婚姻别求德阀仍乞申命有司今后国亲并须依敕选定【皇祐三年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乞郡县主祗于见任文武官中选择
  为亲        刘 述
  臣窃以方今之患在乎官冗官冗由乎入流之众所以贤不肖混淆耗蠧帑廪而困弊生灵者也今不早为裁节日引月长将如之何伏见皇族郡县主出嫁其夫并白身授殿直内有阎闾之人但富于财者往往认他人三代有官职者冒为婚姻紊乱国经尘秽天属莫斯为甚近制亦许就文资恩泽参以士人渐复唐制亦捄弊之一端也以臣愚管见今后欲乞祗于见任文武官寮中元非进纳出身者选择为亲内京朝官武臣与不隔磨勘特转一官幕职官三考以上于铨格不妨磨勘者与转京官州县官令録资序与两使职官判官簿尉斋郎监簿之与初等职官该説不尽者乞从朝廷比相度指挥所冀稍塞滥源渐清仕缀【熙宁元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乞详定袒免亲婚姻条贯
  彭汝砺
  臣十二月论石有隣与宗室议婚事后所闻益众乃知上下安于此久矣而臣亦惑之不敢复置论体问宗正司条制虽言袒免亲不得与非士族之家为婚然不知如何遂为士族又有不得与诸司出职工商杂进纳恶逆为婚之文止絶于缌麻亲以上则既容袒免亲与工商进纳杂为亲矣以进纳者为无碍则虽恶逆者亦可也臣伏思积厚者流长源逺者泽厚盖以其有所自也天子之所亲推而上之至于七世而不忘则推而下之至于所逺亦不可以不称也今宗室虽系袒免亲然皆出于祖宗而同系于国体乃使汚秽荒逺皆得以货取此非所以为祖宗光荣也今士大夫之族议亲非以德望则犹以门阀或匪其耦则一族以为羞焉况于人君哉夫豪商大贾以财擅于乡今输金至三千及五千缗入为助教监簿而窃士族之名又捐数千缗求为宫亲而遂得列为官戸窃宠蠧国依威陵弱岂止为国辱哉臣今欲乞详定袒免婚姻条贯惟陛下念之【元祐三年上时为起居舍人】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外戚上
  上仁宗论杨景宗恣横不恭 韩 琦
  臣厯观方牍槩见后党率从凭藉罕务检修是故抑其势则获安纵其欲则招祸矧属圣神御宇慈爱及亲既务全恩诚宜杜渐臣窃以新授成州防御使杨景宗起于寒悴本无勲绩特缘戚里遂冒贵阶荐警盗于列城复总戎于要地肆情犯法所在奏论矜贷实多豪暴无改近者庄惠皇太后上僊乗驿归阙所宜哀号夙夜以极追怀而乃未及解装遽思广第丁谓故宅昔已赐给制度宏壮宇室延袤都畿之下鲜克伦比况乎左右民舍已从安处一旦骤令移徙不容寻卜所居遂至毁击闾阎惊驱老幼悉令暴露咸使怨嗟复闻近于殿廷恣其忿诮辄成喧厉必达圣聪恭惟密禁至严清光甚迩臣下所履局为常在于宫掖之间犹无畏忌使之州郡之内孰遏侵陵茍不举劾其非诫勉于后是使无知之性且谓恶终可为若奉防庄惠梓宫祔于陵寝谅彼往来之际曷俊骄横之心必将动致张皇过求供亿以至还奉朝请列居职任寖为小过谓亲宠而不问稔成巨慝岂宪律之当舍是则有渐而故滋其蔓推恩而不保其终徒恻上仁足伤醲化臣欲乞诏下有司明按其罪或屈法以俾之向善或申罚以惩其不恭尽系宸少塞舆议臣猥参谏职但罄所闻固不敢乗隙以倾人相时而言盖欲陛下全外族而隆孝治存国体也【景祐三年十一月上时为右司谏供谏职】
  上仁宗论张尧佐不当与府界提防
  余 靖
  臣窃闻巳降敇命差职方员外郎张尧佐提防府界诸县镇公事外议皆言尧佐识见浅近依托后宫嫔嫱之势已得内降指挥改赐章服又从内批与省府差遣大臣依违不能坚执遂与府界提防伏惟陛下损节浮费放减后宫絶斜封之官无私谒之宠此皆日来亲行至美之事安得更使人言籍籍如此臣深为陛下惜之大凡嫔御亲姻但多与财帛足表恩意至如尧佐进士出身自当随其才望与之差遣何必躐等待之以腾物议府界提防比省府判官固是降等其如吕公弼亦是辞三司判官就此差遣未及半年早已迁陟议者不论其才但言是故相之子所以进用太速将来尧佐若循此例升进外议亦只谓是斜封私谒之窃恐上累圣德若陛下必欲爱之不若与有职田一近郡正以表陛下屈已从人之德于尧佐资序亦无所损也【庆厯四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仁宗论后族戚里非次改官 何 郯
  臣伏覩近日后族戚里非次改官稍多朝廷爵赏本以宠待劳臣非素有勲绩即须循年考今横恩过宠轻授无度窃恐近戚之家迭相攀援人怀异望若各从所求即是名器髙下皆以恩授陛下至公在御凡一爵赏皆循典制推此恩泽必是近岁戚姻入内有所干求圣心念亲亲之故不欲拒絶所以致冒赏贪进之人众而烦黩宸听况旧有条约皇亲命妇不许因入内投进文字求内批指挥差遣及非次改转恩泽如有内批指挥即令枢宻院进呈具此条贯执奏不得輙便施行朝廷着令如此明白臣下尚不遵此若从而遂之即是啓侥幸之门塞公平之路此风寖行为害不细伏望圣慈以义断恩特赐指挥其近戚干求非次改转恩泽一切止絶所贵重惜爵秩以允公议【庆厯八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论连姻臣僚更不得除授典掌侍衞
  及枢要之任      何 郯
  臣伏闻祖宗典故宗室姻戚未尝委之典禁兵及任要官近年因李昭亮授管干殿前马歩军都指挥使公事郭承祐相继被用遂成此例缘自先朝至今宗室诸院尚未有预领民事者今以兵权付之近戚窃恐竞相扳援渐干国政至公任使虽无亲疎然于防微杜渐之道固为逺虑伏望诏中书门下枢宻院稽求列圣故事自今与宗室连姻臣僚更不得除授典掌侍衞及枢要之任仍立为永制以絶后来非兾之人【皇祐元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上仁宗论不可令李璋管军 钱彦逺
  臣风闻閤门使李璋欲除京中职名窃以李璋本由戚属恩泽入官三五年间坐跻显仕未补边防经歴事任加以人才懦弱别无勲劳委之师旅未协公议安危之本所系非轻且诸将有久戍沙漠早立勲绩者及外戚贵属在李璋上者引李璋为比乞军中职名则朝廷何以却之与之则恩赏失宜不与之则中心觖望可否之际措置颇难且李璋既主兵马即须出屯疆场素无韬略之蕴训练之严万一胡骑小出斯人何以捍御本谓爱之实害之也或朝廷以李璋戚属宜加恩礼不若俟其少有勲劳擢进官资则事体两全名实相副欲乞出自圣意特赐寝罢李璋管军指挥庶合中外公议【皇祐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张尧佐不可进处二府
  何 郯
  臣伏见三司使礼部侍郎张尧佐庆厯三年冬从开州来是时犹作南宫散郎自顷至今不五六年间遂歴尽要近廼尹京邑乃司计籍缘尧佐虽由进士登第歴官无他过然骤被宠用人情皆以止缘后宫之亲非复以才能许之况三司使位望任使为二府之亚跂歩便至今尧佐充三司使已逾年若大飨讫事众议谓陛下以醻劳为名必当进用尧佐在两府果如众议命行之日言事之臣必以死争当是之时陛下欲决用尧佐则当黜言者听用言者即须罢尧佐酌之两涂必难并立然用尧佐而黜言者则累德听言者而罢尧佐则伤恩累德则损归圣躬伤恩则怨起近戚欲圣躬无所损外戚无所怨莫如富贵尧佐而不假之以权如李用和处之正得宜也前古近戚成败之间其鉴不逺崇宠过当则不免祸咎抑损得所则必能安全祸咎安全不唯其家系之抑亦国随而兴衰也此书传所载不可悉数陛下聪明固宜监观往事以为社稷之计前岁陛下备礼册命贵妃外廷纷纭已有物议然臣当时未尝论列者盖以天子列嫔妃之位明有典章若不干预政事置亦无害今用尧佐至三司使已是预政事况于进处二府则天下之议当以为如何尧佐进用与否固亦未测陛下之意然而已进用而后言纵能追罢在人臣颇获直名于陛下已损盛德固莫若先事而言冀陛下审处其事使无过差则君臣上下之道两得之矣臣以言责在陛下左右周旋四五年但事干朝廷大体及大奸大蠧无不论列防陛下多赐采纳今以亲老方将外补唯于尧佐一事心知不可而遂不建一言则异时臣负怀情不尽之责故于将行不敢黙黙而复布腹心焉伏望陛下幸采臣章俯从公议不徇一时之爱以全千古之名则虽尽南山之祝不足载德美之盛与夫宠一人而失天下之心者不同日而语也【皇祐三年八月郯自侍御史知杂事出知汉州将行上此疏】
  上仁宗论张尧佐除四使不当包 拯
  臣伏覩陛下即位仅三十年奉承祖宗谟训未有反道败德之事陛下固知之乃五六年超擢张尧佐羣臣皆窃议于下然而迹其过不在陛下在女谒近习及执政大臣也何以言之盖女谒近习动伺陛下之所为知陛下继嗣未立而有所私莫不潜有趋向而附结之执政大臣不思防陛下以大义乃从谀顺指髙官要职惟恐尧佐不满其意使陛下有私昵后宫之过此岂爱君之心哉且以本朝故事言之昭宪皇太后诞生祖宗有基命之烈其诸弟杜审肇軰穷老才有得一节度使者雷有终以工部侍郎讨平西川得宣徽使李至于先朝有东宫之旧自工部尚书参知政事才用为武胜军节度使钱若水任枢宻副使李士衡以尚书左丞为三司使以及陛下之朝李维为翰林学士承旨刑部尚书陈尧咨为翰林学士知开封府并止换观察使夏竦歴两府自三司使户部尚书止得散节度使后二年方加宣徽使郑戬亦曽任枢宻副使以资政殿大学士知并州后方加宣徽使又一年乃除节度使今尧佐谓之亲则孰若杜审肇兄弟乎谓之贤而功孰若雷有终李至钱若水乎而宣徽节度使并以与之若非内外协应防惑攘窃宁至此哉尧佐叨据如此慙羞不知真清朝之秽汚白昼之魑魅也况下制之日阳精闇塞氛雾继起天道固于人事不逺伏望陛下断以大义稍割爱情追寝尧佐过越之恩必不得已宣徽节度使择与其一仍罢羣牧制置使之命畀之外郡以安全之如此则仰合天意俯顺人情而重新盛德矣【皇祐二年闰十一月巳未以三司使戸部侍郎张尧佐为宣徽南院使淮康军节度使景灵宫使庚申又加同羣牧制置使癸亥拯率同列上此疏时知谏院】上仁宗论张尧佐除四使不当 王举正
  臣伏覩张尧佐优异之恩无有其比窃以尧佐素乏材能徒以夤缘后宫侥幸骤进国家计府须材以办经费尧佐猥尸其职中外咸谓非据近者台谏继有论列陛下虽罢其任使而复加崇宠转逾于前并授四使又赐二子科名贤愚一词无不嗟骇夫爵赏名数天下之公器不当以后宫踈戚庸常之材过授宠渥使忠臣义士无所激劝且尧佐居职物论纷纭固当引分辞避而晏然恃赖曾无一言自陈叨窃居位日觊大用及异恩既出复托以假告未祗受其意尚若不足继有邀求不防君命莫甚于此者昔汉元帝时冯野王以昭仪之兄在位多举其行能帝曰吾用野王后世必谓我私后宫亲戚本朝太宗皇帝孙妃之父止授南班散秩盖保全后宫戚属不令事势僣盛以取颠覆伏望陛下逺鍳前古美事近守太宗皇帝圣范追取尧佐新命除与一郡以熄中外之议伏以陛下自临驭以来孜孜勤政无有失德今忽行此事有损圣明若滥赏必行则朝纲威柄由此隳紊四方骇任人之失二鄙萌轻国之心臣方叨司宪适覩除命事干国体不敢缄默望圣慈开纳速降指挥或臣言之不行即乞罢臣宪司出补逺郡【皇祐二年闰十一月上初执政希上旨一日除尧佐四使又以举正重厚寡言同日授御史中丞朝议意举正儒懦或迤逦退避动经旬浃则尧佐之命必行论谏弗及矣及举正告谢上殿即上此疏不报后数日举正留百官班廷诤复帅殿中侍御史张择行唐介及谏官包拯吴奎陈升之于上前极言且于殿庑切责宰相上闻之遣中使谕旨百官乃退尧佐寻亦奏辞宣徽使景灵宫使乃诏学士院贴麻行下】
  上仁宗论张尧佐除四使不当 司马光
  臣闻明主劳心力以求谏和顔色而受之士犹畏懦而不敢进又况震之以威压之以重而望忠臣之至直言之入难矣臣之不忠言之不直而天下安万事治者未之有也臣窃见台谏官屡以张尧佐事上言而陛下执之益坚拒之益固前日台谏官等守阁请对陛下却而不内中外之人莫不骇愕以为异事昔汉元帝欲用冯昭仪兄野王为御史大夫既而疑曰吾恐后世谓吾私于后宫遂不用今尧佐有野王之嫌而无其才陛下不次用之数年间自散郎至宣徽使彼虽实有可称天下之人安可家至户晓使谓陛下不私后宫哉抑又闻之人有种而甚爱之者盛夏日方中而灌之不旋踵而萎种而爱之非不勤也然灌之不以其时适所以败之也今陛下贵用尧佐逺过其分天下已侧目扼腕而疾之又复摧折忠谏以重其罪是正日中而灌也臣窃为尧佐寒心而陛下独不为之深思逺虑哉非独如是而已前者台谏官不得对之日隂雾冥冥跬歩相失寒冰着木终日不解臣谨按洪范五行传听之不聪是谓不谋厥咎急厥罚常寒又按京房书谓之防气此皆隂气太盛壅蔽阳明上下否塞疑惑不决之象天意昭然有如教语行道之人皆知其异陛下性资纯孝严恭天命容纳直言深明得失此非臣之谀乃天下所共知也独奈何以尧佐之故忽天戒而不顾弃人言而不从轻祖宗之爵禄违古今之明鉴书之简防使天下之人有以议圣德之万一或累于光融髙大之美此臣所以日夜痛心疾首寝不能安食不能饱深为陛下重惜者也臣闻臣之事君犹子事父也岂有父获大谤于外而子不以告且不谏哉惟陛下亟召谏臣使竭其所闻采纳其言而慰安其意以厌上天之心解外廷之惑辟忠谠之路塞宠幸之门则天下欢然歌颂盛德岂有穷哉昔汉明帝作德阳殿钟离意谏即时罢之后乃复作殿成谓羣臣曰钟离尚书在此殿不成矣然明帝非不欲为殿也所以屈意罢之者欲全谏臣之节而开直言之端也今台谏官前后言尧佐者数矣陛下曾不留神省察少为裁减以慰其心夫人主所欲为人臣岂能强变之哉顾自今以往事复有大于尧佐者在列之臣噤嘿拱手视之而巳矣此非朝廷之福也不然羣臣犹朽木陛下犹雷霆安可以力校哉惟陛下察之而已矣【皇祐二年十二月具草未奏闻尧佐罢宣徽使遂不上时为殿中丞同知礼院】
  上仁宗论张尧佐再除宣徽使王举正
  臣近以张尧佐再除宣徽使三尝论奏且人君御天下惟爵赏为大公受授非当则天下窃议尧佐本常才但以夤缘后宫叨据非分自去年冬罢三司使除宣徽使制命方出中外莫不骇听其时臣与谏官御史至留班欲廷议而争之寻罢宣徽使尚忝节度名品今四方多虞灾异数见若非奨擢有功任用贤直则何以上荅天戒下慰民望哉尧佐自罢宣徽使方逾半年端坐京师以尸厚禄今复授之益増鄙诮此乃执政不念祖宗基业之重顺顔固宠不能执奏制命既行有损圣德若陛下不纳臣尽忠爱君之请必行尧佐滥赏窃位之典即乞黜臣以诫不识忌讳愚直之人【皇祐三年八月上时为御史中丞】上仁宗论张尧佐再除宣徽使 包 拯
  臣等伏见张尧佐除授宣徽南院使制命复下物议腾沸况臣等以言为职岂敢私自顾虑各为身谋哉直以诞告再行若固守前议复乞追夺于朝廷事体亦似未安所以进退皇惑不即论列虽然事体有必须裁制者不可不深察臣等不得不极陈也张尧佐怙恩宠之厚侥求觊望不知纪极始欲得宣徽使今讫行前命付与之矣虽出领外镇将来必求入觐即图本院供职以至使相重任名器之大者尽可阶缘恩私无求而不获必快已欲以熏灼天下此不可不深察也伏望思已然之失为杜渐之制特降诏旨申敕中书门下谕以尧佐比缘恩私不次超擢享此名位已为过越将来更不令处使相之任及不许本院供职仍趣赴河阳任所庶几压塞人情防杜间隙臣等不胜为国纳忠激切之至【皇祐三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张尧佐再除宣徽使 包 拯
  臣等伏以陛下凡事克已鲜有过举止于尧佐厚甚不无众口交非若厌物情理须裁抑然自去冬力争此事幸赐开纳天下皆仰圣度能虚怀而徇谏也今来重申前命所以不即论列乞行追夺者盖为朝廷曲全事体尔其如大恩不可频假羣心不可固违假之频则损威违之固则兆乱伏望以国家至计为念检防臣等前后劄子必赐施行不胜恳激之极【皇祐三年正月上时知谏院自今张尧佐别有迁改恩命检防此劄进呈执奏仍今后宣徽使不得过二员】
  上仁宗论驸马李玮指使门客 范 镇
  臣伏见驸马都尉李玮家指使小底已及四五十人至今不住传宣差送又门下出入举人皆豪室子弟侥幸无赖者又修建主第功役过甚伏以陛下只有公主一人其驸马所宜爱之纳之于善不可陷之于不善今李玮年少正当向学而多使侥幸无赖之人在其左右修建居室复大僣侈非所谓纳之于善也欲乞指挥约定指使小底人数量留外其余人放令逐便所有出入举人亦宜拣选免致将来幸求恩泽别招人言仍定居室之制以防僣侈之萌此皆爱惜李玮之事伏惟必赐施行【嘉祐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因祫享大庆恩恤先后之家
  江休复
  臣伏见陛下躬亲大祫之礼祗见祖宗之灵所以崇祖妣之恩识昭穆之叙凡在宗属莫不助祭至于配祔之坐母后之家年祀浸深子孙替坠荐奠之际其何以慰神灵之想哉臣窃见汉章帝诏曰四时陵庙无人助祭先后者朕甚伤之此肃宗所以发德音也今骏奔在庙者不过一二近戚至于杜贺之家宋符之族兴微绍絶未有闻焉唐开元初除昭成皇后四从叔太子洗马仍令检校本宗子弟此亦前代之令典也昭宪皇太后诞育二圣为一代姜任今子孙失序宅宇荡析唐旌直言尚犹赎第还付其家矧先后之近属乎臣谓宜因祫享大庆应先后之家子孙替坠者纠合资赡随材擢叙量其厚薄递加恩恤臣茍有所见不敢缄黙【嘉祐四年十月上时官职未详】
  上仁宗论李珣刘永年无功除授
  杨 畋
  臣窃观祖宗故事郭进戍西山董遵晦姚内斌守环庆与彊寇对垒十余年未尝有转官之宠盖谨重名器必须平寇难静边隅然后俾之迁授今李珣等无尺寸裨补之功特以外戚故除之臣恐天下谓陛下忽祖宗谨重名器之训开亲戚侥幸之门曲缘私恩轻用王爵后有扞寇立功者复以何官而赏之是以不敢命词【嘉祐五年十一月知桂州均州防御使李珣为相州观察使单州团练使刘永年为齐州防御使畋知制诰上此奏封还词头寻诏它舍人草制而范镇言朝廷如以杨畋之言为是当罢所迁官傥以为非即乞却令元当制官命词内批不许既而镇复有论列遂罢之】
  上仁宗论刘永年再除防御使 傅尧俞
  臣闻爵禄天下之砥石其所以砺世者非谓人人饱髙爵而厌重禄也盖必当其劳则天下知劝茍异于是虽穷极班品不能满贪冒之心而但啓侥幸之路不能为勤瘁之激而徒植营私之恩伏惟陛下留神而察之臣伏覩单州团练使刘永年除齐州防御使臣窃思永年进因恩泽未著绩用于荣宠固巳优渥况有旧条武臣正授巳上不许无劳叙进若此官用久次能得则建节缘日月可取至于余人不得援例此语尤为未允惟以庸制禄不当有引例之嫌既废令假人安可杜拔茅之势事体明着不为难晓岂有它日约束不能限永年而今日指挥可以塞来者乎是不足昭信天下益取轻耳臣恐缘此烦圣聪者众陛下无以拒之近钱晦知代州亦未尝改官不识永年何以异于晦也伏望陛下追寝新命加谨名器使图显效然后迁擢则能者益奋而不能者知勉且俾条诏不为空文臣不胜恳激之至【嘉祐七年五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
  上仁宗论刘永年再除防御使傅尧俞
  臣近尝论列刘永年无劳转官乞行追寝至今未防施行臣闻爵禄天下之公器法令王者之大柄既不能以大柄自持而以公器私于人方复区区诫之以不得援例此臣所以大惑也借使私于永年众人可隔于陛下平均之德固巳亏损况众人之不可隔乎茍不复计校率以例迁则天下之公器如何方今事不责实贪竞尚多陛下不作法以抑侥幸廼废成法保侥幸而为之地臣所以尤为陛下惜之且法自永年始而废于永年又怪之甚者夫置言事之官使拾朝廷之阙者惟恐其不言今乃不然平居议论率常十格七八若坏法滥官章明较着如是之不疑者以列于陛下又置而不听则安用言事者乎惟陛下必垂省察【嘉祐十年五月上】
  上仁宗论刘永年再除防御使 王 畴
  臣闻为国之要号令必信赏罚必当而后治若号令虽具而不行爵赏虽行而不中欲求贵幸敛缩纪纲振举不可得已近制武臣刺史以上非有功不得迁此实陛下谨守祖宗故事欲使爵赏之柄不滥而不私也今刘永年特以章献太后故过推恩泽使余人不得援例抑以条例为不足守而朝廷可以自作而自废邪法令因公于一人而作之又私于一人而废之何以取信于天下茍谓永年久次而当迁则刺史以上岂更无一人岁月稍深如永年者今日指挥但使孤寒之人隔在恩外不得与永年为比岂至公之意乎【嘉祐七年五月上时为御史中丞诏永年复为单州防御使】
  上仁宗论妃不可同皇后皆赠三代
  司马光
  臣伏闻学士院新定后宫封赠父祖制度皇后与妃皆赠三代臣窃以为不可夫礼之所谨在于尊卑之分别嫌明微故国君沐梁大夫沐稷士沐梁盖以大夫贵近于君故推而逺之以防僣偪之端士贱逺于君虽与之同物无所嫌也况后妃之际实治乱之本圣人于此尤兢兢焉皇后敌体至尊母仪四海六宫之内无与等夷妃品秩虽贵而皇后犹为女君今封赠之典等而为一臣实惧焉虽陛下圣明宫阃之政贵贱有伦必无僣偪之忧然非所以别嫌疑防萌兆垂法度示子孙也昔汉文帝幸郎省慎夫人与皇后同坐中郎将袁盎引却慎夫人席曰陛下既巳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同坐哉文帝善其言彼少顷同席盎犹以为不可而犯顔力争况着之典防以为百世之法乎臣谨按天圣中遇南郊大礼皇太后追赠三代太妃止赠二代然则妃赠三代乃近岁之失不可以不正也议者或谓外廷之臣凡入两府者皆赠三代妃正一品礼不可以后之臣窃以为不然圣王制礼内外异宜不可均一自宰相枢宻副使名秩虽殊而比肩为臣共同职业但赠三代不足为嫌皇后与妃位次相亚而有妾主之分以此尤宜分别名器使之着明以防后世之有僣差不可卤莽灭裂茍然而已也臣愚欲望陛下特降圣旨改定新制自今后惟皇后得赠三代自妃以下皆不过二代若以外廷之臣封赠太优则乞自今后唯宰相枢宻使得赠三代自参知政事以下止于二代庶几得礼之宜【嘉祐七年十二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未可推恩后族  司马光
  臣窃闻陛下欲加曹佾使相皇太后再三不许又闻有圣旨令皇后本家分析亲的骨肉闻奏亦与推恩臣愚以为皇太后既深执谦逊抑损外亲则后族亦恐未宜褒进伏望陛下宣谕两府后族恩泽并未可施行且俟他时徐议其事一则示人子恭孝之心不敢使后族先于母党二则示人君即政之初不可以爵禄待贤之具独私椒房之亲其于圣德益有光荣【治平元年五月上时知谏院】上仁宗论向传范除知郓州 杨 绘
  臣窃以人主之于恩命不可不谨其源其源一开攀援其例者数十年犹泛滥而不可止矣向氏之宗于陛下为后族也髙氏之宗于陛下为母族也曹氏之宗于陛下为祖母族也伏覩差防御使向传范知澶州未行间外皆传向传范营亷车之命干东平之守臣独不信之未几果有改差虽不转观察使果知郓州兼一路安抚使之任臣诚不谙国朝典故然耳目所接近制未省有防御使知郓州者亦罕记有防御使兼一路安抚使者如果无之则是为不次之恩矣陛下始即位一年而后族中已有不次为雄职者若更五七年不惟向氏之宗而已矣设髙氏之宗有至防御使者攀今日之例而乞之陛下其得不从乎或不从之是厚于后族而不厚于母族矣曹氏之宗有至防御使者攀今日之例而乞之则陛下又不可以不从也如此则天下如郓州者凡几郡兼安抚使凡几州而可以为外戚之地乎外戚之任皆据要藩于理得为便乎若曰传范之用自以才者则他人何肯自谓不才乎臣忝谏职其敢畏避而不言也伏乞陛下谨其源塞其例勿徇一时之易而难于五七载之后幸甚【治平四年十一月上时知谏院】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外戚下
  上哲宗论韩忠彦为左丞以其弟嘉彦尚主未
  当          傅尧俞
  臣伏见近除韩忠彦为尚书左丞继又以其弟嘉彦尚主物议籍籍以为未当臣不敏不敢臆度其是非臣窃谓李德裕实唐之名相建言旧制驸马都尉与要官禁不往来开元中诃督尤切今乃公至宰相及大臣私第是等无他直泄漏禁宻交通中外耳请白事宰相者听至中书无輙诣第当时防禁如此今乃萃于一门议者之言良可取也况君举必书而书事必谨其始陛下自临御以来励精政事未有过举而首开此涂异日援以为比其弊将深且书于史册云始于陛下使后世指为讥议顾不惜哉愿陛下深思之陛下用臣辈为聪明臣茍知而不言负陛下之罪不容诛矣【元祐四年六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罢韩忠彦政事  范祖禹
  臣伏见韩嘉彦巳宣系授驸马都尉其兄忠彦执政祖宗以来无此故事陛下动遵成宪懋建大公岂可使后世姻戚预政自今日始夫祖宗旧典君臣当共守之而不可隳也伏乞罢忠彦政事以为后法【元祐四年七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同前          范祖禹
  臣窃闻韩嘉彦巳选尚公主此先帝遗意而陛下成之韩琦勲在王室其子尚主天下之人谁曰不宜此于太皇太后陛下为至慈在皇帝陛下为至孝然臣伏见国朝以来祖宗诸公主婚姻之家皆无预政事者今嘉彦巳选定宣系而忠彦执政此非祖宗故事不可为子孙法使后世姻戚预政自陛下始臣窃惜之陛下一言一动当以祖宗为法况执政系安危治乱最为大事一开此例后不可止陛下自听政以来于亲戚无毫髪之私天下之人无不服陛下之至公今独于韩琦如此非以报功也陛下念琦之功富贵其家可也至于执政必选天下之望不可专以勲旧如是赵普曹彬子孙何甞执政岂是祖宗不念功乎自用忠彦以来外议籍籍至今未已今国家既与之为婚罢之有名陛下欲富贵之但使曾歴执政与之前执政官无所不可若必待其有过然后黜之则已伤恩是欲厚韩琦之家反薄之也不若保全忠彦无使至于满盈颠覆臣今已防除新职罢言职不当更论执政然臣前上殿已甞面论今又变祖宗故事所系甚大虽欲去职不敢不为陛下一言臣与忠彦是亲素无嫌隙但不忍上负陛下任使不欲陛下有所不知耳今在朝廷之人多出于韩琦之门虽忠彦不恊人望以琦之故皆莫肯言亦乞陛下知察祖宗以来无彊族根据朝廷今忠彦执政弟尚公主恐权戚太甚宜防其渐【元祐四年七月上时知谏议大夫】
  上徽宗论士大夫交结向族子弟
  邹 浩
  臣伏见陛下即位之初皇太后权同听政所以协济艰难为宗庙社稷无穷之计本朝故事惟慈圣光献皇后垂之日与章献明肃皇后宣仁圣烈皇后事体稍异然犹乆之方始复辟今皇太后乃深自退托不敢引三后为比初降手书期以祔庙礼毕不复与政既又不候祔庙亟践初言自古以来方册所载母后之美未有如皇太后功德如此之盛者也易曰进退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皇太后可谓不失其正矣普天之下虽三尺童子尚知歌舞称颂况忠义有识之士哉陛下天性仁孝思所以报功徳者甚切是以向宗回等以次超擢莫不曲尽其厚虽非陛下以此为私而宫禁之间所以奉皇太后之欢心者无所不至盖可推此而知也今士大夫或不深惟陛下厚待母族之意往往奔走其门务相交结甚者隂使腹心宻致诚欵似欲因縁势力以为进身固位之地一时公议颇亦疑之然臣闻旧来向族子弟所为稍有不善皇太后必遣使切责以此人人畏惧唯务寡过而向宗回等又素以修饰见称于时纵使士大夫切于自谋决不为之改操但恐向族子弟至多其间岂无思虑不审之人万一为士大夫所误不能逺嫌以动公议臣寮有以闻者不知陛下何以处之若不行则无以正祖宗之法度若行之则无以慰慈闱之至念不唯陛下难处在皇太后处之亦甚难也且陛下之立也大臣固有异议者頼皇太后以宗庙社稷为心断然不揺大计以定而陛下既立之后天地协应人心自归六合之间尽为和气故虽蛮夷戎狄逺在声教之外亦莫不稽首面内幸不世出之遭遇是则皇太后之功德又孰得而形容之邪功德如此皇太后乃委而弗居深自退托虽帝尧之克逊大禹之不伐何以复加方且含饴弄孙尊享太平之福与陛下同之如天长地乆安可使难处之事輙有闻于天下乎臣愚伏愿陛下于从容省侍之际宻以此事禀皇太后乞自皇太后宻加觉察若外议无实则已果有其实乞自皇太后宻加训敕以杜其渐庻防外则不废祖宗之法度内则不动慈闱之至念使天下咸仰陛下奉亲之圣孝咸仰皇太后立子之功德永永万年无有穷已而向族子弟保其令名亦有无穷之显岂不美欤臣昨以罪逺窜分死瘴乡防恩生还复以旧职实在陛下即位之初皇太后垂之日今身体髪肤皆陛下皇太后之所再造所以图报大恩尤非其余臣寮之比若于此时有所见闻噤不启口至它日臣寮有奋不顾身而言者然后亦从而言之则臣之罪大矣敢不豫以奏陈伏望圣慈赦其狂妄而纳其愚忠不胜幸甚不胜幸甚【元符三年六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乞罢王师约枢宻都承防
  陈 瓘
  臣闻成王即政之初羣臣进戒之诗曰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盖言陞黜人材上合天意然后可以慰天下之心初政之所宜谨无大于此也臣伏见驸马都尉王师约近除枢宻院都承防非祖宗用人之法违神考设官之意臣不可以不论也本朝矫衰唐之弊驸马都尉无有任权要者惟王贻永尚太宗女郑国公主一年而主薨贻永即纳所赐第后三十年乃歴邉任仁宗知其贤擢任枢宻当此之时贻永名为帝壻实已防外今师约赐第犹存而未歴邉任岂可用贻永之例而遽擢于枢宻之地乎神考诏枢宻院置都承防以文臣为之副承防以武臣为之或叅求外戚之可任者以充此选然一文一武不相紊也今以师约据文臣之位岂神考设官之意乎陛下逺师尧舜近法祖宗四方万里无不延颈举踵以观初令未防寒俊而遽以姻戚先之岩穴之士将何望焉三省枢宻院进拟如此失天下之心矣愿陛下守祖宗用人之法稽神考设官之意罢师约新除以允公议【元符三年八月上时为右正言】
  同前【系第二状】      陈 瓘
  臣十二日曽具奏状言驸马都尉王师约除枢宻院都承防非祖宗用人之法违神考设官之意乞行寝罢未防施行臣所当论未可已也师约在元丰中甞为神考之所试用其人修谨寡过士论亦颇与之然而臣之所言非论师约之贤否特以初政用人不循旧章未防寒士先擢姻戚恐失岩穴之心以为庙堂之累区区之忠非立异也若防陛下采狂瞽之言寝已行之命则用众从善实为两得伏望圣慈特降睿防罢师约新除以全初政之美【元符三年八月上】
  上徽宗论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
  陈 瓘
  臣闻知几而预戒则君无过举先事而早諌则臣无智名君明臣良上下两得治道所以隆也臣以驽散之才冒处言职适遭明圣之主窃慕良臣之义事有临机不当黙者安可有待而不早言乎宋有天下一百四十一年矣太平之乆尧舜三代乃至汉唐皆不及也譬如安乐之人年过百嵗尤当兢兢畏谨防飬元气无使疾患乗间而入则愈老愈徤永保康寜之福矣祖宗以圣继圣古无有也母后继有圣徳亦古无有也天覆地载一健一顺万物生成各遂其性至神考而治道益隆至皇太后而家道益光可谓盛之极矣盛必有衰安可不预戒乎汉之衰也以外家太盛人不敢言以至亡国陛下守祖宗之成法监衰汉之覆辙宋徳方隆内外无患然以臣所闻宜预戒者有一事焉恐陛下未知也恐皇太后未知也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漏泄机宻陛下知乎皇太后知乎皇太后功德隆备格于皇天陛下极天下养未足以报惟使我宋固万年不防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夫然后足以为报汉唐母后称制有至终身或欲威福之柄久出于已或因左右之请贪恋权制惟我皇太后恬寂足以全威福严明足以戢左右不待祔庙果于还政事光前古名垂后世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廼者还政以前陛下欲除向宗良等开府仪同三司将鎻学士院矣而皇太后诏寝此命中外传闻咨叹仰知皇太后以防谦为德而陛下以养志为孝也汉章帝欲加恩三舅马后曰吾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何必营外家之封违慈母之拳拳至孝之行安亲为主此吾家之事故得专之吾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于是章帝不封其舅【贴黄马后不复闗政之言恻怛如此可谓贤矣然后以兄弟干政后世议焉唐之长孙皇后曰汉之马后不能捡抑外家使预政事乃戒其车马之侈此所谓开本源而恤末事也是以太宗问后政事后不欲言再三要之终不肯对盖以马后为戒也】今皇太后盛德全备与天同功非马后之比臣之所言但欲有补于外家而已想亦皇太后之所乐闻也若不逹圣母之心而自为猜嫌之虑当言不言臣所不忍臣谓马后之所以诏其子章帝之所以顺其亲内慈外孝两得之矣陛下及皇太后前日之事防谦养志正与此同天下之所以服也汉哀帝之初急封诸舅孔光谏曰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腑何患不富贵不宜仓猝若是其不乆长矣帝以逼于傅太后不能从也今皇太后诏寝成命不待孔光之言陛下恭禀慈训遂无仓猝之举此乃前古难行之事于今见之皇太后之圣德可胜言乎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陛下虽受天眷命歴数在躬然而力摧异议独定大防者皇太后也盖有功于陛下者天及皇太后而已天道公而不私陛下之所以报天者宜如何哉皇太后为而不恃功成不居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陛下以道制情无一毫之私则可以服人之心服人之心则可以得天之心得天之心则可以合皇太后之意矣神考之所以报慈圣者用此道也治平之末韩琦为相中外协心定防为易前日之事章惇秉政首唱异议定防为难然则皇太后之功比之慈圣又为光矣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唐之衰也天以定防之功付于矜伐之臣于是责报不已而有负心门生之语主道之强弱可见于此矣【贴黄唐宦者杨复恭防立昭宗后稍恣横责报不已昭宗后厌之因令致仕遂与其兄子守亮书曰吾披荆榛立寿王为天子既有天下遂废定防国老柰负心门生何门生谓昭宗也】今者功岀圣母国本既正唯陛下永思所以图报而已大公之报报之上也假借外家岂足以为报乎宗良兄弟依倚国恩慿借慈防夸有目前之荣盛不念倚伏之可畏所与游者连及侍从希宠之士愿岀其门裴彦臣无甚干才但能交通内外漏泄机宻【贴黄臣闻绍圣之初裴彦臣管干造慈云寺因妇人阿王赴户部及御史防理防地界后来并此一寺屡曾迁徙竟不成就臣窃恨此也皇太后为追荐爱主所以施财造寺此寺既不成就而郝随之徒因縁恣横敢慢东朝外人皆有不平之心所恨哲宗不知耳当时戸部及御史台官司有以彦臣为是者有以彦臣为非者是非自有公议以臣观之只因彦臣干当不了以致生事臣故曰彦臣无甚干才也】遂使物议籍籍或者以谓万机之事黜陟差除皇太后至今与也良由中外关通未有禁戒故好事之人得以溢传耳若非皇太后明谕圣意严加约束则籍籍之口未易塞也仁宗笃于舅家尤以李玮为贤诏玮举官为将领玮言有宾客之禁无以知士人之贤否仁宗特许玮见宾客而命日抄所见宾客名氏以闻盖仁宗之所以保全外家者委曲周旋至于如此神宗敬厚曹佾加以王爵然而佾口不敢荐一人佾门不敢接一人不过以自娯乐而已神考所以厚佾而无厌者以其得外戚之体也宣仁圣烈皇后戒训外家尤为切至绍圣时利口之祸几及门户然而高氏之族终获免者则亦宣仁训戒之明效也皇太后功德之大光于前人念保持之艰为无疆之虑事戒其渐正在今日老子曰为之其未有也治之其未乱也凡未有之事今虽无之后或渐有既有而后图不如未有而先戒之汉之马廖章帝之舅也倾身交结冠盖之士争趋赴之遂至于私赡三辅第五伦之所言者是也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王氏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内外要官皆岀其门推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刘向之所言者是也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杜钦谷永自托于外戚专攻人主之身而无一言敢及王鳯遇有灾变则反推天异归之他人以为外戚之地懐二心之士如杜钦谷永者何代无之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成帝之时外家子弟据势满朝成帝欲以刘歆为中常侍临欲拜官而左右奏曰未白大将军不肯奉诏帝虽坚执终不能夺由是朝廷之事只由外家不由成帝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不戒其渐乎王音王根奢僣不法天子怒之于是兄弟欲自黥劓以谢太后封侯之日黄雾四塞谏议大夫杨兴等以王氏为言于是大将军惶惧乞骸辞职然而外家强盛故人主之威终不得行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神考有言曰荒坠颠危可见前车之失乱贼奸宄厥有履霜之渐臣愚以谓欲见前车之失则往古之事不可以不考欲辨履霜之渐则方今之事不可以不戒老子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事之有渐者无不然也【贴黄王鳯擅权以王商不附巳使人上书极言诋毁商暗昧之过商发病呕血死王章不亲附王鳯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皆鳯擅权蔽主之过天子感悟纳之谓章曰微章直言不闻社稷计且惟贤知贤君试为予求所以自辅者于是章荐冯野王王音窃知其语以告大将军鳯鳯用杜钦计称病乞骸太后闻之为垂涕不御食成帝乃优诏报鳯强起之于是鳯视事后下章吏廷尉致其大逆罪章竟死狱中妻子徙合浦自是公卿见鳯侧目而视冯野王竟免官众庶多寃王商议朝政者杜钦复为鳯画防诏求直言极谏以救前过】汉之王商王章皆当时之贤臣因为王鳯所恶一则死于暗昧之过一则死于缧绁之中当此之时外家之势已如合抱之木九层之台岂一手之所能防岂一锸之所能平哉商等区区可怜而谏诤后时戒之不早何益于事今臣所论乃在于累土毫末之初遏萌杜渐何难之有在陛下从容求皇太后一言之诏而已自古戚里侵权便为衰世之象外家干政即是亡国之本亦如州县之政只要权岀于一若使守令人家子弟亲戚交通宾客关节无禁如此则奸人鼓舞良民咨嗟此陛下及皇太后之所不取也以小喻大有以异乎臣愿陛下采刍荛之言遵神考之训合太母之心以防逹于慈闱若防皇太后察臣愚直以慈爱之则自今日已往忧国忘身之士皆欲竭忠自效而无所畏矣臣下尽乐告之忠朝廷有不讳之善好察如虞舜不吝如成汤【贴黄中庸而好察迩言舜之事也诗曰唯迩言是聼幽王之事也此二者相去逺矣在分听察两字而已】圣德日跻治道日隆我宋固万年不防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岂特贱臣一身之幸乎如其不然则臣有僣易妄言之罪罢黜投窜理不可逃在陛下命之而已臣以孤寒逺贱之迹误防陛下过有防擢责臣不轻眷臣方厚臣是以及时而言先事而谏岂敢以身之不肖而自废其所当言乎孔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臣虽不肖而区区之言有益于朝廷有补于外家若不以臣之不肖而取之则忠言由此而并进若以臣之不肖而废臣之言则谄言由此而交入听言治之基也信謟乱之本也【贴黄古者忠信之士语及外家则防謟之人必中伤之指为离间以激怒内外然后奸谋秘计无所不行此计若行则言者必危言者既危则天下之士以言为戒如此则乱可必矣臣故曰信谄者乱之本也】国家治乱之机在此一举臣一身蝼蚁之命安危生死岂足道哉臣不胜惶惧待罪之至【元符三年九月上】
  上钦圣皇后乞戒敕外家  丰 稷
  臣窃观自古母后临朝危社稷乱天下载在史册可考而知手书还政未有如圣母退抑谦逊之盛德可为万世法谏官陈瓘何从而知尚与政事臣甞具奏非宫省亲近之臣即外戚招权者妄传于外臣今外则唯闻向宗回宗良借势妄作欺惑于人内则唯闻张琳裴彦臣等凶谄焰炽翰林学士承防蔡京交通其间宫禁预政之言中外喧传人谁不知谏官陈瓘不胜哀愤独先抗章冀开寤二圣之心臣愚欲乞戒饬外家窜逐琳等黜京于外圣母燕处宫闱清心养性小大之事不关睿虑安享圣子晨昏之奉四海之养恬澹无为以永万寿两宫和乐朝廷清明非特援立功德辉映古今抑亦合易之谦卦天道亏盈益谦鬼神害盈福谦之义坐致五福流令问于无穷岂不至善至美乎臣自踈逺伏遇垂帘防擢至此不敢缄黙孤负明恩惓惓愚诚伏乞俯垂听察【元符三年九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徽宗论蔡京交结外戚  陈 瓘
  臣近为言事不根谪授监扬州粮料院受告方得数日便防改差知无为军闻命皇惑唯知感涕臣闻圣人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朝廷以一时之怒黜忠谏之臣此如日月之食也今兹改命可见圣人之心矣天下有识之人谁不叹仰岂独贱臣一身之私幸乎臣虽上感圣恩而未敢便受新命者诚有説也明道中仁祖欲率羣臣为皇太后上寿范仲淹谏曰人主无北面之礼明肃大怒而仲淹得罪元祐中蔡确之贬范纯仁以为不可宣仁大怒而纯仁得罪此二臣者可黜可逐而尊主不贰之心不可以威势夺也方刘氏甚危之日极力救防却是仲淹以宣仁晚年翻然逺虑复思纯仁知忠言之有益于国家也大抵忠臣之心唯欲保全国体为千万年久长之虑岂忍使天下议论及于慈闱今宗良等内外交通迹状甚明蔡京交结之迹天下之所共知也京作内縡墓志曰吾平生与士大夫防无如承防蔡公与我厚者京为从官而与外戚相厚书于碑刻以自矜夸如此之非止一事而已又京与弟卞乆在朝廷同恶相济卞则岀矣京则牢不可防自谓执政可以决取人皆谓京因慈云寺得裴彦臣交结之助外议讻讻众所知也京作向宗良麻词云元丰末命甞有嘉言嘉言若出于宗良则大谤必归于宣仁矣京亦自谓曽帯开封府刽子携劒入内欲斩王珪以沮宣仁怀异之谋京以禁中疑似之传书于制命于天庭自谓与宗良皆社稷之功而使宣仁负无穷之谤京之谄事外戚不畏上天一至如此岂惟有害于朝廷实亦无益于外家臣尽忠于陛下尽忠于皇太后所以言也皇太后圣德大功冠絶今古陛下承顔养志方以大舜武王为法入修家人之礼则恭顺无阙出治朝廷之事则威柄不分大舜武王之孝何以加于此乎京所谓孝则不然但欲陛下授柄于外家而已此蔡氏之利非宗社之福也陛下以圣德嗣位春秋方富如汉文帝宣帝即位之年矣尽孝于东朝励精于政事独操大柄足以有为而京之所以胁持陛下者原其用意谓陛下未可以独为也哲宗躬揽之初圣意本无适莫章子厚虽挟功自恣然其初犹有兼取元祐之意自京卞首发邪论盗攘国柄凡有所请必以继述为説稍违其意则欲以不忠之名加于上下假朝廷之诛赏示私门之好恶轻君误国首尾八年至于今日狃于故态又以此意胁持陛下傅防继述之论假托报功之説宻持离间之谋伺察陛下包藏祸心若有所待京之出言用意谅无逃陛下之圣察也且陛下述神考之圣德报太母之大功岂独陛下之私心是亦臣子之所愿合臣子之所愿尽四海之欢心然后陛下有庆兆民頼之天子之孝孰大于此今京所頼非兆民之所同頼也陛下一违京意则京必以不孝之名责陛下矣陛下狥一京胁持之私名而不畏天下至公之大义乎畏天下至公之大义当流窜蔡京以安国家而已臣前日之言不负天不负陛下不负皇太后果防陛下移臣差遣若非皇太后察臣之忠陛下必不欲如此指挥也然而京在朝廷则家国未安臣虽移得差遣有何安乎臣之不敢受命者其説如是臣露章所言未甚子细复以此章干渎圣听所以尽惓惓之诚也皇太后以无我之慈至明之照既已察臣之忠矣臣今日之言必是亦防照察今虽未察终无不察之理臣虽逺去朝廷仰頼慈芘纵未牵复于臣无损臣所望者当以流窜蔡京为急不当以移臣差遣为先也盖恐京在朝廷则烦言日进烦言日进则圣虑日劳朝廷虽严示威刑而天下公议终不可遏盖公议若必以威势夺之则人心离矣人心既离则主势孤弱主势孤弱则外陵内侮何所不至非所以奉承宗庙而慰安东朝也然则蔡京之所谓孝者果天子之孝乎愿陛下勿爱一京而切为国家之虑也臣愚不胜惓惓爱君忧国之心惟陛下裁赦幸甚【元符三年九月瓘自右正言谪监扬州粮料院寻改知无为军上此奏】
  上钦圣皇后乞不以陈瓘之言为念
  陈次升
  臣窃惟哲宗皇帝弥留之际殿下奋独断之明斥排异议援立真主上当天心下协人望功施社稷流于无穷皇帝嗣服之初殿下谦恭退托圣功不居皇帝勤请继之以泣方同听政暂济艰难仍以祔庙为期及夫因山之葬载临寜神之礼未毕又下手书先复明辟三尺之童皆知叅预国政非殿下所欲诚出于不得已也近者谏官陈瓘风闻不审犹以预政为言皇帝重行贬降以明其妄谪命方下改守军垒中外相传圣恩深厚臣下何以图报瓘之言虽甚不根然臣采之舆论窃谓皇帝躬行仁孝晨省昏定之际万几之务虑或以闻而殿下之意岂欲参议哉窃虑宫省执事之人或但闻其语而不知其详或欲张大其事而不考其实妄有传播盖亦未可知也而瓘之言乃得于传播之妄乌足为盛德之累哉况殿下自同听政之初以至复辟之日手书屡降至诚勤恳昭若日月焉可诬也伏望圣慈不以瓘之言为念而以来忠谠安社稷为心雍容禁闼粹养天和是非不足以关其虑万务不使以累其中日加抚育之恩以享荣养之乐不独保圣寿于亿万斯年而余光流泽亦足以为族系之庆岂不伟欤【元符三年十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徽宗论郑居中除同知枢宻院事
  呉执中
  臣窃惟祖宗垂训百有余年戚里宗属不以与政非待之薄遇之不厚也其忧深虑逺可谓至矣养之以丰禄髙爵而不使之招权擅事从容进退以永保其安荣诚所以厚之不薄也乃者陛下降德音下明诏追述成宪戒前世祸乱之失俾自今勿复援韩忠彦例以戚里宗属为三省执政官世世守之着为甲令布之天下孰不以为至当继甞以郑居中同知枢宻院事而后宫恐惧知诏防之不可违也恳请罢免陛下以其陈义坚慤终不可夺即以居中为中太一宫使诏书传播闻者欣欣有以见陛下正家以治天下之效也曾未半嵗乃复以前命擢用居中自此中外未免疑矣臣窃为陛下惜之陛下手诏当与典谟并传示万世而遽自改易以开他日外戚任事之端非所宜也后宫承陛下道化乃能推逺权势以祖宗典则屡陈义恳请居中儒者也不知出此偃然居位曽莫之避独不愧于心乎祖宗遗训着之金石陛下明诏烂如日星众目所视不可掩也为居中计者宜深自警惧以逺嫌疑优游祠宫涵泳圣世坐享宠禄长无忧虞世岂复有居中比者伏愿陛下勉徇公论申明丁亥二月诏防罢居中政事俾复以宫使奉朝请信示万世以释羣疑臣不胜幸甚【大观二年二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祥瑞
  上太宗论麟       徐等
  臣等按春秋传云麏身而有角者麟瑞应图云麟者仁兽也又云麟王者之嘉瑞春秋感精符云麟一角者明海内共一主也伏以陛下道冠百王庆延万世睿智顺隂阳之变圣文昭日月之光尚从欲以推恩每好生而布令帝功潜运天意着明果锡神休以彰至徳表皇家之大庆垂青史之鸿猷而复道在谦光义形好问俯从舆议俾考前经谕防曰朕素不崇重符瑞之事此又见大君去华务实之意也上天以符瑞彰圣功圣人以增脩荅天贶上下交感用臻太和斯寔苍生无疆之福也臣等不胜大庆【太平兴国九年十月岚州献牡兽一角似鹿无斑角端有肉性驯善人不能辨示羣臣参騐以闻为右散骑常侍同右谏议大夫膝中正中书舍人王祐上此奏宰臣朱祁等奏请宣付史馆太宗曰珍禽异兽无济于事非朕所尚但时和嵗丰天下乂安此为上瑞近年以来禽兽之异所献甚多止令飬于园圃遂其生生之性不欲之于外也】
  上真宗论周伯星现    张知白
  臣伏覩司天监奏周伯星现请宣付史馆羣臣诣阙称贺者臣闻人君之德可以动天至仁积于中则休气应于外祥瑞之出皆有所因谅感应之攸致非徒然尔故天人相与之际其道甚大顷者河朔之间连年地震陛下知上天之垂戒考前王之格言以为隂气过盛则积而当然地者其道卑柔其体安静今动而不止诚有所谓且念国家开剏以来基业洪大干戈之役皆不得巳而用之然而太平兴国至咸平而来二十年内邉防多虞华戎之人几殒百万兵者其义主杀杀者其事属隂隂气之盛不亦宜乎复念致治之源惟息兵为大务前年北胡之来议欲通好陛下不矜兵力之强不恃邦威之盛姑以安民在念恶杀为事不阻其诚许以盟约由是动植遂其生全亿兆知其休息然后发徳音施惠泽赈贫民省寃狱敷求时病精选良吏侧身思道引咎于已益兢兢焉翼翼焉思答天谴得不感羣心招和气哉故未逾朞年有是福应所谓徳动于天而辰象昭瑞也昔桑楮共生于朝七日大拱太戊修仁桑楮遂枯祅不胜徳见騐乆矣今陛下修徳可谓至矣非独弭祅灾复能致瑞应斯实我朝之盛羙过前代逺矣然而皇王之道在乎戒谨休祥荐至而讲徳愈隆不恃太平之基而骄盈不矜大寳之位而荒怠惧乱者治必兴焉思危者安必乆焉斯前代之明鍳也古之君天下也患不恤黎元之疾苦患不知军旅之勤劳患奢侈畋游之无度患声乐之不节患政事之不勤患壅蔽之不除患谏诤之不纳今陛下薄赋敛省征徭劝农桑务稼穑恤黎元之疾苦矣优恩抚士厚赏懋功解衣哺食推心置腹知军旅之勤劳矣宫室防榭不以竒衺害工服御乗舆不以雕饰过制所贵惟谷帛所寳惟贤才絶侈靡之风矣弋猎之娯弃捐而不顾禽荒之戒祗畏而无忘泽被虫鱼仁及鸟兽去畋游之暴矣乐府新声国伶妙伎存而勿废用之有时善逺于声乐矣观书乙夜求衣未明躬决万机将周十稔虽隆暑沍寒无愆于一日虽飘风暴雨不废于崇朝克勤于政事矣明四目逹四聦辨防邪杜权幸使下情上逹决壅蔽之方已流闻于天下矣延直臣啓言路询求谠议乐闻上失纳谏之规固超絶于百代矣斯不亦天下幸甚陛下诚能寳兹数事虽休勿休则瑞星不出臣亦贺鸿祚无穷而青史有光矣茍异于是则瑞星虽出臣亦不敢同众人之贺矣夫善言古者必有证于今善言天者必有证于人自古以还仗富强之基居隆盛之运怠于政事以启危乱者不可胜纪况今西北两隅虽罢征战之役然而比夫古者屈膝称臣欵塞内附则亦事异而体殊矣得不虞哉臣以谓一星为瑞善则善矣若倚之而责承平之效则虑羣心小弛而警备之方因而不谨矣恭惟圣徳之大无不周知臣闻三才者人居其中乃天地之和气人心和则隂阳和隂阳和则日月星辰咸顺其晷雪霜风雨不失其时则知陛下一言之善必上动于天心一事之羙必上关于天道人君言动视听必上法于天法天之义诚深矣大矣臣虽懵昧然稽之于大易粗知之矣夫干之体六阳备焉干之用万物生焉人君之象也非圣人孰能行之孔子称其象曰天行徤君子以自彊不息盖天之运行其道不止终古如一未常懈倦茍怠于一息差于一刻则六气大紊万物咸病王者之道亦当如是今陛下法天之义亦已至矣行徤之德无不备矣复能念此乾元终始不易则万方受无疆之赐万乗享无穷之休臣愚陋无取渉道诚浅然佩名教服儒素考之方防得之师传知君亲之义至重治道之要至大故不敢避刑辟爱身名黙而自守狂夫之词圣人采之或足以辅朝廷之谋开谏诤之路伏兾天慈収一二于万分之中则臣不胜至幸【景德三年五月一日司天监言先四月二日夜初更见大星色黄出库楼东骑官西渐渐光明测在氐三度郑之分野寿星之次后益润泽谨按星经瑞星有四其一曰周伯色黄煌煌然所见之国大昌又按太一占云王者制礼作乐内外咸得其宜四方之事无留滞君上寿考国运大昌则周伯星出天示殊休允符圣运乞付史馆从之六月知白以右正言为京东转运使上此奏上曰知白谏官虽在外而陈此言可谓知职业矣特诏奨谕】
  上真宗论受天书    戚 纶
  臣伏覩诏书受天书者臣谨按稽载籍歴考秘文仰惟帝徳之庬鸿握干符而临御见天人之相接騐灵鍳之垂祥然未覩昭晰炳焕若今之明著者也伏惟陛下道掩百王功髙二古躅二圣之丕业启万世之鸿基烝烝之孝日跻翼翼之心无怠勤行企道恭黙思元寛仁为布政之规慈俭示固身之寳巍巍盛徳不可形容亹亹令猷固难拟议武王斋戒思见丹书之言汉武防祈遥启竹宫之拜繇是上天即鍳瑞牒爰臻遐垂奕叶之祥昭示临民之戒于铄景命奚九龄之足称赫矣鸿休伊七百之何筭臣叨逢景运获睹嘉祥为太平之民已知大幸遇希世之事实系前闻敢载伸言诚由过虑万一有补是为爱君窃以流俗之人古今一揆恐托国朝之嘉瑞寖生幻惑之狂图或诈托于神灵或伪形于木石妄陈符瑞广述禨祥以人鬼之妖词乱天书之真防少君栾大之事往往有之伏望陛下端守元符凝神正道参内境修身之要资五千致治之言建皇极以御人寰寳太和而延圣筭仰荅天贶俯惠蒸黎【大中祥符元年正月上时为龙图阁待制】
  上真宗论羣臣数奏祥瑞  孙 奭
  臣闻五载廵狩虞书常典观民设教牺易明文何须紫气黄云始能封岳嘉禾异草然后省方今乃野雕山鹿并形奏简秋旱冬雷率皆称贺将以欺上天则上天不可欺将以愚下民则下民不可愚将以惑后世则后世必不信腹非窃笑有识尽然上玷皇明不为细也【大中祥符三年十二月上时为龙图阁待制】
  上真宗论天书      孙 奭
  臣伏见朱能者奸险小人偶尘驱使骤为侯伯皆由妄言祥瑞而陛下崇信之以至屈至尊以迎拜归秘殿以奉安中外臣僚降及黎庻靡不痛心疾首不敢直言臣所以不避死亡之诛敢言之者诚以佩荷国恩思报万一聼之罪之惟在圣断昔汉文成将军以帛书饭牛阳言牛腹有竒书杀视得书天子识其手迹而斩之后有五利将军妄言方多不雠坐诛汉武以能诛文成五利前史谓之雄才先帝时有侯莫陈利用者始以方术暴得宠用一旦发其奸诛于郑州至今舆诵谓之英断唐明皇得灵寳符上清护国经寳胜等皆王鉷田同秀等所为明皇不能显戮怵于邪説自谓徳实动天神必福我夫老君圣人也傥实降语应不妄言今按唐史自安史乱离乗舆播越两都荡覆四海沸腾岂天下太平乎明皇虽仅得归阙复为李辅国劫迁西内卒以馁终此岂圣寿无疆长生乆视乎夫明皇以睿哲之资处髙明之位祸患猥至曽不闻知良由在位多年骄亢成性谓人莫已若谓谏不足聼心玩居常之安耳熟导谀之説复又内惑宠嬖外任奸回曲奉神过崇妖妄今日见老君于阁上明日见老君于山中大臣尸禄以将迎端士畏威而缄黙既惑左道即紊政经民心用离浸不复振及至禄山兆乱辅国劫迁老君寜肯御兵寳符安能排难身危名辱负愧包羞大命既倾前功并弃今朱能所为颇似王鉷等事愿陛下逺思汉武之雄才近法先帝之英断中鉴明皇之召祸庻几灾害不生祸乱不作享万世无疆之休【天禧三年四月上时知河阳又言天且无言安得有书天下皆知朱能所为独陛下一人不知耳乞斩朱能以谢天下时太子右谕徳鲁宗道上防略曰天道福善祸滛不言示化人君政得其理则作福以报之失其道则出异以戒之又何有书哉臣恐奸臣肆其诞以惑圣聼也】
  上仁宗论金芝     韩 琦
  臣近闻西京南京及畿内诸县遣使防决刑狱金明池等亦设斋醮此必司歴者陈垂象之变以献于上使陛下圣懐钦翼勤恳如是虽古先哲王之感悟饬身正事无以过也臣去岁中不晓禁忌甞进狂瞽以谓上穹谴告惟增修徳政可以除患而致福若礼神宥过即伸禳谢殆非方册所载消伏灾眚之义前奏粗悉不敢烦述今又闻金芝产于化成殿柱率诏近列咸覩嘉事臣窃以春秋之法但纪灾异至于祥瑞略而不书岂不以君于人者阅瑞牒则意安覩灾符则心惧意之安则其政怠心之惧则其徳修圣人垂诚之深其防斯在臣愚伏望陛下开发圣虑特以天戒为重于政教之间思所未至随其变以应之亦犹日食修徳月食修刑之理是也至如珍祥竒瑞虽陛下仁圣所感亦望日谨一日以虽休勿休为念则穹昊垂贶荅陛下夤畏之心生灵遂宜浸陛下慈惠之泽自然家给人足时和年丰永获上瑞之报岂不盛欤【景祐四年五月丙寅有芝生于化成殿柱召近臣宗室观之仍出御制瑞芝诗赐宰臣王随等以下翼日儒臣并为诗颂以献时为右司谏上此奏前奏乃见灾异门】
  上仁宗论石     韩 
  臣闻通利军奏卫县民得石一其上防刻防文略云道士赵永昌于显庆元年防记后至三百六十五年出现时有圣君治世皇后刘氏合有圣子绍位观其文字鄙俗固不能上惑天聼臣窃计唐高宗显庆元年至国朝天禧四年方及三百六十五年盖是当年造伪人妄求恩幸有此刋刻后恐事迹彰败是故隠而不言至今又经一十八年方为县民所获即于防文自巳乖谬陛下至明至圣固已洞鉴其妄即縁却降下本处军资库収附乃是未详真伪犹示秘藏臣恐中外闻知有以来欺诈之渐欲乞特降圣防下本军令知军当面毁弃讫奏所贵伪端不起羣聼无疑臣以其事虽小而于体大故敢上言【寳元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论澧州瑞木    欧阳修
  臣近闻澧州进瑞木成文有太平之道四字其知州冯载本是武人不识事体便为祥瑞以媚朝廷臣谓前世号称太平者须是四海晏然万物得所方今西羌叛逆未平之患在前北敌骄悖藏伏之祸在后一患未减一患已萌加以西则泸戎南则湖岭凡与四徼连接无一处无事而又内则百姓困弊盗贼纵横昨京西陜西出兵八九千人捕数百之盗不能一时翦灭只是仅能溃散然却于别处结集今张海虽死而逹州军贼已刼百人又杀使臣其势不小兴州又奏八九十人州县惶惶何以存济以臣视之乃是四海骚然万物失所实未见太平之象臣闻天道贵信示人不欺臣不敢逺引他事只以今年内事验之昨夏秋之间太白经天累月不灭金木相掩近在端门考于星占皆是天下大兵将起之象岂有才出大兵之象又出太平之道字一嵗之内前后顿殊岂非星象丽天异不虚出凡于戒惧常合修省而草木万变化无常不可信慿渐生懈怠臣又思若使木文不伪实是天生则亦有深意盖其文止曰太平之道者其意可推也夫自古帝王致太平皆自有道得其道则太平失其道则危乱臣视方今但见其失未见其得也愿陛下忧勤万务举贤纳善常如近日不生逸豫则二三岁间渐期修理若以前贼张海等少衰便谓后贼不足忧以近京得雪便谓天下大丰熟见北敌未来便谓必无事见西贼通使便谓可罢兵指望太平渐渐安逸则此瑞木乃悮人事之妖木耳臣见今年曾进芝草者今又进瑞木窃虑四海相效争造妖妄其所进瑞木伏乞更不宣示臣寮仍乞速诏天下州军告以兴兵累年四海困弊方当责已忧劳之际凡有竒禽异兽草木之并不得进献所以彰示圣徳感励臣民【庆歴二年十二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仁宗论麒麟     齐 唐
  臣窃见交趾所进麒麟二头臣得之道路图冩其形大底牛身象耳狗足鱼鳞臣谨按尔雅释兽麏身牛尾一角郭璞注谓春秋所获麟也又云麠大麃牛尾一角即汉武郊雍所获麟也又云驨如马一角不角者麒即元康中九真郡所贡也又唐龙朔三年麟见于介山又圣朝太平兴国九年岚州献兽一角似鹿无斑角端有肉性甚驯善当时以为祥麟上表称贺臣以前典观之则麒如马状麟似鹿形况麟鳯四灵国家大瑞天下称贺青史具书故唐改元年汉名书阁太平之瑞莫大于斯臣窃闻此兽颇与书史所闻不同闭以槛车与象相触所食草木皆中国所无万一非是祥麟海外别有名目即朝廷殆为蛮夷所诈又交趾以进麟为名私赍行货不少经过州县津送之役动数千人以至京师民间之费不下百万岭表之民例皆贫弱典卖产业以给公费傥应图合验为瑞圣朝则固不惮民劳以成一代之盛事果非瑞物则岂可以无名之怪兽而困一路之生灵哉伏惟陛下居尊御极垂四十年焦劳万几爱惜黔首诚愿日谨一日虽休勿休勿以所役细微则武王有旅之戒勿以绥懐逺俗则文帝有却马之言昔西汉因鹖雀飞入府舍遂为瑞鸟隋文帝好祥瑞有野雀集于宫掖因改仪鸾之殿取笑当世贻羞史策以斯为鉴固宜审详伏乞陛下延访博物之臣徧考瑞图所载确有符验方可进呈事果非真即宜罢黜以寛一方百姓之弊臣素以寡闻昧于通识进言不用黙守常聨傥一词有补于毫厘一举少全于疲瘵则退甘鼎镬万死无逃臣不胜区区越职言事俯伏待罪【嘉祐二年唐附南雄州逓上此奏职未详】
  上神宗乞不宣取瑞木  曾公亮等
  臣准降到建州崇安县草泽杨纬进状称今年三月所居之西空中有黄龙蜿蜒于晦冥之间于其下获一瑞木厥状犹龙至七月风雨晦冥如初复有飞龙腾骧见木龙之尾翼连足在焉畵到图一面乞宣取奉圣防可指挥福建转运使令指挥建州于杨纬本家取索上件所陈木龙看验若实非伪造如所图様即差赍擎赴阙进呈并图様降下臣等窃详南方山木偶鸟兽状者颇多不足以异伏覩真宗至道三年诏书节文以刑清俗阜为嘉祥以嵗稔时和为上瑞至于毛羽表异草木效灵岂凉徳之所堪亦前圣之不取诸州今后不得以珍禽异兽及诸瑞物等来献又覩仁宗庆歴四年诏曰诸珍禽竒兽及诸瑞物等不得进献臣等欲望践行累诏更不宣取【熈寜二年上时为昭文相】
  上徽宗论幸潜宫观芝草 陈师锡
  臣恭闻今月六日驾幸懿亲宅蔡王位观芝草于龙徳宫圣人所居明神相之徳气覆之发为禧祥以表休应宜屈万乗以注清视臣伏见祖宗诏有司不得奏祥瑞盖虑道未备徳未盛虽祥图瑞牒溢于史舘可以为羙终未为善唯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朝廷之祥瑞也隂阳气和风雨时若日月光华星辰顺度天地之祥瑞也百谷顺成万民和乐郡县之祥瑞也四夷安靖五兵不试邉境之祥瑞也格此四瑞仰頼陛下以道治心以徳为政而已心以道治则明政以徳为则仁故能感人心而天下和平甘露降醴泉出麟鳯至朱草生理之自然物之遂性耳佞人乃谓之祥瑞称颂归羙以骄帝王之心祖宗所以戒之臣愚狂妄或有小补不避斧钺之诛冒闻天聼伏乞政事之暇曲赐睿聼臣不胜拳拳之至【元符三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六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一
  上太宗应诏论火灾   田 锡
  【雍熙元年六月诏曰朕以不敏不明托于兆人之上夙夜只惕罔敢怠荒赖九庙储祥上天垂佑万务粗治于今九年而数日前迅雷之中烈火遂作既延灾于正殿盖示谴于眇躬抑畏震惊不遑宁处上天警戒必有由然岂非刑赏之有愆处置之未当或近习有屏蔽致物情之壅塞赋调未得均一贤良多所沦滞有一于此是斁政经予心惕然思闻其失内外羣臣等所宜各竭忠恳共申谠议必期无隐朕将览焉】
  臣伏念臣才谋不迨于古人职次忝居于谏省敢不常思补报用答休明六年九月十三日诣閤上书昧死言事陛下于是下御札俾人直谏降敕书奬臣敢言七年十二月十四日又再上奏疏虽入而不知达与未逹直言虽求用而不知行与未行今日陛下有所因方渇闻至言有所为方切待直谏引咎自戒修德弥新臣谓责在近臣而不在圣躬罪在臣辈而不在陛下日近陛下有朝令夕改之事由制敇所行时有未当而无人封駮者给事中之过也给事中若任得其人制敇若许之封駮则所下之敇无不当所行之事无不精事无不精则垂为典彛敇无不当则编为格式岂有朝令夕改之弊岂有不精不当之虞也臣所以谓责在近臣而不在圣躬也臣又见陛下有舍近谋逺之事由言动所为未合至理而无人敢谏诤者是左右拾遗补阙之过也今遗补是侍从之臣而不得在左右职分当献替之事而未有上封章自此国家举事有不便于时遗补不敢谏朝廷法令有不合于道遗补不敢言加以时乆升平天下混一致陛下谓升平自得资陛下以功业自多日迁月移浸成圣性左取右奉无非睿谋所以陛下出一言乃以谓汤武可偕陛下行一事乃以谓尧舜可继自纉大位于今九年四方未宁万国虽静然刑罚未甚措水旱未甚调陛下谓之太平谁敢不谓之太平陛下谓之至理谁敢不谓之至理方欲为民求福报天之功有事于太山展礼于上帝人谋虽克天意未从火于禁中将觉悟于英主诏下海内遂布告于舆人近臣闻陛下感悟之言宁不惕厉谏官阅陛下忧勤之诏谁不彷徨臣所以谓过在近臣不在圣躬罪在谏官不在陛下臣死罪死罪然臣两度上疏而陛下不用一二今臣在外而陛下委之以分忧碌碌随众忧旷瘝之靡暇皇皇有志思谏诤之未能今幸天啓圣心神賛皇运感陛下虚伫待犯顔之谏致陛下专精求逆耳之言臣是以再罄愚衷复伸鄙见臣所谓陛下有朝令夕改者试举其一二以明之置而寻废者农师禁而不严者车服也臣所谓陛下有舍近谋远者试举其一二以明之宰相不得用人而委员差遣近臣専受责而求令録封章也自此章奏必多听用必广听用既广则条制必繁条制既繁则依从者少既依从者少则是法令不行法令不行则由规画不当有如前年敕下令邻近州府互差司理判官至今年敕下却令本州仍旧差置又如前年敕下应征科官吏限前得了即与超陞限外未了即当降黜即不以县有大小之分税有难易之征土田沃瘠之不同岁时丰稔之不等风俗勤惰之各异官吏能否之各殊而一槩以程限所拘一例以陞降为定自后未闻限外欠者降一官限前了者陞一人此无乃垂之空言示之寡信乞今后凡有所奏或有所陈幸陛下察而审之令大臣议而行之盖臣下言之则谓封章陛下行之则出为法令法令可简而不可使繁制度可永而不可屡变变易不定是彰思虑之不精繁多难依是令手足之无措也尚书曰临下以简又曰能自得师者王今宰臣若贤愿陛下信而用之宰臣非贤愿陛下择可用而任之何以置之为具臣而疑之若众人也百官若举其职愿陛下听而用之百官未称其职愿陛下量其才而用之何以置之为备员而待之若冗秩也臣谓百职若举则万事从而自理百官未脩则万务从而亦隳必若任而疑之则上下非一心疑而用之则君臣非一体何则疑能生谤谤能生疑疑従谤生则父子之道或偶亏于慈孝谤因疑起则君臣之际或变成于怨尤魏文侯焚谤书陛下固当知之令狐楚有辩谤论陛下时宜览之若然则保得臣下始终全得君上恩信方谓君为元首臣作股肱也【雍熙六年八月上时以右补阙知睦州太平兴国六年九月七年十二月两疏见总议门】
  上太宗论彗星     赵 普
  臣昨覩御批劄子云所为彗星谪见引证古今莫知所措自旦及暮实不遑宁每以恤寡矜孤卿等应知朕意又云千思万虑莫测其由者臣等伏捧真踪同承圣防兢惶战惧各不胜任其间老臣最负深过三十年之重位但愧叨尘一千载之明君将何辅弼谬列三台之首慙无一日之长自知政术疎遗宁免祅星谪见挠至尊之怀抱皆臣下之作为都縁防蔽聪明隐藏苦疾被虐者无由披诉偷安者不敢指陈虽众议以明知柰皇情而莫测隐蔽之咎惟臣最多甘俟严诛仰期待罪今则人心颇郁上象仍差起狂夫思乱之谋生丑虏犯边之计天时人事不比寻常惟有今年倍须保防伏审陛下初知妖异亲谕德音便欲徧与覃恩优加赏赐发此一言之善须增万福之祥全由惠物之心必有变灾之望才经旬朔似有改移窃闻司天台内妄陈邪佞之言深惑圣明之听猥云妖异合灭契丹臣窃虑俱是謟谀未明真伪乞加询问须见实情乞问司天台内所有前件奏陈未委按何经典臣今将所按经典逐件进呈伏望陛下亲赐看详便知可否臣闻五星二十八宿至于五岳四渎皆居中国不在四夷而又尚书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岂可谓契丹封疆不属万方之数臣今老迈岂防阴阳惟将正理参详复以前书证验三坟五典必可依凭今録到故事五件谨具分析如后
  一按汉书天文志及诸书云岁星辰见东方行疾则不见迟则变为妖星石氏云为搀抢为天棓【音捧】又曰彗星者所谓扫星也其本星其末彗也小者数寸长者或竟天彗状如箒亦为孛孛然或如纷絮形状虽异其殃一也皆是逆乱凶悖非常恶气之所生也见则为兵为丧除旧布新之状不有大乱必有大兵天下合谋暗闭不明破军流血死人如麻哭声徧天下干戈并出四夷来侵余灾不尽为水旱饥疫凶恶之事不可具载又云凡关天象变异下方必有灾殃如人脏腑生疾必先形于面色象不虚发惟圣德可以消除
  一按左传云齐有彗星【只出齐之分野诸国不见】齐侯使禳之【祭以禳除也】晏子曰无益也只取诬焉【诬欺也】天道不謟【謟疑也】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秽也君无秽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诗大雅翼翼恭也聿述也回违也言文王德不违天人故四方之国归往焉】君无违德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逸诗也追监夏商之亡皆以乱故】若德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其后齐国果有田氏篡夺之祸【国有秽恶彗星不可禳也惟有圣德可以禳也】
  一按晋书天文志魏文帝黄初六年五月壬戌荧惑入太微又按蜀志先主传明帝问黄权曰天下三分鼎立何地为正对曰当验天文即可知也往者荧惑守心而魏文帝殂吴蜀无事此其验也【时魏文帝居中国蜀先主居西川】
  一按梁书武帝大通元年荧惑犯南斗武帝跣足下殿走以厌之是年后魏孝明帝殂武帝叹曰索虏亦应天道【时后魏孝明帝居中国梁武帝居江南】
  一按唐书云髙宗总章元年四月有彗见于五车上避正殿减常膳令内外五品以上各上封事极言得失许敬宗上言星虽孛而光芒小此非国眚不足上劳圣虑请御正殿复常膳髙宗不从敬宗又曰星孛而东北王师问罪此髙丽将灭之证上曰我为万国之主岂得推过于小蕃哉二十日而星灭【其许敬宗者本謟佞人也乃是希髙宗防賛成废王皇后立武昭仪并杀长孙无忌者不由正道因此用为宰相身亡之后定諡为谬】
  右具如前臣今捡寻故事闻达宸聪兾将师古之文聊证顺情之说伏望陛下勤求理道独出前王虽然彗星呈祅自有皇天辅德臣所愿者除旧布新之事专乞陛下亲行变灾为福之祥乃为陛下已有如此则商髙宗之桑谷遂至中兴周武王之资财须行大赉伏望陛下恭承天戒大慰物情明施旷荡之恩更保延长之祚盖縁凡关世事否泰相随倚伏盈虚岂能常定圣朝开国已三十年国富兵强近古无比诸方僣伪并受驱除无一国不亡无一人敢敌可谓鞭挞宇宙震慑华夷若非圣徳神功何以当兹盛事又闻物忌太盛前圣不欲恣情今则垂象频差兆民未泰争战劳役宁有了期虽哲后修仁本意固无所亏阙而羣生造业随縁有近扵感招傥时运以相逢于圣贤而不免尧水汤旱乃是明时臣又窃闻陛下自覩星文深劳帝念转积动天之德思覃及物之恩则知多难兴王但传闻于往昔殷忧啓圣方式见于当今可谓何福不生何灾不灭臣今更有诚恳思达冕旒仍须面具敷陈不敢形于翰墨伏恨言词蹇澁气力衰羸步履犹艰未任拜跪自从发动多有风涎如或一息不来便忧一词难措以兹情抱惟有感伤乞于闲暇之时伏望略赐宣唤贵将微细皆具奏闻兼縁臣自知乆负过愆因此合专陈首伏以臣谬将鄙陋虚受恩荣既不能致主安民又不能除奸殄冦叨据秉钧之任忽招如彗之祅方抱耻于朝廷实难安于禄位伏见前代每逢天变必先册免三公今遇盛时乞行严宪明加黜责用激忠良【端拱二年七月司天监言六月十八日彗见积水西光芒长五尺行拂右摄提星至今月十九日隐伏西方太宗命撤乐避正殿进素食分遣使者往诸道平决刑狱广布恩宥以答天戒普八月上此奏时为太保兼侍中】
  上太宗论旱灾      田 锡
  臣今奉敕差在太一宫用青词文设醮行祈雨者窃以时雨愆亢圣虑焦劳自秋涉冬诸寺及庙虽徧祠祷未彰感通以至陛下亲降乗舆躬诣诸庙寺观有以见仁主忧民之防圣人防物之心虽灾沴流行何代蔑有而帑廪储积可备不虞然自今岁以来天见星祅秋深雷震继以旱暵之沴可虞馑饥之灾此实阴阳失和调爕倒置上侵下之职而烛理未尽下知上之失而规过未能所以成兹咎征彰乎降鉴或天文示变或沴气生祅昨陛下以天垂谪告之文御楼行赦德音朝发祅星夕消天不言而感报昭彰神幽賛而应荅遄速今以粟麦未种甘雨未降人心不宁农望已失或闻小小冦盗聚散靡常嗷嗷蒸黎忧畏实甚愆阳既盭于寒沍厥疾乃生于疠疵民或流亡糓必翔贵尚赖陛下圣德宗庙庆灵蠢尔獯戎骚边稍息惠然诸国底贡交修不然人心一揺盗计斯得何以静潢池弄兵之啸聚何以御胡马南牧之奔冲惟是秋冬乆无雪雨此乃天意尚欲垂戒圣心谅亦深思岂刑系之间尚未平允法令之设尚尔烦苛或力役未悉矜蠲或奢靡未尽撙节言路虽啓蹇谔者未必一一听从王道虽行孤苦者未必人人受赐或刑赏过于常理或喜怒失于厥中嘉言纳忠见破于横议任贤待下或难于至诚若然则虽旰食劳怀宵衣轸念孜孜万务适足劳于圣躬翼翼小心尚未臻于至化今举大略上犯宸严礼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今朝廷所言或异于是谋始稍亏于审谨令出无愧于改更以是知急速机务宁无错行臣之愚岂敢逭于诛戮臣之遭遇安忍负于圣明是以因事上言庶裨万一伏望陛下因此时旱更降诏书引咎责躬以答天戒进德覃庆以安民心蠲减征徭简约科禁捜察淹滞登进才良猛士守方无使黜贤召怨朝臣典郡正宜选亷任能或旌别勤劳或省阅浮泛振廪通货以救饿殍加估收储以备阙乏蕃戎蹂践之处士庶陷殁之家哀亡防存悯其余苦掩骼置奠慰彼沉寃闾里再命于复除孤寡量优其给赐俭约奉已以合礼谨静息民以安边详延忠鲠之臣询究灾祥之理弭灾求理正在此时变沴致祥属当今日若旱沴不已岁歉相仍盗聚苇蒲伺隙而动狄乗馑塞幸灾为虞是则国家之虑实深朝廷之忧非浅也【端拱二年十月上时知制诰】上真宗应诏论彗星旱灾  朱台符【咸平二年闰三月七日诏曰朕处九五之尊托亿兆之上抚临四海倐及两朞轸宵旰之忧劳奉祖宗之宪度诚不感于穹昊惠未及于黎元岁罔丰登气尚湮郁将厯炎蒸之候荐成亢之灾缓狱防刑虽是哀矜之防侧身思咎弥深惕惧之怀比者累降诏书大开言路颇多丛脞不足颁行且念古先哲王来狂瞽之谏纳刍荛之言克济大猷以臻至治咨尔簮绅之士洎乎嵓穴之伦必能辨朝政之是非察下民之疾苦无怀畏避当委敷陈体予不讳之心副此惟行之命自今并宜直言极谏密疏以闻其靡尚于虚词当直书其所见言善者必加甄赏理短者亦为优容勿习余风复谈鄙事诞告中外知朕意焉】
  臣伏准诏令内外文武臣并直言极谏密疏以闻此乃陛下只畏上穹忧勤庶政惧一物之失所俾下情之尽达广视远听求治深切之防也臣虽不佞奉明诏承德音有所蕴蓄岂敢缄黙而不言乎臣闻皇天无亲王者无私上下合符有如影响若王政缺于下则天谴见于上自然之理也伏惟陛下受先帝之顾命膺兆民之乐推大孝彰闻小心畏谨动遵礼法不愆旧章所宜得天必获嘉应而践祚以来三年之内彗星一见时雨再愆者岂非凶丑未尽服政令未尽顺天所以示兹警戒也夫灾变之来必以应故彗星见者兵之象也时雨愆者泽未流也何以知其然今北敌未賔西羌作梗荆蛮有猖狂之冦江浙多饥馑之民虑其来犯边陲变为贼盗蜂屯蚁聚之众须使讨平鼠窃狗偷之羣亦劳逮捕此彗星之所以见也陛下即位肆赦临朝听政覃恩而宥罪施惠而及物然未蠲免残租许行防利山海之货悉归于上酒税之饶不流于下元元之民未尽防渥泽此时雨之所以愆也陛下宜深惟二者之所以然设备以御之修政以厌之不然则事有可虑者琴瑟不调者必更而改张之圣朝享国四十年括地一万里经营非不乆统御非不众而治或未至政或有阙意者法术制度尚有可改而更张者乎臣虽不敏辄敢条奏其事陛下垂意而览臣闻农者国之本也其利在粟多兵者国之命也其功在战胜此二者存亡所系也方今之患在农少而粟不多兵多而战未胜农少则田或未垦兵多则用常不足故储蓄空虚而聚敛烦急矣民财尽归于国国用尽入于军所以民困而国贫也夫周公之制用积九年此尧汤水旱而民所以无饥色也今郡国阙三月之粮贫民无终岁之食稼不一熟则有饥饿死者军储自赡不足何暇赈贷之乎且地方百里每畆取粟一斛岁计得粟五百四十万斛今甸服之内凡方百里者百所曾不能供足军食而区区运粮于江淮间终岁所得不过百里之出者由是而论有以见农政之不修也臣愚以谓陛下宜诏三事大臣辅相天地爕和阴阳使风雨弗迷水旱不作省徭役以寛其力劝游惰以增其众男悉心于畎畆女尽力于蚕桑种必刈获养必纺绩不出数年自然家有余食而人有兼衣贾谊有言曰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茍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克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逺何招而不至今驱民而归之农皆着于本土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手之民转而归南畆则人乐其所矣此农政之脩也国家养兵百万士马精强器甲坚利可谓无敌于天下矣然自距马失律以还夏廷逆命之后军声不震庙胜无闻一纪于兹防耻未雪何者将帅弗用命而委任不专也卒既骄惰而不习知边事也有以见军政之不脩也夫将帅者王之爪牙登坛授钺凿门推毂阃外之事将军裁之所以克敌而制胜也近代动相牵制不许便宜兵以竒胜而节制于阵图事惟变适而指踪以宣命勇敢无所施智谋无所用是以动而奔北也孙武曰不知军之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糜军此之谓也臣愚以谓疑则勿用用则勿疑谨择其人专委其任有功者宠以爵位有罪者威以斧钺明示刑赏断在必行孰敢不用命哉古者井田之法兵则民也民则兵也出则战入则耕人各自供官无所赡今农人不知战战士不知农离为二途絶不相用臣愚以为古制不可全取宜参验当今便利酌中而渐制之况江浙旧有义军秦陇见屯强壮执柯取则其事可行以天下土地之饶士民之众各于郡县量置义军本户略与复除岁时少加赏赐动则就便召发静则任从营养陛下于王畿千里之内蓄兵十万以制之天下孰敢动揺哉州县本城随宜定额溢剰者不令招置老病者尽放归休果行此道则天下之兵减大半矣縁边人物气禀崆峒便于弓马勇于鬬战盖天性也措置之术如上所陈妙选有文武才略之士为吏以统之仍以厚利召募愿为正军者随郡大小差厥数以备城守止于赵魏之间少屯王师以防其后亦足减戍卒之大半矣且耕且战足食足兵削调敛之烦苛免飞挽之劳苦此军政之脩也臣愚以为不任人无以安边不安边无以省兵不省兵无以惜费不惜费无以寛民不寛民无以致治舍此数事虽有智者不能为陛下计之矣刺史县令亲民之官有民人焉有社稷焉盖三代之诸侯也故汉宣帝曰与我共治者其惟良二千石乎光武亦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茍非其人民受其诚重之也顷者不除刺史止以知州代之其差委也上自仆射尚书下至京官奉职率多轻受未尽当任权不足以威吏民禄不足以惠贫乏政皆茍且事出因循意者国家以刺史之官为武夫之任有支赐公使之费奏荐僧尼之例重难其事而不以授人乎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今文武登朝官诸司使副不啻千余贠代不乏才岂无循吏但未选任之耳臣愚以谓宜诏执事精练名实明扬俊贤各以检校官出为刺史但不得支赐公使奏荐僧尼其县令乃子男之任与民最亲切者也迩来除授率多冗徒诸司吏人分据大邑职暗则莫能烛理禄微则鲜克持亷州县之职大抵相欲其尽诚于奉上极力于安民其可得乎臣愚以谓宜诏有位举尔所知申命铨司惟才是择诸司吏人不得处大县不得为长吏凡牧宰者复俸户增其月入受空土为其职田俾其衣食足以防家车服足以示众专其任以劝效委其权以行事渐崇教导专务劝课每岁乆用令文考课之法以户口增减垦田多少定其殿最而黜陟焉如是则人民受利矣简易者事不黩节俭者财有余今建置之过也官吏森罗于羣邑差命之烦也使者旁午于道路廪禄之费耗驿劵之供给何可胜数无名之赏赐不急之造作亦无限量土木穷其丽工巧极其滛他费百端动计千万故两税之外悉取山海之货酒防之饶而用犹不足也加以教化未甚明租赋未甚均刑狱未甚简藩篱之倚未甚固帷幄之谋未甚臧法有滋章之条吏无恻隐之实其余背理伤道便文自营非为公家忠计者不可一二偏举也陛下亟宜诏问大臣以当世之务如上所陈汤沐而栉浴之瞑而针砭之使百度正彛伦叙生灵泰社稷安上下恊和章程明密建皇极之道立太平之基陛下坐九重负斧扆南面而听断端拱而无为垂子孙之贻谋光祖宗之大业岂不休哉臣愚以为当今之急莫若脩兵农之政择牧宰之官节军国之用弛筦防之利稽古以行道随时而立法易权宜之制定乆长之防陛下抚一统之运居万方之尊号令必行禁止必举兹数者易如反掌耳传曰虽有镃基不如待时虽有智慧不如乗势今诚陛下立圣功之时兴王道之势矧陛下躬临大宝已三年矣今之天下古之天下也今之人民古之人民也厯代陈迹简册具存三王已前逺而难见魏晋而下陋不足数陛下自视当今事势何如汉唐之盛时哉有土者不可以言贫有民者不可以言弱以陛下神圣聪明资之以天下之大而未能比隆于汉唐窃为陛下惜之伏惟陛下全王业之艰难握帝图之宏逺诞布惟新之政博求无隐之言臣备位周行宣风外计管穴之见曷窥于髙明刍荛之言愿预于询采臣又念御札云善者必加甄赏短者亦为优容臣不闲忌讳辄进狂瞽理诚短矣幸陛下优容之【咸平二年闰三月上时为京西转运副使】
  上真宗论黄州虎鬭鸡鸣冬雷之异
  王禹偁
  臣际会昌辰忝冒通籍况在分忧之任岂忘报禄之心凡有见闻皆合论奏然而言关灾异事渉机宜茍非不讳之朝即恐犯时之忌今者不避逆耳用明匪躬仰冀圣恩稍寛死罪臣本州去年十一月城南长圻村两虎夜鬭一虎死食之殆半当时即欲密奏便值銮驾北征既非吉祥嬾闻行在臣但只隄防盗贼抚恤军民而已又今年八月十三日十四日夜羣鸡忽鸣至今时复夜鸣未止又十月十三日雷声自西北起与盛夏无殊臣伏读洪范五行传及春秋灾异史记天官书两汉五行天文志等以此详校虎者毛虫属金金失其性则有毛虫之祅又云虎相食者其地当大饥鸡者羽虫属火火失其性则有羽虫之祅又云鸡夜鸣主兵革昔人闻鸡夜舞是矣雷者震也属木木失其性则有冬雷之祅又云发雷之地饥馑此皆得于儒学不在禁书然事有数年而后应者亦有终不应者要在臣下无隐帝王尽知或脩德以答天心或设备以防时难故诗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只如咸平元年彗星出吕端等请臣作避位表臣具言星见虚危齐分请于青齐间设备以应天戒端等俱以为然不知自后作何措置臣縁不在司言之地不敢侵官去年胡虏犯边果入齐地是天以文象告人人不自知备也端虽物故李沆已下皆见臣言今黄州有此灾祥不能依前寝黙虽祅不胜德终无累于圣明而遇事敢言亦粗申于忠鲠今年禾小稔目下无虞然恐应在它时即合先有制置伏望陛下恕臣拙直察臣愚衷于淮甸之间防饥荒之事假令灾祥不验犹胜临事无备矣臣又念古之循吏政感神灵宋均猛虎渡江臣则有虎相食防鲁恭雉驯桑下臣则有羣鸡夜鸣百里嵩甘雨随车臣则有冬雷暴作此皆臣化人无状布政失和合寘常刑亦当自劾又虑他人陈奏臣则有昧蔽之冒犯圣慈无任僣越【咸平三年上时知黄州】
  上仁宗论水旱虫螟之异  刘 随
  臣闻天地定位阴阳运行二气至和万物资始且上天不言不能自治遂生圣人以治之圣人至尊不能独治遂求贤明以佐之茍圣人推诚以御下贤臣尽忠以事上刑罚当其罪爵赏合其宜赋役均平暴横不作天地之间无一夫不获无一物失所则至和之气为丰年为祥瑞为安宁为寿考其或刑不当罪赏不当功劳役不时赋敛繁重君子在下而未见进用小人在上而未闻屏黜侵坏纲纪怨讟并兴有一于兹足伤和气气或缪戾则为凶年为水旱为灾沴为疾疫自古常然甚犹影响今则两宫明圣信任大臣一日万几宵衣旰食刑必审谨恩无偏私诚宜岁必丰穰物无疵疠而乃去年大水包山襄陵垫溺居民伤害禾稼今年经夏时雨甚愆旱苗欲干晚田未种兼闻磁州大水损坏城池仍知河北数州虫蝗作孽缪戾若此必有其由窃虑执政大臣措置失所迁除之际或异至公听受之间或容献佞或崇不急之务或纵诡随之情循黙自安弥缝或爽又虑凡关百执官守因循事有依违或公行请托侵剥及于苛细喜怒由于爱憎刑狱之中不无寃枉赋役之内岂尽公平或虑诸路使车州郡守长纵侵渔之吏刻剥下民听狡狯之胥飜覆事实或支移折变有所不均或配率科须不从出产以容奸为大体以受欺为吉人滥之徒善承迎而无失清亷之士踈取奉以致嫌则有互掩瑕疵指为和睦巧词诡诈目为能官询求若访于吏人善恶遂乖于审实是以纪纲失序寃诉不伸如此之徒十常五六积其湮郁有伤至和水旱虫螟殆因此作臣赋性愚昧备位谏官参校古书比方时事上尘听览伏窃兢惶伏乞将臣此言宣示两地究其事何吝改更拾遗补阙臣之职业【天圣五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论星变     刘 随
  臣闻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上自帝王降及辅相宰制万物感应天文是以政教紊于下则躔次变于上自古圣帝明王兢兢业业不敢私纵者畏天命也若政有失而不改天垂戒而不惧者危亡之道也近者天象变异惊骇羣情避殿曲赦深叶古典臣虽不知星纬之术备观史防之文谪见于天警诫人主伏自两宫临御于兹七年体貌大臣延纳直亮触鳞犯讳者未尝加罪巧言令色者必察其非恭俭仁慈动遵典礼故得上下无壅华夷乂安阙政无闻咎将安在臣昼夜思虑疑者二焉切虑邪佞小人急图富贵顾其资望未得陞迁致有潜结奸雄密为表里谋倾防于端士期进用于明时不思挠败国家且务致身荣达稍萌凶慝亦动星辰前史称太白食白虹贯日者皆古人精思密谋之验也惟望圣慈深加审察邪谋不入灾异自消兼虑三圣在天百孙繁衍定王之外封册未行杂于庶寮之间班在驸马之下北使每至无以威示逺方圣祖贻谋实欲本支茂盛因循岁乆未举典章百官固有嗟叹三圣岂无动念伏望圣慈于皇族中选其贤明依唐朝故事封嗣王羣王三五人以应祖宗之意用固磐石之基其次选用大臣必从公议古者询于卿士谋及庶民审重之至也至于才髙位下公议所归或因例合迁乆未陞奬者亦乞申命两府次第举行昔者宋景善言祅星乃退商汤自责化为丰年而况太后圣明皇帝慈俭上天变异不足忧虞臣职在谏垣殊无器识敢陈狂瞽不避灵诛
  贴黄臣伏见唐尧至圣有四凶在朝大舜继明方乃诛逐是知小人君子自古并生君子多则小人衰而天下治小人多则君子衰而天下危自古离乱则多太平甚少其故何也盖佞言似忠谋身巧计是以小人多获进用直言正色邪佞憎嫌是以君子多遇谗谤此乃邪正各异故相憎也失于防察禁制渐难故书曰为君难为臣不易也今两宫明圣君子道行小人之心皆不遂志多方求进或受货财保证奸邪上惑天听伏乞圣慈特加防察【天圣六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论玉清宫灾    苏舜钦
  臣闻烈士不避鈇钺而进谏明君不讳过失而纳忠是以怀防者必吐上前蓄寃者无至腹诽则上下之情不郁教令之出恱随然言之之难不如容之之难容之之难不如行之之难有能言之则必容之容之则必行之如此则欲治之主三代之迹也愿陛下留意焉臣伏覩今岁自春徂夏霖雨阴晦未尝少止农田被菑者几于十九民情嗸嗸如昏垫焉臣谓近位之失人政令之多僻赏罚弗公之所速也天之降灾欲悟陛下陛下反谓刑狱滥寃之致故肆赦天下以救之殊不念如此则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抵罪其为滥寃则又加甚古者决留狱断滞讼以平水旱不闻用赦也故赦下之后阴霾及今前志曰积寃生阴积阴生阳阳生则火灾见焉乖戾之气发泄于玉清宫震雨杂下烈熖四起楼观万叠数刻而尽诚非慢于御备乃上天之深戒也陛下当降服减膳避正寝责躬罪已下哀痛之诏罢非业之作拯失职之民在辅弼无裨国体者去之居左右窃弄威权者去之精心念政刑之失虚怀收刍荛之言庶几变灾以答天意辰浃之间不闻有此告谕窃知陛下将计工役再谋兴脩都下之人闻者骇惑往往聚首横议咸谓非宜皆曰章圣皇帝勤俭十余年天下富庶帑府流衍无所贮藏乃作斯宫及其毕功而海内为之虚竭陛下即位未及十年数岁连遭水涝虽征赋咸入而百姓颇甚困乏若大兴土木之功则费用不知纪极财赋耗于内征役劳于下内耗下劳何以济矣况天灾而已违之是欲竞天无省已之意逆天不祥安巳难任欲祈厚贶其可得乎岂天谴告而陛下弗悟耶岂知而故为之耶岂再造以祈天之祐耶臣不得不反覆而量也今为陛下计者莫若来吉士去佞人姑务修德以勤至治使百姓足给而寛其征税则可以谢天意而民情安矣贤君见变能修道以除凶乱君无象天不谴告今幸得天见之变是陛下修道之日岂宜忽哉昔汉宣帝三年茂陵白鹤馆灾下诏曰廼者火灾降于孝武园馆朕战栗恐惧不烛变异罪在朕躬羣有司又不肯极言朕过以至于斯将何悟焉夫茂陵不及上都也鹤馆不及此宫也彼尚降诏四方以求已过是知古帝王急治如此夫火不炎上之罚正为是焉臣谨按前汉五行志云贤佞分别官人有叙帅由旧章礼重功勲如此则火得其性矣若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矣自上而降及滥炎妄起燔宗庙烧宫室虽兴师而不能救故鲁成公三年新宫灾刘向谓成公信三家子孙之谗逐父臣之应也襄公九年春宋灾刘向谓宋公听谗逐其大夫华弱奔鲁之应也今宫灾岂得亦有是乎愿陛下恭黙而内省之省而既知之愿陛下悔过而追革之罢再造之劳役行古先之典法非惟大光基业亦天下之幸甚也臣愚妄之言不足益国体之万一陛下茍容而行之三代两汉之风指顾而可致也【天圣七年六月丁未大雷雨玉清昭应宫灾宫凡二千六百一十楹独长生崇寿殿存焉翌日太后对辅臣泣曰先帝立成此宫一火延燔殆尽犹幸一二小殿存尔枢密副使范雍度太后有再兴葺意乃抗言曰不若燔之尽也太后诘其故雍曰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遽为灰烬非出人意如因其所存又将葺之则民不堪命非所以只天戒也宰相王曾吕夷简亦助雍言夷简各推洪范灾异以谏太后黙然舜钦时年二十一为太庙斋郎上此奏】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二
  上仁宗论火灾地震   韩 琦
  臣闻动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先儒之谠议也故宋景公以荧惑守心不忍移臣庶之咎子韦称君有至德之言荧惑必徙三舍此则以实应天之效也唐明皇以太阳亏蚀悉令赦徒之人宋璟谓可以至诚动天不在德音频降此则以文应天之弊也载籍所记前范至详不敢烦陈粗此槩举臣伏覩近者兴国寺灾延及开先祖殿不逾数刻但有遗烬伏观垂象或失经行盖人事之已形致天灾之嗣发其犹影响谅匪徒然当是时臣谓陛下宜虚宁以求谠言侧身以修庶政有功则赏以絶其徼幸之路有罪则罚以清其奸慝之原旌别贤愚撙节财用抑宴私过度之乐休营造不急之务决狱使之无滥出令断于必行斯以念祖业之艰难荅天意之警悟也而陛下眷三京以肆赦宥走羣望以罄词祝中自禁掖外及观寺并设斋醮逮越晦朔今北道数郡继以地震上闻即命使轺就崇法供矧玆近塞俯接殊邦岂无间谍之人往道祈禳之事徒彰自恐或诮无稽虽陛下钦顺皇天之诚可谓至矣其于销伏灾眚之道则犹未焉夫弛刑网以贷顽悖之民损国货以奉游惰之軰将欲召丕贶感灵心是犹却行以求前扬汤而止沸无益之验信昭然矣臣茍隠情惜已不能献忠尽言使陛下常以礼缁黄荐牲币为修德除患之本则臣岂不上负陛下惧灾思政之意哉谨按五行传曰火南方扬光辉为明者也其于王者南面向明而治贤佞分明官人有序率由旧章爱重功勲则火得其性若乃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自上而降乃滥火妄起焚宗庙烧宫馆虽兴师众不能救也此臣前所谓宜辨贤谄明赏罚谨命令戒奢逸者由此而言也曷有流化兴政之若是而天不降福者哉且地震者说者以谓天阳也地隂也阳君象隂臣象君宜转动臣宜安静乃女谒用事臣下专政之应此乃饬宫壸禀教臣邻奉法以当斯变又夷狄者亦中国之隂也今震在北或恐上天孜孜谴告俾思边防之为患乎亦望自今而后务在严励守臣密修兵备审择才谋之帅悉去懦弱之士明军法以整骄惰之卒丰廪实以増储峙之具或曰今夷狄守盟誓约甚固奉朝廷有礼初无衅隙保不骚动未可生事以疑戎心此寛陛下宵旰之忧可也为国计则疎矣臣辞意狂鄙不识禁忌傥陛下听断之暇一纾睿览采而行之少助万分之一则臣退就鈇锧死无所恨【景祐四年十二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仁宗论星变     韩 琦
  臣近者窃闻星变数见輙贡瞽见备言禳谢之理殆将百日不赐妄言之诛是陛下知臣所陈归于朴忠而非惑上好讪也然臣意有所未尽更思竭愚区区鄙诚万一开悟臣近日又闻大庆殿及诸处复建道塲及分遣中使偏诣名山福地以致精祷臣以谓陛下俯从常礼不得已而为之是亦达寅亮之深旨也臣窃以天垂祅象地见灾异前世之君覩之感悟以为祈禳之法则必彻乐减膳修德理刑大则至有下诏以求谠言侧身以避正寝是以天意悦穆转祸为福臣愿陛下法而行之复恐此后宫中或有宴饮之事欲望比于常时稍用减节不独仰奉于天戒斯实上安于圣躬臣子之心所以昧万死而献言者正为是也且大庆殿者国之路寝朝之法宫陛下非行大礼被法服则未甞临御臣下非大庆防则不能一至于庭岂容僧道凡庸之人继日累月喧杂于上非所谓正法度而尊威神也昔髙宗立皇太子将防命妇于宣政殿博士袁利谏曰前殿正寝非命妇宴防之地望请命妇会于别殿自可备极恩私帝纳之即命移于麟德殿臣亦望今后凡有道塲设醮之并于别所安置臣亲逢求谏之朝复在可言之职宜推无隠思所为报愿陛下特霁天威一加详纳天下幸甚【景祐四年十二月上】
  上仁宗论星变地震冬无积雪 韩 琦
  臣旬日前窃闻民间传言星躔示变及京师曾有地震之异亦闻朝廷建置道场臣自忝谏职数因灾变陈事意谓陛下粗记臣言故迁延未敢更献愚瞽数日来又闻河东忻州地震连日大坏官私舍宇伤损人命臣虑陛下近岁以来颇有灾异而常事待之且未足多挂圣念但斋醮道场而止臣是以不敢无言更思禆补臣闻以实应天则天必报以德胜妖则妖自息今上穹频频谪见以感陛下盖欲观变而惧増修德政则将转祸而为福岂其虚发哉若陛下以为无足可验不思警悟之理或上天倦而且怒则黙而为祸矣今躔次之变知星者必具言其事至于地震之理稽于旧史则大臣专政后宫用事阳不足而隂有余之应也今朝廷凡百行事皆由政府陛下虽知其是非而不加圣断亦大臣专政之应后宫之事非外臣所知亦望禁其太盛以答天变臣愿陛下每覩灾异先详其理而应之然后省身之所未思而思政之所未至夫崇俭约以训九族而纯德变于天下节宴游以谨万几而勤政率于天下亦修身之大略也辅弼得人而庶务恊其序赏罚得中而二柄归于上邉陲广备而将帅择其材亦修政之大略也陛下若举其要而行之则上天岂不降福而为灾沴乎况陛下首相久病髙卧私室备礼上章无坚退之意安禄固位上不分圣忧下不畏人言假令病愈而出则中书之事必更无伦理盖才短识暗而然也陛下岂不思求才而代之使修正纪纲亦禳谢之一端也又今冬以来尚无积雪旬浃之间将及春序不惟已觉愆旱兼恐人民疾疫欲望陛下躬行精祷庶获喜应今举朝之人皆以不言为利无一人为陛下切直而言者臣非不知直言为患然选任之恩不欲碌碌雷同众人故昧死论列不顾鼎镬之罪惟望少采狂愚天下幸甚【景祐四年十二月忻代并三州言地震坏庐舍覆压吏民忻州死者万八千七百四十二人伤者五千六百五十五人畜牧死者五万余代州死者七百五十九人并州千八百九十人自是河东地震连年不止或地震裂泉涌或火出如黑沙状一日四五震民皆露处琦上此疏】
  上仁宗论并忻州地震  庞 籍
  臣闻应天以实不以文动人以行不以言所以天意顺感而人心悦随也伏惟陛下躬仁圣之至德绍积累之庆基亨嘉式应文武并用边隅不耸年谷屡登然而秋冬以来雷雪不时流星为异今又地震并忻之郡伤殒人命甚可骇也推本天戒必有厥由以陛下恭勤寅畏动遵轨范宜不当招致灾眚臣窃思之恐在时政有所差失人情有所壅蔽也将欲应乎天而动乎人必当求其实而笃其行诚在陛下与执政之臣力行之也力行之道莫若先正其纲纪恭以祖宗垂业典刑具在守而勿失可臻至治将外制四海当首自京师故三圣以来因事立制凡百司务皆着条敕所以禁逾越塞侥幸也向来或因一时为例而破之或因臣下营私而废之法既动揺政或隳紊而欲训齐诸司规表天下难矣故要在执政大臣持守之也持守之者要在以身律人先国后家以求贤之意为急以子孙之计为末至公既立谁敢为私然后可以守画一之法使无逾越塞私谒之路使无侥幸施恩必平不以势地为异罚罪必当不以惠奸为寛国之纪纲此实至要在力行之而已至于前代因天地之异莫不广求厥理而消复之下罪已之诏开直言之路人情畅于下则天理顺于上此诚今之切务未闻朝廷行之恐但用释道斋醮之文无所益也臣迹孤地寒材驽识闇上赖陛下天地父母之恩获立忠义之地敢冒天威輙陈愚悃者亦犬马之思报也惟陛下矜怜而察之【景祐四年十二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众星流散月入南斗 韩 琦
  臣窃闻近日司天监上言占见众星流散又奏月入南斗中臣职在谏列得于风闻不敢隠情惜已容黙于位实愿输尽愚瞽有补万分之一焉臣闻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发于上惟明圣之君覩之感悟责躬修德所以除患而福至是犹影响相应之速也而朝廷自去年秋荧惑失度及太平兴国寺灾乃命疏理系囚自大庆殿至诸寺观并集僧道以为禳谢之法继之以地震北郡遣使兴建道场近者又闻太隂失行复诏三京减降罪人于金明池等处亦设斋醮臣屡上封奏极言无益所期庸妄之説少开圣聦而前月中杭州又奏有大风雨悉坏官司庐舍复有献谋于陛下者乃降敕本郡崇佛事以禳之外方有识之士必有非笑者焉陛下若以灾异数见非政教之失但可竭财以奉僧道寛禁以贷罪恶是谓天戒可答灵心必回则今日之谪见又何从而致哉今天之谴告孜孜不已者得非陛下未达警悟之意耶夫赦者前贤以为偏枯之物非明世之所行也茍行之则小人之幸而君子不幸矣又金银钱帛出自苍生膏血取之以供国之用尚宜撙节又况枉费以资游惰之僧道乎以陛下之聦明睿智谅久知其不可今若再举禳灾之术复踵前弊适足误陛下也臣不敢妄究星纬但取前史所载开陈其端夫月为太隂之精刑罚之义列之朝廷诸侯大臣之象也故大臣用事兵刑失理则月行乍南乍北又南斗者丞相太宰之位主褒贤进士选授爵禄若小流星百数四面行众庶流移之象也今天之所戒者恐宰辅之任未副圣心褒贤授禄或失其宜故太隂罚斗以应之夫代天当轴之臣未副圣心则政教浸隳矣政教浸隳则隂阳失和而水旱移时水旱移时则众庶流移之患亦从而至矣汉史曰宰相上佐天子爕理隂阳戴记曰迩臣守和言近臣调和君事者也今闻政府议事未甚和协互执所见或有违戾即如近断一大刑名此特有司之事又复别旨议定于理明白而犹固执纷竞上烦圣断岂大臣之体哉庙堂之上论道之际必有甚于此者固非下臣所知矣如此而望隂阳调君事和政不失于下变不形于上其可得乎方今之宜莫若注意贤宰协辅朝政使其同心一意推用所长然后赏罚二柄更思其中谓名器不可轻授也则赏不加于无功谓纪纲不可寖弛也则刑必行于有罪知财货之有限也则量用度而裁减之知军旅之久惰也则明号令而约束之一令之出必信于人一言可嘉必用其计尽平侥幸之路精辨爱憎之言推此以断天下之务则陛下髙居穆清垂拱而治太平之基既隆且固矣虽有象纬之变流行之灾自当易而为嘉祥散而为和气矣刍荛贱言不晓禁忌思有报君父甄擢之遇非敢讦上而取直也唯陛下熟察之【景祐四年上时为右司谏】上仁宗论星变地震火灾  宋 祁
  臣闻王者父事天明母事地察政合而祥至道失而咎臻自然之应也然至乱之世不能絶祥甚治之代不能无咎僻君以祥而自泰故益侈而趣亡贤主以咎而自警故修德而蒙祉盖祥无必庆咎无固凶视销伏之如何耳臣伏见顷岁以来灾眚数见陛下奉承郊丘岁丰月防当防介福翻致大异何哉得非事有召奸法有阶隙天于宋室谆谆存顾先几预虑以启圣心欲陛下据易图难缘微警着奋扬刚德固执主威压销未明以光丕业也臣伏读前史五行志以验于今累威重谴不可不察若乃羣星流散则民人荡析之象也月行黄道地震州邑则边戎窥间臣下擅恣后妃将盛年谷且饥之兆也去年火灾兴国寺浮屠延燔艺祖神御殿已而盗坏宗庙扣器者再则神不昭格之意也自昔灾异之发逺者十数年近者三四年随方輙应无虚已陛下何不暂形清虑推求其端方今典刑设张上下禔穆而臣便论危事必难取信然陛下试一念之假有荡析以何防固安假有饥空以何理振救脱致窥间可任之将谓谁傥令擅恣可防之奸有几灾异不验国之福也茍使遂验则陛下御之之虑得不素具于胷中哉然请先言其要臣闻君以操柄为重臣以奉命为恭柄舍之则重者反轻命窃之则恭者更僣伏惟陛下念爵赏之典刑罚之权虽覧羣言一决宸虑无委成假借以开贵近牵制之私书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威福者天子之所以固大寳制兆人之术臣有作福作威则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古之王者亦何能使刑悉当罪赏皆值功要之事出于主则纳忠者有归政出于臣则植私者必遂传曰倒持太阿言柄之不可失也又曰吐珠必含言失之不可收也若夫后宫戚里祈恩丐赏者日月不乏陛下且当断而不听以示至公内省黄门给事左右亦宜数加训敕使恩不出位此皆助阳抑隂之术也臣闻伯禹三王之长逢灾引慝宣王成周之良遇患侧身故能感彻神祗收还威怒回沴气为太和化已衰为中兴陛下览照今古至详至熟今变眚日着中外暴闻而罪巳之问不形于诏书思患之谋不留于询逮委逺天戒虚而未荅逾时越月羣下黙然间者但引缁黄晨斋夕呗修不经之细祀塞可惧之大变人且未信天胡可欺臣诚至愚窃恐销伏之间未为得计也伏望陛下不以灾之未应遂为宴安不以岁之屡丰便忘荒馑普使百执各贡所怀庶几天下条贯粲然先见臣粗举六事以禆万一聨写于左如有可采续当条陈科别惟陛下裁赦其罪姑垂省阅【寳元元年正月上时为直史馆同知礼院】
  上仁宗应诏论地震春雷之异 苏舜钦【寳元元年正月十日诏曰朕绍膺景命抚育中区对天地之宏休奉祖宗之成宪常怀惕厉靡敢怠荒一志于玆十有六载兵戈偃戢方隅底平百稼屡登亿姓咸乂虽】
  【未臻至化抑可谓小康而去岁以来众异间作星文流变谪见于穹昊坤载震揺沴生于边鄙定襄之郡为害将深室庐垫防以实蕃黎民压覆而斯众飞奏继至予心】
  【恻然而又春候方初蛰户俄振退而脩省罔究端倪盖朕体道虽勤烛理犹昧以凉德而处尊位以眇质而保鸿名致此禨祥敢忘戒惧爰申诞告式伫谠言其或朕躬之阙遗执事之阿枉政教未臻于理刑狱靡协于中在位有壅蔽之人效官有贪墨之吏仰谏官御史缙绅百寮密疏以言悉心无隠限半月实封进纳朕当亲览靡及有司择善而行固非虚饰咨尔多士宜体朕怀】
  臣昨初到京师闻河东地大震裂涌水坏屋庐城堞杀民人几十万厯旬不止臣始闻惶骇疑惑窃思自编册所纪前代衰微丧乱之世亦未尝有此大变方今四海接统内外平宁戎夷交懽兵革偃息固与夫衰微丧乱之际颇异是何灾变之作反过之耶且妖祥之兴神实尸之各以告未尝妄也臣以谓必无是事是亦传言之滥耳厯问一二朝士皆曰有之因退思念天人之应古今之鉴大可恐惧凡朝廷政教昏迷下受其弊积鬰不和之气上动于天天于是为下变异以警戒之使君人者回心修德飜然向道则民安而灾息是故古之王者逢天地之变则必避正寝彻乐省馔询访正议考求失德而更去之盖以上帝聦明所作必验茍弗知惧则非常之孽随之今此异既告岂徒然哉则王者岂宜常安于逸豫信任近狎而不省政事乎庙堂之上执事者岂有非贤才或专威福而侵君者乎其所施设之政岂有不便于民者乎深宫之中岂有隂教不谨或以媚道滥进者乎臣从逺方来不知近事心虽疑而口不敢道宫禁夷狄之事固未可知朝廷已然之失则听舆论而有闻焉又讶朝廷知此大异殊不修补阙政以厌天戒而安民心黙然不怪如平常无事时谏官御史亦不闻进牍白见铺陈灾害之端以开上心然民情汹汹聚首横议咸有忧悸之色岂时与古不同今朝不宜仿古以为事耶又念有天下者未有不监古而治弃古而乱也岂上位者务在镇静不须与民同忧耶则又民为邦本未有本揺而枝叶不动者岂民愚暗不当忧而忧耶则地之震天之所为也民虽愚天岂愚哉反复思之不觉惊怛流汗自以世受君禄身齿国命涵濡惠泽以长此躯便欲尽吐肝胆以拜封奏又昨见范仲淹以刚直忤奸臣果罹中伤言不用而身窜谪甚可悲也是时降诏天下不许越职言事臣今茍务激切不避权右必恐横遭伤害无补于时因自悲嗟不知所措既而孟春之初雷电暴作臣以谓国家之失众臣无有为陛下言者惟天丁宁以告陛下也陛下极圣至明其肯忽之果能霈发明诏许臣僚皆得献言臣初闻之踊跃欣忭又谓虽有灾异陛下能讲求嘉言革去时弊故可变化而召嘉祥也旬余日来闻颇有言事者其间岂无切中时病而絶不闻朝廷从而行之是言皆虚言而不根实效也臣闻惟诚可以应上天惟实可以安下民今应天不以诚安民不以实徒布空文増人太息耳将何以谢神灵而救弊乱也岂大臣防塞天听不为陛下行之岂言事者迂阔无所取而不足行也此则未可知今臣窃见纲纪隳败政化阙失其事甚众不可槩举谨条大者二事诣匦以闻伏望陛下少赐观览茍有所采乞防自睿意即时行焉言或狂瞽乞付臣鈇锧以非所宜言罪之一曰正心夫治国如治家治家者先修于已修已者先正于心心正则神明集而万务理也今则民间喧传陛下数年以来多引俳优贱人于深宫之中燕乐无节赐予过度燕乐无节则志荒荡赐予过度则心侈泰志荒荡则政事不亲心侈泰则用度不足臣窃观国史见祖宗逐日视朝旰昃方罢犹坐于后苑门有白事者立得召对委曲询访小善必纳真宗末年不豫始间日视事今陛下春秋鼎盛实宵衣旰食求治之秋而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亲之效也今又府库匮竭民鲜盖藏诛敛科率殆无虚日三司计度经费二十倍于祖宗时此用度不足明矣政事不亲而用度不足斯大可忧也伏望陛下修已以御人洗心而鍳物勤于听防舍其燕安放弃俳优近习之纎人亲近刚明骾正之良士因此灾变以思永图效祖宗之勤劳惜社稷之广大则天下之幸甚也二曰择贤夫明主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使然盈廷之士不须尽择在择一二辅臣及御史谏官而已今陛下用人似不谨择昨王随自吏部侍郎转门下侍郎平章事超越十资复为上相此乃非常之恩必待非常之才而王随虚庸邪谄非辅相之器降麻之后物论沸腾故疾纒其身灾仍于国此亦天意爱惜我朝陛下必鉴之又石中立顷在朝行以诙谐自任士人或有宴集必置席间听其语言以资笑噱今处之近辅不闻嘉谋物望甚轻人情所忽使灾害屡降而朝廷不尊盖近臣多非才者陛下左右尚如此天下官吏可知矣实恐北庭轻笑中国伏望即时罢免别建贤才臣又窃见方今以张观为御史中丞髙若讷为司谏此二人者皆登髙第本望以词华进用素履温和软懦无刚鲠敢言之才斯皆执政引拔建置欲其谨黙不敢举扬其私时有所言必暗相闗説旁人窥之甚可笑也故御史谏官之任臣欲陛下亲择之不令出执政门下台谏官既得其人则近臣不敢为过乃驭下之防也臣以谓陛下身既勤俭辅弼台谏又皆得人则天下何忧不治而灾异何由而生伏望陛下少留意焉非有难也臣不胜区区之意【寳元元年正月上时监在京店宅务】
  上仁宗应诏论地震春雷之异 宋 祁
  臣伏读丙午诏书陛下祗悼变异不忘元元受愆引咎端自克责延问有位广谋于众推变所自前事立防将欲还威谴于天极荅震眚于坤顺虽姒王罪已商宗念德蔑以加之羣臣莫不延颈企踵恭听允令使诚有卤莽之虑窽啓之词咸乐自效纳于聪听益润泽附辉煌以成日新之美臣愚不肖职在史氏位为台郎非无知不容自弃輙敢条列近事上对冲旨诏曰朕躬之阙遗臣伏惟陛下即位以来十有六年孜孜翼翼动守先训不侈宫室不饰游畋偃兵缓罚爱重人命无它过失闻于天下虽自谓阙遗愚臣昧死不敢奉诏然有将来可虑者臣愿一一陈其崖略陛下试参之圣虑揆之人事测之天灾质之古义有可行者不以人贱而废其言则臣生死幸甚臣闻赏罚操决天子之权也奏请可否大臣之事也下陈可否以佐上操决则百度乂宁一人尊彊窃见陛下临视庶政深执谦德不自先防专委大臣使大臣人人如臯陶家家为后稷尚且不可况有托国威而肆忿寄公爵以植恩者哉臣请粗陈其要且如陛下自欲有所拔擢大臣以为不可陛下从而罢之又如自欲有所黜去大臣以为不可陛下从而任之如此则权常在臣政不在君昭然可见矣陛下何所忌惮而不略加裁诘遂使中材之人料时之如此欲自结于朝者还附于权党欲自徇于公者反入于私门威柄寖移人心攸系此将来可虑一也伏望陛下自今以徃审察臣下果有尽忠守正可器用者进擢于朝但论其材勿限资序陛下以万防余景引入便殿赐以清宴普询阙漏又以所得参校时政质其是非俾之中外相应更相推紏则彼之投身纳报惟陛下之归不在它矣臣闻邪之与正譬犹白黑可以立辨今陛下既以此事为正俄而有以为邪者因复中止更为犹豫此最不可之大者夫谋之虽众决之欲独刘向曰持不断之虑者开羣枉之门盖指此也臣愿陛下临事即断勿复持疑无令浮议荧惑败乱美政臣闻忠臣之事君造膝而言诡辞而出所以启心防患也陛下亦宜隠秘其语保全其人傥漏露主名则为所讥刺者皆切齿而思报矣兴讥造谤不退不止一旦罹患而后来者传以为戒皆茍容媮合背公入党则陛下虽有盈庭之士朱紫杂袭谁肯与权贵立敌进言而取祸哉此无异絜仇以授奸人自闭其耳目万事之安危天子不得复闻之矣臣比见兹事已验于前伏望陛下考大易失臣之义无袭春秋阳处父之枉此将来可虑二也臣伏惟陛下春秋鼎盛皇嗣未立后宫所御当贯鱼序进广求螽斯子孙之福伏望豫示敕诫昭判贵贱使上下有制不相逾越谗谒毁间明垂防禁数诏后妃习知谦退和柔之懿无令僭妬得萌其中此将来可虑三也诏曰执事之阿枉臣不足以虑之然所为怪谏官御史本以选进鲠亮震肃权纲为天子之耳目也今则不然有势者其奸如山结舌而不问无援者索疵吹毛飞文而厯诋未及满岁已干宰司希兼职而求进秩矣如此则宰相有失谏官御史肯为陛下尽言乎使言者舍当用而取不急陛下果可听之乎臣故曰谏官御史出宰司之进拔者非陛下之利也夫轻授重责难以得人但赏不罚难以肃下今若令居是官者终岁不言及言而不当坐不任职退挟持私意有所回匿坐故纵诛不畏彊御议劾严正者陛下自意擢之无令有司得与此亦救阿枉之一也诏曰政教未臻于理刑罚靡协于中在位有壅蔽之人效官有贪墨之吏臣闻传曰正其本万事理又曰人存则政举人亡则政息茍使天子持柄于上羣臣率职于下如臣前所陈者大猷几务将交修毕举矣安有政未臻理刑靡协中乎至于海县浩繁官不失善或察亷无状或贪冒公行或民穷无诉或事纷未治大且抵死小则免官案章一下交手受械事轻人末曷足应天变而闗国体乎要之灾异之发政数之本在朝廷君臣之间耳诏曰择善而行固非虚饰此诚陛下勤恳悃愊防绎下情申啓言路而必收治效也臣闻徒善不足为政徒法不能自行天之感物不为伪动今陛下惴恐自反已降德音羣臣将毕精极虑随事纳説必有可采伏望朝廷开许施行此则顺民心承天意转祸为福圣人销伏之实也然臣尚有所虑者今臣下准诏例得献言不深切则事不明白或恐有昧仪矩罔识禁忌论安危则便云泰山累卵指宴饮则直曰酒池肉林望陛下纳汚含垢一切裁赦兼容博听以取其长勿令有坐狂言而得罪者则圣德愈光大矣【寳元元年正月上时为直史馆同知礼院】
  上仁宗应诏论地震春雷之异【系第二状】
  宋祁
  臣伏以陛下躬至圣开大明数引近臣延谋急政退托不敏开敢言之路日昃便坐以须告猷夫人君据安而念危则终不危操治而虑乱则终不乱何则几微之兆成败之端森然前判于胷中矣臣向已被诏对所欲言事闻于上未合明德陛下赦其无状再降德音似欲竭尽下情以禆万一顾臣敢无辞而对人臣之所以有朋党者何也由忠邪不早判耳且君子得位必引其使协济忠力不为私也小人获进亦引其使扇动声势不为公也君子指小人所引因曰朋党小人指君子所引亦曰朋党君子常少小人常多此人君所以易惑而难辨也陛下何不质之以事验之以言其言也隂贼忌害巧为迎合听之似可用察之而无实小人也其言也质直蹇正多所补益听之似逆耳察之而有实君子也又以其言验其人之行事事与言合者为忠事与言反者为邪不黜其邪不进其忠则朋党终不除矣臣下之所以防佞得行者何也由朝廷听言之路太广也夫正人能言邪人亦能言古者称言之无罪者谓有道之言也若邪人凭虚以害有位架妄以间忠臣亦以为不可加罪则是以言丧邦矣且邪人缘隙投诈寄事造奸诋人必以难验之文伤人必以似是之语使进不得自辨于主退有以离间于君于是正人幽愤有功抑退如此者陛下虽加罪焉可也正人则不然毅焉中立侃焉正论引古今之宜根刑政之本质之众则无害措之事则可行不为势倾不为利夺如此者陛下虽加赏焉可也故大辟言路而正言不赏妄言不罚则防佞终不去矣今议者皆曰朝廷诚安且治臣以为不然夫三患未去安得为治直乱之未作耳请试言之夫与贤人谋事而与不肖者断一患也重选大臣而轻任之二患也大事不图而小事是急三患也何则贤人必为国计而不肖者专为身谋为国计者必恃至公故言直而援少为身谋者专挟已私故喻巧而援多人君不能察之则奸诈行矣于是言长利者则破之以小害使终不能为利图大功者急之以近效使终不得立功善令方下而谬令移之矣公议始行而私议夺之矣且不肖之人已不能忠而忌人之纳忠已为不善而能败人之为善改白作黑以是为非若朝廷已知其奸不能斥去郭公所以戒亡也已知其贤而与不肖者并任之刘向所以获罪也此方今患之最切者也夫大臣左辅右弼参赞权纲朝访夕对弥缝漏阙既以为忠且贤而擢之材且能而任之矣是宜待之以无二责之以一心今或指纎瑕采飞语小则被疑大则赐罢朝为臯夔暮为梼杌遂令家无全节人无全行何其有道之世而贤者之乏耶诚任之失其理矣徒使继至者瞻前畏后偷合取容事存形迹日防猜阻舍国事而不虑茍身谋以自安大臣如此陛下何赖焉且君视臣如手足彼将以手足为报君视臣如路人彼亦将以路人为报此患之次也聚天下莫急于财镇天下莫切于兵制四夷莫神于机任天下莫谨于官今财已匮而不肯计兵甚冗而不能择机至而不敢谋官滥而不知选而执事者但且计小利害责小经费羣对而旅前取旨而奉行日循一日岁偷一岁陛下又不念此宁是朝廷福耶此患之又次也假如万一边境有事盗贼相扇甲兵宿野粮馈在路此时三患不去谁能出身为国与陛下共此安危耶谁能执节慷慨与陛下前死不顾耶臣故曰非能治也直乱之未作耳陛下诚能诏中书门下使择天下之冗官稍清流品诏枢密院去天下之冗兵寖明纪律断自宸虑必取成功不使涣汗复收匪石中转则县官之财有数年之饶为万一不虞之备防之善者臣智识庸暗不足上当清问轻率狂狷惟陛下裁贷其诛【寳元元年正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八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三
  上仁宗答诏论地震春雷之异
  张方平
  臣伏读丙午诏书以星文流变坤载震揺先春而雷众异间作陛下惕然戒惧思所以当天意爰下明诏诞告庶官凡上躬之阙遗政刑之差失阿枉之党防罔为奸咸使密疏以言悉心无隠朕将亲览靡及有司臣伏读诏书怅然感慨远惟祖宗造基立法之勤先帝持盈垂裕之意敕天之命抚此下人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陛下天资神智英睿聦明绍隆基图恭承帝事治民只畏罔自暇逸向若仆臣皆正股肱惟良协心弼违将顺其美陛下可以高揖成康之上徐步唐虞之域惜乎人主有仁明之德人臣乏辅翼之材因循蔽欺偷取一切治而无法弊不谋救沴气成象变咎荐臻遑遑焉独贻忧于陛下也臣愚孤远学识疎陋猥逢诏防询于刍荛谨稽探天人之情参古今之论上原厥罚之本下陈至治之方傥日月之明照此心之忠义斧踬之下免报雠于权彊是由陛下至明岂独微臣受赐陛下少留神虑察臣狂言臣伏思诏书曰星文流变者臣鄙儒不通天官之学谨按前志説春秋星殒如雨为王者失势臣下专恣之应况紫微垣太微垣上帝之座天子之廷列星布位近臣之象流移失次乃迩臣不恭其职更相慿附懐贰茍容不忠王室之咎也坤载震揺者臣窃考载籍歴世以还地震之异未有若今兹之甚者谨按前志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升于是有地震兹谓不阴夫坤为阴体臣道也妻道也夷狄之道也阳薄于阴而不能胜相乘而震且定襄之地直王城西北正在干位君德所在天之警告夫岂虚发春雷震者臣谨按前志雷当以二月出其卦曰豫言万物因雷出地皆悦豫也以八月入其卦曰归妹言雷复入地则孕育根荄保藏蛰虫雷本阳气有人君之象故先时而声犹阳不闭藏发泄无度也又正月以来日防少光辄或数日不解臣谨按前志防如尘臣私禄及亲兹谓罔辟厥异防防先大温也防日不见行善不请于上兹谓作福防一日五起五解下专刑兹谓分威防而日不得明知佞厚之兹谓痹防甚而温此防大畧也臣闻上天无言示人以象人君省躬应天以实是故考政者必求于天端弭灾者必推于人事天人之际其应甚明臣谨按春秋之义举往以明来观着而思微天地之变国家之事粲然皆见无所疑矣故夫星流而陨地震而裂先春而雷日防不解其咎皆由乎阳德舒缓隂道专纵下为阿比以蔽聪明者也臣愚不达道敢因四变推明七事臣闻之书曰无敢伏小人之攸箴葢言明王求理不遗下言也臣议虽鄙窃以为今世之切务治道之至要难尚此矣陛下幸加惠不以臣之疎远而废其言天下幸甚何谓七事其一曰密机事二曰用威断三曰广言路四曰重图任五曰正有司六曰信命令七曰示戒惧何谓密机事臣闻之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故春秋之义讥君之漏言是以人臣造膝而对诡辞而出人君明以察之断以行之谨之至也韩子云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臣比见羣下之言事者深言切论陛下或播之于左右囊章密疏陛下多付之于有司凡国之庶政得失之迹莫不繋乎二府者故诸臣下之言其有指擿时病及诸治乱者则用事之臣必所不悦而陛下更暴其言而露其章縁是而防谴者有之矣此葢陛下体貌大臣笃其诚于勿贰疎外羣下忽其言之未然大臣固不可以忌疑下言固未可以轻信然亦在深思其意防徐察其情伪参诸理道辨其臧否言茍可行自当聴纳言之未善置而勿伤使下竭其忠各效所见则奸谋僻行不萌于下嘉猷正论日闻于上致理之要何以先此而今清问之对封奏之事开言为怨府洒翰为祸胎沮忠义之言成忌克之俗人悼后害孰敢献纳下情壅隔国之大祸也臣深愿陛下先务此道以为立政之本凡臣下入告之议宜断在圣心清问之言姑谨于外泄念大易失臣之戒防春秋漏言之讥则天下有心之人皆为陛下用也其二用威断何谓也臣闻书洪范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臣无有作福作威臣之有作福作威则害于而家凶于而国故春秋之义讥郑忽之弱以其挈于权臣也君人之柄惟赏与罚必赏必罚惟断而已夫干体以刚天行以健故能中正无邪运用不息人君之德配干而法天者葢取乎刚且健也以陛下之英明温睿而济之以断天下不足治也往年庄献晏驾陛下亲政革去蠹拔材赏忠断自渊衷不挠于下典刑立政枢极一新天下翕然皆谓陛下天机如艺祖神畧如太宗万世一时无穷之福也今者道路之言皆谓陛下寛厚仁恕徽柔广容事存大体动循往例臣窃惑之此葢怙权之臣搂取邦柄故説陛下以为人主之孝莫大于奉先孝守成规夫祖宗之所以建基图垂谟训炳如日星信如四时虽百世其可易诸至于操纪律明赏刑用正人去邪慝治不忘乱安不忘危以和其民人而保其宗庙此孝之大也且政由俗革彼此一时事体权宜各有云设或迹存而理异或法久而奸生必践而行以为无改于祖宗之道尚安足以为孝乎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故复而不厌久而不弊之谓道遵常守故非圣人之事因时损益乃建治之理昔先王之作为爵禄赏罚临事而制宜是以为天下之主见劳授赏则众誉不能进无功见恶行诛则众谗不能退无罪若政无贤愚弛张用舍一取诸例是爵禄赏罚不在人主而在簿书也予夺之柄于陛下何有一吏持簿书按例而足矣此葢用事之臣自谋之虑不才而例进者收恩在已才而例退者怨归于君人主欲赏拔忠良擢用才俊而用事之臣不悦者辄曰于例不可用事之臣猥引亲旧妄援谬庸而人主欲诘其故辄曰于例宜然以致今兹台阁混淆贤愚揉杂典刑都弛名器益轻于后执时柄者便于引例之説终无发明之言臣尝读汉书至晁错之事惟错谋策宏远达于权义有致主经世之志戮奸谗之口而史氏不能褒其忠更讥以变古易常之説臣窃愤厉痛忠臣之难为也臣又读晋书至何曽之事诫其子曰吾毎进见未尝闻经国逺图但道平生常事此非贻厥孙谋之兆及身而已且曽为上公逺图之不建谁任其咎而史氏不能贬其罪更美以知防先识之善臣窃惋悼痛谀臣之误国也嗟乎忠谀之无报淑慝之不显其已久矣又何独长叹于兹乎臣愚伏愿陛下奋干威发天断裁正无不忍之爱采拔罔疎贱之隔大稽诸古小验于今使天下之耳目常新万世之本原必正无曰引例合义而已帝王之制不亦光大乎其三曰广言路何谓也臣闻书美尧之德曰询于众春秋之义大君命讥大夫之专者今天下之士不思结知于人主思见知于贵臣愿归恩于彊臣不愿受恩于人主何欤得彊贵之心者身不涉危而长保富贵防陛下之遇者亦未及安而已罹祸咎而又多逐善人指为钩党使陛下腹心无所寄耳目无所托奸无所发恶无所彰九重之深渐成孤立陛下天纵将圣知防其神此理甚明岂不其悟昔汉魏相白去尚书副封以防壅蔽而宣帝得以知祸变之微为汉明主唐太宗躬勤政理明于聴受着司马式云其无门籍人有论奏者皆令监门司马引对不许闗碍又制大臣入论事辄令谏官随入或对问之言有亏理道即从而诤之此唐太宗致太平之迹也至肃宗时元载为相邪慝不法惧为人君所知因议凡羣臣奏事皆先闻诸司长官闗白宰相而后得上闻时颜真卿奏疏曰往日李林甫欺君擅权奸矫用事羣下指言者率皆因事阴中伤之犹不敢显为条约絶言路以为元载之恶过于林甫也惟在陛下开延谠直虚中接纳无限卑远茍造膝而有益虽犯颜而必恕以通天下之志以成天下之务其惟广言路乎其四曰重图任何谓也臣闻书曰邻哉臣哉此帝尧所叹以为已密近之臣必有德也又曰钦四邻此帝舜所叹以为在已左右前后之臣必正人也故春秋之义以为天子之宰通乎天下重之至也夫国之所谓大臣者莫尊乎宰相君为元首宰相乃其股肱动静休戚义犹一体宰相之职朝夕王所论道官材图议天下之政者也安有居宰相之位而足不至王庭面不见旒扆言不闻君聴者乎大臣疾病君为之轸忧上医治疗内使临问数赐告加恩意礼厚矣若其偃息卧家遂罢其朝谒旷时弥嵗则未之有也伏以台司为具瞻之地庙堂非养疾之所朝廷之仪不可慢社稷之重不可轻况今灾衅荐作人心恟惧安危所繋实在柄臣伏愿陛下为宗社之大计畧恩礼之小节高选德望考谨厥相应谴告于上穹示大公于天下且自灾异之作陛下忧劳谦畏诞降德音举诸阙政至诚罪已而元臣当国莫肯任咎茍安宠禄以妨贤路礼义防耻何以训下自余三事任政之臣志行忠邪材智深浅必料陛下知臣之明悉存乎圣虑矣其五曰正有司何谓也臣闻夫子曰必也正名乎春秋之义君不尸小事臣不专大名故尊者主要卑者任劳所以正位分明堂陛也人君逸于任使垂拱而治三公论政九卿分职羣有司各事其事故端本而影直振领而襟整众务百职各安其局今夫津官亭吏一命之微米盐货利毫杪之细莫不闗决衡石烦黩天衷三公不修其职而猥侵羣有司之事羣有司茍谋期课莫安所守上下姑息习以为常偷慢茍安风俗益臣愚以为方今国体所繋政府而下分职之重台省备矣而豸冠乏匪躬之士蒲规鲜替否之言当衡鉴者循资格而无贤愚之别絶劝赏澄清之义运计筹者张空簿而责锥刀之末无敛散轻重之权政失其本事忘其旧其所召由来渐矣臣愚伏愿陛下少运神智详思世务诸如此宜有兴改撮其机要谨其闗柅莫如择任三吏切摩治本使夫摠百揆者则谋用庶官之长列庶长者则各选众职之任付之柄臣而责其效尽其才而安其成官守典刑无相侵紊有废厥职必正于罚如此则陛下优游太紫之上执赏罚之柄而羣下莫敢不奔走其职庶务肃然而理矣其六曰信命令何谓也臣闻书曰谨乃出令令出惟行夫命令者以简为重以信为本简则易从信则必行易从则不犯必行则可久此之谓为国之要为政之经臣比见朝廷出令或寻即冲改或俄复停废吏易之而奉行不固民忽之而茍慢多违揆大体而论之此害政之深者夫滋彰召乎巧诋文烦所以法轻今条令重累盈乎几阁自明习者不能徧覩况郡县承用者乎陷愚憃于无辜无告之地其咎由乎格令之烦多而不信故奸吏因縁而为市也臣请今后凡诸臣有请厘改条制审覆勘会益加详审无稽之言勿聴弗询之谋勿庸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自然民无起诈之端吏息侮文之巧祥刑善制咸中有庆矣其七曰示戒惧何谓也臣闻书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是故或无灾以倾其邦或有灾以兴其国无灾者骄怠所以起有灾者戒惧所由生故尧汤遭水旱之期中高有桑雉之异一则以有备而无患一则以修德而弭妖今兹之变亦在陛下惟德之修而已丞弼之臣戒其权重者侍从之臣戒其阿谀者帷幄密近之任戒其用事之势掖庭嫔御之嬖戒其燕溺之惑服羞戒其过制优戏戒其荡心啬用无小侈费无微念四方惟正之供悯小人作业之劳至于边防之守兵食之备器乘之用将帅之材臣谓宜加存乎圣虑矣故臣曰惟备之戒此其槩矣夫修省之方惕厉之意虽陛下兢兢夙夜不忘于懐然天下之人莫之知也按春秋左氏传晋梁山崩晋侯召伯宗而问焉对曰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降服乘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辞以礼焉今震谪之异众变重累何啻山川之灾臣愚以谓陛下宜于常礼有所降损斋居澄虑深思天意揆阴阳之道察政教之阙其在陛下者臣愿陛下勿悋其失必易其度其在臣下者臣愿陛下内断于心明正其罚俾彛伦咸叙以邀天之福则七世之庙传裕于无穷烝民之生率同于庆赖矣臣位卑而言高有陵越之尤迹疎而意忠有激讦之咎但使臣言一经圣览微悟主心幸以涓尘于国家而有补则虽鼎镬捐躯命而不辞【宝元元年正月上时为秘书省著作佐郎通判睦州】
  上仁宗答诏论地震春雷之异
  韩 琦
  臣伏闻陛下以灾变频数已降诏敕敷求谠言此乃陛下警悟天戒忧劳圣心普率之间不胜至幸臣备位谏列近因灾变之发累上密封既愚且忠无敢畏避事颇明白未见裁纳臣虑应诏而言者虽不即加之罪而言者亦不用其説则是与诏意相戾而于朝政何益哉臣欲望陛下应有臣寮应诏上言一一亲垂圣览事如可行即望早加圣断或所见非长及辞涉诋讦亦望寛而不问庶成陛下引咎思政之德以期上穹顺道为福之应臣前数有所陈伏惟陛下以一臣之言所见褊浅未能符合圣意臣愚不胜忠愤再贡狂直更不敢广有引援烦渎上聴但直述当今未便陛下可行者凡十事具别状实封进纳又诏书以谓或政教未臻于理刑狱靡协于中在位有壅蔽之人效官有贪墨之吏仰谏官御史搢绅百寮密疏以言臣窃以四海至广非一人耳目所能徧接若只许在朝臣寮论奏实恐言路未广臣欲乞颁示天下亦许所在官吏依诏言事附递闻奏
  别状
  臣伏闻降御札求谠言辄有狂鄙之见不敢文饰上渎圣览谨直述其事条列如右
  一政府大臣乞选用忠正有才识之人则纪纲自正陛下仰成而无忧如有不堪其任者望早加圣断皆从免罢使时政日新天下咸悦
  一赏罚二柄本君上执之以驭天下若无功者受赏有罪者不罚是犹寒暑相违而望嵗功之可成也臣欲乞凡行赏罚务协中道或陛下聴断之际知其可赏则赏之知其可罪则罪之使畏爱出于宸衷无令国之二柄专为臣下所持而任其威福
  一近日戚里之家多因入内之际或无功而望迁转或无能而求锡赉唯图侥幸殊无厌足况庄献太后朝尚曽惩戒岂陛下睿明当宁而不抑其奔竞欲望特降诏谕严行止絶如有谴犯乞重加贬责
  一今之国用不足者在于浮费不节所入者有限而所出者无涯遂令中外帑廪皆未充赡臣欲望凡百用度务令俭约及乞差公正才识近臣与三司详定减省冗费
  一自茶法改更以来连年将银绢配率河北人户坐此困竭明出却内库物帛暗亏却旧额课利欲望选差公正近臣参定酌中之法以济经用
  一朝廷备御之急唯在西北二边其如牧守将帅多非其材而士卒训练未至修整亦望密谕两府大臣常切体量二边牧守将帅不堪其任者易之更用才畧武干之人以壮国威御兵之法务从严整无令益其骄惰
  一窃以陛下万防之暇当有宴饮之乐所以寛忧劳而慰游豫也然频数则有妨政事无益圣躬亦望节之有度则天下幸甚
  一宫掖之间女御之众岂无防冗徒在幽闭望选其无用之人放令出外以消阴盛之变
  一臣寮中有以言获罪贬责者若心本献忠非挟邪近诈之人欲望复其职任使言路弥广人思尽诚
  一消变之法惟修德以禳之则天道感应自古皆然若斋醮道场实不可恃以求福亦望特赐开悟更思节减【宝元元年正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仁宗论日食     叶清臣
  臣闻王者上承天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君政有治乱天应有灾祥葢天人相与之际繋君德之感通奉天子民义实一体昌治之世未必无灾欲治之主能以德应则变灾为福衰乱之世未必无祥庸暗之主德不能堪则反祥为妖故治乱灾祥不可常在德之厚薄耳仲尼修春秋记灾异之大者日食地震为先班固述汉史记日食之对则变见三朝为尤异者今月正元日日有食之不幸昌治之辰遂有尤异之变岂合朔之会适当然耶意上天谴告有所属耶伏惟陛下缵隆庆基谨守先训兢兢业业十八年于兹四方底宁万物咸遂百工修辅众绩咸熙信治世矣然而天变如是之大必有申警以启圣神臣甞学旧史歴考前志日阳德也君道也月阴德也臣道也薄食必于朔望日月之交会也会而不食阳胜阴也其在诗曰彼月而食则唯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是则阳德君道或有所亏则日为之食又曰敬天之怒毋敢戏豫敬天之渝毋敢驰驱是则天变于上君变于下恬不为变其祸滋甚臣谓推防之初逆知当食陛下宜出次彻膳伐鼓用币百官守司为营救之礼庶防天悔其咎阴不为眚今谪已见救不可追则当亟下责躬之诏开敢谏之路使讲求阴所以胜阳所以亏之理后増其所亏损其所胜犹冀万一可厌天戒其在易曰君子终日干干夕惕若厉无咎凡言无者言本有咎以能补过故得无咎然习常茍谀之人必曰此常数也不足以为盛德之累茍内朝左右之臣以此安圣虑外廷进对之臣以此纾官责臣恐非敬天之怒而失补过之义前嵗河东地震频年太白昼见考占辨应稍稍着验今为此变岂妄发耶伏惟陛下深思灾异之大博咨政教之阙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待以无讳使之极言言或切至采而行之此之谓能以德胜妖变灾为福者臣幸以谫薄亲逢盛旦职在词掖官居谏省闚管有得敢不罄竭明者之择庶可録焉天下幸甚【康定元年正月上时为右正言知制诰】
  上仁宗论久阴     孙 沔
  臣窃见经春已来时令失序沈阴不雨防气连宵日景青昏天光惨翳按汉书所述洪范云皇之不极厥咎常阴必有下人窃议上者臣昼夜思之莫知所以天道虽逺灾祥不欺人心至微气志必应岂有变异昭著而终久无患者也伏惟陛下至明至圣察之谨之臣职当言事心所有疑不敢自隠兾愚者之尽虑也臣又闻臣者君之阴妇者夫之阴邪者正之阴若臣廹于君妇陵于夫邪害于正则有阴防之眚葢人事动于下则天变见于上矣今气象如是在陛下专精励意察事求端思所以致感之因行所以消复之道以答上穹降鉴之兆则天下幸甚伏谅陛下以丧子感伤宸心悲郁又将广嗣是念仇淑为意每于庭墀之下颇闻珠玉之音是冲和未融而结啬未解也伏望全神省思养器加膳优游适性燕静端居节嗜欲之情戒宠嬖之盛罇俎之间衽席之上无俾过度兾尽防微保圣德于康宁发纯刚之断决察奸谋于臣下严左右于禁中若百事先觉则万福来同庶可以克谨天戒永绥国家者也【庆厯元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直谏院】
  上仁宗论赤雪地震之异  孙 甫
  臣闻洪范五行及前代变验曰赤雪者赤眚也人君舒缓之应舒缓则政事弛赏罚差百官废职所以召乱也晋太康中河阴降赤雪时武帝怠于政事荒宴后宫每见臣下多道常事不及经国逺图故招赤眚之怪终致晋乱地震者阴之盛也阴之象臣也后宫也戎狄也三者不可过盛则阴为变而动矣忻州赵分地震六七年每震则有声如雷前代地震未有如此者也惟唐高宗本封于晋及即位晋州经嵗地震宰相张行成言恐女谒用事大臣阴谋宜制于未萌其后武昭仪专恣防移唐祚天地灾变固不虚应陛下救舒缓之失莫若自主威福时出英断以慑奸邪以肃天下救阴盛之变莫若外谨戎备内制后宫谨戎备则切责大臣使之预图兵防计成败制后宫则凡掖庭非典掌御幸尽出之以省浮费且裁节其恩使无过分此应天之实也【庆厯三年河北降赤雪河东地震五六年不止十二月上此疏时为諌官】
  上仁宗论赤雪地震之异【系第二状】
  孙 甫
  臣窃见景福内宫祖宗积经费之余以备非常之用近嵗诸路物帛多入内库中外尽疑宫中之私费唐置琼林大盈二库率供燕侈杨炎陆贽请罢之今日景福之积颇唐之二库后宫之数臣虽不知但闻三司计肉食者千余人又有私身当不啻数千人矣臣近闻染院计置染绫罗甚急以备宫中支用言至藏库所积红罗去冬已絶它物称此则浮费可知也陛下省之立可感动人心以消灾谴张修媛宠恣市恩祸渐以萌夫后者正嫡也其余婢妾尔贵贱有等用物不宜过僭自古宠女色初不制而后不能制者其祸不可悔【庆厯三年十二月上】
  上仁宗论飞蝗    蔡 襄等
  臣等伏覩陛下以灾变屡见飞蝗为孽责躬引过祈于天地宗庙社稷不令殃及万方臣等伏念灾异之来实由人事政治阙失感动天地故古之人君或遇灾异则避正殿彻常膳深自刻责思所以致之之由及改之之理以至特免三公者有之诏求直言者有之此皆消灾异召和气之道也方今天下之势至危矣夷狄骄暴陵胁中国盗贼纵横惊劫州县养兵至冗择将不精科配频繁公私匮竭内外之官务为办事而少矜恤之心天下之民急于供亿而有流离之苦治道至此未闻救之之术臣等伏见数年以来天戒屡至朝廷虽有警惧之意然循旧未尝改更所以今日灾变频数葢天意必欲朝廷大修人事以救其患乃可变危为安也救患之方莫若原其致灾之本由君臣上下之阙失也阙失之事臣等敢次第而言之陛下不专聴断不揽威权使号令不信于人恩泽不及于下此陛下之失也持天下之之柄司生民之命无嘉谋异议以救时不尽忠竭节以副任用此大臣之过也朝有阙失而不能救民有疾苦而不能达陛下寛容少断而不能规大臣循黙避事而不能斥百官邪正并进而不能辨四夷交结内侵而不能谋有顾避之心无力诤之节此臣等之罪也今陛下既有引过之言达于天地神祗矣伏乞陛下必践其言必行其实践言实之要莫若专聴断揽威权号令信于人恩泽及于下则灾异消而和气应矣其大臣不举职之过伏乞陛下以致变之由赫然督责之若督责之又无近效则用灾异册免三公故事而去之别求贤能以救人患如臣等防陛下非次选择不能称职尚致陛下有如此之失大臣有如是之过臣等负罪至深伏乞朝廷远加窜逐别求方正材识之人俾居谏职必能禆赞朝纲上副选择臣等谨具状待罪以闻【庆厯四年七月同余靖上时为谏院】
  上仁宗论飞蝗【系第二状】  蔡 襄等
  臣等伏见陛下以灾变屡见飞蝗为孽引咎责躬告于天地庙社臣等伏念致灾之本由君臣上下之阙失列其事而言之终以自劾乞朝廷远加窜逐别求方正才识之士俾居谏职臣等待罪于今七日曽不得报忧媿益深不知所措窃以今天下之势外有羌戎结连侵胁之忧内有边陲守御战争之苦兵冗财竭赋敛暴兴生民膏血掊取无极譬如投石入井到底乃止不幸有旱涝饥荒之变盗贼乘时而起将何以御今日视前一二年国用民力固不如矣复且因循无有更改救之术后一二年还视今日又可知矣非独不如今日其患至大纵有知者不能为谋臣等以谏名官见天下之势至危如此既不能开广陛下恩信以固民心又不能纠正大臣阙失以救时是致灾异频数中外恐惧臣等上负陛下选擢之恩下负生灵困苦之望忧虑终日讥责满身尚何颜面入出朝中臣等罪咎实深伏乞朝廷必加窜逐以谢天下【庆厯四年七月同余靖上】
  上仁宗论灾异后合行四事 范仲淹
  臣近日屡闻德音以灾异数见畏天罪已此实圣帝明王至仁之体也天下幸甚昨日宰臣等再奉圣防不须谢过但自行事此又济时责实之要也臣等敢不惶恐思竭诚志以副宵旰之意臣观自古国家皆有灾异但盛德善政及于天下人不敢怨叛则虽有灾异而无祸变也如其德衰政暴兆民怨叛故灾异之出多成祸变也陛下今既畏天戒上忧宗社下忧生灵固已得尧汤之心矣如更行尧汤之事使天下受赐其有灾异适足増陛下之盛德臣待罪辅臣经年无状四方多事未敢引退恐负君亲擢用之意臣窃观自祥符年以至今日火不炎上之灾已十数度又累有地震之异今夏蝗秋涝人多妖言虽陛下修德罪已自可以动天地感神而今生民若不遑处臣请行此数事少助陛下救生民之万一惟圣心裁择
  一委天下按察使省视官吏老耄者罢之贪浊者劾之昏懦者逐之是去谬吏而纠慢政也至于激劝善政之术即未着明其官吏中有畏上位之威希意望进或矫修防节而争为猛政求集事之名者务为暴敛求尽分之称者专用深文政尚虚声人受实资产竭于科率举动触于刑宪生民困苦善人嗟痛此天下怨叛之本也秦以天下怨叛而亡汉以救秦之而兴臣请诏诸路按察官除常程纠察举荐外于辖下知州知县县令中别选洁已爱民显有善政得百姓心如倚父母者各具的实事状举三两人与改官再任或陞陟委用如此则天下官吏知陛下忧赤子之心各务爱民求理不为苛政足以息生民之怨叛也如所举不实仰御史台弹奏当议重行贬黜
  一天下官吏明贤者絶少愚暗者至多民讼不能辨吏奸不能防聴断十事差失者五六转运使提防刑狱但采其虚声岂能徧阅其实故刑罚不中日有枉滥其奏按于朝廷者千百事中一二事耳其奏到案牍下审刑大理寺又只据按文不察情实惟务尽法岂恤非辜或无正条则引谬例一断之后虽寃莫伸或能理雪百无一二其间死生荣辱伤人之情实损和气者多矣古者一刑不当而三年大旱着于史防以戒来代非虚言也况天下枉滥之法宁不召灾沴之应耶臣请诏天下按察官专切体量州县长吏及刑狱法官有用法枉曲侵害良善者具事状奏闻候到朝廷详其情理别行降黜其审刑大理寺乞选辅臣一员兼领以谨重天下之法令检寻自来断案及旧例去其谬误可存留者着为例册
  一今诸道常平仓司农寺管辖官小权轻主张不逮逐处提防刑狱多不举职尽被州府借出常平仓钱本使用致不能及时聚籴每有灾沴及其遣使安抚虽民委沟壑而仓廪空虚无所振发徒有安抚之名且无救恤之实又国家养民之政本尚务农因民之利而利之则朝廷不劳心而民自养之矣臣请选辅臣一员兼领司农寺力主天下常平仓使时聚籴以防灾沴并诏诸路提防刑狱今后得替上殿并先进呈本路常平仓斛防数目方得别奏公事移任者亦须依此发奏后方得起离仰司农寺常切纠举及委辅臣等速定劝农赏罚条约颁行天下
  一天下茶盐出于山海是天地之利以养万民也近古以来官禁其源人多犯法今又絶商旅之路官自行贩困于运置其民庶私贩者徒流兵稍盗取者绞配嵗月千万人罹此刑祸是有司与民争利作为此制皆非先王之法也及以官贩之利较其商旅则増息非多而固护之未能革者俟陛下之睿断尔臣请诏天下茶盐之法尽使行商以去苛刻之刑以息运置之劳以取长久之利此亦助陛下修德省刑之万一也【庆厯四年上时为参知政事】
  上仁宗论定襄地震孟夏雷未发声
  李京
  臣伏以陛下因天之戒恐惧修省避正殿减常膳故精意感格日当食而隂云蔽亏虽商太戊之桑楮并生宋景公之荧惑退舎无以异也然臣区区窃有疑者自宝元初定襄地震壊城郭覆庐舎压死者数万人殆今十年震动不已岂非西北二虏有窥中国之意乎二月雷发声在易为豫言万物出地皆悦豫也八月收声在易为归妹言雷复入地避羣隂之害也今孟夏雷未发声岂非号令之不信乎愿陛下敇邉臣备夷狄戒辅臣谨出命以厌祸于未形又尚美人弃外馆多年比闻复召入必有假媚道以蛊惑天意者宜亟絶之苗继宗嫔御子弟乃縁恩私为府界提防宜割帷薄之爱重名器之分庶防不累圣政【庆厯五年四月上时为言事御史】
  上仁宗论地震     张方平
  臣伏见诸路地震自荆湖川峡山东河北陜西至于岭表相继未止比者忻州地震于后兵难及今适当此际登莱山崖摧圮灾异所示恐不徒然歴考前志之言葢地主阴阴者臣道也民也夷狄也推之今日凡任内外之重即无权彊之臣则今事之可忧者外备蛮夷而内抚民尔西北二虏朝廷以为大患故于守御素为用心至如湖湘之间蛮徭作梗一方涂炭七年未解近日冲突稍及岭外如或不即平殄事亦不可轻忽而又南海交趾气焰渐张路接邕容颇连溪峒南方之事理须经畧昔唐室之盛屡有中原之难蕃戎再入京城而王室寻复宁定至懿宗时安南都护李瑑失于抚御蛮冦侵扰遂致用兵度支困于馈食方镇疲于更戍因而有徐州厐勋倒戈之变天下縁此以至危乱则知事甞起于细微祸常成于所忽也至如京东西两路中国根干畿甸屏蔽缓急所资常须安静以镇天下然每患冦贼渊薮其中所幸嵗得丰穰必不大至连结若因之以边警加之以饥馑法不胜于奸宄乱必始于乡闾何以言之自庆厯初遣朝臣分往京东西路等招刺彊壮弓手宣毅军俄又聴其佣人自代于时臣知谏院固争此事朝议已行不为停罢今民力所以大困国用所以一空葢由此一举之失也其诸州宣毅悉聚游惰不逞之民非有材力技勇之所程选也后縁光化军贼窃发朝廷条约失体姑息过当如养骄子转生怨怼臣比在审刑诸州奏到宣毅兵士文案无月不有大则谋官吏劫仓库小则谋欲劫民户入山林多至三五十人少亦一二十数以告赏之科重故有谋辄被告发闻虽教阅乃同儿戏无益军器坐竭官私不征不役居惟念乱脱乘衅间必有应响之势此其乱阶一也初防定彊壮已屡经教阅抢刀弓弩各常学习及后招刺之时既聴佣人充代而其彊壮本身并无身力例各不劭农业遂乐惰游搅扰里闾侵凌细弱趋坑冶以逐末贩盐茶而冒禁傥縁凶歉搆扇流民结为盗贼必先此唐之黄巢尚让由此起者此其乱阶二也又京东西之民多信妖术凡小村落辄立神祠蚩蚩之氓惑于祸福往往奔凑相从聚散递相蔽匿官不得知惟知畏神不复惮法寖使滋蔓恐益成俗汉中平元年黄巾贼天下同日起凡三十六万众各有部帅由积妖而成也晋卢循辈乃歴代常有此事此其乱阶二也所谓地震之异傥在民与蛮夷此其最可虑者潭州刘夔清素士也恐非应务之才邕桂长吏尤宜推择才略宣毅冗兵渐谋消汰之术民之先在彊壮籍者其干法冒禁谓须别立峻防颇闻民间犹多当时所教兵仗亦合严降约束收纳入官村落神堂令所在毁拆密加察捕民之习妖者此亦思患豫防之大畧伏冀采纳施行【庆厯六年十月上时为翰林学士权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四
  上仁宗荅诏论旱灾   钱彦远
  【庆厯七年三月诏曰朕临御以来于今二纪夙夜祗惧不敢康寜庶合治平以至嘉靖自去嵗冬时雪已愆今春大旱赤地千里百姓失业无所告劳朕思灾变之来不由他致盖朕不敏于徳不明于政号令弗信聴纳失中俾兹眚灾下逮黎庻天威震动以戒朕躬大惧不能承宗庙之灵负社稷之重苦心焦思惶悸失图是用屈已以谢愆省躬而上叩不御正殿不举常珍外求直言以答天谴冀髙穹之降鉴闵下民之无辜与其降疾于人不若移灾于朕庻用感格以底休成自今月十九日后只坐崇政殿仍减常膳应中外文武臣寮并许实封言当世切务三事大夫其协心交儆辅予不逮】
  臣伏覩两浙转运司飜録三月十九日诏敕节文以今春大旱应中外文武臣寮并许实封言当世切务者窃念臣近以直言极谏登科防擢不次敢自缄黙茍养资格谨条方今急政要事水旱原本少尽千虑之得臣闻天地有常数隂阳有常度当进退盈虗之际两适均等则气和气和则风时风时则万物育矣然隂盛则水阳盛则旱二者自然之理故阳主徳隂主刑德不可以独任徳过则弛刑不可以专任刑过则惨天之爱物甚矣春夏生之必秋冬以节之所以相为表里而成嵗功求其端正其本系人之事故在易之泰曰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言泰极则安而无节无节则过其害犹不及也惟元后辅相而裁成之在春秋鲁僖公之三年春王三月夏四月两书不者以僖公能克已求过放佞臣理寃狱精神感天不雩而故显书不雨以旌之此圣人精防极致谓天人相与应如影响俾人君戒之谨之之防也伏自陛下即位二十余载内无声色之娯外无畋渔之逸外戚近侍循循守法未有专权之失前嵗地震起雄霸沧登旁及荆湖幅员数千里虽往时定襄之异未有大于此者今复大旱以臣愚料之非他也盖天警陛下尔诚以国家备冦之术未尽要牧民之吏未尽良天下之民未尽安上天垂意陛下欲因而大治故先出灾异告焉陛下知天戒所在因而修之则宗庙社稷之钜福茍简忽大事规规求亡用之言唯减常膳避正殿臣愚谓非应天以实不以文之意臣愿为陛下别白明之臣前所谓御冦之术未尽要者夫西北二虏者我之坚敌天性骜悍以战鬬为生业非可与以首争首校一旦之命且古之所谓夷狄言语衣服殊于华夏其来不过驱略老弱畜产故诗曰薄伐猃狁至于太原逐去则止今北戎据幽燕山后诸镇元昊盗灵武银夏皆我之州郡其衣冠车服子女玉帛与汉同欲加以日夜伺我间隙収我亡叛迹其深心非止敺略畜产而已往时元昊负固不服朝廷责战甚速出入五载邉臣未有效首虏者而天下已骚然困矣下及牛马诸畜皆残衂罢极他物可知暨纳欵锡命亦朝廷不得已而为之纾一时之患可也我当按甲蓄威节财啬用讲过救失论长短利害以困虏而臣见自元昊之降上下安然器械城壁治葺稍缓主兵之官备邉长吏皆以次补用不复铨择士大夫髙冠侈服耻言军旅臣惧一旦北虏负恩乗利送死西结元昊两道并来则国家之力未易支也臣尝中夜以思寒心疾首臣惧如景祐康定中待元昊之谋则殆矣北虏土地广甲兵壮凶党多非元昊比也臣愿陛下无轻待焉事不预备不可应猝此陛下宜深留意而又湖广一道蛮獠绎骚闻其戕害劫掠生民流离调发督敛军须百出而置之不问但责一二儒生非有竒蕴秘略但能治文书办期防深可叹也亦用兵三年未闻尺寸之效嵗月持久其忧不细惟陛下以此三方之急因天戒之明命大臣讲长久之计以安元元性命天下幸甚臣前所谓牧长之吏未尽良者大凡生民之命舒惨休戚系之刺史县令虽远近闲要有郡县大小然耕田凿井出租税皆陛下赤子茍守吏之失则一方受弊旦夕利害切于身饥寒偪于内彼不起为盗贼则当危苦愁厄而死危苦愁厄之气所以致水旱臣伏见江淮诸郡地近京辅皆国家之外府而守吏年七十者十率三四往往耳目昏惑神明耗竭罢癃俯伛唯以圭田稍食为意纵有心力克壮者则倚其年齿陵轹吏民夫长吏执千里之柄而昏惑耗竭则必输其柄于下吏下吏操刺史之威而殴良民无所不至甚于长吏之自贪也江淮一方计之尚或如此况天下僻左之地乎况县令之猥众乎臣愿陛下悉按其门阅功状命之纳禄致仕优赐子弟官秩俾之自养精择天下长吏此根本之论也议者将云国家惠养老臣不当如此谓之曰古之养老盖赐珍膳财帛岂任之以政事且陛下胡忍此老眊百十辈而不忍天下千万人受其弊愿陛下思之臣前所谓天下之民未尽安者臣闻隋唐之制有赋租庸调四者之入自杨炎变两税法天下称便自五代迄今敛名杂出两税之法渐弊民已竭力供矣加以非时配率和市举放利尽归官而主计之司不复设轻重均输之法乗用兵之急唯督取诸路缗钱之用速济经费至专遣内使四出趣廹郡国承望风防竭取乃已殊不知钱者以通流移用则利入公上民得资贩今四方之钱月取嵗输一去不复故天下之民嗸嗸商贾失业酒商筭课入益亏此盖专取缗钱之过平日已嚣嚣苦不足况能御水旱在先朝时常患其若此有三説之法俾商人入粟邉郡而受盐茗杂物于内郡邉食不复给缗钱则天下之货通矣其三説之法副在有司朝廷逮事先帝诸臣皆能言之陛下举而行之然后诏主计者讲利害轻重之术不许专取缗钱于诸路俾百姓息肩易曰何以聚人曰财所以感人心而天下和平矣再念臣身逺虑浅实縁陛下诏防而言之故安危之语无所隠避伏愿陛下不以人废言不以治忘乱降意才杰谨明赏罚庶几灾异消释导迎善气天下幸甚【庆厯七年四月上时知润州】
  上仁宗论旱灾得   包 拯
  臣窃见冬春以来天下旱干为虐而陛下避殿彻膳累下诏书勤求直言踈理刑狱寛省民力虽古之圣帝明王责躬罪已无此之甚焉故诏音所至甘泽随降和气应于上民心悦于下天意圣徳合若符契当上穹眷佑之如是则陛下尤宜励精求治以荅殊贶臣闻法令者人主之大柄而国家治乱安危之所系焉不可不谨縁近嵗以来赏罚之典或尚因循且人知法令之不足信则赏罚何以沮劝乎昔唐文宗问宰臣李石天下何以易治李石对以朝廷法令行则易治诚哉治道之要无大于此伏望陛下临决大政信任正人赏者必当其功不可以私进罚者必当其罪不可以幸免邪佞者虽近必黜忠直者虽远必收法令既行纪律自正则无不治之国无不化之民在陛下力行而已【庆厯七年上时为戸部判官】上仁宗荅诏论星变   文彦博等【诏曰朕据宸极之尊托亿兆之上懋谨盈成之戒岂忘励翼之怀然而监于猷为未臻古治动于精祲靡致善祥比来星文屡有谪见夙夜畏肖匪敢寜居盖虑徳政阙修刑赏差滥人有寛滞而无控雪之路民已匮困而无寛恤之实官局具设而职务或弛典章备存而纲纪不振科役烦重肆成暴刻军政简堕莫为经制教令轻出有所未安贤智在下遗而弗举奸幸妄求而不抑惠泽旋壅而不流有一于兹足戾和气朕深惟庙社之重祗荷祖宗之休钦畏天民询敕人事嘉与近辅交修儆阙庻答灵戒以底休平宜令中书门下枢宻院将此十二条于军国庻务中推求实事有合更张振举者宻具条上朕当悉心详究即议施行咨尔股肱咸体予意】
  臣等各以非才忝居大任不能裨补圣政燮和隂阳以致星文屡有变异下饬人事上贻圣忧陛下曲示包容未赐罢免责以来效使之极言诏防丁宁睿思寛大跪受伏读兢慙失图恭以陛下尧舜用心禹汤罪已钦若天戒増脩圣政弭灾召和宜集休应圣诏曰徳政阙修刑赏差滥臣以谓刑不为贵近而屈赏不可侥幸而求则无差滥矣刑赏不滥则徳政自修又曰人有寃滞而无控雪之路民已匮困而无寛恤之实臣以谓人有寃滞必由郡县及按察之司节级陈诉若犹未伸又许检鼓挝诉固无壅遏之理然更须州郡官吏常得其人为之伸理则民无寃滞矣今冗费无艺国用窘乏故嵗一不登下民艰食虽欲恤之而力不足也若减不急之务罢无功之赏及兵籍官吏之浮冗者稍澄汰之则庻几国用不乏可以有恤民之实矣又曰官局具设而职务或弛典章备存而纲纪不振臣谓为官择人不使侥幸者求而得之久于其任考其殿最而升黜之无使屡迁速易不为茍简之政则职务焉敢废弛祖宗之法备在典册举而行之似若甚易但不为权幸所挠则为至难茍上下一意守兹典章坚如金石行此号令信如四时则纲纪振矣又曰科役烦重而肆成暴刻军政简惰而莫为经制臣以谓前之所谓减不急之务罢无功之赏澄汰兵吏之冗则国用不乏国用不乏则可以省科役之烦重州郡官吏常得其人虽有科役亦不至于暴刻矣谨择将帅稍假威权抚安士卒不务姑息勿使贵臣骄将挠于其间则军政自肃而有经制矣又曰教令轻出有所未安贤智在下遗而弗举臣以谓令出惟行谨乎始出出而不谨故行之未安近嵗以来兹弊颇甚由议臣轻建言而须必行行之无效而终无责或虽有嘉谋而事无近效人之多言横为沮议朝廷不能持之故多中变条其事状比尤繁举贤任官宰相之职宰相不能悉知其人但当谨择台省长官及州县大吏使如近制各举所知庻几无遗才矣又曰奸幸妄求而不抑此至今之所患臣等尝议之矣又曰惠泽旋壅而不流臣以谓朝廷推防靡不下究然恐郡县之吏不称朝廷之意或逋负之物合除而未除流窜之人可释而不释如此者更宜申明圣诏曰将此十二条于军国庻务中推求实事有合更张振举者宻具条上朕当悉心详究即议施行有以见陛下求治之心勤切之至所恨臣等空踈不能上副好问虽然敢不罄竭愚短粗有所裨然今所陈乃其大略盖虑繁词终成虗语徒烦睿鉴无补大猷臣等欲将十二条事日举一两条细述合更张振举事件逐时面奏委曲敷陈所冀言之必行行之必当斯亦舜禹臯陶吁谟都俞之义也臣等不胜区区
  举行十二条事件
  圣诏曰徳政阙修刑赏差滥臣等近奏以谓刑不为贵近所屈赏不为侥幸所求则无滥矣臣等请举一端如往年苏舜钦刘巽以进奏院赛神輙用官钱即皆坐除名去年曽奭宋永宗赛神亦用官钱其罚当与舜钦辈均而曽奭等止停见任近日史昭文等以不觉手下人吏取受梢场钱物冲替未得与差遣寻有监梢场官阎继隆等却为昭文所发亦是不觉察专典取受一例冲替而昭文即时却令与差遣其同事冯经亦连茹牵复而继隆等冲替如故盖昭文曽奭辈以亲近而从轻罚舜钦继隆等以踈逺而受重责又去年亲事官作过皇城司官吏当坐重责然皆是近臣贵戚止于降秩补外才逾年即皆复职或更迁官往年张沔以保州及李事降黜数经大赦至今未复旧职言体则皇城司事为重议罪则张沔等辈为轻升擢弃废理似未均不惟刑罚失平实恐贵幸壊法臣等以谓今后用法理当振举更务均平赏典之滥则如近日司天监周琮李用晦止以选课日辰便乞转官任子医官别无劳绩妄乞额外转迁如冯潘象苏惟和沈遇明之辈頼陛下圣防皆与裁抑然未悉如先朝之制及前后条贯更欲申明遵守
  圣诏曰人有寃滞而无控雪之路臣等以谓人有寃滞必由郡县按察之官节级陈诉若未伸雪又许检鼓院挝诉计无壅遏之理今欲更敕约转运提刑司凡有理诉并令仔细究详如事理稍涉寃枉即选官就近覆勘勿令烦扰延及贫穷无辜圣诏曰官局具设而职务或弛典章备存而纲纪不振臣等以谓官得其人职务自举选才任官止是臣等之责若官须择人不甚拘以资地事须责实当时校其殿最三载考绩必行黜陟百官脩方孰敢懈弛臣等请略举其弊只如省府之官及外计之任近嵗以来迁改颇速有如假道岂暇举职所以务为一切茍简之政而职业不脩臣等欲乞更颁诏敕约束中外之官必须二年之外方许迁替考其殿最而升降之若特敕擢才则不在兹限所谓典章者朝廷之大法祖宗之旧制举而行之执而用之岂有纲纪不振哉盖近嵗以来縁贵幸之臣堕大法壊旧制者多矣臣等略举其尤者祖宗之制官有定员今员外而置官者多矣如干当皇城军头司及医官使副之比是矣又俸禄之法各有定制等级赋与固不可差今则有任观察使而请留后俸者如此之其徒实繁臣等欲乞今后更不溢旧额而置官逾本官而受俸一守祖宗旧制不为贵幸所侵则纲纪振矣乞特颁一诏处分
  圣诏曰贤智在下遗而弗举臣等常谓举贤择才辅臣之职辅臣不能悉知众才惟当谨择台省长官州郡大吏使如近制各举所知庻几无遗才矣然臣等敢不益励憃愚博求才智将期得士之美上副任贤之心
  圣诏曰奸幸妄求而不抑臣等以谓近日贵戚医工卜祝及诸司人吏因縁请托妄述防劳希求内降如此之尽守条制一切裁抑则官邪之蹊可以渐塞
  圣诏曰惠泽旋壅而不流臣等尝谓凡有推防靡不下究犹恐州郡之吏不称朝廷之意或逋负之物当除而未除流窜之人可释而未释臣等欲乞应经前年大赦合放负欠物色如省司以未见保明文字州郡以未受朝省指挥至今尚行催理者令速勘依赦蠲除编配之人除属拣选路分外有已经量移情理轻者令具元犯奏闻看详依赦释放
  圣诏曰民已困匮而无寛恤之实又曰科役烦重肆成暴刻臣等以谓国用窘则科役烦科役烦则民困匮民力既困国用自乏虽欲恤民不可得已臣等请言其国用窘乏之由恭惟祖宗以来置兵与吏及赏赉赐予皆有定制量入以出故财不屈乏自康定用兵之后添募新兵几四十万数年以来虽逃亡减废之外犹不减三十万余每嵗所费衣粮钱物等共约三千万贯匹两石束赐赉之数不在焉兼自庆厯二年后来添给二防金帛每嵗共四十余万匹两加以频遭水旱复除租赋则国用不得不窘故国用窘则科役烦科役烦则民力困今将恤民之困穷寛民之科役正在省冗费而已省冗费之大者在减冗兵臣等已尝奏述欲于今冬别立拣兵之格宻降付逐路转运使俟至春首依常年例计会帅臣同共依新格择选必甚减得冗费其次则罢不急之土木停无功之赐予抑侥幸之求请省员外之冗官衣服用度务崇质素多方节约诸事简俭年嵗之间渐期足用国用既足则科役不烦科役之不烦则是恤民之实矣圣诏曰军政简堕莫为经制臣等尝谓谨择将帅不务姑息勿使贵臣骄将害之军政自肃矣圣诏曰教令轻出有所未安臣等尝谓谨乃出令令出惟行若轻出之必有未允则数易屡改此为政之大弊若近日钱令盐法为弊不细而建言者谋之不臧未尝有责此所以致轻改作而易受弊也往年建言诸州招刺义军去嵗却拣配诸军人心骚然其始不能详谨致不数年便有改易臣略举此数条盖事之稍大者也【皇祐元年上时为昭文馆大学士中书门下平章事】
  上仁宗论水灾     呉 奎
  臣窃见近嵗以来水不润下盗贼横起皆隂盛所致陛下寅畏天命宜格善祥而反应以灾沴其故何哉夫帝王之美莫大乎进贤退不肖贤者进则君子各以升而阳胜阳胜而善祥可致也不肖者退则小人各以伏而隂亏隂亏而灾沴可销也今天下之人皆谓之贤陛下亦知其贤然不能进天下之人皆谓之不肖陛下亦知其不肖然不能退重以内宠骄恣近习回挠夷狄桀骜奸邪交伤隂盛如此宁不致大异哉且朝廷之过常在乎无事之时因循而不为有事之后颠沛而失错中外臣寮平时建一防举一官虽有可取皆沮抑而不行又从而媒孽谓之生事如河北河东盗贼行路之人皆已传布大臣不以为事至执通判伤廵检然后仓皇于数路之间移易官守立重赏以募之不亦晚乎事将有大于此者将如之何幸陛下留意【皇祐三年八月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论天久不    刘 敞
  臣伏以古今之通义主逸而臣劳陛下亲听万几日昃不倦与羣臣等勤矣今又闻以天久不之故降服彻膳躬自暴露夜辄升坛祷祠达旦不寐此则圣躬之劳过于羣臣羣臣实未有及陛下者也臣窃闻之不胜其忧且水旱之数未可前测设复弥月连旬不如圣意陛下何能专以万乗之体为羣臣代劳哉如令万一冒风寒霜雾之苦有所不怡陛下当使谁受其责而宗庙社稷之忧独在陛下陛下不可不自爱也诗书百家圣贤精论皆曰人者天地之心人和则天地之和至矣近者大赦恩及四海解宿逋裁减常税宥过除罪与之自新徳厚如此和气宜应而愆亢尤甚者臣之愚窃意今日政事所褒进所刑罚所施舍所废置犹有未合人心不当天意者故令隂阳否隔也陛下诚少加圣防延问正直日新其徳则和气可致时可望何必降服彻膳躬自暴露涉风寒霜雾之险増宗庙社稷之忧非计之安者也陛下视羣臣百姓如子羣臣百姓望陛下如父父以子将失所之故深自克责不避灾疾而子方晏然自若不可谓孝臣虽贱切不胜犬马之心又以谓救旱之术在彼不在此故敢冒昧陈闻惟陛下裁择【皇祐四年上时知制诰】上仁宗论水旱乞裁节国用  范 镇
  臣窃闻陛下每遇水旱或时灾变必露立向天痛自克责尽精竭虑无所不至尧舜用心亦不过是然愿陛下稍推广之推广之术在于使官吏称职民力优裕而已今民力困甚而朝廷取之不已是官吏不称使陛下忧勤于上而人民愁苦于下也伏见国家用调责之三司三司责之转运使转运使责之州州责之县县责之民至民而止民竭其力以佐公上而用犹不足则怨嗟之气干戾天地此水旱灾变所以作也愿陛下推前忧勤之心明诏中书枢宻大臣使考求祖宗朝及天圣中兵数与官吏之数与天下赋入之数斟酌损益立为条章上下遵守则国用有常而民力有余陛下虽髙拱深居无所事而天地之和至矣又何忧水旱灾变之患而自克责如此其劳乎臣居常念此至熟今防陛下选任不敢不自竭尽然亦不敢逺引前古难行之事所陈惟祖宗时及天圣中陛下躬亲之政伏惟留神采择【至和元年八月上时知谏院镇后有三疏具兵制门】
  上仁宗论黒气蔽日及风寒暑变异
  范 镇
  臣伏以去冬多南风今春多西北风乍寒乍暑欲不又有黒气蔽日此皆人事之所感动也黒气隂也小人也日阳也君象也黒气蔽日者隂侵阳小人惑君也欲不者政事不决也陈执中为相不病而家居者百日矣陛下以御史之言决一婢死而欲退宰相为是即乞速退执中以解天意以御史之言为非乞敕执中起视事无使天意久不决也寒暑者赏罚也乍寒乍暑不当赏而赏不当罚而罚也邓保吉有过于法不当为内侍都知邓宣言不歴邉任于法不当为内侍都知押班未几又改官石全彬不当为观察使为观察使未几为内侍副都知其余攀縁改迁皆不应法律是不当赏而赏也陛下有防不应法律赏罚听中书枢宻大臣执奏而中书枢密大臣不执奏是当罚而不罚也冬而多南风春而多西北风皆逆气也风主号令主思虑陛下思虑若为小人所惑而号令数变易也天变之发或发于未然之前或发于已然之后皆所以觉悟人君也君脩人事以应天变则灾异可为福祥也陛下如欲应乍寒乍暑之变莫若追还邓保吉等过恩而明正中书枢宻大臣之罪也陛下如欲应欲不之变莫若速定陈执中进退之势以决中外之惑也陛下如欲应冬多南风春多西风之变莫若精其思虑而不数变号令也凡此皆古圣贤通天人之术着乎经史使后世为人君者视之以奉天为人臣者法之以事君者也非臣之臆説也陛下无以臣非才废臣所陈先圣贤之言则臣之幸也非特臣之幸也天下之幸也社稷之福也惟妖星之变及今一年臣消息所未知也今春诸路无麦苖禾种不入而山东尤甚山东盗所起处万一盗起陛下将何以待之妖星之变殆恐为此此臣所以居言责之地而不得黙黙也臣四嵗而亡父七嵗而亡母今食陛下之禄父母之养为不及已其所可为者合忠孝一意以事陛下耳若于此时畏避而不尽言则臣负不忠不孝之罪于陛下也【至和二年三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水旱之本    刘 敞
  臣伏见城中近日流民众多皆扶老擕幼无复生意问其所从来或云久旱耕种失业或云河溢田庐荡尽窃闻圣慈悯其如此多方救济此诚陛下为民父母之意足以感动羣心臣犹谓但可寛目前之急而已非救本之术也譬如良医疗病必先审其病源病源不除彊食无益今百姓之病已可见矣父子兄弟不能相保鳏寡孤独不能自存彊者流转弱者死亡所以致此者其源在水旱也所以致水旱者其本在隂阳不和也所以致隂阳不和者其端在人事不修也然则三公之职主和隂阳而议臣之任主明天人陛下何不责三公以其职使之陈隂阳不和之理询议臣以其学使之述天人相与之际参之圣心以观今日政事若陛下所委任皆已得人所施为皆已应天则水旱者盖无妄之灾不足忧矣若天人之际少有不合岂得安然坐视其病心知其源不思救之哉臣言似迂其理实切今羣臣为陛下谋者不过煑粥粜米名为救济其实亦欲欺聪明自解免而已非谋国之体也又今天气当暑反寒率多常风泽愆候秋成不可必愿陛下速思所以救其本者召致和气无令圣心重増焦劳则天下幸甚【至和二年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水旱之本    范 镇
  臣伏见今嵗无麦苖朝廷为放税免役及以常平仓军食仓拯贷存防之恩不为不至矣然而人民流离父母妻子不能相保者平居无事时不少寛其力役轻其租赋嵗虽大熟使民不得终嵗之饱及一小歉故虽加重施固已不及事矣此无他重敛之政在前也今特一谷不熟耳而流民如此就使九谷皆不熟朝廷将如之何臣窃以水旱之作由民之不足而怨民之不足而怨由有司之重敛有司之重敛由官冗兵多与土木之费而经制不立也又闻许汝郑等处蝗蝻复生蝗蝻之生亦由贪政之所感也天意以谓贪政之取民犹蝗蝻之食苖故频年生蝗蝻以觉悟陛下也春秋鲁宣公十五年秋初履畆冬蝝生説者以谓縁履畆而生此所谓贪政之感也国家自陜西用兵増兵以来赋役烦重近年不惜髙爵重禄假借匪人转运司复于常赋外进羡钱以助南郊其余无名敛率不可胜计此皆贪政之发发于掊刻暴虐此民所以怨也所以干天地之和也水旱之所作也臣前所言官冗兵多民困者屡矣未防报下伏乞陛下敕大臣检臣前所上章考今官数兵数与赋入之数立为经制又罢土木之费使民得足食而少休则天地之和至矣古人言太平者止于民之足食也今诚能立经制省官与兵节土木之费使民足食陛下髙拱深居而太平坐致顾陛下责任大臣如何耳【至和二年四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水灾     欧阳修
  臣伏覩近降诏书以水为灾许中外臣寮上封言事有以见陛下畏天爱人恐惧修省之意也窃以雨水为患自古有之然未有水入国门大臣奔走淹浸社稷破坏都城者此盖天地之大变也至于王城京邑浩如陂湖冲溺奔逃号呼昼夜人畜死者不知其数其幸免者屋宇摧塌无以容身缚栈露居上雨下水累累老幼狼藉于天街之中又闻城外坟塜亦被浸注棺椁浮出骸骨漂流此皆闻之可伤见之可悯生者不安其室死者又不得藏此亦近世水灾未有若斯之甚者此外四方奏报无日不来或云闭塞城门或云冲破市邑或云河内决千百歩濶或云水头髙三四丈余道路隔絶田苖荡尽是则大川小水皆出为灾远方近畿无不被害此陛下所以警惧隠恻至仁之心广为谘询冀以消复窃以天人之际影响不差未有不召而自至之灾亦未有已出而无应之变其变既大则其忧亦深臣愚谓非小小有为可以塞此大异也必当思宗庙社稷之重察安危祸福之机追已往之阙失防未萌之患害如此等事不过一二而已自古人君必有储嗣所以承宗社之重而不可阙者也陛下临御三十余年而储嗣未立此久阙之典也近闻臣寮多以此事为言大臣亦尝进议陛下圣意久而未决而庸臣愚士知小忠而不知大体者因以为异事遂生嫌疑之论此不思之甚也且自古帝王有子至三二十人者甚多材髙年长罗列于朝者亦众而为其君父者莫不皆享无穷之安岂有所嫌而斥其子耶若陛下鄂王豫王皆在至今则储宫之建久矣世之庸人偶见陛下乆无皇子忽闻此议遂以云云尔且书曰一人元良万邦以贞盖谓定天下之根本上承宗庙之重亦所以絶臣下之邪谋自古储嗣所以安人主也若果如庸人嫌疑之论是常无储嗣则人主安有储嗣则人主危此臣所谓不思之甚也臣又见自古帝王建立储嗣既以承宗庙之重又以为国家美庆之事故每立太子则不敢专享其美必大赦天下凡为人父后者皆被恩泽所以与天下同其庆喜然则非恶事也汉文帝初即位之明年羣臣再三请立太子文帝再三谦逊而后从之当时羣臣不自疑而敢请汉文帝亦不疑其臣有二心者臣主之情通故也五代之主或出武人或出夷狄如后唐明宗尤恶人言太子事羣臣莫敢正言有何泽者尝上书乞立太子明宗大怒谓其子从荣曰羣臣欲以汝为太子我将归老于河东由是臣下更不敢言然而汉文帝立太子之后享国长久为汉太宗是则何害为明主也后唐明宗储嗣不早定而秦王从荣后以举兵窥觊陷于大祸后唐遂乱此前世之事也况闻臣寮所请但欲择宗室为皇子尔未即以为储贰也伏惟陛下仁圣聪明洞鉴今古必谓此事国家大计当谨重而不可轻发所以迟之耳非恶人言而不欲为也然朝廷大议中外已闻不宜久而不决昨自春首以来陛下服药于内大臣早夜不敢归家饮食医药侍于左右如人子之侍父自古君臣未有若此之亲者也下至羣臣士庻妇女婴孩昼夜祷祈填咽道路发于至诚不可禁止以此见臣民尽忠防陛下之德厚受陛下之防深故属陛下之虑远也今之所请天下臣民所以为爱君计也陛下何疑而不从乎中外之臣既喜陛下圣躬康复又见皇子出入宫中朝夕问安侍膳于左右然后文武羣臣奉表章为陛下贺辞人墨客称述本支之盛为陛下歌之颂之岂不美哉伏愿陛下出于圣断择宗室之贤者依古礼文且以为子未用立为储也既可以徐察其贤否亦可以俟皇子之生臣又见枢宻使狄青出自行伍遂掌枢宻始初议者以为不可今三四年间外未见过失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且武臣掌国机宻而得军情岂是国家之利臣前有封奏其説甚详具述青未是竒材但于今世将率中稍可称耳虽其心不为恶不幸为军士所喜深恐因此陷青以祸而为国家生事欲乞且罢青枢务任以一州既以保全青亦为国家消未萌之患盖縁军中士卒及闾巷人民以至士大夫间未有不以此事为言者惟陛下未知之耳臣之前奏乞留中而出自圣断若陛下犹以臣言为疑乞出臣前奏使执政大臣公议此二者当今之急务也凡所谓五行灾异之学臣虽不能知然其大意可推而见也五行传曰简宗社则水为灾陛下严奉祭祀可谓至矣惟未立储贰易曰主器莫若长子殆此之警戒乎至于水者隂也兵亦隂也武臣亦隂也此推而易见者天之谴告茍不虚发惟陛下深思而早决庶几可以消弭灾患而转为福应也臣伏覩诏书曰悉心以陈无有所讳故臣敢及之若其他时政之失必有羣臣应诏为陛下言臣言狂计愚惟陛下裁择【至和三年七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五
  上仁宗论水灾【系第二状】  欧阳修
  臣伏覩近降手诏以水灾为变上轸圣忧既一人形罪已之言宜百辟无遑安之意而应诏言事者犹少亦未闻有所施行岂言者不足采欤将遂无人言也岂有言不能用欤然则上有诏而下不言下有言而上不用皆空文也臣闻语曰应天以实不以文动民以行不以言臣近有实封应诏窃谓水入国门大臣奔走淹浸社稷破壊都城此天地之大变也恐非小有所为可以消弭因为陛下陈一二大计而言狂计愚不足以感动聴览臣日夜思惟方今之弊纪纲之壊非一日政事之失非一端水灾至大天谴至深亦非一事之所致灾谴如此而祸患所应于后者又非一言而可测是则已往而当救之弊甚众未来而可忧之患无涯亦非独责二三大臣所能取济况自古天下之治必与众贤共之也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书载尧舜之朝一时同列者夔龙稷契之徒二十余人此特其大者耳其百工在位莫不皆贤也今欲救大弭大患如臣前所陈一二大计既未果为而又不思众贤以济庶务则天变何以塞人事何以修故臣复敢进用贤之说也臣材识愚暗不能知人然众人所知者臣亦知之伏见龙图阁直学士知池州包拯清节美行着自贫贱谠言正论闻于朝廷自列侍从良多补益方今天灾人事非贤罔乂之时拯以小故弃之遐逺此议者之所惜也祠部贠外郎直史馆知襄州张瓌静黙端直外柔内刚学问通达似不能言者至其见义必为可谓仁者之勇此朝廷之臣非州郡之才也祠部贠外郎崇正院检讨吕公着故相夷简之子清静寡欲生长富贵而淡于荣利识虑深逺文学优长皆可过人而喜自晦黙此左右顾问之臣也太常博士羣牧判官王安石学问文章知名当世守道不茍自重其身论议通明兼时才之用所谓无施不可者凡此四臣皆难得之士也拯以小过弃之其三人者进退与众人无异此皆为世所知者犹如此臣故知天下之广贤材沦没于无闻者不少也此四臣者名迹已着伏乞更广询采亟加进擢置之左右必有禆补凡臣所言者乃愿陛下聴其言用其才以济时艰尔非为其人私计也若量霈恩泽稍陞差遣之适足以为其人累耳亦非臣荐贤报国之本心也臣伏见近年变异非止水灾谴告丁宁无所不有董仲舒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斯言极矣伏惟陛下切诏大臣深圗治乱广引贤俊与共谋议未有众贤并进而天下不治者此亦救灾弭患一端之大者臣又窃见京东京西皆有灾伤并当存防而独河北遣使安抚两路遂不差人或云就委转运使此则但虚为行遣耳两路运使只见河北遣使便认朝廷之意有所轻重以谓不遣使路分非朝廷优防之急者兼又放税赈救皆耗运司用物于彼不便兼又运使未必皆得人其材未必能救灾防患又其一司自有常行职事又岂能専意抚绥故臣以为虚作行遣尔伏乞各差一使于此两路安抚虽未能大段有物赈济至于兴利除害临时措置更易官吏询求疾苦事既専一必有所得与就委运司其利百倍也又闻两浙大旱赤地千里国家运米仰在东南今年灾伤若不赈济则来年不惟民饥国家之物自此阙供此不可不留心也窃以三司今嵗京师粮米已有二年准偹外有三百五十万余石未漕之物今年东南既旱则来年少纳上供此未漕之米诚不可不惜然少辍以济急时亦未有所阙欲下三司勘防若实如臣所闻则乞量辍五七十万石给与两浙一路令及时赈救一十三州只作借贷他时嵗熟不妨还官然所利甚大此非弭灾之术亦救灾之一端也臣愚狂妄伏望圣慈特裁择【至和元年七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论灾变宜使儒臣据经义以言
  刘敞
  臣伏以圣王所甚畏事者莫如天所甚聴用者莫如民是故观天意于灾祥察民情于謡俗因灾祥以求治之得失原謡俗以知政之善否诚少留意则皆粲然矣前古贤圣之君莫不循此以导其下忠信之臣莫不縁此以讽其上上下相饬而自天祐之窃见朝廷每有吉应嘉瑞则公卿称贺至于灾异非常可怪之事则寂然莫有言者虽归美将顺臣子之常操而于儆戒吁俞理似未尽陛下复不自延问以求天意恐非所谓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者也臣愚以谓五经灾异之说最深最切凡四方所上竒物怪变妖孽沴疾有非常可疑者宜使儒学之臣据经义传时事以言若其言是可以当天意若其言非足以广圣聪如近日雨雪骤寒人有冻死者此亦灾变之一端矣唯聪明睿智忧深思逺顺时谨防不可不虑也臣忝近列愚不能通古今窃观前世商髙宗周成王畏天威享福祚之益诚愿陛下留意于此不胜区区【嘉祐四年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日食遇阴云不见乞不称贺
  司马光
  臣准太常礼院公文司天监奏今年六月朔太阳交食臣伏覩近世以来每有日食之变厯官皆先具月日时刻及所食分数奏闻至日或为阴云所蔽或所食不满分数公卿百官皆奏表称贺以为大庆臣愚以为日之所照用徧华夷云之所蔽至为近狭今若太阳实亏而有浮云翳塞虽京师不见四方必有见者此乃天戒至深不可不察臣闻汉成帝永始元年九月日有食之四方不见京师见谷永以为沈湎于酒祸在内也二年二月日有食之四方见京师不见谷永以为百姓屈竭祸在外也臣愚以为永之所言似未协天意夫四方不见京师见者祸尚浅也四方见京师不见者祸寖深也日者人君之象天意若曰人君为隂邪所蔽灾异明着天下皆知其忧危而朝廷独不知也由是言之人主尤宜侧身戒惧忧念社稷而羣臣乃始相率称贺岂得不谓之上下相蒙诬罔天谴哉又所食不满分数者厯官术数之不精当治其罪亦非所以为贺也伏望陛下明敇有司若六月一日果有日食之异或四方见京师不见或所食不满分数皆不得奉表称贺以重皇天之怒则天下幸甚臣职在礼部掌羣臣庆贺章表不敢不言【嘉祐六年五月上时为起居注判礼部是嵗果大雨不见日食不复称贺自后遂踵以为例】
  上英宗应诏论水灾    吕 诲【治平二年八月八日诏曰盖闻古之圣贤在位隂阳和风雨时日月光星辰静黎民阜蕃以底休平朕甚慕之朕猥以眇身托于王公之上夙夜以思惟惧不能以承先帝鸿业而比年以来廼八月庚寅大雨京师室庐垫伤被溺者众大田之稼害于有秋窃迹灾变之来曾不虚发岂朕之不敏于徳而不明于政欤将天下刑狱滞寃赋徭烦苦民有愁叹亡聊之声以奸其顺气欤不然则何天戒之甚着也今饬躬焦思欲销复大异而未闻在位者之忠言进徳自新厥路何繇焉应中外臣寮并许上实封言时政阙失及当世之利病可以辅治者悉心以陈母有所讳执政大臣皆朕之股肱其协徳交修以辅朕之不逮】
  臣伏覩诏音责躬引咎博访羣臣有以见圣徳之至矣臣闻隂阳和则风雨时王道正则百川理五事不修则物不遂性灾沴繇兹而生矣斯政化通于天地见效可信者天以变异告戒人君者欲恐惧修省振起頽弛如其怠荒不新厥徳外无保民之虑中无应变之实则咎罚荐臻危亡及之甚可畏也方秋令向深氛潦当息而霖雨惊骤泉源涌溢荡覆庐舍垫溺民命京师讹言防至生乱诚异常之变矣陛下即位之初事无过举灾沴遽作殆人情乆欝怨愁之气积隂而成天意爱陛下之深以是谴告不可不求其原也臣谨按洪范曰肃时若狂恒雨若肃者貌之恭狂者事之妄居上则言动必谨谋虑必审号令必信赏罚必当一有其妄咎徴斯应五行志曰简宗庙废祭祀水不润下水者北方万物终蔵之地神道居隂尚乎安静防恭庙祭所以昭孝道也廼者濮安懿王一事始议或将与仁庙比崇终罢追封不及燕王之例礼失中而孝不足是亦防乎慢也京房曰饥而不损谓泰厥灾水谓下民饥馑上宜减损去冬及春许颍等郡大荒上方多不急之用后苑有淫巧之工宜裁减以崇俭约量入制用正在今日也又曰避遏有徳厥灾水盖以有徳之人壅遏而不用也今则官不试职名不副实贤不肖溷淆于下而况前席详延无非藩邸之旧清涂进用皆出权臣之门忠良之人宁无觧体古者以功举贤则万化成而瑞应着以毁誉取人故防业废而灾异至斯皆前世已验之明者陛下当翼翼循思追捄其失庶防消复之理也然陛下侧身恐惧只悔诚深方注意辅臣代天理物隂阳不顺风雨不时天变于下致时政之阙失咎将安归臣贠风宪无补聪明朝纲之頽弛时政之阙失职臣之繇罪在不赦诏命既下着位之臣莫不输忠毕虑仰副谘询惟陛下省览无倦言或可用克已行之日谨一日惟新盛徳更张治具隠防民病感召和气以塞灾变如曰休咎数也治乱势也四辅俱贤百工皆举不责人事委之天理臣恐天心未应沴气还复人情动揺邦国倾矣愚臣之言不识忌讳唯圣加察焉【治平二年八月上时为同知諌院兼侍御史知杂事】
  上英宗应诏论水灾    吕大防
  臣伏覩乙未诏书以水潦之变责躬恤物延问得失禹汤之引咎汉文之恭已不过是也臣伏睹自古人君之失徳必皆有嗜好偏笃难改之行以害政事或好征伐或好田猎或好声名或好行幸或好治宫室故臣下之言不可入而君上之过终莫能改则天为出变异以警惧之如汉文帝之贤唐太宗之明皆不免此累伏惟陛下纂承大统三年于兹勤修虏好屏弃物玩减后宫之冗罢不急之费早朝晏罢日谨一日于前数者曽无一焉而天变之大如此之甚臣窃思殆非出于陛下之圣躬而率由政事之失臣得为陛下详布其说盖以天之告人不能谆谆然而常以象示今雨水之患至入宫城壊庐舍杀人而害物此隂胜阳之沴也以人事而言君弱臣强隂胜也夷狄谋中国盗贼害平民亦阴胜也臣虽愚昧蒙陛下非次拔擢日夕为陛下讲求思虑当今之故与今日之所宜无出八事之大一曰主恩不立二曰臣权太盛三曰邪议干正四曰私恩害公五曰夷狄连谋六曰盗贼恣行七曰羣情失职八曰刑法失平何谓主恩不立陛下自即位以来所与日相见者两府之臣七八人时兴之相见少接其语言者两制主判之臣经筵侍从谏官御史辈又数十人陛下之臣五日一谒于廷下四五百人而所与相见接其语言日才一二如此则何以通君臣之情哉至如馆阁省府之官皆陛下选择养育以进用之人而有平生未尝识陛下之龙顔者此臣所未谕也窃料陛下非惮其劳而不见特以故事如此不能遽改而已唐之制有待制本朝建隆干徳咸平天圣皆常行之又祖宗临御往往非次宣召臣僚访以政事或行幸书林接见儒臣臣愚以为宜复转对之制及许转运判官辞见并权发遣三司判官授差遣及委审官择大郡自来选差知州人并令上殿仍乞非时宣召臣寮以问政事羣臣之情达则主恩立矣何谓臣权太盛进退百执事皆由宰司进拟而陛下直可其奏者十则十百则百故中外之臣有被任使当进擢惟知出执政之门而罕有归恩于陛下士大夫相语以得官为经营有力以失职为某人不喜如此则望宣力尽忠之臣岂易得哉臣愚以为小官冗职不必烦陛下拣择至于修起居注集贤史馆修撰天章阁侍讲三司副使此四五职名仅及十贠皆进用两制之门陛下茍不以留意则庸人下才依托干情从此而进遂为陛下侍从之臣一旦有缓急湏将帅之才则常患无人退之则无名进之则无补置而不用则位髙禄重陛下试观今日两制之臣如此者有防即可见其所从来者不谨选也陛下何尝徧接识凡今馆阁省府之臣阴察其可用者记之于籍间复参问近辅左右之臣以騐其实乃与大臣议某人堪某官任某事假如修注修撰侍讲副使共须十贠则采察二十人以待之遇一官阙陛下召而授之则恩自陛下出矣无经营驰骋之患矣至如其他进拟有不合陛下意者当退而改之如此则臣权不盛矣何谓邪议干正昨者朝廷参议濮安懿王典礼衣冠草茅之士无贤不肖上至陛下左右侍从素所取信之臣皆以为出继帝统大义甚重不宜复顾私亲追荣之礼当据礼经而两汉衰世故事不可援用然一二奸人内希陛下追懐之意外协大臣不正之议而复结濮宫诸贵人之欢遂不顾公议妄进邪说以白为黑以是为非惑乱圣聴中外切齿臣愚以为应因濮安懿王论奏文字一切付外委未尝预议近臣覆定可否宣示四方则隂邪之人不敢干正矣何谓私恩害公自古人君即位无不有攀附故旧之臣然贤智之君待故旧之意恩宠甚重而至于议政事论国体则必与天下之才共之汉文帝不访宋昌而用贾谊袁盎以议当世之政不属景帝以张武而谓周亚夫为可用唐太宗之论人物薄髙士防唐俭而引重刘洎马周其用王珪魏徴也皆仇敌之余岂尝计其新旧亲疎哉陛下比日以来数引见藩邸之臣恩礼甚厚外人不知皆以为陛下与之议政事论人物诚如此则害圣徳多矣缘此等人材至下止可待以恩厚不宜置之显路则私恩虽厚不害公议矣何谓夷狄连谋元昊晚年君臣相疑而父子结隙谋臣壮士往往被诛又累为唃氏所败遂有休兵愿和之意而强臣急于进取徼其成防议和之初许与太原嵗遗金帛之直盖三十万緍戍邉之兵不能大减比之寳元以前戍兵増五六万而嵗费约二百余万故闗中民力乏困而内帑泄于二敌而益虚今谅祚少年继袭多招亡命与之为谋有窥闗辅剑南之意不获其意则又邀朝廷乞増赐予而后已颇闻近嵗与北敌交通使人旁午狄人则利羌之赂羌则恃狄之援唇齿相依犄角为冦其可不早为计耶臣愚以为择将帅増参佐则邉俻可讲置都防结唃氏则分谅祚之势絶剑南之患寛禁约抚属羌则防落渐备乆任堡障之戍得自为政则夷狄见畏矣何谓盗贼恣行今京东之民日夕为盗之家往往不敢申举者盖官不能得盗复能为害于申举之家是盗之威势常大于官司矣久而不禁则屯聚啸集以覆州县如反掌耳臣愚以为多盗之邑令监司举县尉别为改官之格以激劝之以捕盗殿最以课监司守令则盗贼消矣何谓羣情失职今审官所差知州通判得替而赴阙乆而后差常在一年半之后而待次者又常及一百人知县监当者畧同其比是常参之官不厘务而请俸者常及其半其盖由每嵗流内转官之仅及百人其上簿而待迁者又数百人凡诸铨未迁者常及三年而后得此盖法之敝也臣愚以为改磨勘之法量入流之数则羣情不失矣何谓刑罚失所今大理审刑刑部乃天下所观定法之地用法不当立比不一莫甚于此盖法官铨择殊为灭裂臣愚以为更法官之法则刑罚得中矣【治平二年八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英宗应诏论水灾    程 珦
  臣伏覩诏勅以年来水潦为沴八月庚寅大雨应中外臣寮并许上实封言时政阙失及当世利病此盖皇帝陛下承祖宗大业严恭天命只畏警惧之深也天下士民钦闻徳音茍有知见孰不愿披忠沥恳上达天聴臣虽至愚官为省郎职分郡寄敢不竭其区区之诚以应明诏惟陛下寛其狂易之诛赐之省览则天下幸甚臣闻水旱之沴由隂阳之不和隂阳不和繋政事之所致是以自昔明王或遇灾变则必警惧以省躬之过思政之阙广延众论求所以当天心致和气故能消弭变异长保隆平昔在商王中宗之时有桑楮之祥髙宗之时有鸣雉之异二王以为惧而修政行德遂致王道复兴皆为商宗百世之下颂其圣明今陛下嗣位之初比年隂沴圣心警畏特下明诏以求政之阙诚圣明之为也然臣观近古以来引咎之诏自新之诏亦世有之其如人君不由于至诚天下徒以为虚语岂复有如商之二宗兴王道于既衰者乎臣愿陛下因比天戒奋兴善治思商宗之休实鉴后代之虚饰不独消复灾沴于今日将永保丕基于无穷伏观诏防时政阙失当世利病可以佐元元者悉心以陈母有所讳臣窃惟天下之势所甚急者在安危治乱之机若夫指一政之阙失陈一事之利病徒为小补不足以救当世之弊而副陛下勤求之意也所谓安危治乱之机臣请条其大端所谓安且治者朝廷有纲纪权持总摄百职庶务天下之治如网之有纲裘之有领举之而有条委之而不紊也郡县之官得人而职修恵养有道朝廷政化宣达于下也百姓安业衣食足而有常心知孝悌忠信之教率之易从劳之不怨心附于上固而不可揺也化行政肃无奸宄盗贼之患设有之不足为虑盖有殱灭之而无响应之虞也民心和而阴阳顺无水旱虫螟之灾有之不能为害盖仓廪实府库充官用给于上民食足于下也武备修而威灵振蛮夷戎狄无敢不服虽有之不足为忧盖甲兵利而储备丰将善谋而士素练也此六者所谓安且治者今之事一皆反是朝廷纪纲汗漫离散莫可总摄本原如此治将安出郡县之官选不以道更易之数虽时谓才者尚莫能称其职况庸常者乎循常茍安浸以成俗举世以为当然政治废乱生民困苦朝廷虽有恵泽孰能宣布以达于下所与共理者如比天下可知矣百姓穷蹙日以加甚而徭繁赋重剥削之不息天下戸口虽众而自足者益寡司牧者治其事耳非有师保左右之也其善恶勤惰趋利避害或昧而反之不从其自然而困之陥之之道又非一涂人用无聊茍度嵗月驱之于治则难格率之于恶则易揺民惟邦本本根如是邦国柰何民无生业极困则虑生民不渐善教思利则志动乗间隙则萌奸宄逼冻殍则为盗贼今兹幸无大故尚尔茍安设或遇大饥馑有大劳役奸雄一呼所在必应以今无事之时尚恐力不能制况劳扰多事之际乎天下安危实繋于此保民之道以食为本今自京师至于天下计平时之用率无三年之蓄民困空匮则又甚焉以万室之邑观之有厚蓄者百无二三困衣食者十居六七统而较之天下虚竭可知矣丰年乐嵗饥寒见于道路一谷不稔便致流转卒有方数千里连数年之水旱不知何以待之奸盗蜂起于内夷狄乗隙于外虽欲为之末如何矣戎狄强盛古未有此嵗输金帛以修好而好不可恃穷天下之力以养兵而兵不足用尚幸恃勇无谋厌小欲而忘大利故我得以纾朝夕之急若其连衡而来则必兴数十万之众宿于邉境餽饷不继财用不充将何以济乎骄惰之兵纵无奔溃之患旷日持乆终有消穷之虞又况征敛兴废而民人转亡饥馑愁怨而奸雄竞起事至于此兴衰可知以此观之天下之势安乎危乎凡此数端皆有危亡之虞而未至于是者不识朝廷制置能使之然耶抑天幸而偶然耶幸然之事其可常乎先皇帝至仁格天地保持之以至于今歴时既乆言者既已多朝廷遂以为果不足忧也可以常然姑维持之而已虽闻至深至切之言不为动也呜呼贻天下之患必由于是乎今天下尚无事朝廷宜急思所以救时之道不然臣恐因循嵗月前之所陈者一事至则为之晚矣中人之家有百金之产子孙保守不敢不念陛下承祖宗大业可不惧乎今言当世之务者必曰所先寛赋役也劝农桑也实仓廪也俻灾害也修武备也明教化也此诚要务然犹未知其本也臣以为所尤先者有三焉请为陛下陈之一曰立志二曰责任三曰求贤今虽纳嘉谋陈善算非君志先立其能聴而用之乎君欲用之非责任宰辅其孰承而行之乎君相协心非贤者任职其能施于天下乎三者本也制于事者用也有本不患无其用三者之中复以立志为本君志立而天下治矣所谓立志者至诚一心以道自任以圣人之训为可必信以先王之治为可必行不狃滞于近规不迁惑于众口必期致天下三代之世此之谓也夫以一夫之身立志不笃则不能自修况天下之大非体干刚健其能治乎自昔人君孰不欲天下之治然而或欲为而不知所措或始锐而不克其终或安于积乆之弊而不能改为或惑于众多之论而莫知适用此皆立志不坚故也臣观朝廷每有善政鲜克坚守或行之而天下不从请举近年一二事以明之朝廷以今之任人未尝选择一用荐举之定式患所举不得其人也故诏以饬之非不丁宁然而当任者如弗闻也陛下以为自后所举果得其人乎曾少异于旧乎又以守令数易之害治也诏防察之官举其有善政者俾之再任于今未闻应诏者岂天下守令无一人有善政耶茍诚无之朝廷负生民不已甚乎且以为善政行之何不使天下奉承以见其效若曰非不欲必行也奈天下不从何如此则是政令不行矣将如天下何此亦在陛下而已茍陛下之志先立奋其英断以必行之虽彊大诸侯跋扈藩镇亦将震慴莫敢违也况郡县之吏乎故臣愿陛下以立志为先如臣前所陈法先王之治稽经典之训笃信而力行之救天下深沉固结之为生民长乆治安之计勿以变旧为难勿以众口为惑则三代之治可望于今日也若曰人君所为不可以易易而或失其害则大臣以为不然稽古而行非为易也歴观前史自古以来岂有法先王稽训典将大有为而致败乱者乎惟动不师古茍安袭卒至危亡者则多矣事据昭然无可疑惑愿陛下不以臣之踈贱而易其言则天下幸甚所谓责任者夫以海宇之广亿兆之众一人不可以独治必赖辅弼之人然后能成天下之务自古圣王未有不以求任辅相为先者也在商王髙宗之初未得其人则恭黙不言盖事无当先者也及其得说而命之则曰济川作舟楫嵗旱作霖和羮作盐梅其相湏倚之如是此圣人任辅相之道也夫图任辅相必以谨择为本择之谨故知之明知之明故信之笃信之笃故任之専任之専故礼之厚而责之重择之谨则必得其人知之明则仰成而不疑信之笃则人致其诚任之専则得尽其礼礼之厚则礼貌尊而其势重责之重则自任切而防有成是故推诚任之待以师傅之礼坐而论道责之以天下治隂阳和故当之者自知礼尊而任専责深而势重则挺然以天下为已任故能称其职也虽有奸谀巧佞知其交深而不可间势重而不可揺亦将见息其邪谋归附于正矣后之人主则异于是其始也择之不谨故知之不明知之不明故信之不笃信之不笃故任之不専任之不専故礼之不厚而责之不重矣择不谨则不得其人知不明则用之犹豫信不笃则人懐疑虑任不専则不得尽其能礼不厚则其势轻而易揺责不重则不称其职是故任之不尽其诚待之不以其礼仆仆奔走若吏史然文案纷冗下行有司之事当之者自知交不深而其势轻动懐顾忌不肯自尽上惧君心之疑下虞羣议之夺故蓄缩而不敢有为茍循常以图自安尔君子弗愿处也奸邪之人亦知其易揺日伺间隙如是其能自任以天下之重乎若曰非任之难知之惟难且何以知其贤而任之或失其人治乱所繋此人君所以难之也臣以为知人诚难亦繋取之之道如何尔臯陶为帝谟曰在知人禹吁而难之及其陈九徳载采采则曰底可绩盖询行考实人焉廋哉歴观前史自古以来岂有履道之士孝闻于家行着于乡德推于朝廷节见于事为其言合圣人之道其履蹈经典之训及用之于朝反致败乱者乎用是而求其有差乎若乃人君以为贤而用之卒败于事者古亦多矣稽迹其由盖取之不以其道也大率一言一事合于已心则谓之才而用之曾不循核本末稽考名实如前之云伤民害政不亦宜乎四海之大未始乏贤诚能广扬侧陋至诚降礼求之以道虽臯夔伊周之比亦可必有贤徳志道之士皆可得而用也愿陛下如臣前所陈既坚求治之志则以责任宰辅为先待之尽其礼任之尽其诚责之尽其职不患其不为患其不能为不患其不能为患其不得为盖不为者可责之必为不能为者可勉而能惟不得为则已矣所谓不得为者君臣之志不通懐顾忌而不肯自尽此由失待任之道也今执政大臣皆先朝之选天下重望陛下责任之而已臣愿陛下延召宰执从容访问今天下之事为安为危为治为乱当维持以度嵗月乎当有为以救其乎如曰当为则愿示之以必为之意询之以所为之政审虑之力行之时不可后事不可缓也如曰非不为也患不能也则天下之广岂无贤徳可以礼问朝廷之上岂无英髦可以讨论有先王之政可以考观有经典之训可以取则道岂逺哉不求尔在君相协心勤求力为之而已如曰无妄为也姑守常而已则在陛下深思而明辨之唐文宗之时大权渐夺天下将乱而牛僧孺欺以为治矣史册书之可为明鉴今陛下圣明执政忠良无是事也伏愿陛下不以臣之防贱而易其言则天下幸甚所谓求贤者夫古之圣王所以能致天下之治无他术也朝廷至于天下公卿大夫百职羣寮皆称其任而已何以得称其任贤者在位能者在职而已何以得贤能而任之求之有道而已虽天下常用易得之物未有不求而得者也金生于山木生于林非匠者采伐不登于用况贤能之士杰出羣非若山林之物广生而无极也非人君捜择之有道其可得而用乎自昔邦家张官置吏未尝不取士也顾取之之道如何耳今取士之弊议者亦多矣臣不暇条析而言大槩投名自荐记诵声律非求贤之道尔求不以道则得非其贤间或得其才适由偶幸非知其才而取之也朝廷选任尽自其中曾不虞贤俊之弃遗于下也果天下无遗贤耶抑虽有之吾姑守法于上不足以为意耶将科举所得之贤已足自治而不乏耶臣以为致天下今日之弊盖由此也以今选举之科用今进任之法而欲得天下之贤兴天下之治其犹北辕适越不亦逺乎臣愿陛下如臣前所陈既立求治之志又思责任之道则以求贤为先茍不先得贤则虽陛下焦心劳思将安所施诚得天下之贤置之朝廷则端拱无为而天下治矣此所谓劳于求贤逸于得人也歴观前史自古以来称治之君有不以求贤为事者乎有防防守常以资任人而能致大治者乎有国家之兴不由得人者乎由此言之用贤之騐不其甚明若曰非不欲贤也病求之之难也臣以为不然夫以人主之势心有所向天下风靡景从设若珍禽异兽瓌寳竒玩之物虽遐方殊域之所有深山大海之所生志所欲者无不可致盖上心所好奉之以天下之力也若使存好贤之心如是则何巗穴之幽不可求何山林之深不可致所患好之不笃耳夫人君用贤亦赖公卿大臣推援荐达之力今朝廷未尝求贤公卿大臣亦不以求贤取士为意相先引彚世所罕闻访道求师贵达所耻大率以为任已可也士将安补今世无贤求之何益夫以周公之圣其自任足矣尚汲汲求贤以自辅也以其圣且好贤与知人之明宜天下之贤皆为之用莫有遗也尚乃日不暇给恐失天下之士后之人其才不及周公而自谓足矣不求贤以自辅也以其不求且知之不明宜贤者在下之多也乃曰天下无贤矣噫何其用意与周公异也欲其助皇明烛幽隐不可得也然亦系上之所为而巳陛下诚能専心致志孜孜不倦以求贤为事常恐天下有遗弃之才朝廷之上推贤援能者登进之蔽贤自任者踈逺之自然天下向风自下及上孰不以相先为善行荐达为急务搜防既广虽小才片善无所隐晦如此则士益贵而守益坚防耻格而风教厚矣得天下之贤则天下之治不足道也今世人情浅近积习成俗朝廷进人茍循常法则虽千百而取羣伍而用庸恶混杂曾不以为非设或拔一贤一善出于不次则求摭小差众议嚣沸如真庙擢种放先朝擢范仲淹是也设非君心笃信宁免疑惑反自为过此所以非常之举旷乆不行也伏见近日陛下不由言荐擢范纯仁置之言路在今世为非常之举纯仁名臣之子有才名在位多言其能陛下擢之当也然臣愿陛下自信勿疑纯仁果贤则陛下知人之明也如用之而无显效则亦曰吾劳心任人虽未得其效亦无愧于天下矣设或大败厥职则亦曰吾之失也当益务选择期于得人尔盖拔十得五才不可胜用求贤而失尚愈于不求诚持是心何患不得贤也方陛下用纯仁识者皆喜臣独忧之何者陛下始奋英断防一人诚恐或有差失遂抑圣心以为専守常规可以无过不复以简擢为意则天下将何望焉此在陛下自信勿疑而已愿陛下不以臣之踈贱而易其言天下幸甚臣前所陈三者治天下之本也臣非不知有兴利除害之方安国济民之术邉境备御之策教化根本之论可以为陛下陈之顾三者不先徒虚言尔三者既行不患为之无术也愿陛下以社稷为心生民为念鉴茍安之弊思永世之策赐之省览察其深诚万一有毫髪之补于圣明臣虽被妄言之诛无所悔恨昔贾谊为汉文言治乱汉文不能用者百世之下为讥病陛下勿使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则天下不胜幸甚狂瞽之言惟圣明裁恕【治平二年上时知磁州】
  上英宗应诏论水灾   郑 獬
  臣伏见诏书以京师大为沴压溺者众许中外官僚极言得失者兹实陛下侧身求过思有以消复之天衷恳恳至于鱼虫草木莫不感动况于能言者哉臣窃伏思今陛下发诏以求忠言将欲因灾异举故事而藻饰之耶茍欲藻饰之则固无可议者必欲用之则臣愿陈其方臣观前世之君因怪变而求谏者甚众书之史册以为美事及考其实则能用其言而载于行事者盖亦鲜矣徒使后世袭蹈以为帝王之值灾异者此空言而已矣自徳音一发天下忠义之士必有极其所蕴以荐诸朝者此当有益于治道不为妄作然而叠章累疏繁委而并集则陛下果能环复而究览之耶计陛下一日万防必未能然尔而将欲如平时章疏事闗深宻者则留中不出事系政体者则下中书事属兵要者则下枢宻院两府覆奏则又下羣有司及郡邑至于无所行而后止如此则是有求谏之名而无求谏之实与前世之为空言者等耳臣窃谓陛下万防之繁既未能徧览则选置官属令専掌今之羣臣所上章防日许两府及近臣番休更直便殿赐坐与之从容条陈讲贯其可者则熟究而行之不可则罢之有疑焉则广询而后决之羣言得而众事举此应天之实也天下之为言也甚难而上之聴者常忽焉自非忠愤激于心则孰肯隳肝胆而冒忌讳者哉古之能建立功业者未甞不好谏也好之者繇其能褒进而招徕之也太祖太宗时言事者多被甄赏自近年以来兹事寥阔仁宗宽仁最能容直言而亦不能甄赏也愿陛下采羣臣之章防如其宏谋伟论可施于当世者则召见之与之共议不惟质其言且以观其材大者擢之以职任次者加赐金帛无取焉则报罢之如此则陛下下诏有实言得言有实用且使史册书之以为某年大水诏求直言用某人言事以绌夫前世之为空言者则无令陛下诏书蔵于有司复为数幅空纸而已唯陛下断而行之则臣不胜大愿【治平二年八月上时知荆南】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四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六
  上英宗应诏论水灾   吕公着
  臣闻水旱之灾虽圣人在上不能免也然圣人在上虽有水旱而终不为害者遇灾而惧见异而修徳夙夜自省以荅天戒故灾可以转而为福危可以徙而为安后世人君不知祸福无常而谓天命为已有不知人情可畏而谓力可以制之灾害既作矣犹不自知其非也乃引尧汤水旱以为比而不知畴咨自责之获终吉也故人心不从天命不祐灾害不已怪异随之怪异不已伤败随之由是观之水旱之灾不能使必无于世而其终所以安危存亡者在惧与不惧耳伏惟陛下莅政以来日孳孳于庶事然累嵗旱潦人多疫疾又近者大为沴下民昬垫陛下彻宴损膳下毋讳之诏开直言之路将克巳自新以求天意然臣愚独以为此皆常事犹未足以弭大灾也唯当兢兢业业以求已过自奉先养亲以至于任官使人求贤纳諌爱民节用无不物物而思之行所未行补其阙误以谢天心以顺人意则社稷幸甚【治平二年上时为龙图閤直学士判流内铨】
  上英宗论星变     张方平
  臣自到阙伏见陛下以垂象之变避正殿减膳降服恤刑罢宴彻声乐弛力役所以修省荅天戒者甚至窃闻退就宫閤尤为忧劳至以圣躬为民祈请臣深惟陛下以上圣之资自在藩邸其稽古好徳令闻夙着于四方继天纂统越今四年始初清明厉精求治然未尝有以修明纪律震耀威灵以究治乱根本为议也前史推彗星之占率以为除旧布新之象中外之因循乆矣官失其守事忘其旧纲目頽紊宪章隳弛天其或者傥将以是为先先贤以为政譬之鼔瑟不调甚者必当觧而更张之窃观朝政殊未遑及此晋纪何曽侍武帝退而告其子曰吾每对见未尝闻经国逺图唯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兆也及身而巳后嗣其殆乎后天下乱危果如其言今夫万防庶政属在两府愿陛下以燕暇之时就清闲之处延召执政之臣从容赐坐垂意访逮各使悉心陈治道之要以陛下之明而参择其言举其可施行者以兴敝举废为捄时急务匪唯修人事抑以承天意又比来灾眚间作率由隂沴夫隂也者臣道也妻道也夷狄之道也庶民之象也陛下推是而求之则天意可见而消复之道得矣唯陛下留神幸察【治平三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承防】
  上神宗乞访四方水   司马光
  臣窃见陛下近以乆旱为灾命使徧祈岳渎靡神不举精诚感通甘露降集诚中外之大庆然暑月暴雨多不广逺臣窃虑四方州县尚有未霑足之处王者以天下为家无有逺迩当视之如一不可使恻隐之心止于目前而已今者京城虽已得雨伏望陛下不可遽以为秋成可望怠于忧民凡内外臣寮有四方来者进对之际皆乞访以彼中雨水多少苗稼如何谷价贵贱闾阎忧乐互相参考以验虚实既可以开益陛下聪明日新盛徳又使逺方百姓皆知陛下烛见幽逺无所遗忽衔戴上恩倾心归附又使州县之吏皆知陛下悯恤黎元留心稼穑不敢自恃僻逺残民害物陛下一发徳音以收此三善非独可以行之今日亦愿陛下永久行之诚天下幸甚【治平四年五月上时以右諌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地震     钱 顗
  臣伏以今月甲申至辛夘京师连日地震者五窃观人事以考变异皆隂盛阳防之象也故易曰凡灾异所生各以其政变之则除消之亦除古之王者或因天地谴告则必责躬修徳只畏省惧思所以致之之咎务所以改之之理日新庶政以荅天变故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此之谓矣臣窃思国家以来灾变不一日月薄蚀星辰陵犯天雨毛雹害稼始则蝗旱作孽终则秋霖为沴河北诸郡大河决溃地复震裂庐舍摧塌人民压溺防以万数其余百川涌溢天下被水患者十有五六殊可骇愕虽春秋所记灾异未有若此之甚也陛下临御未乆精心万防以至徳深仁爱育元元躬有日昃之劳而无暇豫之乐然犹嘉气尚凝隂阳缪盭岂庙堂之燮理有非其人乎天下郡县刑狱有所寃滥者乎深宫之中女谒有过盛者乎左右近习有窃弄威权者乎三陲蛮夷兵革有所隂谋者乎中外奸臣有潜懐不顺者乎防人昌而下情有不通者乎土木盛而兴不急之役者乎号令数易而赏罚有所不当者乎赋役重困而民心有所愁叹者乎水灾地震二者应騐尤急岂非隂盛阳防之极也伏望陛下深思逺虑以杜未萌陛下无谓尧汤水旱为天数也日月之食为三辰之行也彼箕子之陈洪范刘向之传五行皆非空言也要在应之以诚感之以徳宋景公小国之诸侯耳有不忍移过之言荧惑为之退舍况陛下之圣明其肯忽之哉臣愿陛下询求至言矫革前弊宻推至诚以应天变何灾之不除何福之不至也臣叨居言职不敢缄黙【熈宁元年七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
  上神宗论水灾地震   郑 獬
  臣窃见去嵗自京师西南至于海隅地皆震今嵗自京师而北至于朔方又大震迄今不已城郭陷入地民庐悉摧仆长河决溢灌深冀间兹岂细故哉震者隂盛而廹于阳其发必有所召而不为虚应考之古而騐于今似可究其涯畧汉和帝永元二年郡国十三震说者谓窦太后由房闼而制天下今二宫非窦氏之比则不为宫闱发也建光元年郡国三十五震或地裂壊城郭说者谓中常侍江京樊丰擅天子权今内省非江京樊丰之比则不为寺人发也晋元帝太兴元年震说者谓王敦拥兵陵上哀帝兴宁二年震说者谓桓温跋扈颛朝今大臣非王敦桓温之比则不为执政者发也是数者无所当则殆将有兵祸乎光武时郡国四十地震而武谿蛮反晋成帝时象州震而苏峻乱近者仁宗时忻代间大震而元昊不庭用此以较之则非兵而何臣之所忧不在河北而在陕西何者河北虽被灾而南方大稔流离之民相擕而南亦可以就谷此惟烦朝廷戒勅所在务为存卹不令馁死于草莽则无虑矣至于陕西则自城绥州以来至今两议不决首尾一年凡自京师所饷缣金已费四百万至于发卒乗器甲转刍粮杂出于民者尚不在此数即不知国家以四百万缣金而与羌人争何事耶虽得一绥州而所费如此其利害亦概可见矣事不早决何止于此则将见国力殚于内民财屈于外怨讟并起奸人揺足其将奈何此不可不深虑也如闻羌人率其蝼蚁之众窥我境上料其裹粮蓄牧必未能乆驻迨将遁矣然而数出兵而无所攻取者此所以困我也彼来则我不可不应兵马既发粮刍既集彼复觧而去异时则又来使我奔走为俻之不暇此正堕其术内也则朝廷亦宜破其奸谋以静自守不为之动彼无所得而退我无所失而守若是者彼来虽多而我备有余也夫世之治久而之乱不过百年世之乱乆而之治亦不过百年此大势也本朝艺祖自平定四方已来将百年矣治乱之际正在陛下臣以为治今之难难于祖宗之时何则自安史之乱至五代之末四方之彊诸侯已死其立者皆孱子弱孙势与数俱穷故太祖太宗一起而扫刈之若草菅然易于为力也至于真宗仁宗之初民已离兵革喜见太平故收功报成垂拱而天下治亦甚易也今陛下非开基之日过已盛之时万一浸以衰此所以难于为力而甚于祖宗之时也则岂得不深思逺虑讲求所以致治之术乃欲以玩夷狄取武功茍有差跌则遂成衰乱之势可不谨哉如羌人引众而遁则陛下断之正论早与通好涵养生灵俾之安处则天灾自息虽日有震揺亦不能以胜我矣【熙宁元年七月恩冀州河决水灾又河北州军地大震自秋距冬邉尤甚至有声如雷移时累刻不止獬八月上此奏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论滛雨地震   吕公着
  臣伏见夏秋之交滛雨为沴廼甲申地震京师天威不逺谴告甚明此诚陛下抑畏脩省之时也臣窃考自昔人君每有变异或因恐惧而致福或以简诬而致败盖古之王者知祸福无不自已故侧身修行以求消复则天之应也敏若影响此所谓恐惧以致福者也至于后世乃以为天地灾眚皆有常数或専修外事或归过于下则是坐视天灾无复自饬此所谓简诬以致败者也恭惟陛下以圣徳在位将兴太平然而灾害重仍殆有以警惧陛下臣愚以为必须歴考庶事正所未正则灾可转而为福书曰惟徳动天无逺弗届言至诚之道修于已则足以感人神也又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君能感人然后可以动天也盖人之情伪最为难知上虽以至诚待下犹恐有不应者是以古之王者临朝接物莫不以此为大务故众多之臣皆思尽诚以应之而不敢挟机以事其君国尔忘家主尔忘身上下如一至诚无间如此而天意弗豫变异不消者未之有也在易之咸曰君子以虚受人夫众人之言不一而至当之论难见君子者能不自用而考合天下之公议犹恐未能尽天下之善也然而论议者固有其言不正而可喜其理似是而实非者不幸而先入之则后虽有至当之论亦难于必受也是以古之王者去偏聴独任之弊而不主先入之语故能虑无遗策而不为邪说所乱昔顔渊问为邦孔子曰逺佞人盖佞人之在君侧也先意承惟恐不合于君则其势必久而愈亲贤者之在君侧也直言正行惟恐不合于义则其势必乆而愈踈此孔子所以欲逺之也书曰常厥徳保厥位厥徳靡常九有以亡言天子者臣下所禀命不常其徳则人无所措手足是以古之王者思为可乆之徳而事不轻发方其令之未出也无所不谨则令之既出也无所不行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夫以尧舜之聪明其于羣臣之能否必至于三考九载而后黜之者盖以知人至难而功用复不可遽见若徒以一事之得失一人之毁誉不待乎乆不究其他因以定臣之贤不肖而进退之则所处未必尽当所处未当则复有更易更易既多则人懐茍且之心而世无安治之实矣昔商宗遭鼎雉之异而祖巳训诸王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夫灾变之来固不虚发而天意所指盖亦难知惟王者能因事修饬以答明戒则精祲之交安有不达然自汉儒以来言灾异者始穿凿经意附防时政人君若聴其所言専备一事脱非灾变之所为起则得不违天心乎臣是以窃慕祖巳之义不敢为汉臣之说伏望陛下省留圣意未行者勉而行之既行者勉而终之则天下幸甚【熙宁元年七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兼侍讲】
  上神宗论灾变而非时数 富 弼
  臣伏见近嵗以来灾异频数天文变于上地理震于下人情恐惧物论纷纭臣被诏至都复用为相虽蒙给假治疾未遑朝见而坐于私室如在氷渊况蒙累遣使臣促令陛对惊惶陨越寝食不安然偶于灾异之间或闻有说者不近正道臣甚忧之比俟入见日面具开陈又恐差缓盖救患不可不急施恵不可后时臣夙夜揣摩事无大于此者今遽以狂瞽上渎冕旒切望圣慈更赐裁择伏闻陛下自始即位躬亲万防每有凶灾忧形玉色孜孜询访以求闻失此真得修讲朝政荅谢天谴之道也然臣窃知累有人奏请凡百灾变皆系时数不由人事者不知有之乎若诚有之此乃奸人谄佞之说上惑圣聪臣所谓不近正道者也陛下明睿英哲必不信纳又虑奸人口才防给能以甘辞致陛下或时信之信则卹灾救患荅谢天谴之意有时而怠怠则亏陛下之徳损陛下之政不为宗社生民之福无甚于此焉臣上所云天变地震此天下皆知之皆见之大可惧者也昔仲尼作春秋不书祥瑞而独书灾异者盖欲以警戒人君使恐惧修徳以应天地之变不闻以灾异归之于时数也至西汉董仲舒仲尼春秋之学对武帝策曰臣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董仲舒为西汉羣儒之首所陈灾异谓尽由朝政而致岂虚语哉亦不闻以灾害怪异归之于时数也夫上天之变幽眇髙邈下民或有不见而不知者若数路地震之异河北特甚则人皆见之而亲被其害不可讳也因而人民流散舍弃坟墓骨肉而适他土去如鸟兽茫茫不知所止饿冻病疾死于道路者不少甚可痛惜也孟子对梁恵王曰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嵗也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王无罪嵗斯天下之民至焉孟子独得圣人之道为最深而劝梁恵王専尚仁政不可罪嵗是亦足以为后世法陛下冝深信而行之可以回灾异为嘉祥变祸患为纯嘏致宗社生民之福岂有穷也其奸人亏徳损政谄佞不正之语必不可令惑于其间也又臣少时读书颇尝探寻天人之理窃怪有唐韩愈栁宗元刘禹锡三子谈天皆不得其要臣今试陈其梗槩夫太极既判遂生两仪形而上者曰天形而下者曰地天地之间盖载者曰万物万物至众不出乎动与植而已植物不灵不能有所运用造作惟动物为有命比植物为灵然亦未能为善恶知喜怒独夫人又动而有灵者也可以为善可以为恶者是人人自为者也自为善自为恶者皆小焉天地亦随而应之以祸以福故书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易曰作善之家必有余庆作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盖祥与殃只及其人与家者也夫所谓可以喜可以怒者非人人之喜怒也天下人之喜怒也天下人之喜怒实系乎帝王之所为而然也帝王所为之政和则天下人喜人喜则其心亦和和气既生充于上下天地自然以和气应之天地气和则隂阳顺百谷成衣食自丰夭横不作故民跻富夀常懐乐康虽欲使之为乱而叛去必不可得也若帝王之政不和则天下之人不喜不喜则悲愁怨怒心亦不和不和之气既生天地自然以不和之气应之天地之气不和则隂阳不顺百谷不成衣食不丰夭横并作故民皆穷困离散父母兄弟妻子不能相保其不思为乱而叛去者未之有也天下之喜怒所以能感动天地致祸于国家如此之可必者何也本缘天地万物通是一气所生无有纎间惟是气之清者为天气之浊者为地清浊之余气散于天地之间是为万物万物之最灵者为人以此观之天地万物同为一则最灵之人岂不能以众喜众怒之气感动天地而致福致祸于国家者乎是故先圣以万物中独以人配天地谓之三才是知人者与天地本同而末异体均而气通不可轻视虚用之也为帝王者宜先以仁政调和人心使之安乐自固而不叛去以为国家永永之福舍此而望天地顺成天下无事决不可得也尚书洪范九畴八曰庶徴谓人君行肃乂哲谋圣五善道则雨旸燠寒风五气时而为其休徴乃百谷用成俊民用章家用平康也人君行狂僭豫急蒙五恶道则雨旸燠寒风五气常而为其咎徴乃百糓用不成俊民用防家用不宁也夫雨旸燠寒风虽先后说之实则一也然而可以为休可以为咎者只系乎人君为善为恶而遂分也洪范者二帝三王所行之常道也后之君人者当信而师尚之不可谓陈迹不信用也信之则为福不信则为祸书又曰天视自我民视天聴自我民聴又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夫天本无心无耳目亦无喜怒爱威作书者假视聴聪明以为之说故易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者是也其实只缘天地人本是一气善恶动静必然相应合若符契间不容髪无谓天人形体隔絶至逺便谓两不相干而不以为信也气既相贯气动则应人有喜怒天应如响亦犹冬至一阳生夏至一阴生其气眇然人不可得而见惟以葭灰验之无不刻期以应天下人喜怒之气能感动天地之气亦皆刻期而应也是故治天下者直宜以仁政恱民心和民气使其气自通于天地日星山泽又皆有神灵主之则必能黙观君人者所为善恶及人之善恶助其自然之气降福降祸岂不尤速耶岂不尤可惧耶以此益见天地灾变不可尽归之于时数而不修人事以应之然可以归之时数者故时亦有焉独尧水汤旱是也夫尧汤之为君必不使人心有不和之气以感动天地而致其水旱也盖尧汤大圣人其佐亦贤上下协心戮力无一夫不获无一物失所故其水旱不得已可以归之于时数也然虽有水旱之灾而不闻有重役横敛劳民惊众之事亦不闻有流移播散冻馁死亡于道之人惟闻常有九年之蓄民无菜色而天下奉尧汤亦如无水旱之时爱之如父母敬之如神明人心熈熈和气不减乃是虽遭水旱而民不被其害国不忧其危也自秦汉以降则不然凡有灾变怪异皆由时君世主不能举直错枉用贤退不肖复有不能行善道施仁政恱民心和民气此其以人事致天地灾异必然之理也必不可归之于时数也灾异既作又不能恐惧修省行消复之道坐视苍生赤子弃坟墓离乡土父母妻子兄弟奔逃播徙不能相保守往往君自君臣自臣民自民不相为恤而不加救拯民既如此被其害而不悲愁怨怒以思为乱者鲜矣民既怨怒思乱而国不危者又鲜矣彼既上下乖戾不能同心协力以致灾变害民而危亡其国乃妄欲比尧汤水旱以已之所致灾异归于时数是欺天欺民之甚也胡可信耶夫地者至大至厚至静不可动揺之物也古今固亦有震动之时随其所震大小逺近必灾患以应之然未尝闻数路皆震也震且不一有日或十数震者也又不一日而止有至今逾半年尚震而未止者也是岂不为大灾害耶大怪异耶此陛下正当穷究致震之由推至诚行至徳思所以厌塞其变以谢天之谴告焉不然则恐董仲舒所谓败伤乃至者必将不能免也陛下即位未乆而天下但闻圣徳勤俭恭孝不闻有过此变非由陛下而致然陛下若不为祖宗任其事则天地之变谁复可以任之哉陛下既任其事则固宜兢兢业业夙夜忧勤登用正人兴行正道思与天地合其徳而济之以不懈使天下皆知陛下恐惧修省视民如伤恱其心和其气则天地之气亦和而应之茍如此何患灾异之不息人民之不安乎其奸人谋身害国罪在杀无赦其所说愿陛下絶之不复留于心术而稍有所惑其为宗社之福邦家之庆必不出乎此也若陛下万一惑其所说以灾异归于时数而圣懐坦然不以为惧有司之不职者不加择政事之不平者不加治万民穷困失所者不加卹天下人心必益愁怨而不喜则隂阳之气何由而和天地之变何由而息也大凡奸佞之人阿谀巧诈善移人主之意其说虽目前可喜而终无益于世其大指已达者不过欲持身固禄未达者不过欲希进厚已而都不以生灵祸福国家安危为念也是可谓大忍人也大奸邪也夫违天贼民背公弃理臣故曰罪在杀者也此须陛下详观其语熟察其意复以其人前后所为而参考之则邪正自见必不能逃圣鉴矣臣蒙陛下召作宰相以疾尚未能一对天表而不避忤犯辄敢恳恳如此之切者何哉盖观今灾变不与常等实恐奸人以脂韦善柔之说移陛下忧劳之志安陛下克责之心而致陛下不専心于救患卹灾以误陛下至大之事也惟圣慈深赐裁察非臣之幸乃天下之幸宗庙社稷之幸
  贴黄臣以此奏词颇繁多然以诚激于中惟恐陛下未赐信察臣所以务尽犬马之志故不觉词之多也然直书实事文字鄙拙不敢徒事章句而巳伏望陛下万防之余时赐一览必亦粗有禆益如陛下未以为狂妄之罪即臣方敢更以管穴之见仰尘天聴也【熙宁元年十二月弼既拜相以足疾未能入见有于上前言灾异皆天数非人事得失所致者弼闻之叹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去乱亡无防矣此必奸臣欲进邪说故先导上以无所畏使辅弼諌诤之臣无所复施吾不可以不速救即上此疏】上神宗乞以无灾为惧   孙 觉
  臣窃见朝廷自今嵗以来四方有年大河北流二邉不警上下驩焉相庆以为陛下侧躬修徳任贤去邪兴滞补弊于万事之先故上天报之以徳而动如圣意发祥荐祉皇子挺生此固宗社无穷之休朝廷莫大之福然臣窃闻楚庄王天不见妖地不出孽则祷于山川曰天其忘余欤此能求过于天安不忘危故能成霸功臣观朝廷之上未可谓皆贤四方幽隐未可谓无事号令施为未可谓尽当北狄西羌未可谓受赐鳏寡孤独未可谓有养陛下中天地而立尽有四海之广治教政刑粗畧如此天之报贶乃如极治之时此岂所谓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欤人情既尔天意亦犹是耶恐谄谀之人进容恱之论浅闻之士伐太平之功陛下如信而矜之则臣忧天幸不可以为常祸故多蔵于隐防而发于人之所忽也伏愿陛下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日新盛徳而勤俭过于平时损宴游啬浮费不迩声色不殖货利若楚庄无灾以为戒惧垂法后嗣之无穷则华夷蛮貊草木昆虫莫不幸甚臣不胜惓惓【熙宁二年十一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神宗论华州山变   吕大防
  臣今月某日中使冯宗道至伏奉圣令臣照管山摧处见存人户以次存恤施行次第间奏讫臣累日以来伏思圣虑深逺忧及逺民以致疲病矜寡皆有恩意虽尧舜用心宜不过此然臣之愚忠有私忧者三过计者一辄敢条列如左
  一山变之地当谷起岭山髙者五十余步臣谨按十月之诗曰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髙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水之为患至于懐襄而山之倾摧固亦其理然诗人犹以为大变哀其时人不惩其祸今不震电而惊不因水而摧不圮于其下而徙之于逺岸之髙者不止于为谷谷之深者不止于为陵方之诗人所纪尤为竒怪唐世亦有新丰赤水山阜移涌之变方武氏僭乱固不足论方今圣治日新厉精庶政灾沴之作尤为可骇此臣所忧者一也
  一山变之地有大石自立髙四丈周一百七十余尺臣谨按汉昭帝时泰山有大石自立髙丈五尺大四十八围说者以为石隂小人特起之象观今之变则过于前史所载此臣所以私忧者二也
  一数年以来人情汹汹皆言有阳九之防臣谨按班固厯志所述经嵗四千五百六十灾嵗五十七推数者取以为据臣以为天命难知孔子罕言固非众人之所能知然闾巷之民无所忌惮窃语相谓之必有窃恐奸猾小人乗此天地之变人情不安之际狂图妄作儌幸万一此臣之所私忧者三也
  一三路京东人情豪悍最冝防备臣伏覩三路缘邉则有城池兵械作可恃之具至于内地州郡守具素堕将帅之臣未至选择三路京东守臣宻付方畧以备戎狄为名令葺治城池讲葺守备其州县政事但渉挠动人情者一切缓之以待他日庶使奸猾好乱之人无所窥其隙万一如有缓急亦吾有以待其变矣此臣之所过计者一也
  右谨具如前臣伏闻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此先王之所以兴也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后王之所以壊也太戊有桑谷之祥其书曰伊陟赞于巫咸作咸乂四篇太戊赞于伊陟作伊陟原命髙宗有鼎雉之异其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桑谷共生飞鸟之集未为大异然君臣相劝戒至于数四原天命修政事以应之岂古明王祗畏之道当如此乎伏惟圣神昭鉴洞察古今不待瞽狂之言乃极事理之要惟乞仰承天威俯酌时变为社稷至计天下幸甚
  贴黄守帅之臣早望精择须借忠义敦朴任重致逺之人乃可以消患于未然至如轻俊之人目前敏给似可任使缓急必不得力伏望圣慈深察又贴黄三路内地州军守惟陕西最为不讲伏望勅守臣以备西戎侵轶为名早令修葺今嵗内地小丰春初可以兴役
  又贴黄去嵗庆州叛卒散亡之党才数百人并逃匿山林未尝干犯城邑其内地州郡已各惊扰失措即知守备素不修矣【熙宁五年九月丙寅少华山前阜显谷岭摧陷其下平地东西五里南北十里溃散濆裂涌起堆阜各高数丈长若隄岸至陷民居六社凡数百戸林木庐舍亦无存者邻近并山之民言比年以来谷上常有云气每当风雨即隠有声是夜初昏畧无风雨忽于山上云雾起有声渐大地遂震动不及食顷即有此变大防因上此奏时知华州】
  上神宗荅诏论彗星    富 弼【熙宁八年十月十二日诏曰朕以寡薄猥承先帝末命获奉宗庙顾徳弗不足仰当天心比年以来灾异数见山奔地震旱暵相仍今彗出东方变尤大者内惟浅昧敢不惧焉已避正殿减常膳虑未足以只天戒应中外臣僚并许直言朝政阙失朕将虚心以改庶以消天之变焉】
  臣伏念向縁衰疾加之年已及格不能奔走职事遂求致政伏蒙圣慈俯从愚恳退处衡茅之下杜门自守屏絶私务朝夕待尽而已近日忽闻特宣大赦出于非常又闻别降手诏许中外臣寮直言朝政阙失洛城士庶欢呼鼓舞喧于道路声彻幽逺推是而往则天下之人无不感动矣臣伏览赦诏二文始以彗星东出昭示谴告陛下仰观天变恐惧疚懐濬发徳音恩霈寰海臣固知一出圣断必无左右之助也臣再详陛下手诏乃陛下亲笔非学士所作以至比年灾异如山摧地震旱蝗之前后包括一一归咎于已辞防哀痛深切明白忠义之士读之莫不感泣而又避正殿减常膳设斋醮屏侍御前代帝王禳灾弭患责躬罪已之法陛下尽行之矣所以上天降鉴知陛下发于至诚故星变不旋踵而灭臣温衣饱食坐享安佚灾祸之至殊无干及一见圣诏骤发即日感动天地谴异消伏速如影响臣尚能踊跃欣蹈不知纪极彼天下之人身被灾害家罹荼毒流落破散不能相保者其为欢喜感戴当何如也人心既喜和气充塞则天意不得不早回天灾不得不遄息此理固然也臣窃知去年乆旱陛下曾降手诏许臣寮上封论事人方喜恱日俟朝廷施设而不知何人者上累圣徳遽成反汗于是天下大失所望臣近于三月中仰荅圣问略曾引及今天变益大诏命益切陛下万必不复蹈前车之误况云朝政阙失朕将虚心以改此足见圣意畏天爱民其已至矣然臣窃闻外议皆云天下病甚众官家多应不知人人咸愿条列达于天聴冀幸有所刬革尔已大发圣诏许其开陈忠愤者必能不避诛戮仰竭肝胆悉以上闻也臣愿陛下尽取羣奏不遗踈贱万防之暇一一亲阅择其众说所合者断在不惑力赐施行践虚心以改之辞应天文尤大之变使泽及普率急若置邮则人心恱天道顺天人相应立致和平国家享无疆之休者正在此时也岂复有灾眚出见而上骇圣虑哉万一奸诈互入宸聴少惑俾夫忠告为妄说恩诏为空文利泽不出于上人心复愁于下则天将曰是以虚辞荅我迄无实效必回今日之喜为异日之怒灾变之作当又甚于前日之彗者矣但以近事证之此乃必然之理非臣辄敢狂率也惟望陛下深赐裁察为宗庙社稷生灵之计不胜天下大幸
  手剳子
  臣未致仕前虽有旧疾筋力粗可驱策尚不能从官今致仕已数年衰老益甚退伏草野未尝与人相接荣辱祸福都不干预而辄敢以狂瞽之说妄陈天聴者实见陛下仰观星变恐惧修省若不自容也又闻天下生民穷困已甚无所伸诉恐成啸聚为腹心之患也亦虑手诏或致中废天谴未息则后来别生灾害也臣所以不顾身之老病而彊作此奏庶防有所补助而报陛下大恩之万一也縁臣闲居终日与野老相见民间病盈塞耳目皆是实事然所说者尚未尽一二伏乞圣慈略赐省鉴而少留圣意焉臣又辄敢烦陛下亲阅羣奏者若委臣寮置局必恐不能上体圣意忧劳之切羣奏中利害有所不尽亦恐所委臣寮更存顾望尚或隐蔽或陈巧说妄有沮难则误圣君畏天爱民不吝改悔之意也臣固无他肠所忧者如此惟望陛下特赐矜察幸甚【熈宁八年十月乙未彗出轸丁酉太史以闻弼上此奏时以使相致仕】
  上神宗答诏论彗星   吕公着
  臣伏覩今月十三日诏书许中外臣寮直言朝政阙失者臣世受国厚恩陛下莅政之初首被选擢自外藩召入翰林故在左右日口陈手奏数进愚忠颇蒙采纳今虽散处闲外其于爱君忧国惓惓之心未尝敢忘伏见陛下祗畏天戒焦劳恳恻实天下幸甚臣闻晏子曰天之有彗以除秽也考之记皆为除旧布新之象皇天动威固不虚发意者陛下之仁恩徳泽犹未布于天下而政令施设所以厉民者众乎何其谴告之明也陛下既有恐惧修省之言必当有除秽布新之实然后可以应天动民消伏变异伏惟陛下留神幸察臣窃观陛下自即位以来早朝晏罢励精庶务其规模盖宏逺矣固将致尧舜三代之治以光太祖之业岂特区区守文之主哉然临朝愿治为日已久在廷之士益乖戾而不和中立敢言者罹防而放逐阿谀附势者引而升进其外则郡县烦扰民不安业畎亩愁叹上干和气携老挈幼流离道路官仓库廪所在阙乏又无以广赈济至于骨肉相食转死于沟壑者多矣上下相蒙左右前后莫敢正言者陛下有欲治之心而无致治之实者何哉殆任事之臣负陛下之髙志也何以言之邪正贤不肖盖素定也今则不然前日举之以为天下之至贤后日逐之以为天下之极恶前后纷纷玷黩圣虑者盖不一矣其于人才既反覆而不常则于政事亦乖戾而不审断可知也陛下独不察乎况如一二人者方其未进用之前天下固知其奸邪小人也但取其一时附防故极力推进此所以终累陛下则哲之明者也自昔人君委任而责成者盖有之矣如齐之桓公是也为其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使也今则不然水旱不时人民困乏则无以分陛下之焦劳戎狄桀骜疆场有事则陛下不免于旰食又况加之以天变地震之异乎未见陛下任人之得也古之为政而初不顺于民者亦有之矣郑之子产是也子产之为政也一年而舆人诵之曰孰杀子产吾其与之三年又诵之曰子产而死谁其嗣之今陛下垂拱仰成七年于兹矣舆人之诵亦未异于七年之前也陛下虽虑亦及此而终未幡然者殆左右之臣蒙蔽陛下使天下之事不得闻也臣伏思陛下自即尊位以来上奉两宫仁孝笃至下逮诸王累朝贵主无不极于恩礼春秋方富而无声色之过孝友恭俭发自天性宫中之事人无间言而徳泽独不被于民者何哉臣闻安危在出令治乱在所任故臯陶戒舜曰在知人在安民愿陛下以知人安民为先除秽布新以答天戒则转灾为福不旋踵而应矣臣昨在朝廷尝蒙访逮当时议者谓祖宗制度不可少变朝廷用人必循资级臣固曰不然何则兴治补者乃人主之先务任贤使能亦不宜専较嵗月但一出于至公当则可尔臣今所言亦非谓今日法令皆不可行也陛下诚能开广聪明延纳正直公聴并观尽天下之议事之善者固当存之其未善者则当损之茍为非便不为已行而惮改言有可取不以异议而见废如此则不劳陛下神明不惊众人耳目而庶事条理百姓安定然后可以足兵食御外侮矣臣伏自去国六年未尝有一言仰达圣聪至于私居接人亦未尝轻议时政今日所以辄进愚悃者诚恐陛下不于此时感悟则后日虽欲改为非竒谋髙策亦未易为也【熈宁八年十月上时提举中太子宫公着谓陛下垂拱仰成比年于兹者盖自熙宁二年二月以后王安石始执政也】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二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十
  上神宗荅诏论彗星上三说九宜
  吕大防
  【元丰三年七月二十五日诏中书朕以寡昧获奉宗庙夙夜只畏不敢康宁冀或仰当天心感格和气以敷锡于庶民而太史占言谪见乾象乃孟秋癸未彗出西方灾异之来厥有攸召夫岂朕徳弗刑政或谬于理欤吏之不良而民或失职欤永惟厥咎朕甚惧焉自今月戊子避正殿减常膳中外臣寮并许直言朝政阙失朕虚心以改庶防古先格王正厥事之意焉】
  臣伏覩七月二十六日手诏以彗出西方责躬引咎敷求谠言以正厥事臣伏读感欷以为天道难知不可隐度今圣心恐畏退托损抑有以见不讳之朝度越前古臣愚不肖虽吏守外藩不敢不布肝膈少禆万一伏惟神明幸察臣窃以为方今政事之急谩为三说九宜上冒天聴一曰治本二曰缓末三曰纳言治本之宜有三一宜养民汉之国至昭帝而六世藩臣之变外戚之祸数矣唐之国至明皇而六世如汉之变而又有巨盗之患今大宋之临御而陛下之继统世数与汉唐同而曽无一方之患其得人心可见矣茍非累圣徳泽涵养深厚视之如伤爱之如子则何以固结其心若此伏自陛下布行新政以来参酌古今着为良法便民者为不少矣而民情戚戚不以为安推原其端盖縁朝廷措置大率急于公家而缓于民事窃观先王之政上之忧下也深则下之报上也厚故其诗曰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上忧下之诗也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报上之诗也上下之情其相亲如此则怨恶不顺何由生乎其间哉故马周之对太宗以为贞观初匹绢易斗米而人不怨者知陛下忧之也五六年来匹绢易谷十数斛而民怨者知陛下不忧之也此言极要颇同今日之意臣试举其一二免役钱本率众以给佣公家无所利其入今所在猥积至有一县之人出者半羸者半而取之不已遇水旱未尝有所蠲减贫下未尝有所贷免此民情戚戚之一也市易本以抑兼并便众业而公利在其间民有艰急匮乏之期方之他取于富室则无倍称之息然吏或不良乗民之急而掊克无已徒欲收赢取偿而不顾事体之宜与法令之本意诱陷无赖子弟以隳产者有之予民者髙其物估以巧取息者有之一物也朝贵卖而夕贱买者有之此民情戚戚之一也保甲者先王什伍教民之法也不专为兵而已今有司惟以坐作进退射艺精粗为急而不问推行考察奸盗去恶奬善之意而又富者逸而贫者劳或遇饥馑则将有流散不可号召之虞此民情戚戚之一也凡此特法令之未备或吏奉法不谨之过以陛下之圣明而修正之宜无难者二宜教士舜九徳文王作人周公三物皆为先王教士之实今闻以才选者矣未闻以徳进也闻以文词选者矣未闻以行进也臣窃以非大变其法则终不能得教士之实其变法谓何责之郡县监司保任其才行以升于尚书各试其所知而命之则士劝于善不専以文词设科则士业崇本凡此一改法令则天下从之矣以陛下之圣明而修正之不五六年必收其效二宜重糓自古国家之患未有不縁民饥而起也今县官积钱所在贯朽而仓廪至无半嵗之实诚可忧也盖自常平之法行而羣司各计其利故转运司唯有租税征科之入而已其嵗入既不足以充费故于储蓄之计虽欲贱籴而不暇为也常平虽有折纳敛籴之法而吏多不能推行万一水旱方千里则积镪之饶将无用而民之彊者众而为盗弱者流离沟壑而无以救矣臣近尝上乗嵗丰积谷之议颇合事机而亦可行于乆逺伏望裁察凡此特法令之未备或吏奉法不谨之过以陛下之圣明而修正之宜无难者缓末之宜有二一宜缓治夷狄中国本也夷狄末也先王之政内诸夏而外夷狄夷狄之国声教所暨故舜之命官猾夏者治之然则不为中国患者王者不治也或者谓夷狄之地可辟而郡县之夷狄之民可冠带而赋役之窃谓过矣以四海九州之广而欲沙漠不毛之地以为富以兆民多士之盛而欲左衽鴂舌之人以为众徒见有糜敝所重而未见其可也虽有前代防失之地茍非民情来附未足以用众一宜缓治兵兵者先王所治而非所以为先也卫君问陈于孔子而孔子荅以俎豆之事盖礼教有所未修而先之以军旅之事则语道非其序也今刑政虽讲而未可谓尽中礼乐虽修而未可谓尽善教化虽布而未可谓尽行然则今日之政宜有急于兵者焉凡此非可废之事特在陛下施为之有先后而已以陛下之圣明留意而条别之宜无不得其序者纳言之宜有四一宜广言路古者羣臣人人得諌故曰工执艺事以諌工尚諌则余可知矣所谓争臣七人者在位皆諌諌而又当必争者有七人而后可今陛下虚心待下未尝大声以色而諌者未始有闻于天下諌而必争者未始见其人方唐太宗之时当亡隋之后人物寡少而谏者满朝今陛下承累世文明之盛而遂使史笔无书諌诤之事亦可谓阙典矣二宜寛侵官之罚凡人臣之居外见不便于民有害于政者大者闻诸朝小者以其职而行之是也今一切禁止不使相侵则朝廷必有不闻之事而民庶必有失职之苦矣三宜恕诽谤之罪自古有为之君更制天下之事未有不被毁訾于世者以盘庚之明周公之圣而不免况其下者哉盖众人者常情不达义理乐因循而惮改作改作之始未见其利而翕然非之圣人于此特恕其无知而寛之可也岂足以与之较量长短是非哉故汉文深知其意直除其罪以度容之而已茍设峻令以防之非不遽止然愚庸之情不自知语言之过而非其上矣四宜容异同之论古者衮服之饰必以黼者取其两已相背而能成政也两巳相背至铭诸躬而日服之以为监有以见人君御臣之深戒在于喜同而恶异也舜伐三苗禹以为可益以为不可然不害并为九官周公相成王召公不恱然不害同为十乱洪范谋及卿士则三公之论有不用焉周官询及万民则卿士之谋有不取焉夫然后可以通达众志辅成大业茍取其所同而舍其所异则晏子所谓以水济水孰能食之者也非特如此而已茍欲其同则必有诞谩诈欺以附同者矣茍恶其异则必有诡随面从以免异者矣使人臣皆懐诞谩诡随以事上殆非朝廷之利也窃闻议者必使廷臣无异论乃谓之一道徳为此说者似不思也夫一道徳以同俗者盖谓典常之教不可不同也今以政事之殊有可有不可有宜有不宜有损有益而必一而同之恐非圣人之意也所恶异论者岂非以其沮议害事而恶之耶茍导之使言而择之在我则虽有沮议害事之言在吾所弃固不能为患也凡此无难改之势而有速应之实盖在陛下为之而已如前所陈盖陛下政事之形容于外者臣得以揣度而陈之至如陛下圣性之渊防君徳之崇厚惟防以成天下之务惟深以达天下之志臣之愚陋莫得而测焉伏惟仰观天心旁考古义绌竒论而用中道则天下幸甚【元丰三年八月上时直舍人院】
  上神宗荅诏论彗星上三说九宜
  邢恕
  臣恭惟皇帝陛下实天祚宋诞生明圣有超卓絶异之姿爰自毓徳宫闱仁心仁闻载在羣口及初嗣位动率礼法承顺两宫左右就养废于诚孝逺近内外凡厥臣庶莫不矜式太皇太后厌世陛下号恸泣血百僚在位不觉陨涕入临而出转以相告有识咨嗟长老叹息山陵复土外虽变礼从吉而陛下悲哀未怠宫中实服三年夙夜念治躬亲政事小大之臣咸各率职十有四年未尝一日少懈后宫燕游声色嗜好无所闻园囿弋猎舆马驰骋无所幸方且辟阖乎乾坤而步骤乎帝皇其视天下如一家中国如一人其设心操术岂待问哉仍年以来威福自出惟所指顾莫不服从曽未謦欬莫不响应赫赫巍巍朝廷益尊四方万里盗贼消戢闾里安堵陛下诚因此美即此善据此势借此时以之上当天心则可使寒暑平风雨时三光轨度以之下顺地理则可使五谷熟庶草茂山川晏宁至于景星出卿云见甘露降醴泉涌凤凰麒麟可使皆在郊薮天人之际其形气有以相通其变动有以相感格之以诚应之以实宻与道俱则其荅犹影响其合犹符节也如此则何灾不可消何异不可去若夫祈禳小数岂足道哉昔宋景公一诸侯耳出人君之言三荧惑为之退舍况于陛下之仁圣智勇履席南面之势不出殿堂之上而广制海内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者哉以诚感天曾不移刻以徳退星曾不旋踵此臣所以殚志毕虑不量其愚不避见嫉之嫌而愿毕其惓惓也伏惟陛下留神加察焉踈逺小臣未尝得日望清光奉承徳音也然而间从公卿大夫之后窃聴于进见下风者皆以谓陛下才髙天下智出物表既妙思六经而多识前载旁罗百氏典章制度律令敕式靡不淹洽工作器械算数米盐无不精宻神机天辨变化无穷退而鲜不自失夫人心畏怯则智勇皆废虽朝暮禁闼陟降殿陛宻近亲习之臣犹且踧踖愧恐唯诺聴从之不暇无能有所开发建明以补助万一况于单贱鄙逖之人乎虽天之髙不可阶而升日月之可仰无得而逾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然匹夫匹妇之于圣人有所与知一有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功以大舜之智而自耕稼陶渔以至于为帝无非取人以为善以孔子之圣而狱讼文词可与人共之者不独有焉则所谓圣智者曷尝掩众人之所能而咸盖羣心之所知哉众人所见而有以处之使各效其长羣心所知而有以择之使必从其是竭天下之才力尽天下之思虑然犹有所不及而后圣人奋其智能则所以待之者尽矣其所得者博矣其所守者约矣已而有迹其长縁其是则天下之人莫不兴起为之于其才力之所不给计之于其思虑之所不获则天下之人莫不厌服何必耗血气疲精神一切亲事于法宫之中然后为得哉臣窃仰陛下之天徳常若太髙而或不下接朝廷之举事常若太速而谋之常患不博虽陛下之聪明睿智百举百中而愚者千虑之一犹恐有所遗也况或纎芥阙漏畧于弥缝而汗涣已施机张巳发则谁敢出身试临不测而轻议于既往哉且夫履四海之盛位袭五世之极治又有冠古之称絶俗之事此乃全盛光大之时君子之所以尚消息盈虚也意者陛下或有而矜之所谓日中则昃月盈则食盛衰损益之机其在是矣故易之明夷以莅众既济思患而预防此古先哲王所以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日新厥徳以祈天永命也昔唐太宗自负其文武材畧以为实兼将相然不知帝王自有体下兼将相不足为能不若汉髙祖豁达面谕羣臣吾不如子房萧何韩信也方是时彗星亦尝变见而太宗悟焉曰吾自谓三王已来拨乱之主莫吾若故负而矜之轻天下士上天见变其谓是乎夫谓古人为莫吾若而轻时人则上下之情不通而无所不至惟太宗为能知悔而又有魏徴王珪刘洎马周之徒更戒迭諌然后贞观之治庶防三代之风而彗亦不能为灾何况陛下盛徳至诚避殿损膳深自引咎以来谠言放出宫女以防隔塞虚心克已效于事实岂特太宗之比哉于以收视反聴澹然与神明俱而黙与造化为友端拱无营优游自得付物以能委任责成情伪之变事物之来有道以揆有节以察不劳而成不动而化兼享尧舜之名永保乔松之夀上以奉宁七庙慰释皇太后之心下以幸恵羣臣而锡为苍生福则何变异之足忧哉抑臣又闻惟徳动天无逺弗届而天地之大徳曰生董仲舒亦曰刑主杀徳主生则修徳者莫若好生也朝廷近嵗屡起诏狱深识逺见之士窃量陛下圣意之过欲大畏民志究尽事实及至便殿亲决时亦有所纵舍郡府奏谳大辟率从生非必专欲求杀也然而治狱之吏典法之官但见追逮不絶恐不能无妄意朝廷便私自营冀徼尽力首公之名而规阔畧纵出之责则必至于滋蔓刻核失出葢鲜则失入有之及至上奏请决锻链已成文致已白囚人虽有懐鬰抑而不得伸朝廷虽欲加寛厚而无所施则是岂国家之意哉台寺深严自非事守相闗焉知其详然法者设于有罪而使恶人知畏也今无罪者或不自保而善人亦惧矣此臣所以疑也臣知京师玩习乆安大抵懈弛而向者贵近狃于恩幸不知畏法方陛下励精为治有以督过训齐之诚是也然而矫枉者贵直矫枉过直则是曲而已孟子曰今之与杨墨议者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从而招之诚使百司自此莫不饬厉而贵近益遵约束然且求之不巳则是亦过直而招之之也书曰寛而有制从容以和在易之节曰苦节不可贞先王之所以防检羣下未尝无制也然必寛之使赴功有余地从容而不廹遽故和乐而无憔悴节之为卦君子所以制数度议徳行然至于已甚过中苦而不甘不可以通行持乆失其所以为正是故先王议道自已制法以民也诚以陛下天纵之才日跻之徳虑靡不周而志罔或倦举以程能课事而厚望之于羣臣磨以嵗月则鲜不破漏倾覆失其所操持行义有跌于绳墨之间而谴诃有轶于度量之表矣易曰穷则变变则通诗曰四牡騑騑六辔如驰臣意陛下洞达事机时措之宜必有以变而通之如王良造父御马缓急控纵而归和平固巳得之于精神之防心术之防然臣直以耳目所接言之不能无过计也狱吏法官制在陛下视以好恶惟所寛恤易若覆手至于兴甲兵之大投民于锋镝之间措之矢石之下以其死争一跌而不振则虽有仁智之心不能救患于已然而消祸于既往是故帝王之师必出于万全攻不必取不茍劳众战不必胜不茍接刃盖以养国威全人命也近者泸南之举师出不为无名以陛下之威武将吏皷勇军士思奋校之以计若老成人之策孺子角其有余不足若孟贲之拉侏儒檄驰锋接万全必胜而独克然臣得之闻不知是否以谓蛮徼山林阻险道路狭隘溪涧隔絶吏士羊肠鱼贯不轻得进地饶瘴疫令人头痛身热沤泄霍乱而中州之人不服习其水土使蛮稍桀黠闻大兵将至则逃遁而不出旅距而不可入旷日引乆留而不决士卒暴露疾病死亡者众而餽饷或不给师老械敝浸成迁延不然逆丑徒上下救死为首尾之势旁近种落相与唱和有唇齿之援举熊罴之士而轻用其锋以与猨狙之民角逐于﨑岖偪束泞淖翳荟之间以幸顷刻之胜厮养下卒有一不于行间虽能枭馘其首领系累其徒党犹不若多算逺御以全制其弊也如有师倦而归蛮或连结诸种呼啸并出蜀地狭而人稠虽遇大熟食犹不足比嵗钱积于官市用少而益贵米不加多而益贱则农人困矣蜀之所恃以界限蛮夷者山林也今承平日乆而虞衡之属时禁不讲界上之民私相交易往来往往有防径潜通道路故号为险狭者今率行牛林木故可以为障塞者今皆尽行斤斧不幸而嵗饥食不足钱不可以多得本末俱困山林之阻故不设俻属有奸民乡导外冦表里俱发郡县又阙守备则唐之南诏前世之均顺岂可以其无能哉古人有言兵者凶器一方有急四面皆从今蜀虽号富饶为朝廷外府以内外轻重较之则手足标末也五路天下之腹心根本也河北陕西河东又皆控带戎虏率计义勇保甲籍胜兵不减七八十万然则三路尤为天下之捍蔽祖宗寛假邉民税或不及分河北特弛盐禁诚知天下有急三路最持其重三路不可动揺则天下之势常安而他皆坐受其利故切封疆捍壁垒挽赍奉饟数履危难之地者则急其力而缓其财守坟墓安乡里不识战鬬之事不知死亡之忧者则急其财而缓其力利害之相权劳逸之相均勇怯彊弱之相资多寡有无之相济盖未有兼责而独得者也祖宗初定天下所以任战者皆黥面之兵固未有义勇保甲也犹且恤之若此况今日乎诚宜先择三路之守令优为劝奬之法稍称职者且使乆任俾得以拊循其民即安田里因其暇日习战守捐其逋负寛其力役平居无追须劳苦之叹则缓急可责其效死果得民兵之实则西北之敌且畏威矣民诚效死敌诚畏威则边鄙不耸兵刃不顿不过几席之上樽爼之间可以挫四夷因其乱亡之时践其机投其隙皷之以道徳征之以仁义诱之以恩信则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扶老携防以归圣徳鞭挞不施况血刃乎方天变之来陛下过意抑损即有以反求诸身又有以固结其民酌轻重之宜谨先后之施则夏辽异党蛮貊荒忽可使归命向化矧惟宫殿之内左右密勿常从宿卫之臣乎至若推广象而修举恩泽之政以导迎善气惟陛下所择非小臣所得一二言也臣属近在辇毂之下首闻诏音猥先众人而言陛下赦怜不诛使能言之士得以继进则四海九州之博内外臣民之众方九徳咸事之时安知不有指陈世故极于天人之分达于古今之宜足以上荅圣心抑塞星变者哉则是臣于国犹为有补也【元丰三年八月上时为馆阁校勘】
  上神宗荅诏论彗星上三说九宜
  吕大钧
  臣伏读诏书寅畏天变引过罪已数求美言以新盛徳诚意恻怛发于心画自以消变除慝况諌行言听膏泽逮下必将感召和气溢为嘉祥臣愚恨无精识奥学启寤天聴徒有浅闻近见二事或可以少禆万一伏惟圣主留神裁察幸甚臣闻诗书所称古先哲王虽清明在躬俊乂在官犹孳孳不倦延礼臣下讲求至道之要而推行之夫至道之要莫切于尧舜之言其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此言至简至要古之人君莫能尽行故常为中材之所忽而独上圣能勤行者也然则人心者人君之所日用时出以应万务者也其神明恍惚其出入无时其作于中而见于外也邪正纠纷顷刻万变其危如是安得不日夜存养宁息使之感物应变无所差失乎道心者人心之所黙识躬行以立大本者也凡有生之民无众寡小大无彼我莫不体之以为吾心就其间涵容存养以生吾诚其道茫昧难以言谕惟忠信黙防庶防近之稍或不明则离而不一其防如是安得不闲暇燕处求索推明克已体物常使纯一则仁义礼智油然根于中睟然见于外然后为得乎故言动之所发政令之所加始出于善而其终常流为不善凡此者皆人心不安而易变故也诚意之所存行义之所履始若充尽其终常至于天下不为一家中国不为一人凡此者皆道心不明而易失故也由是言之此二心者非有一物也特体用之殊耳使人心一于道心则自不危矣使道心一于人心则自不防矣今乗陛下励精反巳之时谓宜博延徳义之士储精垂思相与讲求至道之实使浩然之气充塞天地则何患濬哲不生而明徳不畅乎此臣之所谓浅闻者此也臣又闻天下众人言谓陛下躬勤庶政日不遑暇而有司奉行多不尽理陛下逺略方外军政修举而将帅出征多不谕陛下劝奬人材拣拔倚注而或不得其人陛下优假言事之臣未尝深谴而近日内外望风畏怯莫敢有言青苗免役所以寛民力而下戸凋瘵日甚常平储峙钱谷所以足国用而有司经费日窘训齐保甲所以禁暴而盗贼如故增置官局所以革敝而文书益烦异时嵗馑籴贵小民常取倍息之贵亦能自给今年丰官出轻贷而束手受困异时富商大贾豪夺细民而不甚为苦今市易均输平凖而负益深凡此皆臣之近见者也然推见其本而求之岂有他哉惟知道心之实则见此时之敝矣曰惟道集虚陛下既明发徳音虚心待物则道岂难知哉古人谓顾力行何如者此在陛下一动心之间耳可不深念之乎【元丰三年八月上时为宫邸教授】
  上哲宗论亢旱     刘 挚
  臣伏见自入冬以来并无雪亢阳为沴被灾甚广羣情嗸嗸惊忧四顾考原经典可谓大异夫人之气与天地隂阳之气相为出入流通而往来者也人情和于下则天道顺于上人事乖于此则天变效于彼是谓天人相与之际也故圣人之事天也知其在上不逺应以至则凡祈禳消灾以为末节小数而専修政事以应之窃以陛下委国仰成与之均休戚同荣辱者不在三省枢宻院执政之臣乎今庙堂之上大臣八人情志乖暌谋谟不一无同心同徳之节有分曹懐贰之意故议政之际排拒依违相激相鬭其语往往播在中外所以政令壅隔而不下文书稽滞而不行官爵滥于无名而不应于典故公道遏于贵近而独施于踈逺私邪朋比上下隔并况当皇帝陛下渊嘿谅闇之日太皇太后陛下制出房闼之时朝廷政权尽在大臣而大臣不协如此故天下但闻颇僻之事而不见和善之政政不和则人情不和人情不和则天地之气缪戾而生此变也书曰肃时雨若五行以谓冬旱政舒缓之所致也今上下可谓不肃朝廷之政可谓骄慢废弛号令可谓二三不振以古者灾异水旱咎在燮理隂阳之官故策免三公以塞其谴今来嵗已穷尽旱暵如此宿麦在野无润泽之入春气相乗有疫疠之变生民一嵗之大命岂可不念之哉又一月以来日青无光风霾昏翳考之占騐皆非小变而上之人恬不以为怪此中外之所以恐惧而不宁也伏望圣慈深省上天儆告之意俯察朝廷乖戾之变特诏大臣修饬政事凡赋敛之害人者法令之未安者必觧而更张之至于决狱讼之私枉趣诸司之稽违进忠良退阿谀通壅蔽去疑贰务以至诚实事上塞天谴下救生民则和气之应将不旋日而得之矣臣不胜惓惓之心
  贴黄外议皆谓朝廷自升祔后来政事懈弛不及日前此盖有以召之非虚言也【元丰八年十二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哲宗论华山摧    梁焘
  臣窃闻华州奏郑县界小敷谷山摧损覆居民者臣按春秋传曰国主山川故山川之变圣人以为至戒而深惧然变之来也或考之人事而相符或稽诸君徳而不要之皆有天意顾世主所以应天意者何如耳应之得其道则转祸而为福失其道则反安而为危诗曰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髙岸为谷深谷为陵此人事相符之变也然幽王曽不以为防故诗人哀之曰胡憯莫惩书曰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懐山襄陵浩浩滔天此君徳不之变也然帝尧自以为戒故命禹之辞曰洚水儆予臣窃伏思陛下即位以来尊用耆哲登崇隽良纳天下之善常若不及革天下之惟恐不至以百姓之心为心抚而念之不啻父母之于赤子也四海内外物情人意和乐而舒徐巍乎太平之象矣宜乎美祥嘉瑞交至而迭应今反有山摧之异者何也臣见天心之仁爱陛下欲以笃佑圣治日新又新以盛无疆之休故于未然深示警告愿陛下仰思天心而内自励曰予临兆民固懔懔乎无不惧矣岂尚有言动之际忽而不恭者乎公言直道固无间而上下交矣岂尚有诐辞邪说反易是非汨吾之明者乎正人君子固并进而朝廷清矣岂尚有不肖浑淆其间乱吾之真者乎天下固安矣岂尚有宿蠧深弊逺而难烛隐而不知或欲改而复存或已除而又作动人之忧者乎四疆固静矣岂尚有惜虚名而甘实以养后患未为至计者乎爵赏不为不谨也姑息以害公僭差而紊正者一能絶欤刑赏不为不平也当罪而纵宜直而枉者有不察欤政令不为不明也烦而寡要轻出而易反以惑民之聴者审于思欤力役不为不省也用而不切偏而弗均者究之至欤郡邑之治不为不饬也任非其人遏王泽而不流病吾民者知之尽欤仰愿陛下因天之戒凡此者益加意焉臣愚不胜惓惓昔梁山崩晋侯以召伯宗伯宗以重人之言告而晋侯从之以自责春秋贤之夫晋侯列国之君而梁山一国之望耳其变也犹能亟召贤者而谋之况陛下有天下之大华山又五岳之崇乎其可不畏天之威思所以应其变也伏惟陛下鉴周之失体尧之言采晋之善博资贤人之谋修饬政事以荅天戒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贴黄臣伏思华山西方之镇国家倚之以安静者也今而崩摧必有天意愿陛下深加省惧不以为忽天下幸甚【元祐元年十二月同侍御史王岩叟上焘时为右谏议大夫】
  上哲宗论旱为不肃之罚 王 觌
  臣闻书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徳夫人君之徳配乎天地而协乎隂阳者也故灾祥之来皆随其徳古之人君每见灾异则退而自省以修徳焉乃可以变灾为祥转祸为福伏见去嵗以来旱灾屡作今春渉夏亢阳尤甚陛下焦劳恻怛精意祈祷靡神不举而又倾仓廪之积以赈饥省土木之工以寛役亲录囚徒赦过宥罪宜可以致雨矣而雨犹未也然则天意亦必有在矣谨按洪范之五事一曰貌貌曰恭恭作肃见于休徴则曰肃时雨若也夫人君外既有恭庄以着于貌内必有肃钦以生于心然后施于政事一皆主于肃钦则百官羣吏四方万里莫敢不肃而天应之以时此天人相与之际如影响也恭惟陛下春夏以来凡可以致雨者无所不讲而雨犹未应意者肃钦之道或有所未备乎陛下起居语黙多在深宫之中非愚臣所得而见其见于政事者臣得以言之也夫中都之官雍容养望者多而纪纲浸隳诸司之吏骄慢玩法者众而鞭笞罕及此京师官吏之不肃也监司妄意朝廷厌于督责者以茍简为适时郡县妄意朝廷主于寛大者以纵弛为得计此监司郡县之不肃也国之凶人可诛窜以明国之刑者或阻格于大臣之言民之巨蠧可黜削以释民之怨者或稽留于典吏之手此刑罚之不肃也令出惟行弗惟反今发号出令或数日而追或累月而变者此号令之不肃也广西新州之役以兵将邀功无事受戮者千余人逺方之民衔寃无诉矣而乆不正其罪此军政之不肃也河北塘泊之险以大河横流涨为平陆者数百里敌骑之来将通行而无碍矣而莫有任其实者此邉吏之不肃也凡政事之不肃者如此而求所谓时顺之不亦难哉夫仁恩岂不可致而肃钦乃可以致者何耶盖肃然后仁恩可行也朝廷不肃则小人肆而下有受其者矣政事不肃则万事隳而民不保其生矣夫如是且将乱之不暇尚何仁恩之有况可以感天心而致雨乎惟肃钦然后政事修而仁恩行乃所以致雨之道也然则言动之不可以不肃者臣愿躬行之政事之不可以不肃者臣愿深圗之庶防乎雨可致也【元祐二年四月旱甚觌言陛下必欲有以感天意即乞下诏责躬以其未能肃钦以致不肃之罚也然后诏三省以振朝纲去民贼诏枢宻院以严邉防治军政诏六曹寺监以修职事戢胥吏诏御史台以举不职诏监司以察纵弛诏郡守以戒偷惰凡政事之不肃者皆修举之如此而雨犹未降臣甘严诛以为妄言之戒不报继上此奏时为右司谏】
  上哲宗论水旱乞许羣臣面对言事
  蘓 辙
  臣伏见二年以来民气未和天意未顺灾沴荐至非水即旱淮南饥馑人至相食河北流移道路不絶京东困盗贼羣起二圣遇灾忧惧倾发仓廪以救其乏絶独此三路所散已近二百万斛矣异时赈卹未见此比然而民力已困国用已竭而旱势未止夏麦失望秋稼未粒数月之后公私无继羣盗蜂起势有必至臣未知朝廷何以待此臣窃见太皇太后陛下清身奉法与物无私皇帝陛下恭黙靖重动由礼义皇天后土照知此心而和气不应深所未谕不审陛下尝究其说否臣闻天气下降地气上腾隂阳和畅泽乃至君广聴以纳下臣尽言以奉上上下交防和气乃至今二圣居帏箔之中所与朝夕谋议者上止执政大臣下止谏官御史不过十数人耳其余侍从近臣虽六官之长皆不得进见而况其逺者乎臣以谓羣臣识虑深浅不同其心好恶亦异故须兼聴广览然后能尽物情而得事实今陛下听既不广则所行之事不得不偏聴狭事偏则隂阳亢隔和气不效必然之理也臣观祖宗故事百官有司皆得以职事进对从容访问以尽其情今二圣临御四方引领望治而谦恭退托踈逺羣臣不行人主之事遂使百官不敢以职事求见臣谓宜因此时明降诏书许百官面奏公事上以尽羣情之异同下以阅人才之贤否人心不壅天道必从则久旱之灾庶几可息臣蒙国厚恩比闻诏书引咎自责避正殿损常膳分命臣僚并起羣望私心踧踖不敢遑宁辄推天意人事影响之应庶几有补万一惟陛下恕其愚僭畧赐采择【元祐二年四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哲宗论隂雪      苏 辙
  臣伏见自去冬至今隂雪继作罢民冻馁困毙道路圣心忧劳何所不至盖尝命有司发内库之钱出司农之粟竭太府之炭以济其急矣犹未也则释犴狱罢役夫凡可以惠民之事无不为矣而天意不顺雨雪如故臣窃惑之臣尝观先儒论五行之説以为听之不聪是谓不谋厥咎急厥罚常寒故周之末世舒缓微弱政在臣下则天应之以燠暖秦之末世峻刑暴敛海内重足而立则天应之以寒栗是以周亡无寒岁秦灭无燠年信如此言则朝廷之政令岂失于急欤窃惟二圣临御以来革弊去烦施惠巳责凡所措置虽未尽得而民获其所欲者多矣茍以为急虽三尺童子不信也然则阴雪之应其咎安在臣闻商髙宗雉鸣于鼎其臣祖已告之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夫所谓正厥事者无常事也惟因其非而正之耳故臣窃推之古事以为天大雷电以风而成王应之以逆周公衞国大旱而文公应之以伐邢夫亲任三公非所以止风而兴师伐人非所以致雨彼既为之不疑而天亦报之如响者诚得其时当其事耳臣窃惟近者天地之变常半岁苦旱半岁苦阴阴阳之气一有过差浸淫烂漫而不能反今雨雪既甚久不止则春夏之际又将复旱此其似有以致之者古之为政徳刑并用寛猛相济使天下懐其惠而畏其威民气充塞而天地从之故阳不过而阴不忒自顷年以来朝廷之政专以容悦为先务上下观望化而为一监司之臣以不执有罪为贤郡县之官以寛弛租赋纵释酒税为优至于省台寺监亦未闻有正身治事以办集闻者也何者朝廷方兼容是非以不事为安静以不别白黑为寛大是以至此极也臣窃惟朝廷之意其始盖欲以寛大治民耳而不知奸臣猾吏乗其间以侵虐细民其弊不可胜数名虽近寛而其实则虐也陛下诚欲消复此变宜训敇大臣使之守法度立纪纲信赏必罚使羣下凛然知有所畏茍朝廷无偏甚不举之政则阴阳过差浸淫烂漫往而不返之气宜可得而止也不然虽空府库竭仓廪以赈贫穷破囹圄焚鞭朴以纵罪戾臣恐上天之意未易回也臣待罪地官以簿书米盐为职出位而言罪在不赦然陛下顷自疎外擢臣而用之二年之间致位于此岂欲责臣龊龊以吏事自效而巳哉是以冒万死献言惟陛下裁择【元祐二年二月上时为户部侍郎】
  上哲宗论岁旱地震星陨 刘安世
  臣伏见陛下即位以来于今五载承天顺地仁民爱物徳泽洋溢施乎方外元元鼓舞歌颂不暇固宜阴阳顺序风雨时若诸福协应百嘉蕃昌而岁比不登和气湮鬰饥馑流徙灾害颇众今春乃旱暵为虐京畿西路二麦失望农民嗸嗸且又菜色虽陛下恻然轸念靡神不宗疎决系囚降从寛典而沛然之泽终未告足又陜西河北屡闻地震大星昼陨其光烛天旬月之间巨异仍出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象动乎上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感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水旱之灾随而至此皆天心之仁爱人君而先出灾异谴告警惧使之兢畏修省而不至失道之败也臣窃谓上天之体虽髙而听卑明主所应恶文而尚实与其为祈禳之小数不若图销变之大方愿陛下夙夜只畏侧身修行特下明诏以是罪已又许中外臣民极言政事之阙失专委近臣考求其当以施有政庶几下情不至壅塞其诸路灾伤州县流民所至并委守令多方赈济无俾捐瘠申勅縁边帅臣及捕盗官吏常切警备以戒不虞今日巳前内外营造土木之役茍非要切并乞停罢分命监司按视留狱公卿辅弼同寅协恭以思天变开众正之路塞羣枉之门诚备灾之善经应变之至务也昔宋景公小国之诸侯尔有不忍移祸之诚出人君之言三荧惑为之退舍陛下之明圣发于诚心精意感通何求弗获臣待罪谏列日闻焦劳辄效愚忠庶裨万一惟冀圣慈少赐采纳不胜幸甚【元祐四年三月上时为左正言】

  宋名臣奏议卷四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八
  上哲宗论日食     梁焘
  臣闻日者众阳之长人君之象也以清明溥照为徳而不容蔽亏侵掩之为患一有此变则君徳伤矣乃今春以来防浊雾翳不见清明之景者跨六十日间得一仰洁则欣欣然物荣而人喜今又食于五月之朔为变亦已甚矣诗曰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曰月食非常也比之日食犹为常也日食则不善矣恶其主君之占非太平之象也臣窃为陛下忧之亦以为陛下之贺也自古衰乱之国必有日食星辰之变而日食为之最此臣所以忧也自古明昌之君逢灾遇变饬躬寅畏应天以诚终回咎谪不损为圣此臣所以贺也恭惟陛下以上帝眷命早有天下并明文母临制四方退托谦恭无所専断言动中礼不闻过举何其天鉴昭昭示戒如警失道败度之君甚可畏也或者陛下以盛妙之年居崇髙富贵之位养心之道犹未加焉故天心垂以谴告欲陛下饬躬寅畏应之以诚则除灾而集福矣臣愿陛下思所以销变之理而上悦天心夫销变之道莫如修徳修徳之要莫如进学进学之敏莫如専志志专于为善则气定性复聪明日开真积力乆为圣益圣夫如是可以迎天地之贶祖宗之休灾害不生祸乱不作澹然髙拱坐拥古隆之符矣董仲舒有言曰天之仁爱人君欲止其乱自非大亡道之世天尽欲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彊勉而已彊勉学问则闻见博而智益明彊勉行道则徳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还至而有效者也诗曰夙夜匪懈书曰懋哉懋哉皆彊勉之谓也陛下以尧舜之资圣敬日跻加以好学之志当为太平有道之主天之顾諟感应纯佑岂止仲舒之所称者亦在陛下勉之不懈而已夫帝王之学当知其大者逺者不在辨章析句总揽纎防葳防文章滂沛议论屑屑若儒臣之为也所谓逺大者岂无要耶臣谨献其略夫明王可以灵承上帝者莫如敬臣愿陛下事天以敬明主可以得四海之欢心者莫如孝臣愿陛下奉亲以孝使羣臣之喜乐尽忠者莫如信臣愿陛下御臣以信使百姓之家给人足者莫如仁臣愿陛下养民以仁使政事惟醇不令而行者莫如勤俭臣愿陛下治已以勤俭使左右安寜中外附豫者莫如寛宏臣愿陛下容下以寛宏敬天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究至诚之实孝亲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尽爱敬之力信臣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辨邪正之情仁民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达富夀之术勤俭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适中道之用寛宏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识敦大之体惟其进学则尽之矣伏惟陛下屏逺声色亲近书史宫中清燕日深记诵退朝之余经筵之外间召讲读侍臣咨访讲议不必务求多速常使日力有余暇而致精乐而忘倦日就月将自成广博克勤于学则徳明而君道彊不勤于学则徳防而君道弱君道之弱虽无灾异足为惧畏君道之彊虽有灾异可以销伏惟陛下诚能存畏天之心发进学之志天心听之忻然降福防浊之咎终无辰月之验薄食之变必有云雨之应精意所感吉符是随上寛太母忧劳保护之慈下副中外欣戴瞻望之愿享国永年比隆仁祖此宗社之庆臣民之幸也臣天与朴忠向亦自竭今不敢以在外疎逺少怠爱君之诚狂直之言惟陛下财赦【元祐六年四月上时知郑州】
  上哲宗论月食     王岩叟
  臣伏见去嵗日食五月朔今嵗月食三月望且食之既按十月之交诗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曰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故政不可不谨也又曰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考吉凶之言则日月之食以为戒考维常之语则若専戒日食而不以月食为可畏盖诗人之时事异于今今方两宫同聴天下之政实日月并明之道俱不当有薄食之变也臣窃惟皇帝陛下以光明纯粹之徳渊黙临朝太皇太后陛下以仁义公恕之行发而为政盖无一不当天心者然则何为谪见于月食之灾臣殆恐隂邪道长有以防蔽盛明而圣心不以为疑故天见变异以示警戒此天心之仁爱陛下而欲全圣徳之美也消复之应宜在此时愿陛下用人之际则审邪正使必得其真聴言之际则察是非使必归于当斥逺隂深防防蔽之害以荅天意臣愚不胜幸甚
  贴黄臣按汉厯志记月食之既者率二十三食而复既按元丰八年八月望尝食之既今固未及二十三食而复既则是不当既而既臣故恐天意之有以深警陛下也隂邪之人所以难辨者其言似忠而非忠其行似直而非直依正以为邪傍公以为私非深考其素履察其诚心旁质以公议潜观其所立则未易辨也故人主不可不加意于用明以防隂邪之防蔽也【元祐七年三月上时为签书枢宻院事】
  上哲宗论畏天     范祖禹
  臣前上仁皇训典愿陛下法则仁宗宜以至诚好学为先今因进讲月令圣人奉天之事臣窃以畏天者莫如仁宗愿陛下先诚于事天臣闻圣人之事天也非在于七日戒三日斋执圭币以享圆丘之时也天之佑圣也亦非在于祭则降福之时也圣人无一日而不事天天无一日而不佑圣人昔尧授舜舜授禹曰天之厯数在尔躬夫帝王之兴受天眷命岂一朝一夕哉由其积行累功素合于天也尧有圣神文武之徳故天命以为天下君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所以事天也元亨利贞干之四徳君子行仁义礼智以法之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之大徳曰仁天叙有典故奉之以五典天秩有礼故奉之以五礼天命有徳故奉之以五徳天讨有罪故奉之以五刑赏有徳罚有罪皆天之事非人君之所得私也故官谓之天官民谓之天民官不可以非其人民不可以失其心易曰大人者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夫能使天不违者奉天之至也仲虺之诰曰天乃锡王勇智圣人聪明渊懿皆天所与岂可不学以奉天乎汤诰曰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唯简在上帝之心言人有善已有过皆天所知不可诬也圣人推此心于天下故其徳合于天伊尹曰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徳克享天心夫一者何惟诚而已不诚则有伪故不一不一则无以享天心又曰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徳非商求于下民惟民归于一徳天之所佑民之所归惟诚而已召诰曰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厯年命哲则有智有不智故不可不一于学命吉凶则有祸有福故不可不一于徳命厯年则有永有不永故不可不一于仁此皆所以事天也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言文王升降动静皆合天之意也又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言天之与人君出入防处不可不畏也夫天之与人同一气耳故民愁则天为之戚民悦则天为之和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聴自我民聴是也恭惟仁宗深体此意是以能诚于事天诚于畏天臣伏见自去冬郊祀以来天人协应风雨时若有丰年之祥此乃皇天享祐陛下至诚之所感也而自中春以来暴风雨雪寒气过甚节令不时丰年之祥复未可必夫天之于人君亦犹人君之于臣下也小过则戒敇之若其不改然后责罚加焉人君覩小异而不儆戒则大异将至矣是以洊雷震则君子恐惧修省迅雷风烈孔子必变敬天威怒也惟陛下戒之谨之无忽天地之小异侧身修徳以销大异于未然则天心常悦人心常和四海幸甚【元祐八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哲宗论日食     范祖禹
  臣伏见今月一日日食不尽如钩见者骇惧以为数十年来日食之异未有如此之甚者也臣闻日食者隂侵阳臣侵君也自古隂盛阳防小人浸长亏损人君之明则谪见于天日为之食陛下初御前殿聴政月朔之日皇天见异以儆圣心虽言语丁寜不过于此矣陛下所宜恐惧修省以荅天戒深思变异之来殆由人事有以感致之务在安静以宁人心夫天人之际相去不逺应若影响不可不畏能应之以徳则灾变而为福异变而为祥不能应之以徳则重违天意何由消弭臣恐邪人佞臣欲寛陛下圣虑或言日食自有定数又云天道逺而难知此乃小人误国之言非圣人畏天之意也惟陛下留神省察【绍圣元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哲宗荅诏论彗星陈四说 陈 并【绍圣四年九月二日诏曰朕以菲徳奉承大业夙夜战栗不遑康寜惟恐不足以仰当天心以羞先帝乃仲秋之夕彗出西方推原经典玆谓大异永惟其咎未烛厥理岂非庶政之失以悖三光之明谴告之来朕实只惧书不云乎惟先格王正厥事已避正殿损膳罢秋宴公卿其各悉心修政辅朕不徳应中外臣寮等并许直言朝廷阙失朕将亲览虚心以改庶几以销天之变焉】
  臣伏承诏书以彗星西见大赦天下许中外臣寮直言朝廷阙失此陛下敬天爱民罪已好谏之至也臣闻主圣臣直臣备员江外山县穷僻之地心念朝廷不敢随众唯唯辄陈愚见商书曰惟吉凶不僣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徳天下之治安常以聴直言近正人公喜怒消朋党明法度节财用谨兴兵不事防观不迩声色不急功利不惑佛老非独治安也荣莫大焉天下之危乱常在于逆忠直近纎佞私好恶縦朋党紊法度费财用好攻战事防观惑声色急功利尚佛老非特危乱也辱莫甚焉陛下禀尧舜聪明之资圣徳学问日益光明求贤纳谏声闻中外然进用之人或縁不用已而执仇或观望大臣而隂助或元祐持两端窃位幸用之人伺意希合岂免偏私臣昨闻牓朝堂不得附会言事其熙寜元丰无问贤不肖其所行无问是不是则目为同心稍言非是便相语以指斥先帝则为乖背中书舍人叶涛谓观文殿学士安焘为无甚过则以涛为非夺职知光州权中书舍人沈铢以户部侍郎吴居厚为聚敛掊克之人缴还词头则以铢为踈罗织罚金夫词臣以言而被责臣下又不得越职言事台谏为陛下耳目官可以言而不言则是言路壅塞下情不通利害不达非太平之道也乃者彗星见于西按汉厯志有扫除之象又云其炎或短或长内为后宫之害外为诸夏之祸又记齐景公彗星见而泣晏子曰君无徳于国穿池沼则欲深以广也为台榭则欲髙且大也赋敛如攘夺诛戮如仇讐彗星之出庸可惧也是时孟皇后废天意验于上必当以人事验于下圣心恐惧彻膳避殿赦宥辜罪求言悔过中外闻之率皆鼔舞知陛下因变而増修其徳如周宣之侧身修行而弭灾宋景公出人君之言而星退舍真皇咸平间有妖星见营室北诏令臣下极言得失仁皇以彗出亦尝下诏求諌陛下今日所行以周宣宋景为不足学而稽祖宗之盛言路开辟圣政日新忠臣义士将接迹而出遭际有道谁惜危言然臣闻谄谀软熟之言易于聴无益于治忠鲠法度之言逆于耳有补于时譬如良药虽苦口而利于病焉臣不避斧钺之诛窃谓缺失其大有四中宫废居瑶华姬妾宠盛一也逐臣未见牵复臣下互立朋党二也百官趋时而迎合台諌观望而不言三也廷臣好谈兵边将喜攻战四也所谓中宫废居瑶华姬妾宠盛者臣试言之陛下日象也皇后月象也日之与月天地隂阳相资之理而坤无以承干则无以母仪天下一旦置之瑶华宫中外骇闻且舜使尧女能尽妇道文王以御始于寡妻今闾巷贱夫尚以出妻为耻况陛下为天地神明之主言而为天下后世法行而为天下后世则朝行乎一堂之上暮传之四方万里之远夫妇之道体合乾坤理于风化岂可容易废黜臣闻有过则诛若无过恶不过诘责诘责不已不过放之别馆诱掖诲谕使之改悔设有忤防不过猜妬乃妇人之常情今幽置瑶华外宫以为罪大也则不寘之死以为罪小也则不应终废且未闻别降诏选后天下疑之臣亦窃以为疑庆厯中仁皇欲废郭皇后为庶人司谏范仲淹谏曰后者所以长隂教而母万国不宜以过失轻废且人孰无过陛下当论后之失放之别馆择嫔妃老者侍之俟其悔而复宫书奏不纳明日又率其属伏阁论列上遣中贵人押往中书商量宰相顺防以汉唐有废后故事仲淹曰上天资尧舜相公奈何以前世弊法累盛徳御史中丞亦与宰相廷辩其非仲淹以言事出后废瑶华宫其后上尝宻召郭后后欲宰相召百官立班受册方拜命今陛下规摹所期直欲在尧舜之上岂宜复用汉唐下衰之时已弊之故事耶后决无大过也自可再册后令复宫以协天人之愿以正乾坤之位以着日月之象谅陛下非不知此迟迟未肯召者必左右毁之也必宠爱蔽之也内则阉官嬖佞助言其非外则百执事之人顺以为是下不能跻上于唐虞之盛而致陛下于有过之地以汉唐之弊法同其称臣窃为陛下不取也愿陛下俯回天鉴复正中宫之位使后日史册全美天下幸甚所谓逐臣未见牵复臣下互立朋党者臣试言之陛下以妖星谴告深自戒惧大施旷荡之恩有罪之人咸得自新至于杀人情轻尚获全宥涤濯收召和气奈何被逐之臣尚未牵复人情未顺天意亦乖元祐名曰垂帘其实陛下自总机务事皆奏可然后得行一时大臣念尝为陛下左右辅相虽趋向乖背不为无过古人言投鼠忌器元祐之改更为形比先帝则今日有所行亦不无形比陛下理宜顾惜国体乘此大霈应逺窜旧臣召还近地渐复其职天下皆知其过陛下容而贷之是増益陛下天徳之大内外诸臣不复分党此一举而数善得也臣元丰中擢进士第元祐中实不防召用今日亦不敢干进故言之无嫌蔡确之死当时士大夫私曰此太皇太后之意也臣下无复敢言今刘挚蘓轼之徒放之岭表瘴疠之地吕大防死于半涂范纯仁置之逺地其他弃逐纷纷不可胜数士大夫又曰上意也臣下又无复敢言是过则称君善则称已非所谓忠也夫人所学所守各自有趋向不能齐也在朝廷用不用如何尔舜之命禹欲征有苗益以为不可周公之东征羣臣异议独十夫以为可王恢韩安国之论征伐张汤汲黯之同朝封伦魏徴之论法度皆各有所见人择其可而用之未闻加罪于异见之人陛下天容地受父生母育无一民非王民也无一臣非王臣也雷霆之怒不当于臣下计较如天地之于万物溥施无报父母之于子有教无弃此天下陛下之天下陛下之天下乃祖宗之天下前后用事大臣乃借利势利器恃为已私公肆喜怒以得胜为快讻讻纷扰自为朋党非天下福也臣愿陛下召还逐臣选用正人改法行事姑务安静朋党既消则朝廷日尊人心既协则和气日生天下幸甚所谓百官趋时而迎合台谏观望而不言者臣试言之唐太宗有房杜为相有王魏善谏近世如仁宗朝容纳谏诤其甚切直者量行贬谪近不过三两月逺不过半年例行牵复或遂召用如此则忠臣肯言义士感激无所顾忌所以得闻缺失保守太平陛下继人主守成之大业尧父舜子重规叠矩文经武纬圣作明述可谓已盛已盈矣已盛者必善守已盈者必善持宜其忧勤兢畏以保无疆之休幸天诱陛下之清韬养圣资有不言之敏徳不怒之神威终之以礼乐无以复加矣曰治天下之要莫若静今用事言事之臣不求安静以酬恩怨为急百官之中少识亷耻贪爱爵禄务肥妻子者纷纷如也其间尊君爱国以忠义名节自期千百之中无二三人且以近事言之王安石为相门下客常不下数百人安石罢相则移之吕恵卿之门恵卿贬黜则移之吴充王珪蔡确之门逮元祐则移之司马光之门光死则移之吕大防之门大防出则又移今日执政之门宰相意在东则东意在西则西欲财利则财利欲边事则边事随事变转随口止落今之人材卑污如此甚可恐也能言元祐之非能顺执政之意者荐之登对其次堂除不能言元祐之非不能顺执政之意者送归吏部虽有忠臣义士无因得言无路得进近者所用言事官非执政门人则其亲故同里之人言人之善必视君相意防之所必喜言人之恶必视君相意防之所必恶助恩助仇至有章防屡上不报而不决去就或以不敢言而求他职或以亲老不可言而求外补台谏削弱风宪不振良以所用非其人之所致也如侍御史董敦逸司諌郭知章乃是元祐用事之人在元祐则不言元祐之非所以能安其身逮绍圣之后争言元祐所用所行无一事是乃获安其身此两面之人操两可之説非所谓一心事上者也乡原之徒君子切齿而二人偃然居之不自羞愧使陛下不闻过失助百官以报恩仇敦逸知章负天下甚矣如皇后废而未复逐臣久而未还聚敛之臣复进阉宦用事内降妨公台榭侈费民力殚穷边帅生事士无亷耻释老害教朝纲未正法度未清役法未均水旱频仍略不闻力言縦言之不聴未见縁言事而出者低回茍禄以要大用今所力言者不过暴斥垂帘之事多形琐碎之言一切迎合亦未容全是也仁皇初即位尝诏内外不许言太后垂帘日事诏之大略曰太后保佑冲人十余年间四海安静纪纲不乱今言事者多挟情迎合罔识逺图靡循理体今后不得辄有上言庶永先猷式敦教本此诏最为近厚绍圣以后臣尝观陛下有诏谓垂帘时事及元祐大臣有一切勿问之语与仁皇诏书意合然而进用之人既盛日与仇人为敌欲其必死而后已又希进干禄求媚取悦之人不言元祐之失则为背驰陛下虽有此诏其实臣下不行陛下之诏意中书枢宻今所谓执政官有六人而闽人居其五先王之时取贤无方或取于渔盐或取于耕筑或取于仇讐未闻止于取一路也中书侍郎许将元祐为翰林学士一日独班宣见明日除尚书右丞蔡确南行之日也今尚书右丞黄履在元祐为御史中丞凡涉数年不知所救何失所争何事设言之不行则亦不可已矣寻以事为他人所攻罢职不知履何以自处或以先朝尝以善财利称而今复用或以词诰善骂而擢之要近如昨被责阉官不唯牵复更加宠用此辈只宜备使令不当使预中书政事愿陛下察视多士惟贤是用潜消朋党悉为王臣招致直言虚心悔省法度求当无问新旧天下幸甚所谓廷臣好谈兵边帅喜攻战者臣试言之今急功利之人多无逺虑但务以雪耻为名挑剔起事径入筑城士卒不得休息转输络绎于道臣恐勤兵劳众虽得所侵旧境边田无所用之所可忧者在乎内地也莫易于取之莫难于守之刍粮器械积之府库适为其所资也以臣所见不若谨备自治以待之其太盛不轨之甚则战战之有名无有不胜其次俟其少衰当自归服如赵充国之屯田以不战胜之也陛下自免西顾之忧有荣无辱然后选忠厚政事智敏老成之人为之帅则得民之心一可当百兵懦马饥用无纪律虽駈而使之战百不当一今钟江外书生始为阉人李宪门客因縁得官素号轻浮今以一方重事委之又以馆职诱之可攻可战有进有退不能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不唯无功恐辱国命熙寜初富弼议事不合罢相去之日告先帝曰陛下二十年莫説用兵王安石五事书一曰和戎是皆天下安靖肥富而后可以言兵也所谓莫説用兵者非不为兵备其意谓先帝熙寜初即位未久歴事未多天下未富未可轻用其民逮元丰间陜右五路进兵有灵武之不利永乐筑城有徐禧之败事先帝谓在廷辅臣曰作事如此之难边奏至屡为泣下信乎边事不可容易民之死生国之安危君之荣辱系焉不可不知也臣前谓太盛不轨则战战之有名无有不胜此自投祸也故取之易其次俟其少衰自当归服此前世验也凡言御西戎之防多以断西北交结之势汉武帝命卫霍屡空其巢穴列为张掖酒泉武威炖煌等郡魏晋以下赫连等互据西河凉州之地奄有灵夏唐开西域始复其地置都防节度僖宗以后例授功臣五代扰攘封李仁福为西平王我太祖经略四方未暇逺略故彛兴尚世袭领节至四世外继迁叛尽据夏宥银绥之地淳化中始纳欵归服太宗易姓改名籍于宗正至道中复叛景徳中又叛其子徳明尚孤防又值契丹北和无以为援惧我朝廷并取乃坚上表以示臣服真宗慈仁寛量不惜灵夏数州之地遂以为定难军赐以西平王号使当时乘其势衰力败有攻必取建州邑置灵武安西都防府择帅之贤者且制且抚则邉鄜延环庆不复有今日之患其间元昊僣号遣杨守素入朝纳旌节犯延州执刘平石元孙又入渭州界好水川杀葛懐敏辈臣以所见戎虏叛服往来不常正如虎豹之性不足恠也徳明之衰弱可以攻取而不取元昊之僣可以问罪而不问所以养成其恶也今西戎谓之盛则有罪谓之衰则不臣宜选帅训兵谨备斥堠俟之嵗月彼当自屈服归疆然后置都防府广开营田足食足兵攻守两得以求国家之利天下幸甚臣所陈四説愿陛下稍霁天威容纳而行之负薪之贱或有廊庙之语陛下自视孰与成王贤且成王有周公旦为师召公奭为保又有闳散之徒朝夕讲道明义为欲致其君于尧舜之上身不比嬖佞纎巧之小人耳不闻近习小利之邪説目不覩争地兵战之危事声色者不得惑防畋者不得作货利者不得萌徳已进矣尚犹有访落之谋庙小毖之求助七月之陈王业公刘之戒民事无逸之戒盘防无谏不从无言不听而召公尚有不悦忧主之意如此乃能君臣相济上下维持以成太平今近臣则争曰陛下圣徳已成羣臣皆所不及无用谏诤言事之臣又不过指斥一二差除小事与今日不得志之人于国家大利害天下之大本末未闻议论今左右倚为庙堂之柱石者为谁赖以为医工之药石者为谁为陛下之股肱耳目者为谁恭惟先皇帝徳业茂盛播在四海陛下当思所以继之之难不宜轻信偏聴容易持守诗书之所责备成王者谓文武之业难继也仁宗皇帝所以享国四十余年内外无事以能聴谏诤也唐陆贽好谏自谓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言之茍利于国有补于君臣虽死不恨晋灵公冬寒凿池宛春谏之谓凿池天寒以春之言罢役则是怨归于公恩归于春灵公曰宛春有善寡人能用之春之善则寡人之善也遂罢役裴延龄佞人帝欲相之阳城等诣延英门论争伏閤不去帝怒左右惧不测金吾将军张万福大言曰国家有直臣天下无虑矣吾年今八十与见盛事臣学术蹇浅言无文采发于孤忠言无忌讳愿陛下万防之暇少赐睿鉴幸而采择念祖宗艰难之业除去四説之患若稽先王之道以措之当时非独臣幸实天下之幸【绍圣四年九月上时为县令】
  上徽宗荅诏论日食   韩宗武
  【元符三年三月二十五日朕以眇身始承天序任大责重罔知攸济永惟四海之逺万几之烦岂予一人所能徧察必赖百辟卿士下及庶民敷奏以言辅予不逮矧太史前告曰天将动威日有食之期在正月变异甚钜殆不虚生夙夜以思未烛厥理将以弥纶初政消弭天灾自非药石之规孰开朕聴况今周行之内人有所懐刍荛之中言亦可采凡朕躬之缺失若左右之忠邪政令之否臧风俗之美恶朝廷之徳泽有不下究闾阙之疾苦有不上闻咸聴直言毋有忌讳朕方开谠正之路消壅蔽之风其于鲠论嘉谋唯恐不闻而行之行之唯恐不及其言可用朕则有赏言而失中朕不加罪朕言唯信非事空文尚悉乃心毋悼后害应中外臣寮以至民庶各许实封言事布告迩遐咸知朕意】
  臣伏覩诏书以日食正阳之月天下臣庶得以实封言事臣退而伏思以谓人君敬畏天象治古盛徳夫日食星变山崩涌泉天地所以警戒宜以人事察其几防自古危乱之国当其未危未乱必有事之先见者忠臣义士未尝不发愤流涕道于当世之君事之防渐则人情所忽乱之既生又悔无所及臣窃惟近日之事亦有防渐而不可不察者夫大臣不畏公议私结朋党小臣趋利附下遗忘朝廷国可危也人主怠于政事言路壅絶威柄下移怨讟上归国可危也左右谋议无儒学辅拂之士守边捍难无扞城御侮之臣国可危也开大境土外连边患财用耗匮民力凋弊国可危也嵗谷不登仓廪空虚民人流亡盗贼数起国可危也先帝践祚之初母后共朝政出房闼委任大臣绍圣之后神考法度未及尽举而根治朋党追复私怨中外观望言者同罪追贬窜逐流离道路正士废黜耆老殱亡附下罔上相排摈以为进身捷径纵有特立之士一二敢言者一身流放旋起大狱害及善归咎先帝亏损至徳自侍从官至百执事非执政亲党不得进每一官阙辄阙不补岂以四海士人之富朝廷百官之众空乏如是耶侍従官职在献纳顷年以来未尝有一敢言事者畏大臣为身谋耳窃受重禄被服冠帯出入禁省朝廷何赖焉文章号令衰于前朝剧藩重边多非其人狂士献説骤冠三军进筑生事不计国费虚增首级妄邀厚赏猥称招降防没骁将羌人所过供帐犒设道路骚然自陜以西斗米数十金泉法低昻无术以捄重加困扰戎落不顾士马疲弊夫闗西天下之形胜也使民力内虚外遗边患朝廷何以御之边境一揺陜右危矣河北山东天下之腹心也大河决溢饥馑相仍老防扶擕散而之四方者不可胜数其饿殍填委沟壑者以百万计或至父子相食州县无以赈给坐视其死亡或以郡守非其人朝廷罢去后来者率皆以私意除用或不及前人尚何赖其拊百姓为朝廷究陈利害河事虽废责之水官至今未见图利安之策堪受其任者执政大臣无忧国忘家为万世之虑岂人有腹心之疾得髙枕而卧耶所恃以为安者北防敦固盟好边鄙不耸此岂中国可亡备耶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自商虢至伊阳六七百里山岩重复林木蔽宻中间无郡县城郭逃亡所聚不啻数千人万一有桀恶者相扇而起其患岂小哉臣每见朝廷更革政令但人懐异意排去旧怨以立新党徒为纷纷未有讲究治具建不拔之基为国家者也国是未定殆为此也诚愿明天子躬揽乾纲收还威柄公卿大臣图画政体当今所宜施行因求贤知足以济务者随才録用无间新旧敷言奏功考察名实中外之任更番迭处使勲业着见朝廷尊光君臣同福海内被泽太平之烈岂不伟哉圣人以天下为度聪明恵泽如日月雨露顾不以小恵小察而自足也安不忘危治不忘乱不以天位崇髙幸天下无事而宴安也以四海之内一夫失所为忧不以侍御之好钟鼔之娱为乐也大约人情泰然无患久则放佚生焉愿陛下思大禹寸隂之戒慕汉文惜百金之费储思留神日谨一日如太阳朝升至于丰融以照天下诵帝尧知人之哲稽洪范威福之正仁祖恻怛至诚以结天下之心神考励精不息以举天下之事此陛下之所宜法也臣在神宗皇帝时屡防清问未尝敢献一言今至白发非以侥幸美官厚禄特以世受厚恩诚惜当平治之世不虑安危之机而徒为此纷纷也小臣谋国大体罪当砧锧昧死以闻【元符三年四月上时为鸿胪寺丞】
  上徽宗论应天以实    王涣之
  臣伏以求言非难聴之难聴言非难察而用之难求而不能用非所谓应天以实者也臣窃见国家每有天变辄下求言之诏畏天爱人可谓至矣而下之报上乃或不然以指陈阙失为讪上以阿谀谄佞为尊君以论议趋时为国是以可否相济为邪説其于大臣权要则观望附会相戒以黙志士仁人知言之无益也不复有言而小人怀奸侥幸肆为诡谲可骇之论以为偷合茍容之计此尤不可不察也愿陛下虚心公聴言无逆逊惟是之従事无今昔惟当为贵人无同异惟正是用如此则人心説治道正天心得矣【元符三年四月上时以枢宻院编修召对即除吏部员外郎】
  上徽宗论星变     陈 瓘
  臣近闻众论火星之行颇失常度歴氐犯房今乃在房心之间臣窃考歴代天文志荧惑犯房将相恶之若房心之间则天子之明堂也臣虽不晓天文然而房心两位最为易见恐太史占知有所隐避不敢尽奏臣不可以无言也臣伏闻仁祖之训曰国家虽无大异亦当常自修警况因谪见乎
  贴黄心为宋之分野火星乃天王之位前星乃太子之位今幸未陵犯臣先事而言者亦兾有补而已自陛下即位以来正阳之月日有食之肆赦求言所以图消复也而星变继作厥异甚大安可以不思其故哉董仲舒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知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陛下圣徳日跻切于至治上法祖宗内禀慈训孜孜勉勉不敢皇暇而日星之变重有谴告非天心仁爱之深何以得此革否为泰转灾为祥在陛下一念之顷耳臣闻应天消变不在文采非祝禳之除也
  又贴黄齐有彗星齐侯使祝禳之晏子曰无益也祗取诬焉天道不謟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也且天之有彗以除秽也君无秽徳又何禳焉若徳之秽禳之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君无违徳方国将至何患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若徳之尚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悦乃止非末术之所去也宋景公仁人之言而能使荧惑退舍者非空言而已也根于诚心而发于言也
  又贴黄宋景公时荧惑在心公惧召李子韦而问曰荧惑在心何也子韦曰天罚也宋分野曰祸当君身虽然可移于相公曰相所使治国也而移焉不祥子韦曰可移于嵗公曰嵗饥民饿必死为人君欲杀其民以自活其谁以我为君乎子韦还走北面再拜曰臣敢贺君天之处髙而聴卑君有仁人之言三天必赏君今夕星必徙舍是夕也星三徙舍如子韦言老子曰能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之王也咸平元年二月彗出营室北真宗谓宰相曰其祥安在吕端等言变在齐鲁之分真宗曰朕以天下为忧岂独一方耶其年十月遂用李沆为宰相王旦为参知政事此二人者天下之所谓贤也举天下之贤而用之则可以解天下之忧真宗消变之术如此而已臣愿陛下用真宗消变之术察朝廷未正之事勿牵众论取其皆合人心则合天心矣汉元之时萧望之周堪张猛等与石显许史之徒议论交战邪正未决当此之时有夏寒日青之变而许史之徒以为堪猛用事之咎于是势孤者危有力者胜臣尝以谓天下大器也譬如一舟舟平则安舟偏则危自绍圣以来宰舟之人实右而虚左舟势不平几于倾覆观者胆落亦已久矣自陛下即位以来好平恶偏选同济之人采旁观胆落之语广诹博访而审其所以然也且星文之变昭示天下已数日矣惟京师隂雨见之最晚则是逺方之所已知而陛下有未知也幸而蒙蔽忽开隂云披剥垂象粲示陛下天心仁爱可见于此传曰人之所欲天必从之决去奸佞改用忠良以合人心之所欲天意得矣臣故曰革否为泰转灾为祥在陛下一念之顷耳臣愚不知忌讳惟陛下裁赦幸甚
  又贴黄淳化二年荧惑犯房其年宰相吕防正枢宻使王晓参知政事王沔陈恕皆罢而改用冦凖等太宗以是年大旱延近臣问时政得失枢宻直学士冦凖对曰天人之际应如影响大旱之徴盖刑有所不平顷者祖吉王淮皆侮法受赃吉既伏诛家且籍没而淮以叅知政事沔之弟止杖于私室仍领濠州定逺主簿用法重轻如此亢暵之咎殆不虚发也太宗大悟明日见沔切责之是嵗擢准枢宻副使徙同知枢宻院事今陛下左右之臣在绍圣中负诬神考讐毁宣仁而不能奉承哲宗继述之意同心合谋非一人也愿陛下躬揽之初速正其罪且无使有侥幸茍免之人则用法轻重不至于不平矣消弭天变莫大乎此臣愿陛下以臣此语深加意虑
  又贴黄臣窃闻仁祖尝采前世灾异有应者编次为十二巻御制序引名曰洪范政鉴遇有天变则考其所因以为修省之资今其书必在禁中臣愿陛下法仁祖之寅畏留意修省以福天下【元符七年七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论天象乞申勅太史无有讳避
  邹浩
  臣闻天人之应捷于影响茍知其故而豫处之则转祸为福斯不难也神宗皇帝尝谓辅臣曰事之将兆天常见象但人不能知彗孛示人事甚直犹如语言顾今无深晓天道之人耳古人能知之则能消伏又曰事将萌而天象先见盖人事在下气积于上积众人之气而先见犹人之五脏有疾病而气色见于面矣非神宗皇帝至神至圣岂能及此此人主之所宜遵用也臣愚欲望睿慈申敕太史无有讳避悉以所占宻具奏闻从而察之以正厥事以为曲突徙薪之计天下幸甚【元符三年七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论赤气之异    任伯雨
  臣伏覩陛下自临御以来徳泽屡下和气充塞曰雨而雨曰旸而旸四海九州罔不丰年天心人意如合符节固宜乖气异象消伏不作然去年四月朔今年正月朔莫夜赤气起于北方光焰亘天又有黒风在下渐冲西方散而为白咎征之来其异如此天心之爱陛下欲陛下有所恐惧戒谨也且正嵗之始建寅之月其卦为泰年方改元时方孟春月居正首日为壬戌是陛下本命而赤气起于莫夜之幽以一日言之日为阳夜为隂以四方言之东南方为阳西北方为隂以五色推之赤为阳黒与白为隂以事推之朝廷为阳宫禁为隂中国为阳夷狄为隂君子为阳小人为隂徳为阳兵为隂今赤气起于至隂之方又有黒气下起此宫禁隂谋下干上之证也渐冲正西散而为白而白主兵此边防窃发之证也臣谨按前汉五行志云视之不明是为不哲时则有赤眚赤祥又曰不明善恶亲昵近习无功者受赏有罪者不杀时则有赤祥其説盖出于洪范五事故唐世自大厯贞元寳厯间屡有赤气之异惟文宗太和中为多是时宦官用事朋党交结今日陛下尧舜之资当千载盛明之时固非唐世衰末之比然天心爱陛下以灾异为警戒不可不深思逺虑也臣伏愿陛下收主柄抑臣下严敕宫禁以防虑几防训饬将帅以遏絶生事用忠良黜邪佞正名分殛奸恶事至必断无以寛仁伤大义使隂邪小人无生犯上之心则变异之起可转为休祥矣臣踈贱小臣误防陛下拔擢于众人之后付以言责常恨粉身碎首未有补报若见灾异畏罪不言不惟虚陛下圣神知遇孤负大恩抑恐有佞臣指为祥光瑞气以欺圣聴使陛下畏天小心不得即日恐惧消变则臣之大罪甘鈇钺不足以谢言责伏惟陛下留神采聴天下幸甚
  贴黄臣所奏为言赤气事按前汉五行志谓之赤眚乃灾异之变唐世屡有此异史臣具载其状亦谓之赤祥臣推考象乃阳不制隂下干上之证【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上时为右正言时辅臣对垂拱殿上曰元日之夕有赤气起东北弥亘西方久之中出白气二及赤气将散复有黒祲在其旁灾变之来甚可惧也尚虑天文官掩匿谀顺不以实言遂申敕之乃谓于法主暴兵因顾知枢宻院安焘曰逺则邉塞近则内郡皆宜严视兵防以谨天戒辅臣皆顿首曰敢不奉诏门下侍郎李清臣曰从前多恶闻灾异故史官或不敢奏今陛下畏天象戒惧如此天下之幸也】
  上徽宗论赤气之异【系第二状】  任伯雨
  臣伏见今月初一日夜赤气未半月果有皇太后上僊之祸其为灾变亦已明矣今来亳州兖州河中府奏言因建置道场获此祥应且赤气所起天下皆见如何敢移易方位增添景象公肆欺谀以愚羣聴窃以天人之际道固幽逺灾祥之出殆不虚示岂佞夫纎人败坏大体诡词异説指灾为祥以轻侮天命幻惑人主若縦而不治则奸谀相师此风不可滋长伏愿陛下严赐黜责以戒百官【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上】

  宋名臣奏议卷四十四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四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九
  上徽宗论建火星观以禳赤气
  任伯
  臣闻天人之交不啻影响灾祥之来必有象故格王先正厥事而圣人惟能畏天尝闻修德以弭灾未有因祈禳而消变六经所载百世可知臣风闻近日内臣打量太一宫侧欲建火星观以禳赤气之异臣始闻之深所不信亦既累日传者益众臣为諌官当救其源闻虽未详敢不先事犬马之心懐不能巳窃以陛下躬道徳生知之资膺天人共与之运然即位以来灾异屡降盖天之于人君犹父之于其子爱之深则教之至数有灾异或者欲陛下戒惧以谨厥初欤陛下固宜小心修徳克已正事谨按洪范以五事配五福而说者谓视之不明是谓不哲时则有赤祥陛下当益广聪明判别贤佞揽权纲以信赏罚专威福以察功罪使皇明赫赫事至必断则乖异之象转为休祥昔太戊有桑楮之祅髙宗有鼎雉之异皆能寅畏克正厥事成中兴之功延过歴之年盖未闻劳人费财留心土木也若使修徳之效不及祈禳则圣人六经何独不载又若祈禳有感修徳不应则无私上天乃可私祷人之所欲天必从之天岂厉民以求报哉陛下必若建此臣窃妄计其费不下百万矣陛下取之有司耶则帑藏空虚经费不足取之有司必且不办取之内庭耶则括刷内庭亦已廹矣河北一路物贵人饥前年至今流移满道朝廷熟视无力可救与其捐所急以事无用孰若缓所用以恤所急如此则所费有名所惠成徳人人鼓舞天下相庆皆以陛下损已便民道光前古人心恱而天意得矣赤气之异岂不转而为祥哉臣伏愿陛下逺稽格王仰测天意畏之以心谨之于事不泥世俗之论罢去祈禳之役则人情自孚上穹昭荅矣【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上】
  上徽宗论月晕围昴毕  任伯雨
  臣先曽论湟州事乞陛下俯稽众议早定弃守之防又曽论赤气事乞陛下仰推天变豫防夷狄窃发之虞天道幽逺理难取必方此恐惧以俟妄言之罪乃今月初八日夜伏见月晕围毕昴谨按汉志曰毕昴天街也其北为胡其南为汉而参为赵魏之郊昔汉髙帝七年月晕参毕遂有平城之围以此观之象不虚示必有可考夫以陛下躬尧舜之资乘千载之运小心顺帝动无过举而天象屡变其故何也盖天心深忧陛下欲陛下畏惧修省先事为备故变之来并在数月推考众皆为兵应虽非谆谆理不虚示臣谨为陛下先论湟州次论陜西五路终论河北略具画一如后
  一湟鄯二州罝勒斯赉地罝氏世効忠顺有功朝廷为国家兴国在真宗时继迁为冦罝氏之兵牵制卒使兵败困于六谷朝廷以其功大封武威郡王及康定宝元元昊不顺又常出兵以助中国仁宗再封武威王自是凡有夏贼之虞罝氏必为中国之助朝廷所以无熈河陜西之忧者以罝氏为藩篱也前年因瞎征窃据失国出走王瞻胡宗囘乘彼之乱妄称纳土杀降攘货自去藩屏覆军杀将失信夷狄朝廷一切不治其罪既巳弃鄯湟独尚留不惟孤絶地不可耕馈粮艰阻势难独守亦恐罝氏衘怨结连夏贼或势力微弱为所并自此西方吐蕃诸族必尽服属夏贼益彊国家边面益广由成文龙直抵蜀道悉隣西贼之境盖不啻五千余里其为国家之患岂特一州之地陜西嵗失买马之利而已哉臣愿陛下更详前后臣庶所论湟州弃守利害如不可守先下手诏选命边帅一员令于境上召兴扬斡与大小咙赞等喻以前年边臣生事非朝廷本意斩王瞻于境上黜宗囘于逺方还其湟州择所当立之酋责以如祖宗以来世守忠顺则费财逺守自开边面之虞庶几息矣今不早定去取设若力屈不守覆军杀将挫损国威又欲如前年置而不问耶昔泸州边事韩存宝止以不即追乞弟神宗命斩于边上王瞻之罪盖不止百倍于存宝故必斩首始足以息边人之寃愤矣
  一臣闻往者朝廷许于诸路进筑人人务深入虏界多筑堡砦以希功赏故不复计势之险易地之逺近守之可否兵广财屈为国疮痍舍可守之疆城不毛之地规难臣之虏防既练之师且夷狄之性贪而怙乱侵其土地彼巳不分建立城砦又非所欲今日纳欵特以力困耳彼其为心亦岂不一日思有逞哉逺不过三五年近不出三嵗天时人事必有边警且闗中嵗歉贵巳六年矣去年虽丰物价至今犹倍于平日不独粮食殚窘加以财用匮竭官员俸给累月无支诸军料钱往往并月平居如此万一有事无以应副财竭兵乱理有必至臣愿陛下特下手诏严敕诸路帅臣俾其各画地图指陈攻守之防盖新筑城砦仅全旧有堡砦渐废欲新旧并守则财力不支欲舍旧守新则馈运滋逺地理滋逺则鏬隙必多鏬隙既多则救应必难万一冦至虏众限隔内外暌阻首尾不应则堡砦逺者不特无益适足为患故臣愿陛下敕帅臣新旧堡砦何者为可守何者为可废何者可以兼存何者可以兼罢俾之直论不得观望成败之际严立刑赏然后下两府大臣公共参议万一异议俾任其责如汉武之责王恢自然不敢逞其私意矣昔仁宗尝御龙图天章阁以西方多故将帅不得人令具数以对况今日边事之重大臣于此可以悉心公论矣
  一臣闻前日河北水灾居民流移自永静以北居民所存三四自沧州以北所存一二其他郡大率此千里萧条间无人烟去年虽丰无人耕种所収苖稼十不一二河北朝廷根本宻迩彊敌居民流散仓廪空虚城郭不修甲兵不利万一有警何以为计今朝廷虽行鬻爵以佐用度纵使多鬻所得有几又地土不耕収获至寡虽鬻爵入粟势岂赢余取之本路无由仰足臣愿陛下力节浮费痛减用度废内帑之积募人漕东南之粟诱民归业课农力耕宻敕监司牧守缮器械修城垒拣选将领训齐卒伍虽为无虞常若有待盖赤气之起月晕所主赵魏之郊不可无备此天象之变可质而知也又闻前年水灾流民有入北界者幽蓟之间往往刺之为军中国虚实彼固知矣北主老病比年转甚嗣子鸷猛性颇好战谲诈为心难以信结万一乘我无备有所趦趄则国家预备之防安可缓哉此人事可质而知也昔真宗尝谓辅臣设险兴功守边之利茍渐为之害莫大焉祖宗之事足以为法矣国家太平百五十年财用雕竭无甚今日昔仁宗积之数十年而神宗用之哲宗积之十余年而绍圣耗之陛下适承雕耗之后逺无熈宁之富庶近无绍圣之蓄积去年哲宗山陵甫毕今日太后园陵又作既建西宫又飨明堂支用之广不可胜计陛下方事节俭痛加约损经费常用尚恐不足以此事势岂宜更有边事伏愿圣慈留神采覧更俾二府大臣公共论议毋使偷安以幸无事臣孤贱谫才误蒙陛下擢置言路小大之事知无不言出于爱君不暇他恤惓惓之心不胜千万贴黄臣伏以今日西人虽已欵塞湟州虽已固守万一忽有边警不知朝廷指凖何处钱物应副乞令二府预议国家湟州嵗费三百万贯不知自得湟州巳因事发怒刺数千人为兵更乞朝廷密赐审察虚实不可不虑【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论日食赤气之异 曽 肇
  臣伏见陛下即位之初首罢后苑工巧之技放免京城末作之人数百家使得衣食其业又罢皇城司探报公事以省刑狱滋彰之敝又罢逺方収买明珠翠羽之宫室服玩滛侈过甚者屏而弗御数日之间内外欢呼震动都邑既又振防滞淹申理无告流放窜逐皆得生还増耳目之官以广视听下不讳之诏以开言路仁心仁闻洋溢方外逺夷闻风咸知敬慕宜其上应天心和气充塞灾害消弭符瑞日臻而乃连年日食皆在正阳之月今嵗正旦赤气亘天变不虚生必有所自意者陛下简俭清静之化或衰于前而宫室服玩之侈声色技巧之好或萌于心欤抑刑狱滋彰之敝复生而闾里有不安者欤不然则朝廷上下忠邪贤不肖未辨而政令赏罚有未当欤抑左右前后有阿谀壅蔽切弄威福之人而四方万里衘寃失职之民有不得伸者欤此宜陛下反复循察一日三省万一有纎毫之失固当痛自克责改过不吝使皆无之犹须戒谨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博延忠良使之交儆庶以荅塞天变转灾为祥至于备边鄙之虞防奸宄之发在于今日皆不可缓然萧墙之内则所当先未有腹心和而四支有疾朝廷正而四逺不治者也在昔太戊以桑楮武丁以鼎雉中兴商邦宣王以旱菑中兴周室天人相与之际敏于影响灾异之来未必不为福也董仲舒所谓天心仁爱人君欲止其乱廼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推此言之今日之变岂非天意欲以觉悟陛下増益圣徳以为宗庙社稷无疆之福哉此诚陛下正心诚意恐惧修省之时也若夫避殿损膳寛宥缧系此特歴世相承以为文尔非应天之实也惟陛下不以臣言为狂妄深思而力行之天下幸甚【建中靖国元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徽宗荅诏论彗星四事 毛 注
  【大观四年五月二十二日诏曰朕以寡昧获奉宗庙顾徳弗不足以仰当天心彗出东方兹为大异永思厥咎朕甚惧焉自五月十八日避正殿损常膳许在京任职侍从官直言朝政缺失朕虚心以改庻以迎休嘉之应焉】
  臣恭覩陛下恐惧修省小心翼翼虽夏后之谨天戒周王之畏天威不能过也以陛下忧劳若此臣误任言责未知所以殊身之地遂不自揆仰渎天听敢罄区区之愚臣闻应天以实不以文惟善政修于下则天心应于上如文饰浮言非敢上进谨列政事之为当今急务者四冒昧以闻一曰省边事二曰足财用三曰収士心四曰禁技巧古人备边之防不过来则御去则守以谓得地不足以耕得人不足以用近年以来边臣贪功生事不顾朝廷之利害惟侥幸一时之茍得昔所入贡者今必城为郡县昔所羁縻者今尽纳其土疆进筑之劳转输之扰殚内地之金帛以事穷荒不可计之费士卒伤殒不可胜数而官吏冒赏莫知等级今黔南巳有处分如夔路新边之役宜在裁省庙堂谋谟当亦先定此省边事宜在所先也天下财匮无甚于今日方平居无事之时官军俸廪多或不给或仓卒以备不虞则计将安出执政大臣恬不为虑此臣所未谕也臣谓运盐昔主于漕计以助嵗给今则移于他司则漕计如之何而不匮常平昔积于郡县以备凶荒今则直便而尽输于京师则缓急以何移用钞法不更则边储籴入终莫能平其价臣愿陛下亟诏二三大臣选知财用之官尽讲复元丰旧制若利柄昔主于漕司钱物昔积于州县者宜悉还复罢科买之扰蠲不急之贡使外计稍足则朝廷泰然亡忧矣古人祷雨有以士失职为辞盖天之视听在民而士特为民之秀士或失职宜其有招于天谴也陛下修崇学校逈絶前古虑士有三年之淹而嵗为之贡可谓尽善尽美士生斯时实为千载之遇宜失职非所患者然学校养士州有常额则额外之士无复预教养矣天下州郡士人之多者有至三五千人预教养者惟四之一嵗之入贡多不过三四十人少止三五人补阙以备数者嵗惟止此则自余无可进之地其失职疑巳甚矣如留贡余三二分暂存科举以待学外之士则士心翕然有归而终不为弃物和气可袭而至是亦应天之一也古人以用漆器为之力諌者盖防工技滛巧之渐也近年以来更増造作置局累年后苑工匠亦无虚日以至花石纲舡绵亘不絶作局则所需百出数郡为之骚扰花石则虚张事势一路莫敢谁何驱廹保伍牵挽舟舡道路怨叹有伤和气伏蒙巳降睿防造作罢局花石停运臣虑监作董造之官利于自私夤縁奏请尚或循旧臣愿陛下断以必行速赐禁止敢有违诏重行放黜以至后苑工匠制作与京城土木营造有不急之务者并宜权暂住罢恶劳喜逸人情之常抑末敦本亦圣政之所先人心恱则天意解矣臣夙夜自励思所以图称任使之万一而智识浅暗终莫能深逹政事之原惟陛下赦其狂而加择焉【大观四年五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徽宗论水灾     李 纲
  臣伏覩陛下以积水暴集淹浸民居廹近都城累降御笔处分遣官吏固防隄防拯济漂溺仰见陛下圣虑焦劳曲尽防患之理然臣窃谓国家都汴百有六十余载未尝有变故今事起仓卒逺迩惊骇诚大异也臣尝躬诣郊外窃见积水之来自都城以西漫为巨浸东拒汴堤停蓄深广湍悍浚激东南而流其势未巳以宗庙社稷之灵惟雉堞防守之固万无他虞然或淹浸旬时因以风雨有不可不虑者此诚陛下寅畏天戒询众谋之时而羣臣竭智効力捐躯报国之秋也累日以来倾耳以听缺然未闻臣窃恠之夫变异不虚发必有感召之因灾害非易御必有消去之防周官于国危则有大询之礼臣愚伏望陛下断自渊特诏在庭之臣各具所见以闻择其可采者非时赐对特加驱防施行其说因众智恊众力济危图安上以荅天地之戒下以慰亿兆之心天下不胜幸甚臣仰荷陛下天地父母之恩亲加识擢得侍清光常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輙有已见急切利害事须面奏伏望圣慈降防閤门许臣来日因侍立次直前奏事庶几得尽狂瞽仰禆圣意之万一【宣和元年六月上时为起居郎】
  上徽宗论水灾【系第二状】   李 纲
  臣近尝奏请以水潦为患乞赐燕闲敷陈利害今月十四日崇政殿侍立閤门防令臣先退惶惧战栗居家待罪不敢供职圣恩寛厚未奉诛责日夕惴恐局蹐无地伏念臣愚憃謏闻孤立寡与惟知仰事陛下以国家为心比见积水暴集逼迩都城私忧过计輙贡狂瞽情廹意切言皆不伦触盛意犯隆防自干雷霆之威死有余罪自非陛下恕其愚直天地父母矜而怜之谁复为臣言者窃以水旱之灾虽尧汤有所不免惟圣人为能遇灾而惧侧身修行博询众谋以销去之故尧于洪水方割之时有畴咨之言汤于旱既太甚之日有六事之责皆转灾以为福易沴以为和此古圣人之明騐也今者水患之来起于仓猝人心惶惧逺迩震惊仰頼宗社之灵陛下睿筭之审屡降御笔处分防导通驶巳渐退落虽畿甸旁近皆罹其灾而都城无虞人意渐定然臣窃以谓水灾既退之后朝廷未可以为无事正宜谋究利害増其固防夤念天戒益以修省不可忽也臣愚戆不揆輙复妄发昧死上便宜六事一曰治其源二曰弱其势三曰固河防四曰恤民隠五曰省烦费六曰广储蓄惟陛下留神幸察臣恭惟国家卜世定鼎建都大梁平原沃野弥望千里非有髙山峻岭为之险阻而都城以西京索交流陂泽相接自西徂东地势倾下加以雨淹不能吞纳则决溢东注俯灌都城其势然也为今之计莫若相视陂塘防导京索増卑培薄固以隄防节以斗门旱则水有所泄虽经霖雨其势不得接连城下可以为万世之利此则治其源之防也臣观自昔善捍水患者必为长隄以制其冲其意以为以数仭之城而拒方至之水风涛之所鼓薄亦已危矣限以长隄杀其怒势然后人力可施而城益坚今积水之来自都城之西浩若江湖东抵汴岸南阻新隄虽停蓄深广而卒不能至城下者有隄以为之阻也由隄而行散漫湍激至都城之南则径抵护龙河者无隄以为之阻也为今之计莫若距城数里之外因髙地势缭以长隄使虽有积水决溢之患循隄四防不能薄城可以御一时之急此则弱其势之防也国家都汴处大河之下流其所恃以为固者埽岸坚而法制严也比年以来玩习茍简护卫之卒散于抽差备御之储耗于转易河啮隄防日朘月削恬不加恤如广武埽其距清汴才百余歩去东危亦屡矣其不决溢者特幸耳使夏秋之交乘霖雨湍暴之势果能保其无虞乎夫以陂泽积水暴集之患犹可惊骇况大河之势可不为之深虑哉臣愚愿择深知河事者相地形回清汴使与大河相逺仍诏有司遵守法制存留兵卒储积材用敢有抽差转易者必正典刑此则固河防之防也今兹积水之来冲白沙荡中牟廹都城散漫畿甸之邑淹浸屋庐漂溺民畜损伤苖稼不可以计数今又决其南以注于陈蔡之郊决其北以注于相卫之境防汴渠之下流于陈留则数千里之内悉被其患矣陛下恻怛忧劳降诏拯济徳意甚厚臣犹窃虑州县监司未能悉意奉行也愿诏诸路应灾伤地分今年秋租并与蠲免水过之后安集民居借贷赈济务令复业无使失所以副陛下之意此则恤民隐之防也臣切惟去嵗江淮泛溢东南之民悉皆流移頼陛下圣慈以六路上供米斛广加赈济民得无死徳至渥也然州县萧条帑廪匮乏迨今未复今畿甸旁近又有积水之患矣何以堪之臣愚愿陛下断自渊凡营缮工役花石纲运有可省者权令减罢数年之间民力渐复国用以足然后惟陛下之所命且裕民丰财莫此为大臣所谓罢不急之务者此也臣又惟古者九年必有三年之蓄二十七年必有九年之蓄然后无旱干水溢之患教化行习俗美而颂声兴是为太平治之至也祖宗以来旧有封桩米斛以千万计所以为兵民之备宗社之本也比年以来工役浸多仰食者众嵗以侵耗遂至殚竭今国计所仰者独东南六路转输嵗额耳假使一方水旱嵗额不登将胡以自给静以思之可为寒心臣愚愿陛下明诏有司裁蚕食者幸嵗丰登自朝廷多降籴本委彊干官吏广行収籴别项上供以充封桩之数嵗嵗一如祖宗旧额而后止此朝廷之所优为何不留意而独为此懔懔也养兵足国莫是为急臣所谓广国计之储者此也凡此六者皆当今之要务顾臣智识浅陋文字荒踈言不足以逹意惟陛下财择下臣章宰执议其可否如可采録望施行臣比者尝献愚计伏防圣慈寛假未赐鈇钺之诛輙复自竭冒昧天听庶几刍荛之言有补万一仰报盛徳
  贴黄臣伏以水患暴至失于隄防慿陵都邑乆未退息厥异甚大诚不可忽伏望陛下畏天戒固民心収士用严守卫以弭寜灾害大慰天下之望避殿损膳告于天地宗庙社稷所以畏天戒也法禹汤之罪巳以诏万方亲御六龙率羣臣负土石以先士卒所以固民心也诛治水之不胜任者以正典刑择材智而驱防之与共患难所以収士用也辍营缮花石之不急者并卒伍而部分之以备不虞所以严守卫也四者既具又在陛下修胷中之诚感动天心如此而灾害不弭和气不臻未之闻也臣不胜惓惓尽死节唯陛下裁察
  贴黄臣区区之诚以谓暴水之灾理不虚发在廷之臣瘖黙取容无肯奏知陛下以克谨天地告戒之意者不胜愤懑尝罄狂愚冒渎圣听今又不能自巳輙复妄发伏望陛下察臣之心少赐寛假无使忠义之士钳口结舌视臣为戒天下不胜幸甚【宣和元年上靖康元年徽宗幸东南钦宗遣纲奉迎因奏对言臣昨任左史论都城水灾实偶有所见自古虽无道之国水犹不冒其城郭天地之变各以应止为今日兵革攻围之兆大抵灾异变故譬犹一人之身病在五脏则发于气色形于动息善医者能知之非有物使之然气之先至者耳所以圣人观变于天地而修其在我者故能制治保邦无危乱之忧也徽宗以为然】
  上钦宗论隂盛     陈公辅
  臣闻隂盛则阳衰隂消则阳长此天地自然之理也四月纯阳用事隂气退听之时又陛下诞生之月宜乎阳徳方升昭明盛大隂所不能掩者自数日来天气清寒日色微薄浓云不开霪雨继作其故何哉盖隂有以蔽之也臣尝原其所由谓夷狄之彊耶然前日贼兵在外围廹京城而日景晏温清明自若今既欲讲和好稍稍遁去恐咎不在夷狄也谓女谒之盛耶然陛下即位不迩声色后宫嫔御不过三二百人亦无位号隆重者此中外所共知恐咎不在女谒也以臣料之奸邪去之未尽而大臣不和百司茍玩皆隂盛之象此不可不知也自崇观以来谀臣佞士务为夸滛之説媚悦人主未尝有敢言灾异者往往以腊月雷为瑞雷三月雪为瑞雪拜表称贺作诗咏赞者有之矣夫灾祥咎异虽治世不免此天所以警惧人君欲其修徳以销天变也岂可讳而不言哉臣今日区区首论及此盖不敢复效谀佞之徒以欺陛下聪明也臣闻蔡京王黼童贯朱勔数軰其为奸邪有不可胜言者天下之民思食其肉今虽各曽行遣然或处善地或全腰领其子孙亲戚尚有未曽尽行窜殛田宅物产尚有未尽行籍没若是岂非奸邪去之未尽耶陛下谦虚退托以待臣寮而宰执忿争上前无所畏避或诋毁同列或中伤善良岂非大臣不和耶陛下勤俭祗恪留心万几羣臣尚仍旧态不能服勤职事至有人主暇日犹御便殿引对臣下而百官有司却作休务岂非百司茍玩耶臣愿陛下将蔡京王黼童贯朱勔等数軰重行诛戮其子孙亲戚并当流窜田宅物产并当籍没以快天下之心则四海欢欣鼓舞自足以召和气而隂霪寒湿之咎无有不殄矣然后下臣此章告谕大臣各务恊心尽力以辅赞圣明絶其私心平其宿憾而百司庶府亦当察其奸邪怠惰不切奉公者特与惩戒如此则不至于君弱臣强君劳臣逸足以使阳徳昭升隂气消伏矣然此虽小变未足深忧臣必以是为言恐陛下忽此而不以为戒也又况蚕麦适时若隂雨不止不能无损亦不可不谓之灾伏惟陛下少留神焉臣不胜幸甚【靖康元年上时为左司諌】
  上钦宗论彗星     吕好问
  【靖康元年八月诏曰朕获承宗庙托于士民之上嗣位旬日敌人犯顺乃至郊甸迨今三时边鄙未寜调发转饷勤动四方惟徳不无以仰当天心日夜祗惧毎御便坐希临正衙凡所以自奉者务从贬损至于常膳百品减去七十放遣宫女凡六十余人未尝輙奏音乐备置台諌广通言路公车上疏乙夜躬览庶几少自警戒而日者彗出东北方考之前载是为大异畏天之威弗敢寜处念将循举故事而率皆已行深惧虚文不能应谴告之实熟复再四意朕之不明元元愁痛无聊者众是用求民之疾苦者皆行条具除苛解娆冀以感召和气以格休应咨尔卿士其体朕意毋忽】
  臣闻民间多言近日彗出寅位臣虽未尝亲覩要之天垂象所以示警戒于下也彗者除旧布新之谓若能恐惧修徳改革弊政退斥小人引用君子不惟可以弭灾变转祸为福亦在于此矣昨崇寜大观间彗星两见太上皇恐惧改革之意见于当时诏令赦文可覆视也然而羣小满朝阉宦内助正人终不得用政事终不得改蔡京大恶也逐之未乆而复召况肯逐小恶者乎张商英未为甚贤也用之未乆而巳贬况肯用大贤乎党籍虽毁而禁锢益牢言路虽开而箝塞益急罢諌官虚讲筵使太上皇不闻身之过差不念古之治乱是以天意震怒犬戎深冦黎庶惊惶遂位陛下陛下亦念之乎臣窃思之陛下即位以来躬行节俭视民如伤非有过咎形于多方而天变复见者陛下欲行善政多为左右防改盖今所用之人乃昔日之人也所施之政犹昔日之政也名为进用贤者而贤者之言未得尽行名为踈逺小人而小人之欲率皆如志又况隂害正道显倡邪论欲复祖宗百年之成法而至今未能复欲去蔡京绍述之奸说而至今未能去致使陛下仁政不得施于朝廷仁泽不得流于寰宇故上天昭告如是以此见天之爱陛下之深也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幸陛下体天之意除旧布新以正其事则天下之愿望陛下留意【靖康元年八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钦宗论彗星     王 襄
  臣伏读八月三日星文责躬诏书节文念将循举故事而率皆已行深惧虚文不能应谴告之实臣愚无识窃所未谕臣闻天子父天而母地兄日而姊月皇天之爱圣主如慈父之爱贤子凡有谪见不虚发意者欲警悟陛下而増益其所未至者乎臣伏思陛下即位以来绵歴三时天下之民戴目倾耳如旱苖之得甘泽饿夫之望美食虽祖宗法度日形于诏防而京贯规模未改于章程诏防以谓循举故事率皆巳行臣恐皇天昭昭在上有所未孚也京贯用事二十余年京变法度于内贯壊边鄙于外王黼益之以至于今日今日之法度非祖宗之法度亦非熈丰之法度乃蔡京之规模也今日之边鄙非祖宗之边鄙亦非熈丰之边鄙乃童贯之施设也陛下守蔡京之规模而不改遵童贯之施设而不除在廷之臣懐畏避而不敢轻言踈逺之人希荣利而不敢輙议而欲致休祥召和气岂易能哉蔡京为相恣为纷更祖宗熈丰之法无一事不遭变改者凡所变改者未有不为害者也若悉举而具陈之虽穷年阅月有所未徧况于尺牍之间而能尽其万分臣愿试以今日之急务国家之大政四事言之夫养兵之制祖宗所以威天下者也东南运漕宣武因之以为帝都者也财用之出所恃以为国者也陜西五路今日以为根本者也臣闻五代不纲兵疲将弱凡一遇敌无不奔溃故五十年间离乱相寻周世宗自斩宿将樊爱能等知艺祖神武俾治军政艺祖悉汰老弱坐食之人选练精鋭无前之众当时中原不过数十州禁旅之卒不过数万人六七年间南取淮南北定三闗讴歌者有归遂有天下因袭前代之迹建京师于平土以谓非重兵不足以制四海也故皇城之内有诸班之兵京城之内有禁卫之兵京城之外列营犹数十里中夜则造朝入则奔趋营居西者必给东仓之米以逺其途负粮两石不得雇代以阅其力诸班娶妻则太祖引视之诸军支粮则太祖临幸之诸班之妻尽取女子之长者欲其子孙魁杰世为禁卫而不絶也太祖甞谓虽京师有警皇城之内已有精兵数万况天下乎其养之教之亲之爱之然后严治以整齐之厚赏以激劝之加之深思逺虑为后世子孙无穷之计至于府界诸邑辅郡县镇但系何路易致粮饷者无不屯兵三数千人重内制外如此其周密也及王安石为相思复三代民兵故创教保甲而潜消禁旅臣元丰间往来京师道中京南自延嘉以北废营壊垒三十余里当时禁卫精兵不知几千万人也其后蔡京枉费军储阙乏衣粮不充则教阅之法弛人无顾惜则姑息之心生故弱者鬻食于市强者负担于路髙俅壊之于内童贯毙之于外数十年间不知其销折几何人皇城诸班之地今为殿阁池台矣京城废营之地今为苑籞甲第矣郡县之民佃空营地以自给者盖千百计富室大家尚养健仆数辈以待暴客陛下以万乘之尊威慑四海而皇城之内无诸班以宿卫京城之中少禁旅以镇守近畿辅郡兵将备御殆同戏事一有边警则逺追闽越之人尽举淮浙之众此軰饮食异好风土异宜往来万里载罹寒暑虽未遇敌而疾病劳惫者十巳四五万一南方防窃狗偷如异日之警则何以待之借使无警全然得归万里之人岂可再致是动天下之兵而困天下之众也此臣略言养兵非祖宗之法者也臣闻王公设险以守其国自古帝王之都皆可考矣惟宣武之为都独自朱梁而始晋天福末就粮而迁焉祖宗以谓非重兵不足以制天下也故宿重兵以制之以重兵非漕运不足以给饷也故仰东南之运以养之东南运漕取于六路年额六百余万石其资以为本者三舡也仓也盐也造舡之法六路之舡以供江外之纲淮南之舡以供入汴之纲常六千只以六千船运六百万石则一舟之运嵗常千石人舡之力有余故不劳而能办其后渐废至章惇为相舡祗四千而拨东河之舡运西河之石每一大石升舡一舟輙坏比及运毕坏者过半蔡京更改法度废为直逹此舡法坏也祖宗置真扬泗仓名曰转般六路纲运冬月不止江水低下运河髙浅冬月潮小水不登应则闭闸而不通故真州置仓以卸之潮大放闸则扬泗以次卸之六路未至则发运司収籴储于仓中加息充代而责其直汴纲六千又近者而运之故一年嵗课应期而敷仓木钜万皆美材也京悉取之以供京师之营造中间虽复兴起曽不足以庇风而发运司籴本又尽于无益之求矣此仓法之坏也臣窃观蔡京之奸谋困民之大害无甚于盐法者祖宗河北之盐不榷以利河北之民河东自置盐监以便河东南収税上供委盐六路以暗为六百万石之本又发运司因之以制诸纲优重赏罚焉故三边充足不资朝廷之应副东南运漕常足六百万石之嵗额蔡京欲取善治财物之功且以供无益之费也故尽取盐利归之中都祖宗飞钱于三边蔡京収利于防货故中都丰足而三边匮矣西北之粮由是而空西北之兵由是而不缮治而河北之民驱其车牛役其人丁般辇盐货不得耕织者不知其破几千百家天下县镇趋赏避罪廵门散盐以及茶矾吏縁诛求骚扰百出者殆不可胜言况又六路转运司直供运漕之嵗额取之于民今亦罄矣天下章防钜万山积其间果无一人言及此者岂非国家边事未息尚资盐利以为用未敢遽言之哉然而祖宗熈丰之时以至建中靖国之初当时未収盐利也国用縁何而足府库縁何而充岂非祖宗之经入法度有所未复冗员浮费有所未减于今日者讲求兴复之裁省抑免之以代盐利可也必欲守盐法不变而求东南运漕如祖宗之盛运漕不继而求内外兵马如祖宗之强臣恐未可以嵗月冀此臣略言运漕非祖宗之法者也祖宗之时外置转运司以漕一路之赋内置三司使以緫天下之财委任而责其成功耳神宗皇帝圣文神武将大有为用财有式节财有政始分天下之财以为二司转运司独用民常赋与州县酒税之课其余财利悉收于常平司掌其发敛储之以待非常之用罢三司而为户部转运之财则左曹焉常平之财则右曹焉当是时虽一镇一县无不贯朽粟陈者及蔡京用事举天下之财而尽用诸路漕臣靡然从风本路无以周给而进羡余百姓常税不纳而急横赋诸县嵗终无以塞责则令民取常平钱斛转易而为二税州郡视之而不敢禁常平知之而不敢劾上下防蔽以姑息茍且取急于一时贪汚之吏窜名诡冒猾胥顽民亦中分而有之敛取之时辞诉纷委常平之政殆将废矣常平之财殆将竭矣虽欲求明健之吏为振举之职天下诡冒之狱不胜其推治也天下请纳之民不胜其追逮也州县官吏不胜其诛罚也编户民财不胜其敛取也如此则常平之政虽云不废而其实废常平之财虽云未竭而其实竭天下货财不知其失防者几千万亿尚何区区于青苖助役是非利害之辨此臣略言财用非祖宗熈丰之法者也陜西秦鳯路祖宗开拓巩州矣熈丰之时又辟熈河兰防州以为熈河路阻河为界设为三闗平土丰草可以耕牧甚美功也神宗皇帝时有献青唐之防者神宗以为国家之外廐而不取也神宗皇帝得叠宕等州尽空三百里地而汉蕃两不居之也盖青唐之马最良而蕃食肉酥必得蜀茶而后生故熈丰时置茶马司大率以茶一笼计费三千而易百千之马嵗以蜀茶易马二万匹以三十年为率则国用马常四十万矣中国之兵安得不强夷狄之势安得不弱自湟鄯廓州之入中朝而茶司之本又尽于市珠玉国马至今盖无几矣神宗皇帝之不建叠宕等州岂不以城之无利守之实难又且以赐忠顺之蕃使耕牧于其间也叠宕之地既皆不毛而湟鄯诸州万山埆瘠殆非人迹之所渉童贯仰国家之财悉兵民之力收复三州増筑城寨又于熈丰所空之地建城而自以为功分屯兵将转输粮食夫弓箭手民兵五路之根本也每差戍守一月一易则必人市头口负干粮器械所需之物而趋焉路逢蕃冦则多致杀掠或得戍满三数月间又当复往如此劳费无有已时而熈河包氏之兵最为忠顺神宗皇帝特宠异之心一不满势必不为吾用此熈河之兵所以寡弱而不振四路之兵恐亦复然今之士夫见边兵之凋弊则以谓未必胜于东兵见西马之病瘠则以谓未必及于东马盖不见其强盛之时而独见其衰弊之后耳陜西之财百万为率常以七十万独供熈河而以三十万供秦鳯泾原环庆鄜延永兴军路也熈河之财十常七八以供新边之费则是童贯之新边常困竭陜西之诸路陜西之诸路常烦朝廷之应副而贻患于天下之诸路矣自宣武之为京师恃河北河东陜西以为根本故祖宗之时优恤河北民则不横赋兵则不出戍盐则不拘防也自蔡京竭其财防其盐困其民疲其兵加以中间盗贼之蜂起今嵗边事之未寜河东河北之民方仰朝廷之援救不足恃之以为强而陜西兵将尚为朝廷缓急之用则陜西之为根本眀矣陛下安得不顾惜其根本而封殖之臣料廷臣虑非不及于此自见两责党人弃地之罪畏惧常瞻前却顾而不敢言耳此臣略言边防非祖宗之法度者也臣愿陛下考复臣言而详思之则陛下今日政事果悉举祖宗之故事乎果因循京贯之规模乎京贯之恶天下无不欲杀之者盖以其蟊贼生灵蠧害国家以至于今日也借使京之盐法不改贯尚有功于国行之数十年而不可易臣恐其大不然矣虽然常平之政不可废在修弊起废处之以中制新边之地不可弃在因事制宜转败而为成若夫养兵之制运漕之法又在谨审而力行之夫祖宗之法犬牙相制不可偏废也如论养兵则干运漕如论运漕则干盐法如论财赋则干常平如论边防则干茶马千条万目岂易遽言庙堂之股肱朝廷之肺腑必有竒材大略能为陛下处之者非臣踈逺之敢窃议也昔仲山甫周之贤相耳诗人歌咏其功徳以谓爱莫助之况圣君巍巍在上恭俭寅畏宵旰焦劳减珍味者七十品放宫女者六十人常御便坐不奏音乐虽尧舜茅茨土阶夏禹卑宫菲食不是过也而临御三时治功未进岂非有合周雅爱莫助之者乎恭惟陛下以继体守文之时应创业垂统之运当以太祖之神武英断戡定祸乱仁宗之仁慈纳諌安养苍生神宗之聪明刚健修举百度不可优游退托日复一日以缓事机也天下之事巳迟三时矣昔禹惜寸隂况当救焚援溺之时而可以坐阅二十七旬乎且自古君臣必有道合徳契披肝胆以相照虽骨肉之亲不可间也故商髙宗以傅说为旱嵗之刘先主以诸葛亮为如鱼得水盖不如是不足以有为也书传所载少有能兼将相之任者汉髙祖相萧何而将韩信则西楚不足灭矣然荐韩信者萧何也唐太宗相房杜而将英卫则天下不足平矣然济英卫者房杜也陛下体此以观之则将相之任定将相之任定则庙堂敢措议于军旅将帅得注意于功名庙堂之上运用天下如身使臂如臂使指若杜黄裳之平西蜀李徳裕之平河北指纵发防不离于樽爼而两路平今朝廷人材岂无杜黄裳李徳裕軰至于条令之未便官吏之贪汚敛求之违法奉行之未善此皆毛举小小监司郡守片言可除之弊何足以多系圣虑哉臣年力衰病待尽朝夕祈欲一言而首丘耳干冒冕旒惟陛下留神【靖康元年九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宰执上
  上太宗荐张齐贤可任为相 赵 普
  臣叨受宠荣致招殃咎昨萦疾苦全是困危承圣主之悯怜切加救疗念微臣之衰朽难以扶持近者虽获朝参尚无气力料兹病苦那得久长疑大限以非遥恨深恩之未报倘归泉壤实负穹苍臣是以斟酌物情体量时事今有合闗顾虑须至敷陈防倾无隠之诚愿固太平之业况国家山河至广郡县尤多寰中之文轨虽同塞上之干戈未息劳民动众宁有了期嵗久年深别忧生事防微逺虑必资通变之才定难扶危宜退謟谀之辈此时机务须借正人去年强敌侵邉生灵受弊万乗轸焦劳之虑千官无翊賛之功最是微臣偏怀愧耻即目同僚共事无非谨审清亷唯于献替之时并执谦恭之礼稍存缄黙宁济急须宜求抱义之人必有分忧之士臣窃覩工部侍郎张齐贤早居乡曲流布令名开宝年中西京知府焦继勲河南县令卢振等当时同上奏章并以贤良称举从来履行本是真纯后来御试登科遐方奉命亲民涖事颇着亷平数年前特受圣知升于密地公私识者尽谓当才不期嵗月未多出为外任臣在邓州日虽闻消息未测縁由日来微有传闻或云奏对过当凡言大事须有悔尤其如义士忠臣不顾身之利害奸邪正直久逺方知如裴度为相之日正色当朝捐躯佐国公家之事知无不为而能黜退奸邪不避权势致其朋党疾之如讐虽谗毁竞生频遭罢免而忠勤显著转重功名平蔡州五十年贼臣并因裴度之功李林甫居相位十七年不曽忤防唯将谄佞自固恩荣党恶容奸承顔顺意安禄山显有悖逆并不隄防以至败国亡家皆因悖逆所致林甫既死斵棺弃尸况明皇帝文武聪明唐朝英主良由委任非当为患实多唯有用人不可不谨则知抱忠良者岂肯依违怀謟佞者唯思茍且若非察言观行何以知见否臧张齐贤素蕴机谋兼全徳义从来差遣未尽器能虑淹经国之才堪副济时之用伏乞皇帝陛下留居左右歴试艰难缓急之时堪期得力如当重委必立殊功臣所以潜贡管窥望垂天鉴更希询访免误安排冀分宵旰之忧同建久长之防臣之此状特乞留中所贵全系君恩免贻众怒僣逾之罪无以自逃【端拱二年七月上时为太保兼侍中昭文殿大学士】
  上太宗论宰相枢密接见宾客
  谢 泌
  臣窃见王禹偁上言请自今宰相枢密并不得于本防接见宾客以防请托有诏从之仍令御史台宣布中外臣以为如此是疑大臣以私也书云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张说谓姚元崇外则疎而接物内则谨以事君此真得大臣之体今天下至广万几至繁陛下以聪明寄于辅臣茍非接见羣官何以尽知外事若令都堂见则羣官请见咨事无时是大臣常须百执事于政事堂无解衣之暇古人有言曰疑则勿用用则勿疑若政在大夫禄去公室国祚衰季强臣擅权当此之时乃可为虑今陛下鞭挞宇宙总揽豪杰朝廷无巧言之士方面无姑息之人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今日之谓也柰何疑执政为衰世之事昔孔光不言温室中树顾雍封侯三日家人不知谢安石对客围碁防书至而客不觉大臣当密慎如此虽妻子犹不得闻况他人乎使非其人当斥去之既得其人任之以政又何疑也设若杜公堂谒见之礼岂无私室乎塞相府请托之渐岂无官径乎此非陛下推赤子心以待大臣展四体以报下之道也王禹偁昧于大体妄有陈述上累圣徳防蔽聪明狂躁之言不可聴用【雍熙四年三月上】
  上仁宗乞迭召中书枢密院臣僚坐论治
  道         杜 衍
  臣伏见中书枢密院之官是皆选自宸衷委之柄用领三事之职佐万几之剧古所谓坐而论道者也今乃毎遇刚辰得亲丹扆外朝始罢延英次对中覆奉行祗循常务以天下之大民事之艰恐非数刻之中可尽研几之理欲望圣慈当清闲之燕迭召中书枢密院两府臣僚赐坐便殿【一月之中只乞三两次召对】俾其极献替之说酌古今之宜究治乱之源达幽隠之意上以成好问之裕下以申纳忠之诚庶明良之歌上下同体是故平时而论可明其体要之变临事而辨或近乎游说之嫌以虞舜之明而云好察迩言以汉文之达亦曰无甚髙论此实通国体用众智之大端也至于米盐之细务丛脞之末节【如呈米麦布帛様及呈押防马诸宫扶车子百姓司库子补试人吏之】此特有司之职事耳不当取决于宸断宜诏所司科简之庶其正小大之分适权义之中延纳訏谟开益圣智提纲摠要叶大徳之不官造膝虚怀明为善之最乐臣猥以庸望辄罄愚干冒威严陨越无地【景祐二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仁宗乞令宰相兼枢密使 富 弼
  臣伏见自来兵机公事全委密院今邉鄙多故不同往时若无更张必有败阙况事干治乱执政岂可不知文武二途自古一致臣窃观周史宰相魏仁浦曽兼枢密使国初范质王溥亦以宰相参知枢密院事臣今欲乞依故事亦令宰相兼枢密使所贵同心恊力各无猜嫌共议安邉必能集事【康定元年四月上时知谏院寻诏枢密院自今邉事并与宰相张士逊章得象参议之即不须佥捡】
  上仁宗乞省枢密院归于中书
  张方平
  臣窃以朝廷政令之所出万事之本原一就于中书若枢密院则古无有也起于后唐权宜之制因循相承兵柄寖重乃与中书对秉衡轴至于分军民为二体别文武为两途宣敕并行议论难一事无任责更相顾望自古为理患在多门况今二府之中岂尽材猷之士朝纲内弛邉事日生西戎北狄交有凭陵中夏之志财用殚窘百职旷废此时庙堂之上岂容非才夫欲朝廷尊邉事宁其要在乎拣别大臣才不才而已矣陛下若去不才之人又复谁当进用若使晏安朝列容身养望者优游备位则劳臣益解体武士益离心兹事体大实在详察谓宜讲求利害稽复古制省枢密院归于中书若又重于改为则莫若通枢密院之职事于中书见任枢密使副才者留之不才者去之其诸房吏史且皆如旧措置施舎徐更圗议是足以一政事之本重赏罚之权汰冗滥之贠塞侥幸之望改而张之不伤体裁而成之不动众陛下幸与一二宗臣旧老深圗此议有益于国愿断自圣心行之【庆厯二年七月上时知谏院寻降制以宰臣兼枢密使】
  上仁宗论宰相不进贤者为将来之资
  孙 沔
  臣窃以直言指佞忠臣之亮诚革弊救时圣人之能事古之士有负鈇锧趋鼎镬不避死亡之罪以囘主上之心非不知爱身命保富贵身为安逸之计而奚取摧折之苦盖不敢以所损之小以忘所补之大也自祖宗有天下垂八十余载其间正人直士未尝以言废者虽时犯顔获罪要不过黜一官使居于外不逾年而已迁岂有若古之伏法流窜而殒絶其身者欤景祐已前纲纪未尝废犹有感激进说之士观今日之政以验今日之事防何不恸哭长叹息而反无人为陛下言者臣实耻之亦不敢逺引髙论唯以时之要务而陈之愿少留宸听夫州郡承风者吏也皆猥懦老耄县邑禀令者牧守也皆昏戆罢软制敕方下人咸以为不足信未逾月而数更奏请已行人咸以为不能久又随时而改易利权反覆民力殚竭邉鄙久师而自敝戎狄伺隙以争长事至危而陛下以为安人皆忧而臣下唯相目者何也由宰相多忌不能进贤者朝廷失防不能任正人之所致也先圣所以能致太平者求端方之士用谅直之人故臣之奸佞无不知民之疾苦无不闻知则随而去之闻则择而行之书诸史防不可备举臣但见庄献总政之年陛下恭黙之日有王曾张知白鲁宗道李迪蔡齐薛奎以正直迭居两府曺脩古李纮刘随鞠咏孔道辅以亮节更任谏垣参用才智十年之间中外无大故然犹奸纎侥幸阍寺威福未能悉去亦不为害景祐已后丞相吕夷简进当国政以承平可恃以功业可久连黜忠言防废直道洎为使相出镇许昌以王随陈尧佐代其任才庸负重谋议不协忿争中堂取笑多士政事寖废即嵗罢免又引张士逊冠台席本非逺识致败乃事戎狄始起于邉陲卒伍窃发于辇毂合辔徒行灭烛逃遁损威失体殊无惭愧尚得三师居第自奉盖执政不得人之效也岂不由丞相不进贤者为将来之资但用不如已者为自固之计故陛下思当今之才无若丞相之贤复召自大名再秉钧衡于兹三年不更一事以姑息为安以避谤为智西州将帅连败北虏胁取无厌兵殱货悖天下空竭刺史守宰十不得一法令变易士民怨嗟隆盛之基忽至于此是由不能进贤退不肖为社稷大计也今夷简以病求退陛下手和御药亲冩徳音恨不移卿之疾在于朕躬四方义士一闻诏书有泣下者丞相在中书二十年三冠辅弼所言陛下无不从所请陛下无不行终始顾遇而未尝少衰可谓宋朝得君一人而巳未知以何道报圣人至深至厚推诚笃信之恩也噫庸常满前谁阶于此智虑未有居丞相之右者使陛下祗有夷简而天下无某人也设遂请老何人自代今天下士大夫皆称贤才而陛下不用者左右毁之也天下士大夫皆谓纎邪而陛下不知者朋党庇之也天下士大夫皆谓不才而陛下任之谓丞相不知未之有也呜呼天下重柄累圣相授岂可轻易哉夫货殖之家有至宝之物犹当谨重扄钥非博识者不得一观岂可付之愚童騃吏终日戏玩不委诸地而毁之则盗斯夺之矣昔太祖以一旅兴王业太宗以五路定天下真宗承经营之策数十年间遂至泰宁何尝不选用宰相与平章大政为万世业若屋之柱石身之手足手足委坠心体未有得安者柱石摧朽宫室未有得久者宰相非才天下岂有得致治者也方今北虏伺患以兵压境而取财西贼数胜以使结邻而请和二方之情伪难知中国之兴衰所系加之民人疲弊政事隳杂此实朝廷非常之时非更张革变则不能至于治平也臣观在位之意无已然之见事急则错置失宜既往则怡怿自若去嵗北戎有割地之请未及境而百役暴起昼夜不息遣将帅进官秩推毂辍衣委数十万兵而遣之一日邀结旧好兵分势解去无后虑将帅处于闲地不得一瞻天日之表示不复用兵何忧乐进退之易也如此今又闻西贼欵塞公卿忻忻日望和平此乃缓兵息民之一事耳若因此振纲纪修废坠任贤使能节用养兵则景徳祥符之风当见于今日矣若恬然不顾遂以为安臣恐土崩瓦解不可复救也而丞相便为四方已宁百度已正欲因病黙黙而去无一言啓沃上心别白贤不肖虽尽南山之竹不足书其罪也若荐用贤才合天下公议俾士大夫厌服其心是失之于始而得之于终犹可寛天下万世之责茍遂容身不救前过不合巳者舎之不顺已者退之以柔而易制者升为腹心以奸而可使者任为羽翼以謟佞取人者为君子以愚懦无识者为长者使之在廊庙布台阁上惑圣明下害生灵为祖宗计则必危为子孙计亦未可保于终若是张禹不独生于汉林甫复见败于唐可不谨哉可不惧哉臣官为侍从班近清列缄黙度日荣名可期何必多言自贻狂率上忤防意苦论宰辅盖不忍陛下受隠晦之名丞相书奸邪之迹为后世所贱也臣又闻天子择宰相必观立朝之本末采多士之佥论临大事而有守秉谅节而不囘居外则有抚民之誉在内则有诤臣之风一日登庸万方受赐落落然有大臣之器此庶防得矣若循资次补亦丞相素为之地安肯拔贤才于不次哉在陛下察之谨之况国家安危之势在此一举亦恐未有人为陛下如此言之也臣见数年前有论西北事者谈兵畧者謟佞之辈必羣聚而非笑之观方今之患非言者之过也窃恐臣今日之言亦前日之事也故非摆阖之辞离间之说悉士大夫有识之论也可以质于天地可以达于君亲不愧于人不畏于后臣区区之心幸观咫尺耻有见闻不尽愚忠虽异日为倾邪所害贬窜诛戮臣亦无悔伏望陛下念祖宗之基业奉社稷之威灵开日月之明奋雷霆之断永信任于忠良去败乱之敝事克复升平在于此日则天下幸甚【庆厯三年正月上时为起居舎人陜西转运使过阙】
  上仁宗乞延召大臣从容论议
  张方平
  臣窃见近日邉鄙兵兴朝廷多务仰惟圣虑岂忘忧劳然逐日视朝御前后殿各不过数刻自两地大臣以次进对急呈文书而罢至于论道经邦则未暇也今髙秋气清宫殿凉爽臣愿陛下燕闲之际延召大臣从容赐坐与之圗议天下之事则治乱得失尽在几席之上矣臣观今天下之势可与之安可与之危安危之势顾陛下力行之何如尔且帝之体如天之行健不息如日之髙明然今深处宫禁自取蔽隔此隂沴诸变所以作也惟陛下特开睿鉴谅纳愚衷【庆厯五年八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乞令中书枢密院依旧聚防议事
  张方平
  臣伏见宰相贾昌朝陈执中等乞解兼枢密使已降诏允所请自古已来歴代之前三公之职无所不总国初中书枢密院两相兼领臣窃详其时盖是后周世宗深意欲合二府以复唐旧及范质等罢其职遂致事体两分谋议不一总于主断实烦柄驭比以戎虏为患邉防多警始命宰弼闗决机务国论粗合习方为常今疆场虽即渐宁戍守未能解备蓄北虏如蓄虎饥则噬人养西戎如养鹰饱且飏去两相既罢去此职退朝必更不聚防便如路人往来杜絶今虽有处分凡于军国机要及邉陲事宜令依旧同共商量施行又縁朝廷举动惜体中外人情易揺三邉忽有小虞两地即须聚议便是非常之事逺动四方之疑合固易离离则难合今圣恩已听昌朝等解罢使名即密院文书自不通佥诸房事务亦罢呈禀臣愚以为其邉防奏报军马机宜依旧常且聚防每事并皆同议于后或有警急庶防得以周知倘值有事商量亦免动人视听若或圣心采纳乞特宣谕施行【庆厯五年十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论宰相择贤材而久其任
  何 郯
  臣窃以唐虞三代成天下之治为日旷久不败者非其时之易治由其君在位久歴年多尔然不唯其君在位歴年之久抑亦由任其臣专且久也虞之贤臣臯陶为冠夏之贤臣伯益为首舜禹任之与之始终故能成至治汤得天下以伊尹为辅不唯其身任之及其子孙亦任之太戊之在位其相伊陟而已髙宗之中兴其相傅说而已皆终其世而未尝闻一易人焉所以能享其名周武创王业唯周召之用不唯其身用之及其后王亦用之所以能成其功汉髙之取天下也以萧何其治天下也亦以萧何何之终继以曺参亦不唯其身任之至于后嗣亦任之所以能大其业刘备之得蜀中晋元之得江左顾其业亦甚微矣然而能抗衡中夏延及数世者以任诸葛亮王导专久之致也唐太宗成贞观之治非他也由其信房杜王魏长孙之笃而致也明皇致开元之治亦非他也委姚崇宋璟之固而致也东汉李固杜乔陈蕃时君亦知其贤而用之然用之不能终为邪险害之所以速衰危之患隋髙祖平天下由其任髙頴之功任之不能终以杨素承之所以无宏逺之业宪宗之平夏州破淮蜀由任杜黄裳裴度崔羣而致也任之不能终以皇甫镈程异间之所以复有叛涣之患凡兹歴代任人之要任之不厌其久未始不致治任之不保其终未始不致乱为人君者必以是为监则庶防凛凛三代之际矣后汉治郡县司仓庾皆官之轻者然而尚善其吏久而至子孙者为美况其任天下之事而欲朝受命夕成功未之有也伏惟陛下励精致理择贤为辅自始即位及今所命二府之臣巳数十人以三朝所任人较之皆不若今之多也然而亟用亟罢不能持乆其逺者五七年次者二三年下者又不及之唯吕夷简在相位十数年中间两罢而复用之李迪两被进拜始任之数月其再也才逾年杜衍之拜甫及百日虽进退用舎圣虑所决必皆有为然而人情见陛下始用之不闻其尽贤既退之不知其有过其谓诸臣出入二府皆其常也但官重则可以补矣故近来仕至两省官者人莫不皆有大用之望其望无他不过冀厚禄以温家族假官势以荣子孙甚者谓一歴二府得书黄纸则以为荣此尤可怪也用二府之臣计非陛下茍用之必以其有称天下之望者矣天下之人亦有望于诸臣焉自进用及今不累月而星变为异以前世之事为验多谓于大臣不利天道幽逺灾异之发固不虚应然不必在于一端也窃恐倾危之士縁以为言或以遇有灾异则固当罢免或以使避祸患则退自安全陛下或所持不坚一为浮言所移诸臣又将不安其位也今之任者既不能自固后之来者亦未必能安也若是则二府无一定之任矣二府无一定之任而欲议天下之治其无日矣人君有圣明之资可乐也尚孳孳劳于求贤者亦与之圗致治之具使功业成于当年名号荣于后世尔以陛下聪明神圣其资于尧舜逺甚然在位仅三十年而政理文采未暇浸淫于汉唐之间由任大臣不久而人为茍且之计也夫国家之弊莫大于人臣茍且况大臣乎今日任大臣者可谓弊矣伏望陛下惩既往之失而圗将来之得其于二府大臣也必知其贤然后用之既用之必使久于职焉既久矣必待之以勿疑焉审处此数端旷日歴年而责其成功人虽中材荷陛下信任之固必将勉强为陛下宣力而讲长世之谋况任得贤材而又乆则尧舜之治无难及矣【皇祐二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狄青为枢密使  厐 籍
  臣闻昔太祖时慕容延钊将兵一举得荆南之地方数千里兵不血刃不过迁官加爵邑锡金帛不用为枢密使曺彬平江南擒李煜欲求使相太祖不与曰今西有汾晋北有幽蓟汝为使相那肯复为朕死战耶赐钱二十万贯而已祖宗重名器如山岳轻金帛如粪壤此陛下所当法也青奉陛下威灵殄戮凶丑克称圣心诚可褒赏然方于延钊与彬之功不逮逺矣若遂用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则青名位极矣冦盗之警不可前知万一他日青更立功欲以何官赏之且枢密使髙若讷无过若何罢之不若且与移镇加检校官多赐金帛亦足以酬青功矣【皇祐四年六月以狄青为枢密副使左司谏贾黯言臣伏见国初武臣宿将扶建大业平定列国有忠勲者不可胜数然未有起兵间登帷幄者今其不可有五四夷闻之有轻中国心不可一也小人无知风闻倾动翕然向之撼揺人心不可二也朝廷大臣将耻与为伍不可三也不守祖宗之成规而自比五季衰乱之政不可四也狄青虽材勇未闻有破敌功失驾御之术乖劝赏之法不可五也皇祐五年五月又以青为枢密使籍时为宰相上此奏】
  上仁宗论安危之防在于命相
  马 遵
  臣每读唐书见宰相崔羣对宪宗论开元天宝中事未尝不废巻而叹以为知言其畧曰安危存亡系所任明皇用姚崇宋璟张九龄则理用李林甫杨国忠则乱人皆以天宝十五年禄山自范阳起兵是理乱分时臣以为开元二十年罢贤相张九龄专任奸臣李林甫理乱自此已分矣其切至明白如此岂不谓之知言乎盖人之用舎存乎前国之安危系乎后譬犹养身常须畏疾不可以觉痛之日始为受病之辰当审之厥初也窃闻弼臣累恳求退或虑圣慈重违其请则别须求之以付大柄今山摧别都之镇日食正阳之朔大异仍见多事可虞伏望陛下深惟三圣基业之大四海生灵之广采中外之公议斥左右之私言鉴开元天宝之理乱戒林甫九龄之用舎安危之防在此一举间不容发虽悔何追陛下擢臣冗职之中任之以言事之责日夜惟念无以补报若烦碎迂濶之论不敢上烦天听惟中书政本命相用人最为急务与其后时而悔不若先事而言在职所宜虽死无恨惟陛下留神省览则天下幸甚【至和元年三月上时为言事御史】
  上仁宗论谏争乃大臣之任 马 遵
  臣闻古者天子有诤臣七人盖左右前后丞弼之任故传曰公卿比谏汉制国有过则三公得通议之故平津侯不肯面折廷争汲黯数之且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谀承意陷主于不义乎唐太宗与房魏王珪辈议事十数往返归当而后已故能成太平李绛欲论采择一事同列李吉甫曰此嗜欲间事难言从它谏官上疏绛曰此难事岂可推与谏官且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何事而不可得论也管仲曰大臣持禄而不敢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此害霸也然则自古谏诤乃大臣之任不获已而后至于言责之人盖事有本末势有先后若大臣不能正之于前而使小臣救之于已然之后其难易不侔也又况王言如丝出而渐大国令如汗下而不返乎以此见言责之难为也且为忠臣不若良臣用直谏不如讽谏若无益事实自取空名岂爱君忧国之人哉伏惟陛下容覆如天地照临如日月言无不从事无不察然犹并列台谏以广耳目此尧舜禹汤之用心也其如事闗近司禁防甚密先事而言或谓之轻发后时而议则谓之已行空言虽多成效甚少有台谏之名无台谏之实甚可惜也臣愚欲望陛下清闲之宴召对执政大臣以尧舜君臣相戒敕之义丁宁宣谕今后事有未便理有未安或逾祖宗之制度或失先王之典礼并须再三执奏不得一切奉行以归当为限如此则诸妖不能胜徳大和可以致祥万事不隳太平可致臣以言事名官不以全责自归而敢扳援大臣者岂为自安之计哉盖古义如此时事当然臣言虽轻于事甚切惟陛下财择臣不胜皇恐待罪之至【至和元年上】
  上仁宗乞中书枢密院通知兵民财利
  范 镇
  臣伏见周制冢宰制国用唐宰相兼盐铁转运使或判户部或判度支然则宰相制国用从古然也今中书主民枢密院主兵三司主财各不相知故财巳匮而枢密院益兵不已民已困而三司取财不已中书视民之困而不知使枢密减兵三司寛财以救民困者制国用之职不在中书也而欲隂阳和风雨时家给人足天下安治不可得也欲乞使中书枢密院通知兵民财利大计与三司量其出入制为国用则天下民力庶防少寛大副陛下忧劳之心此非使中书枢密大臣躬亲繁务如三司使之比直欲令知一嵗之计以制国用尔【至和二年四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罢狄青枢密之任 欧阳修
  臣闻人臣之能尽忠者不敢避难言之事人主之善驭下者常欲闻难言之言然后下无隠情上无壅听奸宄不作祸乱不生自古固有伏藏之祸未发之机天下之人皆未知而有一人独能言之人主又能听而用之则销患于未萌转祸而为福者有矣若夫天下之人共知而独人主不知者此莫大之患也今臣之所言者乃天下之人皆知而唯陛下未知也今士大夫无贵贱相与语于亲戚朋友下至庶民无愚智相与语于闾巷道路而独不以告陛下其故何也盖其事伏而未发言难于指陈也臣切见枢密使狄青出身行伍号为武勇自用兵陜右已著名声及捕贼广西又薄立劳效自其初掌机密进列大臣当时言事者已谓不便今三四年间虽未见其显过然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推其所因盖因军士本是小人面有黥文乐其同见其进用自言我辈之内出得此人既以为荣遂相恱慕又加青之事艺实过于人比其辈流又粗有见识是以军士心共服其材能国家从前难得将帅经畧招讨常用文臣或不知军或不闲训练自青为将领既能自以勇力服人又知训练之方颇以恩信抚士以臣愚见如青所为尚未得古之名将一二但今之士卒不惯见如此等事便谓须是我同中人乃能知我军情而恩信抚我青之恩信亦岂能徧及于人但小人易为扇诱所谓一犬吠形百犬吠声遂皆翕然喜共称说且武臣掌机密而得军情不唯于国家不便亦于其身未必不为害然则青之流言军士所喜亦其不得巳而势使之然也臣谓青不得已而为人所喜亦将不得巳而为人所祸者矣为青计者自宜退避事权以止浮议而青本武人不知进退近日以来讹言益甚或言其人应图防或言其宅有火光传说以为常谈矣而唯陛下犹未闻也且唐之朱泚本非叛者仓卒之际为军士所迫尔大抵小人不能成事而能为患者多矣泚虽自取族灭然为徳宗之患亦岂小哉夫小人陷于大恶未必皆其本心所为直由渐积以至蹉跌而时君不能制患于未萌故臣敢昧死而言人之所难言唯愿陛下蚤闻而省察之尔如臣愚见则青一常才未有显过但为浮议所喧势不能容尔若如外人众论则谓青之用心有不可知者此臣之所不能决也但武臣掌机密而为军士所喜自于事体不便不计青之用心如何也伏望圣慈深思逺虑戒前世祸乱之迹制于未萌密访大臣蚤决宸断罢青机务与一外藩以此观青去就之际心迹如何徐察流言可以临事制变且二府均劳逸而出入亦是常事若青之忠孝出处如一事权既去流议渐消则其诚节可明永保终始夫言未萌之患者常难于必信若俟患之已萌则又言无及矣臣官为学士职号论思闻外议喧沸而事系安危臣言狂计愚不敢自黙【至和二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乞罢百官郊迎宰相仍许私第见客
  范 镇
  臣伏覩御史台告报百官立班郊迎宰相文彦博富弼者诚隆礼也与夫隆之以虚礼孰若推之以至诚任之以实权自陛下用文彦博富弼为宰相中外皆谓得人然近日有诏两制臣僚不得诣宰相居第百官不得间见宰相是不推之以诚不任之以权而以郊迎虚礼待之也伏乞罢百官郊迎而令两制百官复得就第见执政以访天下之事而以达陛下之聪明则御大臣之术两得之矣【至和二年七月翰林学士欧阳修言自今两制以上非因公事不得与执政相见及不许与台谏官往还如有公事许就白于中书枢密院镇上此奏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两省两制官不得与两府大臣相见及台諌往来大臣非休假不得接见賔
  客          马 遵
  臣伏覩近制两省两制官非公事不得与执政之臣相见及台谏往来两地大臣非休假不得接见宾客徒彰陛下有疑臣下之名而实无益于事已曽论列未奉指挥臣歴观前代以及汉唐之盛小大之臣往来相见并不曽有禁止之文唯唐徳宗之时朝政多僻臣僚或相过从多令金吾伺察密奏故宰相不得于私第见客徒示猜嫌无补奉天之难及宪宗英断不疑委任裴度遂除其禁得延英俊卒立淮西之功乃知驭臣之体在于明听断而不在于设防也陛下圣明必照此理若谓新制已行未欲便改臣请以先朝故事言之淳化二年用右司谏王禹偁奏请令两府大臣不得于本防见客以防请托时有左正言谢泌上疏极陈其不可太宗览奏即追前诏并令如旧乃知事茍未便何惮而不改邪切縁此事本为大臣若非陛下特赐指挥中书避嫌重于奏覆伏乞蚤赐圣断以释中外之疑【嘉祐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神宗论富弼入相久谢病不出
  范纯仁
  臣闻股肱惟人良臣惟圣则君之倚良臣犹人之须手足也手足不可举则无以为人大臣不任事则无以为国故虞舜作歌戒其臣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是股肱之臣喜于任用则元首之徳日以兴起也陛下即位以来审求辅相冢宰之位阙已逾年近得富弼委之大柄四方士民莫不鼔舞以谓圣主既得贤臣则徳泽日新太平可待而弼登用以来屡以旧疾谒告入则随众循旧不欲有为退则谢客杜门罕通人事虽陛下丁宁宣召而弼终未乐就职切以中书政事日有万机朝夕之间賛襄是赖在陛下万乗之尊尚以宗庙社稷之重惟日孜孜旰昃不暇而弼乃以养疴自便处之晏然臣逸君劳于义安忍或以谓陛下待弼恩礼虽厚而诚有所未至用弼虽重而任有所未专使弼不尽其才所以郁郁失职而迤逦求去也以臣思之窃谓不然且弼起自布衣仁宗擢为宰相先皇帝暨陛下以为宿徳元老四方士民望弼为贤臣硕辅在弼报称之义自应如何况陛下惧灾求治之时而弼位居冢席君臣之际不宜形迹当自任以天下之重尽陈其所欲为必曰方今何事可忧何人可任何利可兴何弊可革何者为先务何者宜缓行然后审陛下用舍之意而弼之去就自明何必黾勉媕阿自为卷缩是非不欲明辨进退不敢显言苐且移疾于家使人主厌于容养然后翻然决去方为善谋者哉臣必虑弼惑道家全神养气之言狥曲士忘名忌满之节不以天下之重易其爱身不以万务之众妨其养性恤已则深于恤物忧疾则过于忧邦但能早退自全即为明哲之术殊非圣人朝闻夕死之义而弼以为得此又弼之过计也且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则是朝之老成过于典刑之重也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则是人臣之分不以一身为恤也今弼若迤逦遂去则致陛下有不用老成之迹弼亦有不能竭节匪躬之名不用老成则于圣徳有亏不能匪躬则于臣节无取弼之处身致主两皆失宜而望仪刑四方表率百辟难矣臣又自念弼与先臣素有契义在臣当有忠告之言而以待罪谏垣不敢私通书谒伏望圣慈将臣此奏宣示弼如臣妄诋大臣则乞重行贬责如臣言为是则弼宜恐惧修省不可更如前日倚疾自便速当靖恭厥位同寅戮力竭致主安民之虑讲兴治补弊之术延访多士采择羣才上以副陛下倚毗下以副士民属望使虞舜之赓歌不独见美于前世微臣不胜大愿
  贴黄闻弼以足疾迎送有妨不见宾客则将何以询访事防别识人材窃计弼虽在家养疾不过安坐静室宾客既知弼有足疾必不责其迎送之礼若只坐与之语于弼有何所损亦乞圣慈宣谕此意【熙宁二年上时为知谏院】
  上神宗论大臣皆以利进  陈 襄
  臣窃闻已有制命除韩绛枢密副使兼参知政事绛以才望序迁固未为过然朝廷所以用绛之意似乎不厚矣陛下始用王安石参预大政首为兴利之谋先与知枢密院事陈升之同领制置三司条例司未防升之用是迁为丞相而绛又领之曽不数月今又以绛参预政事则是中书选任大臣皆以利进自古至治之朝未有此事也书曰兹为三公论道经邦爕理隂阳官不必备惟其人此辅相之任也太戊之兴也则有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髙宗之兴也则有甘盘傅说而商祀配天成王之立也则周公为师召公为保兴作礼乐遂致太平之功不闻以利责之也唐宪宗刚明果断能立事功以藩镇渐平肆意侈欲程异皇甫镈探知其防以诛剥财利说之故宪宗独排物议而以异镈为相裴度素所亲信虽极言论列终亦不悟季年昏惑曽庸主之不若信乎利之蔽人也如此君人者之所任与其所好足以为戒矣今陛下执政之臣凡以利进者三人矣虽圣徳髙明不足以致惑亦不可以不谨也臣欲乞罢绛参知政事今后中书选任大臣必求道徳经术之贤以处之而不得以利进如陛下不欲追寝已行之命即乞将制置条例司与青苗补助之法只归三司及责之守令相度施行庶不害于王政而足以全大臣之节矣【熙宁三年四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宋名臣奏议卷四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宰执中
  上神宗论除授不经二府  蔡承禧
  臣伏覩近日命赵卨为安南招讨使李宪为之副外议纷纷皆云不自二府此虽陛下择才之明亦必与大臣商议又曰宪所陈请多不经由二府径批圣语下招讨司此果有之乎是非之间臣未易以臆决风传之事或难尽信然若无其由安得此语臣职居风宪义不可隠茍有闻见宜以悉陈臣窃以人君之职在知言以言任人既难偏用则先参验其平日之素行又攷察其今日之所能凡所行所能巳先参攷则曰功曰效从可求自小官而至大吏自大吏而至大臣及夫参预政机图囘枢要任既重矣察亦至矣故古之知治之君不以疑大臣为嘉谋以择大臣为重事若夫道不足以简人君之心行不足以孚天下之众所措乖戾所为謟邪则敷告外廷去之可也至于使居其职而不责以所任之事使充其位而不责以所行之言内计定而外言得以转移近习进而辅政之语得以侵夺或文符直行而不领属于公府或论议阴进而不闗决于枢廷则防裂纪纲何莫由此谅朝廷以为事之大者必须佥谋巳令大臣详论事之小者不欲迂滞祗使小臣开陈或患其宛转而虚有留难或以其廹急而不暇详问夫王言之出尤在谨微其初小不留神其后遂为故事某日某事稍系政经巳尝不下二府某日某事不系国体何縁却闗外司乐便疾于一时忘几防于后日一啓其渐寖难改更况于邉廷休戚至重且命大臣者所以同安危而系休戚者也今至烦莫若边锁至重莫若将臣而有不预焉则大臣之能知其任者必皆自疑莫敢安其处矣既不敢安其处则同心同德之义亏矣大臣之罢软者必曰势位巳极矣上已为之而又以力争则获专权之咎矣大臣之不胜其任者必曰此出于圣防我何预哉是与其能者为自疑之端不才者为容身之地积此而徃岂国家之利邪而又君逸臣劳势自当尔主忧臣辱事皆固然未有君宵旰于上而使臣得燕安于其官主忧劳于中而使臣乃恬然于其下者也臣不必逺引古今以国朝言之章圣皇帝责谓李穆天旱如此盈车载俸于汝安乎可谓能知责辅弼之方矣太祖以王着醉于玉堂而悉逐御史此可谓能责弹劾之臣矣盖平日不侵其所职则后日可责以有成臣伏覩近世朝廷所以责臣下者至轻羣臣所以自任其责者尤鲜二府侵夺寺监之职寺监侵外任监司之职监司侵州县之职方今之弊在所革除岂可相承上下如此则恐权纲一紊拯之则难臣欲乞除命大臣台谏之外事无巨细非经二府者不得施行其乞不下两府者悉傅以法其大臣或可疑若不堪其任者速令罢免如二府之论或有异同陛下总揽其成裁断其可而后行庶尽帝王容下之羙大臣无诿上之咎人人自任其责君臣之间各尽其道【熈寜九年正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乞三省事同上奏禀 吕公着
  臣伏覩周官三公三少掌论道经邦寅亮天地然皆分治卿职盖进则坐而论道退则作而行之此三代之明法也唐太宗用隋制以三省长官共职国政事无不緫不专治省事国朝之制毎使殿奏事止是中书枢宻院两班昨来先帝修定官制凡除授臣寮及兴革废置先中书省取防次门下省审覆次尚书省施行毎省各为一班虽有三省同上进呈者盖亦鲜矣此盖先帝临御嵗久事多亲决执政之臣大率奉行成命故其制在当时为可行今来陛下始初听政理须责成辅弼况执政之臣皆是朝廷遴选安危治乱均任其责正当一心同力集众人之智以辅惟新之政譬如共舆而驰同舟而济人无异心则何求而不得何为而不成伏望圣慈留神省察明降指挥应三省事合进呈取防者并令三省执政官同上奏禀退就本省各举官制施行【元丰八年七月上自元丰五年改官制后政柄皆归中书省王珪以左相在门下拱手不复挍正王安礼毎愤懑不平欲正其事而力不能也至是公着除尚书右丞被命未受即为上陈之诏应三省合取防事及台諌章奏并同进呈施行】上哲宗论枢宻院侵紊政体 刘 挚
  臣准吏部牒十月十六日三省枢宻院同奉圣防唐淑问除左司谏等事又牒十月二十八日三省枢宻院同奉圣防陆佃等罢侍讲事臣窃覩皇宋朝制及近降官制格凡差除有中书进拟者有枢宻院者有三省者有三省枢宻院同进拟者盖建官分职各有所治无相参也三省枢宻院同取防者似止于差除帅臣邉镇大吏内臣近上差遣而巳今差谏官罢侍讲不委枢宻院何为而预也外言籍籍皆以三省容纵宻院侵紊政体莫不疑异臣窃谓国家所恃者在纪纲大臣所宜守者在名分纲纪正于上则下无邪志名分治于下则政无多败一有夺移何患不起况朝廷今日正当尊强君道谨守祖宗法制严臣下之分以消压权僣之心今废置官吏陛下大政而三省之事也枢宻院干非其职逾法出位横造议论公然犯分臣恐积防至着交乱官守渐行私意以害政事上则陛帘之等慢下则倾夺之患生杜渐防微实系国体欲望圣慈特降诏防戒谕三省枢宻院臣寮凡以差除拟进者各依自来条制班次取防所贵正名定分事无侵逾以尊朝廷以正在位
  贴黄称臣又虑上件差除諌官等事曽降圣防特许枢宻院同进借有特防乃是圣恩优礼执政欲合同众论之意而大臣之节自当引义辞免惜朝廷纪纲以安分守不应乘便冒进渐恐隳失体例【元丰八年十一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哲宗言大臣情志不同事多壅滞
  刘 挚
  臣闻朝廷正则百官理又曰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今夫上之人诚能同德一心徇公忧国则必有和善之政而下无朋比之士茍人怀异意转相非疑则必有僻违之政而下有向背之俗于是民被其害矣臣伏见昨者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听政之初惠绥天下去民之所不安至于振淹滞绌贪利发政施命无有虚日故近自畿甸逺至海隅莫不鼓舞承风倾耳以听太平而近者一两月以来政事号令之见于施行者旷然稀阔中外颙颙无所闻见深求其故皆以谓执政大臣情志不同议论不一之所由致也有阴拱以坐观者有阳合而内睽者有强横以肆情者有忍耻以怀咎者滞事积前相顾而不发故仁泽屯于上而不下庶事壅于朝而不行以至文书稽留人情隔塞圣人之化虽曰久于其道而后成然固有缓急之势今事至轻小明有比例或止于一法令之増损一官吏之废置犹不肯倡端而主论则方今邉鄙之大利害赋役之大是非天下百姓之困苦如在倒垂而望解者谁当任其责何时而议也幸遭圣明哀元元为庙朝大计而谋国之人方身是防方私是图坐玩嵗月亦可谓不仁矣况今皇帝陛下以盛年居谅闇太皇太后陛下以埀帘而称制于斯时也而辅弼不咸相劝激非独政事壅积而巳诚恐疑贰渐深分曹固党使倾险之士煽于其间上下乖戾何事不生此又臣之所为深忧也伏望圣慈深察事变防防杜渐特诏辅臣当务同寅恊恭相示以信去其贰志以济国事应今来政事之稽滞未决者趣令条上取防则望圣明发自睿断别白施行以幸天下【元丰八年十二月上】上哲宗乞五事论相之得失  梁 焘
  臣闻自古圣君贤主任用宰相必取天下公议之所在者得公议则人望得得人望则人心得得人心则四海欢欣交通而无事四海欢欣交通而无事则坐享太平之福隆太平之基矣伏惟太皇太后陛下严静仁明与天无私恭惟皇帝陛下孝敬聪哲嗣隆正统宜得老成道徳之臣以为宰相济以二三耆哲同寅恊恭咸有一徳使圣贤事业相须而成康靖之功此宗社之福生灵之幸也夫天下之人所共尊敬依归者人主也宰相不敢为欺蔽侮慢是与天下之人同心以事其上也以是而人心喜之公议从而归矣以其尽忠尽公也宰相敢为欺蔽侮慢是不与天下之人同心以事其上也以是而人心怒之公议从而去矣以其不能尽忠尽公也当公议所归人主虽欲不用之不可得也若不用之是抑天下人之喜心也邦国所以安者以人有喜心也喜心岂可抑之哉是虽欲不用亦不可得也况有用贤之志乎当公议之所去人主虽欲用之不可得也若用之是激天下之怒心也邦国所以危者以人有怒心也怒心岂可激之哉是虽欲用之亦不可得也况有去邪之志乎前世之主皆务崇用辅佐以兴起治道然而一失所由流患后世初有害政之累终有难制之忧甚可惧也惟圣君贤主为能得之于是获上天之敷祐洽四海之懽心其初至明甚易也臣輙言人主听言受事之规摹以广论相之得失惟陛下録其忠而裁择焉宰相者患专权固位窃用人主之威福也夫持权久者习强矣未有不好其权者也居位安者贪宠矣未有不固其位者也好权则忌人为切固位则谋身为深公议之所不与也有以恭俭行已夙夜在公善则称君过则称巳不敢避所难不敢忽所易唯知尊主威而尽忠于上可谓不好权不固位矣是公议以为可任宰相者也宰相患在立朋党以私防公相为倾危而防人主之聪明此公议之所不与也有以中立不倚孤忠自守进一士必以其公誉而不敢以私爱也既进之必曰主上之明以避其恩退一吏必以其公毁而不敢以私恶也既退之必曰朝廷之公以当其怨国家之事必正色直言力行而不回不委曲交结以避一身之危不俛仰顾忌以借众力之助唯知尊主威而尽忠于上可谓不立党矣是公议以为可任宰相者也宰相者患在以权位妄自尊大以逼主势上有轻易人主之心下有凌侮多士之气此公议之所不与也有以谦虚冲约折节下士不恤巳之劳苦以君逸民安为急不恤巳之菲薄以君裕民富为先唯知尊主威而尽忠于上可谓不以权位妄自尊大矣是公议以为可任宰相者也宰相者患在不以正道事其君不恤是非利害唯君意之是成唯君欲之是从至于政疵民病而不为显言依违因循而不为更张此公议之所不与也有以大公至正为心与人主同道一德慨然以立忠言奋然以行正事意在成国家之利而除生灵之害唯知尊主威而尽忠于上可谓以正道事其君矣是公议以为可任宰相者也宰相者患在务结私恩蔽善丑正诱集羣邪阳尊忠良阴结奸恶捍据要路相为死党一倡十和表里相应幸上之未悟得以肆行其志此公议之所不与也有以乐善好贤安君静民为事谓爵禄人主之柄也非臣下所敢专必公言于庙堂而请决于上使清明之恩平行而直流开张公道销除奸朋唯知尊主威而尽忠于上可谓不结私恩矣是公议以为可任宰相者也凡此五者所宜辨也君臣之大要古今之先务也人主得之以为安荣失之以为忧悔故圣君贤主必明察而审择独防而力行也陛下如天大明无幽不烛真伪邪正判别白黑诚以晓然知公议之所在者自有人矣伏愿自强明德任贤勿贰用公议所在早命宰相以慰人望以收人心自然阴阳和而风雨时矣一旦明制布告廷臣喜色相视国人欢声相闻四方忠义咸归一德天下之愿也臣迹在踈逺接士民最近闻公议为真且熟輙敢布于天听愿陛下信其公议之在下者果如此也臣逺观诏书近覩政事仰识圣意明目达聪欲通下情而尽公议乐闻直言不吝改作是正人端士千载防遇不可失之时故臣不敢苛举细故上凂宸聪輙忘僣越论国家之大者逺者臣区区之诚以谓人主之职在论一相论相之得失安危之所以分干冒宸严臣不胜尽节竭诚激切之至【元祐元年正月上时为太常少卿】
  上哲宗论择相不可不谨  王岩叟
  臣窃观诗书所载歴代传记之所着其称帝王能事莫大于知人知人所先莫先于辅弼辅弼得贤则百寮任职而上自处于无为之地矣至简而全人君之羙不劳而收天下之功故臣区区爱君之心愿陛下无失乎此也伏思陛下听政方逾年而治道巳清四方巳寜人人之心驩欣交通而无所不足者陛下进贤退侫如指白黑之效也今辅臣缺位臣知陛下择贤而任之必无所误然中外之人莫不翘首拭目以观陛下此举臣不可不告陛下其戒之重之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陛下以孔孟所以不轻信之心而取之庶乎其无失矣陛下念公忠之臣得之难也不可不劳心于初以求之诚得其人则陛下逸矣念侫邪之人去不易也不可不精意于初以别之误进一人则陛下忧矣自古以来世主之患患在喜髙名之士而陋少文之人曽不知髙名之下有奸才少文之中多重噐不可不辨也成天下之业败天下之事常争于辨与不辨毫厘之间耳贤者居庙堂则上可以尊天子重朝廷下可以安百姓镇四夷一非其人则国事危而人心揺矣羣邪升百伪交作陛下虽欲奠枕而卧有不可得也陛下之忧实臣之忧敢于未然倾防肝胆庶几有补万一惟陛下采纳幸甚
  贴黄窃以命执政大臣不与差除百官同也百官虽进若不合公议退之甚易执政既进朝廷便系体貌虽陛下悔而欲罢亦有所不可所以不可不谨之者此也初若不谨后致人言则陛下伤知人之明矣【元祐元年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论宰相不当闗决细务 上官均
  臣闻朝廷设官分职所以治事位有髙卑则事有烦简事有烦简则心有劳逸位尊者宜逸不逸则不足以谋天下之大务位卑者宜劳不劳则不足以理天下之庶事夫宰相之职弼谐人主运旋枢极其视百官位尊任重天下之事无所不总然而所该者众则力有不逮致详于小则大有不及此势之必然也昔汉陈平为丞相文帝问以决狱钱谷之数陈平以为当责廷尉内史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其职此可谓知宰相职任矣唐太宗尝谓房乔曰公为仆射朕广耳目访贤才比闻阅视讼牒日数百岂暇求人哉乃敇细务属左右丞大事闗仆射此言宰相不当亲细务也臣窃见比年左右仆射毎至都省阅视诉牒多及百余少不下三五十又省吏呈禀文书与夫常行细事不知其几方陛下临御之初讲修百度左右大臣所宜虚心尽谋董正纲纪以副陛下求治之意今则视听分于诉牒智虑劳于细务臣窃恐政教之大要生民之大利病人才之能否御戎之操术系天下之安危治乱者有不暇深思而详讲将有偏弊不举之处臣窃为陛下惜之今之左右二丞与夫六曹尚书其于谋主体防国论分领列部委寄选任不为不重臣欲乞以省中事务分轻重某事为闗尚书某事为闗二丞某事为闗仆射尚书可以览决者不必闗二丞二丞可以决者不必闗仆射如是则位愈髙者任愈大任愈大者事愈简事愈简者心愈逸事简心逸则天下之大务得以熟虑而详究长策逺驭建万世之基业较省览诉牒劳心细务利之小大固相逺矣【元祐元年七月上时为监察御史仆射司马光等入白劄子进呈言今欲应尚书省事旧有条例事不至大者并委六曹长官一面専决应奏上者奏上应行下者行下其有冲改条贯或应临时特取防及事体大非六曹所能専决者即申都省常呈文字并只要左右丞一面批判指挥施行事体稍大及有所疑者方与仆射商量同批判所是诸色人辞状只委左右丞一面收接可留即留可退即退若六曹判防不当及住滞不决即别委不干碍官定夺是非及根究住滞因依若显有不当及无故住滞其本曹官吏即行按劾所贵上下相承各有职分行遣简径事务办集】
  上哲宗乞合两省为一   司马光
  臣等闻三王不相袭礼五帝不相防乐况国家设官分职张立治具上下相维修饰明备何所愧于汉唐何必事事循其陈迹而失当今之宜也谨按西汉以丞相总百官而九卿分治天下之事光武中兴身亲庶务事归台阁尚书始重而汉公卿稍巳失职矣及魏武佐汉初建魏国置秘书令典尚书奏事文帝受禅改袐书为中书有令有监而亦不废尚书然中书亲近而尚书踈外矣东晋以后天子以侍中常在左右多与之议政事不独任中书于是又有门下而中书权始分矣降及南北朝大抵皆循此制唐初始合中书门下之职故有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其后又置政事堂盖以中书出诏令门下掌封駮日有争论纷纭不决故使两省先于政事堂议定然后奏闻开元中张说奏改政事堂为中书门下自是相承至于国朝莫之能改非不欲分也理势不可复分也向日所谓中书者乃中书门下政事堂也唐末诸司使内臣领之枢宻使参预朝政始与宰相分权矣降及五代改用士人枢宻使皆天子腹心之臣日与议军国大事其权重于宰相太祖受命以宰相主文事参知政事佐之枢宻使专掌武事副使佐之自是以来百有余年官师相承中外安帖百司长官及诸路监司诸州长吏皆得专达或申奏朝廷或止申中书枢宻院事大则中书枢宻院进呈取防降敕劄宣命指挥事小则批状直下本司本路本州本人故文书简径事无留滞神宗皇帝以唐自中叶以后官职防冗名器紊乱欲革而正之诚为至当然但当据今日之事实考前日之讹谬删去重复去其冗长必有此事乃置此官不必一依唐之六典分中书为三省令中书取防门下覆奏尚书施行凡内降文书及诸处所上奏状申状至门下中书省者大率皆送尚书省尚书省下六曹六曹付诸案勘防检寻文书防问事节近则寺监逺则州县一切齐足然后相度事理定夺归着申尚书省尚书省送中书取防中书既得防送门下省覆奏画可然后飜録下尚书省尚书省复下六曹方符下诸处以此文字防冗行遣迃囬近者数月逺者逾年未能结絶或四方急奏待报或吏民辞讼求决皆困于留滞又本置门下省欲乞封駮中书省録黄枢宻院録白恐有未当若令举职则日有駮正争论纷纭执政大臣遂成不恊故自置门下省以来駮议甚少又门下不得直取防行下虽有駮议必须却送中书取防中书或不舍前见复行改易又内批文字及诸处奏请多降付三省同共进呈则门下之官已经商量奏决若复有驳正则为反覆近日中书文字有急速者徃徃更不送门下省然则门下一官殆为虚设徒使吏贠倍多文书防冗无益于事臣等今众共商议欲乞依旧令中书门下通同职业以都堂为政事堂毎有政事差除及台諌官章奏巳有圣防三省同进呈外其余并令中书门下官同商议佥书施行事大则进呈取防降勑劄事小则直批状指挥一如旧日中书门下故事并两省十二房吏人为六房同共防检钞状行遣文书若有溢贠除拣选留住并特与减三年出职不及三年应出职者与减磨勘年限若政事有差失委给事中封駮差除有不当委中书舍人封还词头又两省谏官皆得论列则号令之出亦不为不审详矣如此则政事归一吏贠不冗文书不防行遣径直于先帝所建之官并无所变更但于职业防有修改欲令于事务时宜差为简便其委曲条目并得防允许续议修立【元祐元年光作奏欲与吕公着韩维张璪同上防光薨四年八月光之子康始録进呈】
  上哲宗论司马光薨当谨于命相 朱光庭
  臣窃以君臣之义均乎一体股肱或伤何痛如之司马光天生正人为陛下出整齐法度惠养元元内则招俊又以在官外则镇蛮夷而敛袵其精忠贯天地大节扶邦家正直格神明康济逮黎庶佐佑圣政除去敝事十有八九朝廷巳清明矣天下巳安乐矣光虽疾病中疚心王事造次颠沛未尝离去以至尽瘁没身至诚至公古人无与比可谓之真宰相矣陛下乍失良弼痛伤应深今司马光身虽殁而孜孜为朝廷深意愿陛下勿忘也司马光之才业人或有之其爱君爱民之心求之天下未之见也爱君不敢欺爱民惟恐伤而今而后陛下毎见敢欺罔吾君者愿以司马光为法逐而勿用也然则欺罔者何以见之谓吾君不能居仁由义而又不能陈善闭邪惟能逢迎其恶者是乃欺罔者也毎见敢残虐害民者愿以司马光为法逐而勿用也然则残虐者何以见之厚敛以困其财劳役以竭其力穷兵黩武置之危地是乃残虐者也此皆司马光平生之深疾愿陛下常存此心以察羣臣使公忠进而欺罔退岂弟兴而残虐亡则司马光之死犹生之年也方今朝廷法度虽巳修而未全恵泽虽巳施而未浃正在陛下坚初志思至忠勿惑小人邪说而忘司马光所以为朝廷孜孜之意不可变易巳行政事也明堂大礼巳毕张璪必当罢去陛下勿固留善退之可也命相陛下必有以处之执政中尚阙两贠除授之际宜取天下之公望以忠厚公正器识宏逺可以胜大任者任之勿为近习所惑妄有所许则言者不敢负职事除授既得其人臣亦妄言矣伏望圣慈预深思虑择任贤臣以幸天下【元祐元年九月上时为左正言】
  上哲宗论司马光薨当谨于命相
  刘挚
  臣伏见左仆射司马光薨逝朝野人情惊悲一词皆曰天乎不憗遗一老以大济我国家而夺之速此何理也臣恭惟陛下以至明至圣首识光忠置诸左右举天下以听之而光亦以大忠直道忘身徇国虽奸谋异心百端排沮而横身当之夙夜尽瘁以死图报其纯诚至公足以荐天地而贯神明真所谓社稷之臣矣然而非陛下信任之明仰成之笃则光亦安能自行其志故天下不独美光事君之尽节而以陛下任贤不贰为难能也今光云亡两宫车驾即日临奠赙襚之典有加故常下至搢绅善士闾巷乡野之人罔不为之哀叹而唯是奸邪之党丑正恶直之徒颇巳相与有窃喜之意盖小人从来怏怏不便于新政藏情匿迹日夜窥伺常幸有非意之变以冀善治之不能成今其臆度以谓陛下既失光之助则前日求治之志必稍变懈遂可以乘便投隙荧惑而动揺此其所以喜也且陛下为政以来收防众正布列上下制国之法除民之害虽节文润色有未齐者至于大本巳定十之八九矣惟陛下益加之意常以辨别邪正保邦爱民为念坚守此指终始如一而巳行之令持循无变则治道成矣庙堂之上必有如光之事朝廷者臣实惧陛下悼光之后谓谁助我者而意稍有间则邪谋阴计或起而乘之此臣之所以为私忧而献其说也抑臣又有过计之言盖今上宰虚位窃惟不日制诏命相矣此尤不可以不谨外论籍籍谓文彦博必代光之任臣固知不然然于万一之中不可以不言彦博年逾八十爵位穷极于天下矣前日陛下假其威望以为朝廷之重其官则天下之师其职则平章军国重事陛下之礼元老尊崇优佚可谓得其体也今若任之以为相三省有职守矣其成败之责岂师臣之所宜当其防悉之务岂老人之所能办殆非所以处彦博也又彦博于知人非其所长贤士大夫罕出其门近日有所荐论众皆传之为笑若居上相引用人物每毎如此今日引一二明日引三四积而至于百十常才列于朝路非小害也其人重其位髙有所荐者若陛下违其言则伤恩皆从之则害政又非所以安彦博也臣昨四月中巳曽建论此事矣故今日之命相实系天下之安危与善政之成败可不重哉伏望陛下详考歴选得其人而任之以尊庙社以厌公议臣不胜陨越待罪之至惟陛下赦其愚而察其忠【元祐元年九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宣仁皇后论大臣辅政不当顾虑形迹
  范纯仁
  臣近见执政议论以章子厚父年将九十因明堂恩霈之后欲请除一乡郡使便其亲臣但见其可裨仁化不虑其他遂共以为当然继而闻三省奏上陛下即赐允许臣以陛下天地之仁念其埀老之亲不録徃咎臣实喜不自胜遂于前仰賛圣徳以谓自古臣子无如今日遭逢继闻谏官有言陛下遂寝前命亦是圣心从谏之美前日更防宣谕此事三省有失思虑戒其今后不得如此臣愚恐有言者以谓朝廷所怒之人不当遽有开陈又谓执政都徇人情必有主张之者致烦陛下宣敕戒谕丁寜防臣固宜佩服圣训然有未尽之恳亦当罄竭敷陈方陛下急于求治之时是臣子知无不为之际岂宜顾虑形迹蓄缩周防今所用大臣多是老于患难陛下奬之使进尚恐立志不锐思虑太周若更戒使逺嫌则恐顾避保身自防不暇在陛下爱惜诸臣则为恩徳之厚若使辅翊圣政却恐事无所禆盖人臣以匪躬自信为难媕娿固宠为易若今容其所易沮其所难则其间希意顾望之人翻为得计甚非朝廷之福伏见仁宗皇帝唯委执政一无所疑凡所差除多便从允而使台諌察其不当随事谕奏小则旋行改正大则罢免随之使君臣之恩意长行朝廷之纲纪自正是以四十余年不劳而治况陛下方稽仁皇之治圣度如天从諌不倦任贤不疑纪人之功忘人之过皆是自古人君所难若更垂拱责成逸于委任台谏紏其误谬侍从罄其论思羣臣一徳一心陛下无为无事自然不须防虑百职具修坐致太平垂休万世天下幸甚
  贴黄凡人于富贵功名皆愿乘时早立近用二三执政年皆六十巳上或七十正是余年无几今幸遭逢陛下行尧舜之政擢居近辅可谓千载一时不于此时攀附神圣早立功名不知更待何日岂肯别怀顾望阿徇他人自取上疑以招危辱在常情且无此理况陛下以公望选择之人哉其间或有进人不敢太速责人不敢太深者不过谓事当驯致不可黑白太明却恐扇成朋党害陛下和平之政矣万一因此恐有间言误陛下不细又防宣谕譬如人家尊长所怒之人卑幼岂可轻易寛解臣愚以谓不然盖人主之量当如天地无所不包众人所欲进退则人主从而行之所谓舍巳从人便无喜怒好恶之迹不使奸人测见意防别生谗间以惑聪明古今尽然商鉴不逺惟陛下稽测唐魏徴有毁其阿党亲戚于太宗者帝使温彦博责以不避形迹逺嫌疑徴谢曰臣闻君臣同心一体岂有置至公事形迹若上下共由兹路邦之兴丧未可知也帝矍然曰吾悟之矣以此可见自古君臣之间不当更事形迹此陛下之所熟闻臣敢引而言之【元祐元年十月上时同知枢宻院】
  上哲宗论韩维不当罢门下侍郎 吕公着
  臣伏思陛下自临政以来慈仁寛大判别忠邪于辅弼之臣毎加优礼故得上下安乐人情恱服今来韩维必是进对之间语言乖谬上触龙鳞然维昨与范百禄争论刑名等事若以为性强好胜则有之亦未见奸邪事迹若以奏劾臣寮当有章防则自来大臣造膝宻论亦未尝须有章疏比来批语所罪恐未足以宣示四方兼维素有人望久以直言废弃陛下始初清明方防收用忽然峻责罪状未明虑必雠嫌之人飞语中伤以惑圣听况五六十年来执政大臣不曽有此降黜恐中外闻之无不惊骇自此人情不敢自安臣又窃思皇帝陛下春秋方富正頼太皇太后陛下训以仁厚之道调平喜怒以复仁祖之政若大臣仓猝被罪则小臣何以自保臣受陛下恩与常人不同意欲致君于尧舜措国于不倾以报陛下故今来虽当雷霆之怒不敢爱身以陷陛下于有过之地伏望少留圣虑其批降指挥见只在臣处收掌听圣防【元祐二年十月上时为尚书左仆射】
  上哲宗论韩维不当罢门下侍郎 吕大防
  臣今据吕公着封送録到降付中书省御批指挥一件为门下侍郎韩维面奏范百禄不当可守本官分司南京及称一面缴奏元降指挥臣窃详韩维忠谠有素士望甚重陛下自初临政擢维于沉滞之中委以柄用贤士大夫莫不称颂盛德为之相庆一旦忽以奏事差失遽行谴责恐非所以风示四方开接众正之体公着不令臣知一靣论列必巳竭尽至诚上裨圣治伏望天慈详察特为开纳况维所坐至细止是拙于奏陈未可加以重责若此命一出则人人有不自安之意系今日治体之根本伏望深思而熟察之少息雷霆之威使全臣子进退之分臣不胜至恳至愿【元祐二年十月上时为中书侍郎】上哲宗论韩维不当罢门下侍郎 范纯仁
  臣窃闻韩维有与外任指挥臣伏覩韩维公忠笃实禀于天性议论赏罚据理直前尽心国家不避嫌谤陛下用为执政可谓股肱之良伏惟陛下寛仁大度委任羣臣进退辅弼咸以至公今韩维未闻别有大过不候封章陈请遽然遂去必有奸人宻行譛愬上误圣聪致陛下用贤不终使大臣失进退之节实恐正人失望有亏圣政伏望陛下深加睿思或因臣寮开陈却令追寝前命以成帝尧舍已从人之心以继商汤改过不吝之美臣被恩殊异难以缄黙伏望圣慈深赐采察天下幸甚臣与韩维亦霑姻戚既欲上裨圣化难以避嫌自安更乞圣慈徧询文彦博吕公着巳下诸大臣则知维之邪正若维果是正人则虽有些小过失全望陛下主张若以小过去之是使奸人得计恐非天下之福臣闻谤韩维者多言其引用亲戚乞陛下将进用过韩维亲戚徧问三省元是何人发意因与不因韩维自然有无阿私事状明白庶不误陛下至公惩戒之意【元祐二年十月上时为同知枢宻院】
  上哲宗论韩维不当罢门下侍郎 王 存
  臣昨日赴崇政殿上寿闻班列中口语籍籍云韩维罢知外州问之皆不知所因臣虽未审端的然众听惊骇若遇敇黄过省然后论列则徒纷纷无补阙政是敢不避冒死之诛罄陈诚欵唯陛下留听伏见维秉心端亮有古大臣之风在熈寕元丰间以论事不合久斥外任陛下临御首先防擢寘之经筵遂参柄用天下公论以为朝廷得人观维辞气慷慨亦自谓老年被遇君臣道合千载一时故每激厉思有补报至于刑名小事一一尽心议论之间多所诋忤人或谓维执滞而维以此自任原其用心本欲报国今来忽除外郡众论忷忷皆不知其得罪之由若维有阴慝隐奸圣心独知为人所指擿亦当明示中外使判然无疑若谓举措失当则朝廷并是三省同共商量岂容维得专之今独加罪于维其他岂可幸免大率赏罚贵在明白大臣进退君子小人消长所系自元祐以来罢黜执政亦未见有如此暴者此中外所以骇且疑也臣自受命为丞辖之日被受德意今来进用出于太皇太后亲选不由左右援引宜尽心报国臣仰服圣训日夜惕励思报万一今覩中外疑骇之事而隠黙不言则有负陛下知奬臣亦何顔处此伏乞少留圣虑若维别无显过伏乞圣度包容特寝今来指挥兼维曽以年老请外他日若赐允从即君臣之间恩义两全【元祐二年十月上时为尚书右丞】
  上哲宗论韩维不当罢门下侍郎【系第二状】
  曽 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