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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一
  孟子二
  离娄上
  离娄之明章
  上无道揆则下无法守傥上无道揆则下虽有奉法守一官者亦将不能用而去之矣朝不信道工不信度信如凭信之信此理只要人信得及自然依那个行不敢逾越惟其不信所以妄作如胥吏分明知得条法只是他冒法以为奸便是不信度也
  上无礼下无学此学谓国之俊秀者前面工是百官守法度者此学字是责学者之事唯上无教下无学所以不好之人并起而居髙位执进退黜陟之权尽做出不好事来则国之丧亡无日矣所以谓之贼民蠧国害民非贼而何然其要只在于仁者宜在髙位所谓一正君而国定也
  问责难之恭陈善闭邪之敬何以别曰大槩也一般只恭意思较阔大敬意思较细密如以尧舜三代望其君不敢谓其不能便是责难于君便是恭陈善闭邪是就事上説盖不徒责之以难凡事有善则陈之邪则闭之使其君不陷于恶便是敬责难之恭是尊君之词先立个大志以先王之道为可必信可必行陈善闭邪是子细着工夫去照管务引其君于当道陈善闭邪便是做那责难底工夫
  问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曰恭是就人君分上理会把他做个大底人看致恭之谓也敬只是就自家身上做如陈善闭邪是在巳当如此做【以上语类四条】
  规矩方员之至章
  问规矩方员之至也曰规矩是方员之极圣人是人伦之极盖规矩便尽得方员圣人便尽得人伦故物之方员者有未尽处以规矩为之便见于人伦有未尽处以圣人观之便见惟圣人都尽无一豪之不尽故为人伦之至【语类】
  爱人不亲章
  圣人説话是趱上去更无退后来孟子説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荅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这都是趱向上去更无退下来如今人爱人不亲更不反求诸己教你不亲也休治人不治更不反求诸己教你不治也休礼人不荅更不反求诸己教你不荅也休我也不解恁地得你也不仁不义无礼无智我也不仁不义无礼无智大家做个鹘突没理会底人【语类】
  为政不难章
  吴伯英问不得罪于巨室曰只是服得他心【语类】
  天下有道章
  郑问小役大弱役强亦曰天何也曰到那时不得不然亦是理当如此
  仁不可为众为犹言难为弟难为兄之为言兄贤难做他弟弟贤难做他兄仁者无敌难做众去抵当他
  不能自强则听天所命修徳行仁则天命在我今之为国者论为治则曰不消做十分底事只随风俗做便得不必须欲如尧舜三代只恁地做天下也治为学者则曰做人也不湏做到孔孟十分事且做得一二分也得尽是这样茍且见识所谓听天所命者也【以上语类三条】
  自暴者章
  问自暴自弃之别曰孟子説得已分明看来自暴者便是刚恶之所为自弃者便是柔恶之所为也
  先生问梁自暴自弃如何梁未荅先生曰言非礼义非如非先王之道之非谓所言必非诋礼义之説为非道是失之暴戾我虽言而彼必不肯听是不足与有言也自弃者谓其意气卑弱志趣凡陋甘心自絶以为不能我虽言其仁义之美而彼以为我必不能居仁由义是不足有为也故自暴者强自弃者弱伊川云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絶之以不为【以上语类二条】
  居下位章
  敬之问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思诚莫湏是明善否曰明善自是明善思诚自是思诚明善是格物致知思诚是毋自欺谨独明善固所以思诚而思诚上面又自有工夫在诚者都是实理了思诚者恐有不实处便思去实他诚者天之道天无不实寒便是寒暑便是暑更不待使他恁地圣人仁便真个是仁义便真个是义更无不实处在常人説仁时恐犹有不仁处説义时恐犹有不义处便着思有以实之始得
  问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此是以实理见之于用故便有感通底道理曰不是以实理去见之于用只是既有其实便自能感动得人也【以上语类二条】
  伯夷辟纣章
  才卿问伯夷是中立而不倚栁下恵是和而不流否曰栁下恵和而不流之事易见伯夷中立不倚之事何以验之陈曰扣马之谏饿而死此是不倚曰此谓之偏倚亦何可以见其不倚刘用之曰伯夷居北海之濵若将终身焉及闻西伯善养老遂来归之此可见其不倚否曰此下更有一转方是不倚盖初闻文王而归之及武王伐纣而去之遂不食周粟此可以见其不倚也【语类】
  问第十三章横渠曰太公伯夷辟纣皆不徒然及归文王亦不徒然一佐武王伐纣一谏武王伐纣皆不徒然必大谓二人之归文王特以闻其善养老而已窃恐不为此而出也曰是【荅吴伯丰○文集】
  求也为季氏宰章
  至之问如李悝尽地力之类不过欲教民而已孟子何以谓任土地者亦次于刑曰只为他是欲富国不是欲为民但强占土地开垦将去欲为巳物耳皆为君聚敛之徒也【语类】
  恭者不侮人章
  圣人但顾我理之是非不问利害之当否众人则反是且如恭俭圣人但知恭俭之不可不为耳众人则以为我不侮人则人亦不侮我我不夺人则人亦不夺我便是计较利害之私要之圣人与众人做处便是五峯所谓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者也【语类】
  淳于髠曰章
  事有缓急理有大小这样处皆须以权称之或问执中无权之权与嫂溺援之以手之权微不同否曰执中无权之权稍轻嫂溺援之以手之权较重亦有深浅也【语类】
  人不足与适章
  大人格君心之非此谓精神意气自有感格处然亦湏有个开导底道理不但黙黙而已伊川解遇主于巷所谓至诚以感动之尽力以扶持之明义理以致其知杜蔽惑以诚其意正此意也或曰设遇暗君将如何而格之曰孔子不能格鲁哀孟子不能格齐宣诸葛孔明之于后主国事皆出于一巳将出师先自排布宫中府中许多人后主虽能听从然以资质之庸难以变化孔明虽亲写许多文字与之亦终不能格之凡此皆是虽有格君之理而终不可以致格君之效者也【语类】
  仁之实章
  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此数句某煞曽入思虑来尝与伯恭説实字有对名而言者谓名实之实有对理而言者谓事实之实有对华而言者谓华实之实今这实字不是名实事实之实正是华实之实仁之实本只是事亲推广之爱人利物无非是仁义之实本只是从兄推广之忠君弟长无非是义事亲从兄便是仁义之实推广出去者乃是仁义底华采
  问仁义之实曰须是理会得个实字方晓得此章意思这实字便是对华字且如爱亲仁民爱物无非仁也但是爱亲乃是切近而真实者乃是仁最先发去处于仁民爱物乃逺而大了义之实亦然
  问事亲从兄有何分别曰事亲有爱底意思从兄有严底意思又曰有敬底意思问从兄如何为义之实曰言从兄则有可否问所以同处如何曰不当论同问伊川以为湏自一理中别出此意如何曰只是一个道理发出来偏于爱底些子便是仁偏于严底些子便是义又曰某怕人便説理一
  问孟子言义之实从兄是也中庸却言义者宜也尊贤为大甚不同如何曰义谓得宜尊贤之等道理宜如此曰父子兄弟皆是恩合今以从兄为义何也曰以兄弟比父子已是争得些问五典之常义主于君臣今曰从兄又曰尊贤岂以随事立言不同其实则一否曰然
  问孟子言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又曰义之实从兄是也不知羞恶与从兄之意如何相似曰不要如此看且理会一处上义理教通透了方可别看如今理会一处未得却又牵一处来滚同説少闲愈无理会处圣贤説话各有指归且与他就逐句逐字上理会去
  问仁之实事亲是也一似无四者只有两个以礼为节文斯二者智是知斯二者只是两个生出礼智来曰太极初生亦只生隂阳然后方有其他底
  朱蜚卿问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巳也曰如今恁地勉强安排如何得乐到得常常做得熟自然浃洽通快周流不息油然而生不能自已只是要到这乐处实是难在若只恁地把捉安排才忘记又断了这如何得乐如何得生问如今也且着恁地把捉曰固是且着恁地须知道未是到处湏知道乐则生处是当到这地头恰似春月草木许多芽蘖一齐爆出来更止遏不得贺孙问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这个不是旋安排这只就他初发上説曰只如今不能常会如此孩提知爱其亲如今自失了爱其亲意思及其长也知敬其兄如今自失了敬其兄意思须着理会孟子所以説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须要常常恁地要之湏是知得这二者使常常见这意思方会到得乐则生矣处要紧却在知斯二者弗去是也二句上湏是知得二者是自家合有底不可暂时失了到得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既知了又湏着检防教详密子细节节应拍方始会不闲断方始乐方始生孟子又云知皆扩而充之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逹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与知斯二者节文斯二者一语势有不同一则説得紧急一则説得有许多节次次序详宻又曰乐则生如水之流拨尽许多壅塞之物只恁地滔滔流将去【以上语类七条】
  问事亲仁之实从兄义之实盖人之生也莫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莫不知敬其兄此乃最初一着其他皆从此充去故孟子曰无他逹之天下也有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孟子又谓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岂非事亲仁之实从兄义之实乎曰仁义只是理事亲从兄乃其事之实也【荅石子重○文集】
  天下大悦章
  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得乎亲者不问事之是非但能曲为承顺则可以得其亲之悦茍父母有做得不是处我且从之茍有孝心者皆可然也顺乎亲则和那道理也顺了非特得亲之悦又使之不陷于非义此所以为尤难也
  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是无一事不是处和亲之心也顺了下面所以説瞽瞍底豫【以上语类二条】
  离娄下
  子产听郑国之政章
  问子产之事以左传考之类非不知为政者孟子之言姑以其乗舆济人一事而议之耳而夫子亦止以恵人目之又谓其犹众人之母知食而不知教岂非子产所为终以恵胜与曰致堂于恵人也论此一甚详东坡云有及人之近利无经世之逺图亦説得尽都鄙有章只是行恵人底规模若后世所谓政者便只是恵【语类】
  乗舆济人之説与某所闻于师者相表里但不必言奸人圣贤所警正为仁人君子豪厘之差耳奸人则尚何説哉诸若此类稍加密察为佳辟除之辟乃赵氏本説与上下文意正相发明盖与舍车济人正相反也此叚注释近略稍改稍详于旧略云恵谓私恩小利政则有公平正大之体纲纪法度之施焉恵而不知为政者亦有仁心仁闻而不能扩充以行先王之道云尔又云十月成梁盖时将寒沍不可使民徒渉又农功既毕可以役民之时先王之政细大具举而无事不合民心顺天理故其公平正大之体纲纪法度之施虽纎悉之闲亦无遗恨如此岂子产所及哉诸葛武侯之治蜀也官府次舍桥梁道路莫不缮理而民不告劳盖其言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恵其亦庶防知为政矣又云君子能行先王之政使细大之务无不毕举则恵之所及亦巳广矣是其出入之际虽辟除人使之避己亦上下之分固所宜然何必曲意行私使人知已出然后为恵又况人民之众亦安得人人而济之哉【荅何叔京○文集】
  君之视臣如手足章
  有故而去非大义所系不必深为之説臣之去国其故非一端如曰亲戚连坐则先王之制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亦岂有此事哉但昔者谏行言听而今也有故而去而君又加礼焉则不得不为之服矣乐毅之去燕近之【荅何叔京○文集】
  非礼之礼章
  非礼义之礼义所论善矣但以为其心皆在于异俗而邀名则不必皆然盖有择焉不精以为善而为之者知言所谓缘情立义自以为由正大之徳而不知觉者也此句之失与论子产而指奸人相类【荅何叔京○文集】
  中也养不中章
  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养者非速使之中使之才渐民以仁摩民以义之谓也下以善养人同【语类】
  人有不为也章
  问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又曰狷者有所不为不为之言则同不为之意似有别矣窃疑狷者之病全在于有所二字于所当为者而不为则非知所决择之人矣狷者之所以不为者病在何处茍自知其偏加笃学力行审思明辨之功便可至中耶抑气质之偏自有定量终不足与有为耶曰狷者但能不为而不能有为亦其气质习尚之偏耳知其偏而反之岂有终不足与有为之理【荅詹尚賔○文集】
  仲尼不为己甚章
  问仲尼不为己甚此言本分之外无所増加耳曰巳训太又问非其君不仕非其民不使治亦进乱亦进不羞污君不辞小官气象可谓巳甚矣而目之曰圣人之清和似颇难会顷之乃曰虽是圣终有过当处【语类】
  大人者章
  大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赤子无所知无所能此两句相拗如何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是不失其无所知无所能做出盖赤子之心纯一无伪而大人之心亦纯一无伪但赤子是无知觉底纯一无伪大人是有知觉底纯一无伪
  问赤子之心莫是发而未逺乎中不可作未发时看否曰赤子之心也有未发时也有已发时今欲将赤子之心専作已发看也不得赤子之心方其未发时亦有老稚贤愚一同但其已发未有私欲故未逺乎中耳【以上语类二条】
  养生者章
  王徳脩云亲闻和靖説惟送死可以当大事曰亲之生也好恶取舍得以言焉及其死也好恶取舍无得而言当是时亲之心即子之心子之心即亲之心故曰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先生曰亦説得好【语类】
  君子深造之以道章
  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曰只深造以道便是要自得之此政与浅迫相对所谓深造者当知非浅迫所可致若欲浅迫求之便是强探力取只是既下工夫又下工夫直是深造便有自得处在其中又曰优游餍饫都只是深造后自如此非是深造之外又别欲自得也与下章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之意同
  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如何曰深造云者非是急迫遽至要舒徐涵养期于自得而已自得之则自信不疑而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于道也深资之深则凡动静语黙一事一物无非是理所谓取之左右逄其原也又问资字如何説曰取也资有资借之意资之深谓其所资借者深言深得其力也
  或问君子深造之以道一章曰深造之以道语似倒了以道字在深造字上方是盖道是造道之方法循此进进不已便是深造之犹言以这方法去深造之也今曰深造之以道是深造之以其方法也以道是工夫深造是做工夫如博学审问谨思明辨力行之次序即是造道之方法若人为学依次序便是以道不依次序便是不以道如为仁而克己复礼便是以道若不克己复礼别做一般样便是不以道能以道而为之不已造之愈深则自然而得之既自得之而为我有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这一句又要人看盖是自家既自得之则所以资借之者深取之无穷用之不竭只管取只管有滚滚地出来无穷自家资他他又资给自家如掘地在下借上面源头水来注满若源头深则源源来不竭若浅时则易竭矣又如富人大寳藏里面只管取只管有取之左右逄其原盖这件事也撞着这本来底道理那件事也撞着这本来底道理事事物物头头件件皆撞着这道理如资之深那源头水只是一路来到得左右逄原四方八面都来然这个只在自得上才自得则下面节次自是如此
  子善问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一节曰大要在深造之以道此是做工夫处资是他资助我资给我不是我资他他那个都是资助我底物事头头撞着左边也是右边也是都凑着他道理源头处源头便是那天之明命滔滔汨汨底似那一池有源底水他那源头只管来得不絶取之不禁用之不竭来供自家用似那鱼凑活水相似却似都凑着他源头且如为人君便有那仁从那边来为人臣便有那个敬从那边来子之孝有那孝从那边来父之慈有那慈从那边来只是那道理源头处庄子説恃原而徃便是説这个自家靠着他源头底这个道理左右前后都见是这道理庄子説在谷满谷在坑满坑他那资给我底物事深逺自家这里头头凑着他源头
  或问自得章文义莫有节次否曰此章重处只在自得后其势自然顺下来才恁地便恁地但其闲自不无节次若是全无节次孟子何不説自得之则取之左右逄其原曰尹先生却正如此説曰看他説意思自别孟子之意是欲见其曲折而详言之尹先生之言是姑举其首尾而略言之自孟子后更无人会下这般言语【以上语类五条】
  博学而详説之章
  问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也如何曰约自博中来既博学又详説讲贯得直是精确将来临事自有个头绪才有头绪便见简约若是平日讲贯得不详悉及至临事只觉得千头万绪更理会不下如此则岂得为约
  问博学详説将以反説约也曰贯通处便是约不是贯通了又去里面寻讨个约公説约处却是通贯了又别去寻讨个约岂有此理伊川説格物处云但积累多后自然脱然有贯通处积累多后便是学之博脱然有贯通处便是约杨楫通老问世间博学之人非不博却又不知个约处者何故曰他合下博得来便不是了如何会约他更不穷究这道理是如何都见不透彻只是捜求隐僻之事钩摘竒异之説以为博如此岂能得约今世博学之士大率类此不读正当底书不看正当注疏偏拣人所不读底去读欲乗人之所不知以夸人不问义理如何只认前人所未説今人所未道者则取之以为博如此如何望到约处又曰某尝不喜扬子云多闻则守之以约多见则守之以卓多闻欲其约也多见欲其卓也説多闻了又更要一个约去守他正如公説这个是所守者约不是守之以约也【以上语类二条】
  问第十五章横渠曰约者天下至精至微之理也然曰学者必先守其至约又曰不必待博学而后至于约其先固守于约也必大谓精微之理必问辨攻索而后得之决不容以径造横渠之説恐别有谓曰未博学而先守约即程子未有致知而不在敬之意亦切要之言也【荅吴伯丰○文集】
  以善服人章
  以善服人者唯恐人之进于善也如张华之对晋武帝恐吴人更立令主则江南不可取之类是也以善养人者唯恐人之不入于善也若汤之事葛遗之牛羊使人徃为之耕之类是也【荅张敬之○文集】
  徐子曰章
  所谓声闻过情这个大务外郎当且更就此中间言之如为善无真实恳恻之意为学而勉强茍且徇人皆是不实湏就此反躬思量方得【语类】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章
  敬之问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防希曰人与万物都一般者理也所以不同者心也人心虚灵包得许多道理过无有不通虽闲有气禀昏底亦可克治使之明万物之心便包许多道理不过虽其间有禀得气稍正者亦止有一两路明如禽兽中有父子相爱雌雄有别之类只有一两路明其他道理便都不通便推不去人之心便虚明便推得去就大本论之其理则一才禀于气便有不同贺孙问几希二字不是説善恶之闲乃是指这些好底説故下云庶民去之君子存之曰人之所以异于物者只争这些子
  元昭问君子存之曰存是存其所以异于禽兽之道理今自谓能存只是存其与禽兽同者耳饥食渴饮之类皆其与禽兽同者也释氏云作用是性或问如何是作用云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辨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徧现俱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此是説其与禽兽同者耳人之异于禽兽是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防有序朋友有信释氏元不曾存得
  或问明于庶物察于人伦明察之义有浅深否曰察深于明明只是大槩明得这个道理耳又问与孝经事天明事地察之义如何曰这个明察又别此察字却训着字明字训昭字事父孝则事天之道昭明事母孝则事地之道察着孟子所谓明察与易系明于天之道察于人之故同
  子善问舜明庶物察人伦文势自上看来此物字恐合作禽兽説曰不然明于庶物岂止是説禽兽禽兽乃一物凡天地之间眼前所接之事皆是物然有多少不甚要紧底事舜看来唯是于人伦最紧要
  明于庶物察于人伦明察是见得事事物物之理无一豪之未尽所谓仁义者皆不待求之于外此身此心浑然都是仁义
  问舜由仁义行便是不操而自存否曰这都难説舜只是不得似众人恁地着心自是操【以上语类六条】
  问第十九章集注云由仁义行非行仁义则仁义已根于心而所行皆从此出巳字恐未莹曰巳字只作本字为佳【荅吴伯丰○文集】
  禹恶防酒章
  问禹恶防酒好善言汤执中文王望道未之见武王不泄迩不忘逺周公坐以待旦此等气象在圣人则谓之兢兢业业纯亦不已在学者则是任重道逺死而后已之意否曰他本是説圣人又曰读此一篇使人心惕然而常存也
  问汤执中立贤无方莫是执中道以立贤否曰不然执中自是执中立贤自是立贤只这执中却与子莫之执中不同故集注下谓执谓守而不失汤只是要事事恰好无过不及而已【以上语类二条】
  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是文王望道如未见之事【荅吴伯丰】泄迩忘逺通人与事而言泄字兼有亲信狎侮忽略之意【荅吴伯丰】
  不泄迩不忘逺是无所不用其敬之意【荅吴伯丰】
  李公常语曰孔子与賔牟贾言大武曰声淫及商何也对曰非武音也有司失其传也若非有司失其传则武王之志荒矣武王之志犹不贪商而孟子曰文王望道而未之见谓商之禄未尽也病其有贤臣也文王贪商如此其甚则事君之小心安在哉岂孔子之妄言哉孔子不妄孟子之诬文王也隐之辨曰孟子曰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盖言文王之仁望治道而未之见耳赵岐释之曰殷禄未尽尚有贤臣道未得至故望而不致诛于纣此岐之失也读孟子而识其意正岐之失可也而乃用岐之説攻孟子谓孟子诬文王之贪商岂理也哉欲加人以罪援引他事以实之其不仁甚矣曰望道而未之见而与如古人多通用此句与上文视民如伤为对孟子之意曰文王保民之至而视之犹如伤体道之极而望之犹如未之见其纯亦不已如是愚意谓然不审隐之以为如何【读余隐之尊孟辨○以上文集四条】
  王者之迹熄章
  庄仲问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先儒谓自东迁之后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矣恐是孔子删诗之时降之曰亦是他当时自如此要识此诗便如周南召南当初在镐丰之时其诗为二南后来在洛邑之时其诗为黍离只是自二南进而为二雅自二雅退而为王风二南之于二雅便如登山到得黍离时节便是下坡了【语类】
  可以取章
  正卿问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防亦下二聫之义曰看来可以取是其初略见得如此可以无取是子细审察见得如此如夫子言再思一般下二聫放此庶防不碍不然则不取却是过厚而不与不死却是过薄也【语类】
  天下之言性也章
  问则故而已矣故是如何曰故是个已发见了底物事便分明易见如公都子问性孟子却云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盖性自是个难言底物事唯恻隐羞恶之类却是已发见者乃可得而言只防这个便见得性集注谓故者是已然之迹也是无个字得下故下个迹字
  问则故而已矣曰性是个糊涂不分明底物事且只就那故上説故却是实有痕迹底故有两件如水之有顺利者又有逆行者毕竟顺利底是善逆行底是恶所以説行其所无事又説恶于凿凿则是那逆行底
  敬之问故者以利为本如火之炎上水之润下此是故人不拂他润下炎上之性是利曰故是本然底利是他自然底如水之润下火之炎上固是他本然之性如此然水自然润下火自然炎上便是利到智者行其所无事方是人知得自然底从而顺他
  故是已然之迹如水之下火之上父子之必有亲孟子説四端皆是然虽有恻隐亦有残忍故当以顺为本如星辰亦有逆行大要循躔度者是顺又问南轩説故作本然曰如此则善外别有本然孟子説性乃是于发处见其善荀扬亦于发处説只是道不着问既云于发处见伊川云孟子説性乃极本穷原之理莫因发以见其原曰然
  故只是已然之迹如水之润下火之炎上润下炎上便是故也父子之所以亲君臣之所以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然皆有个已然之迹但只顺利处便是故之本如水之性固下也然搏之过颡激之在山亦岂不是水哉但非其性耳仁义礼智是为性也仁之恻隐义之羞恶礼之辞逊智之是非此即性之故也若四端则无不顺利然四端皆有相反者如残忍之非仁不耻之非义不逊之非礼昏惑之非智即故之不利者也伊川发明此意最亲切谓此一章専主智言凿于智者非所谓以利为本也其初只是性上泛説起不是専説性但谓天下之説性者只説得故而已后世如荀卿言性恶扬雄言善恶混但皆説得下面一截皆不知其所以谓之故者如何遂不能以利为本而然也荀卿之言只是横説如此到底灭这道理不得只就性恶篇谓涂之人皆可为禹只此自可见故字若不将已然之迹言之则下文茍求其故之言如何可推歴家自今日推算而上极于太古开辟之时更无差错只为有此已然之迹可以推测耳天与星辰闲或躔度有少差错久之自复其常以利为本亦犹天与星辰循常度而行茍不如此皆凿之谓也
  天下之言性则故而已矣故犹云所为也言凡人説性只説到性之故盖故却以利为本利顺者从道理上顺发出来是也是所谓善也若不利顺则是凿故下面以禹行水言之茍求其故此故与则故却同故犹所以然之意直卿云先生言刘公度説此叚意云孟子専为智而言甚好
  或问天下之言性伊川以为言天下万物之性是否曰此倒了他文势只是云天下之言性者止可説故而已矣如此则天下万物之性在其闲矣【以上语类七条】
  公行子有子之丧章
  孟子鄙王驩而不与言固是然朝廷之礼既然则当事之时虽不鄙之亦不得与之言矣鄙王驩事于出吊处已见之此章之意则以朝廷之礼为重时事不同理各有当圣贤之言无所茍也岂为愧众人为己甚而始以是荅之哉正所以明朝廷之礼而警众人之失也【荅何叔京○文集】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章
  问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是我本有此仁此礼只要常存而不忘否曰非也他这个在存心上説下来言君子所以异于小人者以其存心不同耳君子则以仁以礼而存之于心小人则以不仁不礼而存之于心湏看他上下文主甚麽説始得
  我必不忠恐所以爱敬人者或有不出于诚实也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犹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此便是知耻知耻则进学安得不勇【以上语类三条】
  公都子问匡章章
  孟子之于匡章盖怜之耳非取其孝也故杨氏以为匡章不孝孟子非取之也特哀其志而不与之絶耳据章之所为因责善于其父而不相遇虽是父不是巳是然便至如此荡业出妻屛子终身不养则岂得为孝故孟子言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此便是责之以不孝也但其不孝之罪未至于可絶之地耳然当时人则遂以为不孝而絶之故孟子举世之不孝者五以暁人若如此五者则诚在所絶耳后世因孟子不絶之则又欲尽雪匡子之不孝而以为孝此皆不公不正倚于一偏也必若孟子之所处然后可以见圣贤至公至仁之心矣或云看得匡章想是个拗强底人观其意属于陈仲子则可见其为人耳先生甚然之曰两个都是此样人故説得合味道云舜不告而娶盖不欲废人之大伦以怼父母耳如匡章则其怼也甚矣【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二
  孟子三
  万章上
  问舜徃于田章【幷下章】
  黄先之説舜事亲处见得圣人所以孝其亲者全然都是天理略无一豪人欲之私所以举天下之物皆不足以解忧唯顺于父母可以解忧曰圣人一身浑然天理故极天下之至乐不足以动其事亲之心极天下之至苦不足以害其事亲之心一心所慕唯知有亲看是甚麽物事皆是至轻施于兄弟亦然但知我是兄合当友爱其弟更不问如何且如父母使之完廪待上去又捐阶焚廪到得免死下来当如何父母教他去浚井待他入井又从而揜之到得免死出来又当如何若是以下等人处此定是吃不过非独以下人虽平日极知当孝其亲者到父母以此施于巳
  此心亦吃不过定是动了象为弟日以杀舜为事若是别人如何也湏与他理会也湏吃不过舜只知我是兄唯知友爱其弟那许多不好防象都自不见了这道理非独舜有之人皆有之非独舜能为人人皆可为所以大学只要穷理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唯是于许多道理见得极尽无有些子未尽但舜是生知不待穷索如今湏着穷索教尽莫説道只消做六七分那两三分不消做尽也得
  叔器问舜不能掩父母之恶如何是大孝曰公要如何与他掩他那个顽嚚巳是天知地闻了如何地掩公湏与他思量得个道理始得如此便可以责舜
  舜诚信而喜象周公诚信而任管叔此天理人伦之至其用心一也【以上语类三条】
  温公疑孟曰史剡曰尧以二女妻舜百官牛羊事舜于亩之中瞽瞍与象犹欲杀之使舜涂廪而纵火舜以两笠自扞而下又使舜穿井而实以土舜为匿空出他人井夫顽嚚之人不入徳义则有之矣其好利而畏害则与众不殊也或者舜未为尧知而瞽瞍欲杀之则可矣尧已知之四岳举之妻以二女养以百官方且试以百揆而禅天下焉则瞽瞍岂不欲利其子而为天子而尚欲杀之乎虽欲杀之亦不可得已借使得杀之瞽瞍与象将随踵而诛虽甚愚人必不为也此特闾父里妪之言而孟子信之过矣后世又承以为实岂不过甚矣哉隐之辩曰舜未为尧知瞽瞍与象杀之可也尧既知之象焉得而杀之温公云闾父里妪之言固然矣万章既以为诚有是事如谓其必无而不荅则兄弟之道孰与明之乎孟子荅之云云者以见圣人之心不藏怒不宿怨惟知有兄弟之爱而已使天下后世明兄弟之道者孟子之功大矣读孟子者不求其明教之意而谓其信之过是亦不思之甚也曰则兄弟之道孰与明之乎以下至终篇愚欲易之曰然因其所问而告之亦可以见仁人之于兄弟之心矣盖仁人之于兄弟不藏怒不宿怨唯知有兄弟之爱而已今不求孟子之意而以信之太过疑之是以筋骨形容之不善而弃天下马也【读余隐之尊孟辩○文集】
  象日以杀舜为事章
  仁与义相拗礼与智相拗问云湏是仁之至义之尽方无一偏之病曰虽然如此仁之至自是仁之至义之尽自是义之尽舜之于象便能如此封之有庳富贵之也便是仁之至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赋便是义之尽后世如景帝之于梁王始则纵之太过不得谓之仁后又窘治之甚峻义又失之皆不足道唐明皇于诸王为长枕大衾虽甚亲爱亦是无以限制之无足观者
  舜之于象是平日见其不肖故处之得道封之有庳但富贵之而已周公于管蔡又别盖管蔡初无不好底心后来被武庚煽惑至此使先有此心周公必不使之也【以上语类二条】
  咸丘蒙问章
  以意逆志此句最好逆是前去追迎之谓意盖是将自家意思去前面等候诗人之志来又曰谓如等人来相似今日等不来明日又等湏是等得来方自然相合不似而今人便将意去捉志也
  董仁叔问以意逆志曰此是教人读书之法自家虚心在这里看他书道理如何来自家便迎接将来而今人读书都是去捉他不是逆志【以上语类二条】
  问尧以天下与舜章
  董仁叔问尧荐舜于天曰只是要付他事看天命如何又问百神享之曰只隂阳和风雨时便是百神享之【语类】
  问人有言章
  庄仲问莫之致而至者命也曰命有两般得之不得曰有命自是一样天命之谓性又自是一样虽是两样却只是一个命且如舜禹益相去久逺是命之在外者其子之贤不肖是命之在内者圣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便能赞化育尧之子不肖他便不传与子传与舜本是个不好底意思却被他一转转得好
  问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先生两存赵氏程氏之説则康节之説亦未可据耶曰怎生便信得他又问如此则尧即位于甲辰亦未可据也曰此却据诸厯书如此説恐或有之然亦未可必问若如此则二年四年亦可推矣曰却为中闲年代不可纪自共和以后方可纪则汤时自无由可推此类且当阙之不必深考
  问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二説孰是曰今亦如何知得然观外丙仲壬必是立二年四年不曽不立如今人都被书序误书序云成汤既没太甲元年故以为外丙仲壬不曽立殊不知书序是后人所作岂可凭也【以上语类三条】
  艾读为乂説文云芟草也从丿乀左丿右乀芟草之状故六书为指事之属自艾淑艾皆有斩絶自新之意惩乂创乂亦取诸此不得复引彼为释也【荅何叔京○文集】
  伊尹以割烹要汤章
  问窦从周云如何是伊尹乐尧舜之道窦对以饥食渴饮凿井耕田自有可乐曰龟山荅胡文定书是如此説要之不然湏是有所谓尧舜之道如书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便是尧舜相传之道如克明俊徳以亲九族至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如钦明文思温恭允塞之类伊尹在莘郊时湏曽一一学来不是每日只耕凿食饮过了
  龟山説伊尹乐尧舜之道云日用饮食出作入息便是乐尧舜之道这个似説得浑全却不思他下面説岂若吾身亲见之哉这个便是真尧舜却不是泛説底道皆尧舜之道如论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此亦真个指文武之道而或者便説日用闲皆是文武之道殊不知圣贤之言自实后来如庄子便説在坑满坑在谷满谷及佛家出来又不当説底都説了
  先觉后觉之觉是自悟之觉似大学説格物致知豁然贯通处今人知得此事讲解得这个道理皆知之之事及其自悟则又自有个见解处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中央两个觉字皆训唤醒是我唤醒他【以上语类三条】
  问或谓孔子于卫章
  进以礼揖让辞逊退以义果决断割
  论进以礼退以义曰三揖而进一辞而退【以上语类二条】
  万章下
  伯夷目不视恶色章
  厚之问三圣事是当初如此是后来如此曰是知之不至三子不唯清不能和和不能清但于清处和处亦皆过如射者皆中而不中鹄问学问既是如此何以为圣人之清和曰却是天理中流出无驳杂虽是过当直是无纎豪渣滓曰三子是资禀如此否曰然
  或问如伯夷之清而不念旧恶栁下恵之和而不以三公易其介此其所以为圣之清圣之和也但其流则有隘与不恭之失曰这也是诸先生恐伤触二子所以説流今以圣人观二子则二子多有欠阙处才有欠阙处便有所以孟子直説他隘与不恭不曽説其末流如此如不念旧恶不以三公易其介固是清和处然十分只救得一分救不得那九分清和之偏处了如何避嫌只要回互不説得大率前辈之论多是如此
  问伊川云伊尹终有任底意思在谓他有担当作为底意思只这些意思便非夫子气象否曰然然此处极难看且放那里久之看道理熟自见强説不得若谓伊尹有这些意思在为非圣人之至则孔孟皇皇汲汲去齐去鲁之梁之魏非无意者其所以异伊尹者何也
  问孔子时中所谓随时而中否曰然问三子之徳各偏于一亦各尽其一徳之中否曰非也既云偏则不得谓之中矣三子之徳但各至于一偏之极不可谓之中如伯夷虽有善其辞命而至者不受也此便是偏处若善其辞命而至受之亦何妨只观孔子便不然问既云一偏何以谓之圣曰圣只是做到极至处自然安行不待勉强故谓之圣圣非中之谓也所谓智譬则巧圣譬则力犹射于百歩之外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中便是中处如顔子之学则已知夫中处但力未到耳若更加之功则必中矣盖渠所知巳不差也如人学射发矢已直而未中者人谓之箭苖言其已善发箭虽未至的而必能中的若更开拓则必能中也僩云顔子则已知中处而力未至三子力有余而不知中处否曰然
  问三子之清和任于金声亦得其一而玉振亦得其一否曰金声玉振只是解集大成声犹声其罪之声古人作乐击一声钟众音遂作又击一声钟众音又齐作金所以发众音末则以玉振之所以收合众音在里面三子亦有金声玉振但少耳不能管摄众音盖伯夷合下只见得清底其终成就亦只成就得清底伊尹合下只见得任底其终成就亦只成就得任底栁下恵合下只见得和底其终成就亦只成就得和底
  金声玉振金声有洪杀始震终细玉声则始终如一叩之其声诎然而止
  金声玉振一章甚好然某亦不见作乐时如何亦只是想像説
  或问始终条理章曰集义一叚便紧要如这一叚未理会也未害如今乐之始作先撞钟是金声之也乐终击磬是玉振之也始终如此而中闲乃大合乐六律五声八音一齐莫不备举孟子以此譬孔子如伯夷圣之清伊尹圣之任栁下恵圣之和都如乐器有一件相似是金声底从头到尾只是金声是玉声底从头到尾只是玉声是丝竹声底从头到尾只是丝竹之声
  问始终条理曰条理条目件项也始终条理本是一件事但是上一截为始下一截为终始是知终是行
  敬之问智譬则巧圣譬则力此一章智却重曰以缓急论则智居先若把轻重论则圣为重且如今有一等资质好底人忠信笃实却于道理上未甚通晓又有一样资质浅薄底人却自会晓得道理这湏是还资质忠厚底人做重始得【以上语类十条】
  问圣言其所行智言其所知圣智两尽孔子是也若伯夷伊尹栁下恵者其力皆足以行圣人之事而其智不逮孔子故惟能于清和任处知之尽行之至而其他容有所未周然亦谓之圣者以其于此三者已臻其极虽使孔子处之亦不过如此故也前辈言人固有力行而不知道者若三子非不知道知之有所未周耳知之未周故伯夷于清则中矣于任于和未必中也伊尹栁下恵于任于和则中而于清未必中也易大传论智常与神相配而中庸称舜亦以大智目之则智之为言非天下之至神孰能与于此曰此説亦是但易大传以下不必如此説智有浅深若孔子之金声则智之极而无所不周者也学者则随其知之所及而为大小耳岂可概以为天下之至神乎【荅程允夫】
  至中固不当以始终言然射之所以中者亦是其未用力时眼中见得亲切故其发而能中耳发处方用得力也【荅廖子晦○以上文集二条】
  北宫锜问曰章
  问孟子所荅周室班爵禄与周礼王制不同曰此也难考然毕竟周礼底是盖周礼是个全书经圣人手作必不会差孟子之时典籍已散亡想见没理会何以言之太公所封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穆陵今近徐州无棣今棣州也这中闲多少阔岂止百里孟子説太公之封于齐也地非不足也而俭于百里恐也不然又问天子六卿诸侯大国三卿次国二卿小国孤卿一国之土地为卿大夫士分了国君所得殊不多曰君十卿禄禄者犹今之俸禄盖君所得得为私用者至于贡赋賔客朝觐祭飨交聘徃来又别有财储为公用非所谓禄也如今之太守既有料钱至于贡赋公用又自别有钱也
  孟子论三代制度多与周礼不合盖孟子后出不及见王制之详只是大纲约度而説【以上语类二条】
  万章曰敢问交际章
  问孔子于季桓子见行可之仕孔子仕于定公而言桓子何也曰当时桓子执国柄定公亦自做主不起孔子之相皆由桓子受女乐孔子便行矣
  子升问孔子仕季氏之义曰此亦自可疑有难説处因言三家后来亦被陪臣挠也要得夫子来整顿孔子却因其机而为之如堕邑之事若渐渐扫除得去其势亦自削弱可复正也孟氏不肯堕成遂不能成功【以上语类二条】
  仕非为贫章
  位卑而言髙罪也以君臣之分言之固是如此然时可以言而言亦岂得谓之出位曰前世固有草茅韦布之士献言者然皆有所因皆有次第未有无故忽然犯分而言者纵言之亦不见听徒取辱耳若是明君自无壅蔽之患有言亦见听不然岂可不循分而徒取失言之辱哉【语类】
  万章问士不托诸侯章
  至之问孟子所以出处去就辞受都从礼门也义路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做出曰固是不出此二者然所谓义所谓礼里面煞有节目如徃役义也徃见不义也周之则受赐之则不受之类便都是义之节目如云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不以君命将之之类都是礼之节目此便是礼以君命将之使巳仆仆尔亟拜也便不是礼【语类】
  齐宣王问卿章
  温公疑孟曰礼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嫌其偪也为卿者无贵戚异姓皆人臣也人臣之义谏于君而不听去之可也死之可也若之何以其贵戚之故敢易位而处也孟子之言过矣君有大过无若纣纣之卿士莫若王子比干箕子微子之亲且贵也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商有三仁焉夫以纣之过大而三子之贤犹且不敢易位也况过不及纣而贤不及三子者乎必也使后世有贵戚之臣谏其君而不听遂废而代之曰吾用孟子之言也非簒也义也其可乎或曰孟子之志欲以惧齐王也是又不然齐王若闻孟子之言而惧则将愈忌恶其贵戚闻谏而诛之贵戚闻孟子之言又将起而蹈之则孟子之言不足以格骄君之非而适足以为簒乱之资也其可乎隐之辩曰道之在天下有正有变尧舜之让汤武之伐皆变也或谓尧舜不慈汤武不义是皆圣人之不幸而处其变也禅逊之事尧舜行之则尽善子哙行之则不善矣征伐之事汤武行之则尽美魏晋行之则不美矣伊尹之放太甲霍光之易昌邑岂得已哉为人臣者非不知正之为美或曰从正则天下危从变则天下安然则孰可茍以安天下为大则必曰从变可惟此最难处非通儒莫能知也尹光异姓之卿擅自废立后世犹不得而非之况贵戚之卿乎纣为无道贵戚如微子箕子比干不忍坐视商之亡而覆宗絶祀反覆谏之不听易其君之位孰有非之者或去或奴或谏而死孔子称之曰商有三仁焉以仁许之者疑于大义犹有所阙也三仁固仁矣其如商祚之絶何季札辞国而生乱孔子因其来聘贬而书名所以示法春秋明大义书法甚严可以鉴矣君有大过贵戚之卿反覆谏而不听则易其位此乃为宗庙社稷计有所不得已也若进退废立出于羣小阍寺而当国大臣不与焉用彼卿哉是故公子光使専诸弑其君僚春秋书吴以弑不称其人而称其国者归罪于大臣也其经世之虑深矣此孟子之言亦得夫春秋之遗意与曰隐之云三仁于大义有阙此恐未然盖三仁之事不期于同自靖以献于先王而已以三仁之心行孟子之言孰曰不可然以其不期同也故不可以一方论之况圣人之言仁义未尝备举言仁则义在其中矣今徒见其目之以仁而不及义遂以为三子犹有偏焉恐失之蔽也此篇大意已正只此数句未安【读余隐之尊孟辨○文集】
  告子上
  性犹杞柳章
  问告子谓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栁为桮棬何也曰告子只是认气为性见得性有不善湏拗他方善此惟是程先生断得定所谓性即理也
  孟子与告子论杞栁处大槩只是言杞栁桮棬不可比性与仁义杞栁必矫揉而为桮棬性非矫揉而为仁义孟子辩告子数处皆是辩倒着告子便休不曽説尽道理【以上语类二条】
  生之谓性章
  生之谓性只是就气上説得盖谓人也有许多知觉运动物也有许多知觉运动人物只一般却不知人之所以异于物者以其得正气故具得许多道理如物则气昏而理亦昏了
  犬牛禀气不同其性亦不同
  问犬牛之性与人之性不同天下如何解有许多性曰人则有孝悌忠信犬牛还能事亲孝事君忠也无问濂溪作太极图自太极以至万物化生只是一个圏子何尝有异曰人物本同气禀有异故不同又问是万为一一实万分又如何説曰只是一个只是气质不同【以上语类三条】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犬牛人之形气既具而有知觉能运动者生也有生虽同然形气既异则其生而有得乎天之理亦异盖在人则得其全而无有不善在物则有所蔽而不得其全是乃所谓性也今告子曰生之谓性犹白之谓白而凡白之白无异白焉则是指形气之生者以为性而谓之物之所得于天者亦无不同矣故孟子以此诘之而告子理屈词穷不能复对也【荅程正思】
  第三章乃告子迷缪之本根孟子开示之要切盖知觉运动者形气之所为仁义礼智者天命之所赋学者于此正当审其偏正全阙而求知所以自贵于物不可以有生之同反自陷于禽兽而不自知巳性之大全也【荅程正思○以上文集二条】
  食色性也章
  问告子巳不知性如何知得仁为内曰他便以其主于爱者为仁故曰内以其制是非者为义故曰外又问他説义固不是説仁莫亦不是曰固然【语类】
  问告子问性云云解云盖指血气知识为性下又云近于后世佛家所谓作用是性之説又云告子谓人之甘食悦色性之自然盖犹上章知觉运动之意也可学谓甘食悦色固非性而全其天则则食色固天理之自然曰此説亦是但告子却不知有所谓天则但见其能甘食悦色即谓之性耳【荅郑子上】
  问告子先云义犹桮棬而下云以人性为仁义其意盖谓仁义出于本性但下文又指仁为在内疑告子本皆以仁义为外既得孟子説略认爱以为内而尚未知其所以爱故犹执义为外告子知所以爱之由乎仁则亦知义之不离乎仁矣仁内义外之説不知告子何以附于食色性也之下可学窃疑告子指食色为性以为由心出故亦略指爱以为在心曰初意亦只如此看适细推之似亦不以仁为性之所有但比义差在内耳【荅郑子上○以上文集二条】
  孟季子章
  李时可问仁内义外曰告子此説固不是然近年有欲破其説者又更不是谓义専在内只发于我之先见者为是如夏日饮水冬日饮汤之类是巳若在外面商量如此便不是义乃是义袭其説如此然不知饮水饮汤固是内也如先酌乡人与敬弟之类若不问人怎生得知今固有人素知敬父兄而不知乡人之在所当先者亦有人平日知弟之为卑而不知其为尸之时乃祖宗神灵之所依不可不敬者若不因讲问商量何缘会自从里面发出其説乃与佛氏不得拟议不得思量直下便是之説相似此大害理又説义袭二字全不是如此都把文义説错了只细看孟子之説便自可见【语类】
  性无善无不善章
  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此三者虽同为説气质之性然两或之説犹知分别善恶使其知以性而兼言之则无病矣惟告子无善无不善之説最无状他就此无善无恶之名浑然无所分别虽为恶为罪总不妨也与今世之不择善恶而颠倒是非称为本性者何以异哉
  性无善无不善告子之意谓这性是不受善不受恶底物事他説食色性也便见得他只道是手能持足能履目能视耳能听便是性释氏説在目曰视在耳曰闻在手执捉在足运奔便是他意思
  问乃若其情曰性不可説情却可説所以告子问性孟子却荅他情盖谓情可为善则性无有不善所谓四端者皆情也仁是性恻隐是情恻隐是仁发出来底端芽如一个谷种相似谷之生是性发为萌芽是情所谓性只是那仁义礼智四者而已四件无不善发出来则有不善何故残忍便是那恻隐反底冒昧便是那羞恶反底
  徳粹问孟子道性善又曰若其情可以为善是如何曰且道性情才三者是一物是三物徳粹云性是性善情是反于性才是才料曰情不是反于性乃性之发处性如水情如水之流情既发则有善有不善在人如何耳才则可为善者也彼其性既善则其才亦可以为善今乃至于为不善是非才如此乃自家使得才如此故曰非才之罪某问下云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亦是情否曰是情舜功问才是能为此者如今人曰才能曰然李翶复性则是云灭情以复性则非情如何可灭此乃释氏之説陷于其中不自知不知当时曽把与韩退之看否
  或问不能尽其才之意如何曰才是能去恁地做底性本是好发于情也只是好到得动用去做也只是好不能尽其才是发得略好便自阻隔了不顺他道理做去若尽其才如尽恻隐之才必当至于博施济众尽羞恶之才则必当至于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禄之千乗弗顾系马千驷弗视这是本来自合恁地滔滔做去止缘人为私意阻隔多是略有些发动后便遏折了
  天生蒸民有物有则盖视有当视之则听有当听之则如是而视如是而听便是不如是而视不如是而听便不是谓如视逺惟明听徳惟聪能视逺谓之明所视不逺不谓之明能听徳谓之聪所听非徳不谓之聪视听是物聪明是则推至于口之于味鼻之于臭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所谓穷理者穷此而已
  问孟子言才与程子异莫是孟子只将元本好处説否曰孟子言才正如言性不曽説得杀故引出荀扬来到程张説出气字然后説杀了
  杨尹叔问伊川曰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与孟子非天之降才尔殊语意似不同曰孟子之説自是与程子之説小异孟子只见得是性善便把才都做善不知有所谓气禀各不同如后稷岐嶷越椒知其必灭若敖是气禀如此若都把做善又有此等处湏説到气禀方得孟子已见得性善只就大本处理会更不思量这下面善恶所由起处有所谓气禀各不同后人看不出所以惹得许多善恶混底説来相炒程子説得较密因举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湏如此兼性与气説方尽此论盖自濂溪太极言隂阳五行有不齐处二程因其説推出气质之性来使程子生在周子之前未必能发明到此又曰才固是善若能尽其才可知是善是好所以不能尽其才处只缘是气禀恁地问才与情何分别情是才之动否曰情是这里【以手指心】发出有个路脉曲折随物恁地去才是能主张运用做事底同这一事有人会发挥得有不会发挥得同这一物有人会做得有人不会做得此可见其才【以上语类八条】
  富歳子弟多赖章
  心之所同然者谓理也义也孟子此章自富歳子弟多赖之下逐旋譬喻至此其意谓人性本善其不善者陷溺之耳同然之然如然否之然不是虚字当从上文看盖自口之同嗜耳之同听而言谓人心岂无同以为然者只是理义而已故理义悦心犹刍豢之悦口
  黄先之问心之所以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先生问诸公且道是如何所应皆不切先生曰若恁地看文字某决定道都不曽将身去体看孟子这一段前面説许多只是引喻理义是人所同有那许多既都相似这个如何会不相似理只是事物当然底道理义是事之合宜处程先生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这心下看甚麽道理都有之如此做人人都道是好才不恁地做人人都道不好如割股以救母固不是王道之中然人人都道是好人人皆知爱其亲这岂不是理义之心人皆有之诸公适来都説不切当都是不曽体之于身只略説得通便道是了
  器之问理义人心之同然以顔子之乐见悦意曰不要髙看只就眼前看便都是义理都是众人公共物事且如某归家来见説某人做得好便欢喜某人做得不好便意思不乐见説人做官做得如何见説好底自是快活见説不好底自是使人意思不好岂独自家心下如此别人都如此这只缘人心都有这个义理都好善都恶不善
  或问口耳目皆心官也不知天所赋之气质不昏明清浊其口耳目而独昏明清浊其心何也然夷恵伊尹非拘于气禀者处物之义乃不若夫子之时岂独是非之心不若圣人乎曰口耳目等亦有昏明清浊之异如易牙师旷之徒是其最清者也心亦由是而已夷恵之徒正是未免于气质之拘者所以孟子以为不同而不愿学也【以上语类四条】
  牛山之木章
  问牛山之木一章曰日夜之所息底是良心平旦之气自是气是两件物事夜气如雨露之润良心如萌蘖之生人之良心虽是有梏亡而彼未尝不生梏如被他禁械在那里更不容他转动亡如将自家物失去了又曰日夜之所息却是心夜气清不与物接平旦之时即此良心发处惟其所发者少而旦昼之所梏亡者展转反覆是以夜气不足以存矣如睡一觉起来依前无状又曰良心当初本有十分被他展转梏亡则他长一分自家止有九分明日他又进一分自家又退止有八分他日会进自家日会退此章极精微非孟子做不得许多文章别人纵有此意亦形容不得
  吴仁父问平旦之气曰气清则能存固有之良心如旦昼之所为有以汨乱其气则良心为之不存矣然暮夜止息稍不纷扰则良心又复生长譬如一井水终日搅动便浑了那水至夜稍歇便有清水出所谓夜气不足以存者便是搅动得太甚则虽有止息时此水亦不能清矣
  问平旦之气何故如此曰歇得这些时后气便清良心便长及旦昼则气便浊良心便着不得如日月何尝不在天上却被些云遮了便不明吴知先问夜气如何存曰孟子不曽教人存夜气只是説歇得些时气便清又曰他前面説许多这里只是教人操存其心
  器之问孟子平旦之气甚微小如何会养得完全曰不能存得夜气皆是旦昼所为壊了所谓好恶与人相近者防希今只要得去这好恶上理会日用闲于这上见得分暁有得力处夜气方与你存夜气上却未有工夫只是去旦昼理会
  敬之问旦昼不梏亡则养得夜气清明曰不是靠气为主盖要此气去养那仁义之心如水之养鱼水多则鱼鲜水涸则鱼病养得这气则仁义之心亦好气少则仁义之心亦微矣
  气与理本相依旦昼之所为不害其理则夜气之所养益厚夜之所息既有助于理则旦昼之所为益无不当矣日闲梏亡者寡则夜气自然清明虚静至平旦亦然至旦昼应事接物时亦莫不然
  人心于应事时只如那无事时方好又举孟子夜气一章云气清则心清其日夜之所息是指善心滋长处言之人之善心虽已放失然其日夜之间亦必有所滋长又得夜气澄静以存养之故平旦气清时其好恶亦得其同然之理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此言人才有此善心便有不善底心来胜了不容他那善底滋长耳又曰今且看那平旦之气自别广云如童蒙诵书到气昏时虽读数百遍愈念不得及到明早又却自念得此亦可见平旦之气之清也曰此亦只就气上説故孟子末后收归心上去曰操则存舍则亡盖人心能操则常存岂特夜半平旦又云恻隐羞恶是已发处人湏是于未发时有工夫始得
  问夜气一章曰这病根只在放其良心上盖心既放则气必昏气既昏则心愈亡两个互相牵动所谓梏之反覆如下文操则存舍则亡却是用功紧切处是个生死路头又云梏之反覆都不干别事皆是人之所为有以致之
  孟子言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只是状人之心是个难把捉底物事而人之不可不操出入便是上面操存舍亡入则是在这里出则是亡失了此大约泛言人心如此非指已放者而言亦不必要于此论心之本体也
  孟子言操舍存亡都不言所以操存求放之法只操之求之便是知言问以放心求心如何问得来好他荅不得只举齐王见牛事殊不知只觉道我这心放了底便是心何待见牛时方求得
  求放操存皆兼动静而言非块然黙守之谓【以上语类十一条】人皆本有仁义之心但为物欲所害恰似都无了然及其夜中休息之时不与物接其气稍清自然仁义之良心却存得些子所以平旦起来未与物接之时好恶皆合于理然才方如此旦昼之所为便来梏亡之此仁义之心便依前都不见了至其甚也夜间虽得休息气亦不清存此仁义之心不得便与禽兽不逺学者正当于旦昼之所为处理会克己复礼惩忿窒欲令此气常清则仁义之心常存非是必待夜闲万虑澄寂然后用功也若必如此则日闲干当甚事也【荅许顺之】
  夜气不足以存敬夫解云夜气之所息能有几安可得而存乎愚桉此句之义非谓夜气之不存也凡言存亡者皆指心而言耳观上下文可见【云仁义之心又云放其良心又云操则存舍则亡惟心之谓与正有存亡二字意尤明白】盖人皆有是良心而放之矣至于日夜之所息而平旦之好恶与人相近者则其夜气所存之良心也及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则此心又不可见若梏亡反覆而不已则虽有日夜之所息者亦至微薄而不足以存其仁义之良心矣非谓夜气有存亡也若以气言则此章文意首尾衡决殊无血脉意味矣程子亦曰夜气之所存者良知良能也意盖如此【荅张敬夫孟子説疑义】
  夜气正是复处固不可便谓天地心然于此可以见天地心矣易中之义亦初不谓复为天地心也【荅何叔京】
  孟子操舍一章正为警悟学者使之体察常操而存之吕子约云因操舍以明其难存而易放固也而又指此为心体之流行则非矣今石子重方伯谟取以评之者大意良是但伯谟以为此乃人心惟危又似未然人心私欲耳岂孟子所欲操存哉又不可不辩也【荅吴晦叔○以上文集四条】
  无或乎王之不智章
  専心致志等语正是教人如此着力教者但务讲明义理分别是非而学者泛然听之若存若亡则亦何由入于胷次而有所醒悟耶【荅何叔京○文集】
  鱼我所欲章
  义在于生则舍死而取生义在于死则舍生而取死上蔡谓义重于生则舍生而取义生重于义则当舍义而取生既曰义在于生又岂可言舍义取生乎蜚卿问生人心义道心乎曰欲生恶死人心也惟义所在道心也权轻重却又是义明道云义无对或曰义与利对道夫问若曰义者利之和则义依旧无对曰正是恁地【语类】
  问谢氏曰义重于生则舍生取义生重于义则当舍义取生最要临时权轻重以取中愚谓舍义取生之説未当所谓生重于义者义之所当生也义当生则生岂谓义与生相对而为轻重哉且义而可舍则虽生无益矣如此则所为临时权轻重者将反变而为计较利害之私矣尚安能取中乎曰此论甚当故明道先生曰义无对【荅万正淳○文集】
  因论夜气存养之説曰某尝见一种人汲汲营利求官职不知是勾当甚事后来思量孟子説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他元来亦有此心只是他自失了今却别是一种心所以不见义理文蔚云他虽是如此想羞恶之心亦湏萌动亦自见得不是但不能胜利欲之心耳曰只是如此济甚事今夜愧耻明日便不做方是若愧耻后又却依旧自做何济于事
  或曰万钟于我何加焉他日或为利害所昏当反思其初则不为所动矣曰此是克之之方然所以克之者湏是有本领后临时方知克去得不然临时比并又却只是择利处去耳【以上语类二条】
  仁人心也章
  或问仁人心义人路曰此犹人之行路耳心即人之有知识者路即贤愚之所共由者孟子恐人不识仁义故以此喻之然极论要归只是心耳若于此心常得其正则仁在其中故自舍正路而不由放其心而不知求以下一向説从心上去
  敬之问仁人心也曰仁是无形迹底物事孟子恐人理会不得便説道只人心便是却不是把仁来形容人心乃是把人心来指示仁也所谓放其心而不知求盖存得此心便是仁若此心放了又更理会甚仁今人之心静时昏动时扰乱便皆是放了
  孟子説仁人心也此语最亲切心自是仁底物事若能保养存得此心不患他不仁孔门学者问仁不一圣人荅之亦不一亦各因其人而不同然大槩不过要人保养得这物事所以学者得一句去便能就这一句上用功今人只説仁是如何求仁是如何待把寻得那道理出来却不知此心已自失了程子谷种之喻甚善若有这种种在这里何患生理不存
  或问求放心愈求则愈昏乱如何曰即求者便是贤心也知求则心在矣今以巳在之心复求心即是有两心矣虽曰譬之鸡犬鸡犬却湏寻求乃得此心不待宛转寻求即觉其失觉处即心何更求为自此更求自然愈失
  求放心也不是在外面求得个放心来只是求时便在我欲仁斯仁至矣只是欲仁便是仁了
  求放心非以一心求一心只求底便是已收之心操则存非以一心操一心只操底便是巳存之心心虽放千百里之逺只一收便在此他本无去来也
  求放心只是收物欲之心如理义之心即良心切不湏收湏就这上看教熟见得天理人欲分明
  心兼摄性情则极好然出入无时莫知其乡难制而易放则又大不好所谓求其放心又只是以心求其心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旧看此只云但求其放心心正则自定近看尽有道理湏是看此心果如何湏是心中明尽万理方可不然只欲空守此心如何用得如平常一件事合放重今乃放轻此心不乐放重则心乐此可见此处乃与大学致知格物正心诚意相表里可学谓若不于穷理上做工夫遽谓心正乃是告子不动心如何守得曰然又问旧看放心一段第一次看谓不过求放心而已第二次看谓放心既求尽当穷理今闻此説乃知前日第二説已是隔作两叚湏是穷理而后求得放心不是求放心而后穷理曰然
  问明道云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收放心曰所谓讲学读书固是然要知所以讲学所以读书所以致知所以力行以至习礼习乐事亲从兄无非只是要收放心孟子之意亦是为学问者无他皆是求放心耳此政与思无邪一般所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使人知善而劝知恶而戒亦只是一个思无邪耳
  明道云圣贤千言万语只要人将已放之心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逹也伊川云人心本善流而为恶乃放也初看亦自疑此两处诸公道如何湏看得此两处自不相碍乃可二先生之言本不相碍只是一时语体用未甚完备大意以为此心无不善止缘放了茍才自知其已放则放底便断心便在此心之善如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端自然全得也伊川所谓人心本善便正与明道相合惟明道语未明白故或者错看谓是收拾放心遂如释氏守个空寂不知其意谓收放心只存得善端渐能充广非如释氏徒守空寂有体无用且如一向纵他去与事物相靡相刃则所谓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善端何缘存得
  明道曰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将已放底心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逹伊川曰心本善流入于不善湏理会伊川此语若不知心本善只管去把定这个心教在里只可静坐或如释氏有体无用应事接物不得流入不善是失其本心如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若此类是失其本心又如心有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则不得其正【池本下云心不在焉亦是放二説未尝相碍】
  文字极难理会孟子要略内説放心处又未是前夜方思量得出学问之道皆所以求放心不是学问只有求放心一事程先生説得如此自家自看不出问贺孙晓得否曰如程子説吾作字甚敬只此便是学这也可以收放心非是要字好也曰然如洒扫应对博学审问谨思明辨皆所以求放心【以上语类十三条】
  人之于身也章
  孟子文义自分晓只是熟读教他道理常在目前胸中流转始得又云饮食之人无有失也则口腹岂适为尺寸之肤哉此数句被恁地説得倒了也自难晓意谓使饮食之人真个无所失则口腹之养本无害然人屑屑理会口腹则必有所失无疑【语类】
  公都子问钧是人也章
  耳目之官不能思故蔽于物耳目一物也外物一物也以外物而交乎耳目之物自是被他引去惟心之官则思故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惟在人思不思之闲耳然此物乃天之与我者所谓大者也君子当于思处用功能不妄思是能先立其大者也立字下得有力夫然后耳目之官小者弗能夺也是安得不为大人哉
  孟子説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此语最有力且看他下一个立字昔汪尚书问焦先生为学之道焦只説一句曰先立乎其大者以此观之他之学亦自有要卓然竖起自心便是立所谓敬以直内也故孟子又説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问集注所载范浚心铭不知范曽从谁学曰不曽从人但他自见得到説得此件物事如此好向见吕伯恭甚忽之问湏取他铭则甚曰但见他説得好故取之曰似恁説话人也多説得到曰正为少见有人能説得如此者此意盖有在也【以上语类三条】
  耳目之官即心之官也恐未安耳目与心各有所主安得同为一官耶视听浅滞有方而心之神明不测故见闻之际必以心御之然后不失其正若从耳目之欲而心不宰焉则不为物引者鲜矣观上蔡所论顔曽下功处可见先立乎其大之意矣书之不役耳目百度惟贞亦此意也【荅何叔京】
  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心之官则思此两节方是分别小体之不可从而大体之当从之意【敬夫解云从其大体心之官也从其小体耳目之官也只此便多却从其四字矣】下文始结之云此二者皆天之所以与我者但当先立乎其大者则小者不能夺耳【此章内先立乎其大者一句方是説用力处而此句内立字尤为要切】据今所解全不曽提掇着立字而只以思为主心不立而徒思吾未见其可也于是又有君子徇理小人徇欲之説又有思非泛而无统之説又有事事物物皆有所以然之説虽有心得其宰之云然乃在于动而从理之后此由不明孟子之本意是以其説虽漫而愈支离也七八年前见徐吉卿説曽问焦某先生为学之要焦云先立乎其大者是时某説此章正如此解之支离闻之惘然不解其语今而思之乃知焦公之学于躬行上有得力处【荅张敬夫孟子説疑义○以上文集二条】
  有天爵者章
  问脩其天爵而人爵从之曰从不必作听从之从只脩天爵人爵自从后面来如禄在其中矣之意脩其天爵自有个得爵禄底道理与要求者气象大故相逺【语类】
  仁之胜不仁也章
  仁之胜不仁也犹水胜火以理言之则正之胜邪天理之胜人欲甚易而邪之胜正人欲之胜天理若甚难以事言之则正之胜邪天理之胜人欲甚难而邪之胜正人欲之胜天理却甚易盖才是蹉失一两件事便被邪来胜将去若以正胜邪则湏是做得十分工夫方胜得他然犹自恐怕胜他未尽在正如人身正气稍不足邪便得以干之矣【语类】
  五谷种之美者章
  茍为不熟不如荑稗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逹如今学者要紧也成得一个坯模定了出冶工夫却在人只是成得一个坯模了到做出冶工夫却最难正是天理人欲相胜之地自家这里胜得一分他那个便退一分自家这里退一分他那个便进一分如汉楚相持于成皐荥阳间只争这些子【语类】
  告子下
  任人有问屋庐子章
  亲迎则不得妻不亲迎则得妻如古者国有荒凶则杀礼而多昏周礼荒政十二条中亦有此法盖贫穷不能备亲迎之礼法许如此【语类】
  问舜不告而娶告则废人之大伦则娶为重而告为轻不防于礼轻而色重贤者饥饿于土地周之则受免死而已则免死为重洁身为轻不防于礼轻而食重曰礼固重于食色矣然礼亦有大体小节之殊而食色所系亦自有小大缓急之不同孟子言之详矣无可疑也【荅欧阳希逊○文集】
  曹交问曰章
  孟子道人皆可以为尧舜何曽便道是尧舜更不假脩为且如银坑有鑛谓鑛非银不可然必谓之银不可湏用烹炼然后成银【语类】
  曹交识致凡下又有挟贵求安之意故孟子拒之然所以告之者亦极亲切非终拒之也使其因此明辨力行而自得之则知孟子之发巳也深矣顾交必不能耳【荅林择之○文集】
  髙子曰小弁章
  某乡因杨氏谓舜自怨其不能尽孝以感动父母而以孟子所以论小弁者辨之蒙批诲云程子亦以舜之怨与小弁不同更思之某已悉尊意及以孟子二章读之其叙舜之事与辩小弁之説其为不同甚明二怨字之义非特不可并观盖小弁犹是人子之常情而舜之怨则盛徳之事非常情所可及也曰得之【荅吴伯丰○文集】
  孟子居邹章
  问孟子不见储子谓其仪不及物夫储子之平陆时遣人致币交于孟子则其接也不以礼孟子何以受其币而不见岂非不屑教诲之道与孔子不见孺悲而鼔瑟之义同曰初不自来但以币交未为非礼但孟子既受之后便当来见而又不来则其诚之不至可知矣故孟子过而不见施报之宜也亦不屑之教诲也【荅连嵩卿○文集】
  淳于髠曰先名实者章
  乃孔子则欲以微罪行不欲为茍去谓孔子于受女乐之后而遂行则言之似显君相之过不言则已为茍去故因膰肉不至而行则吾之去国以其不致膰肉为得罪于君耳【语类】
  舜发于亩章
  动心忍性者动其仁义礼智之心忍其声色臭味之性明道曰自舜发于亩之中云云若要熟也湏从这里过只是要事事经厯过【以上语类二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三
  孟子四
  尽心上
  尽其心者章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者字不可不子细看人能尽其心者只为知其性知性却在先
  李问尽其心者知其性也曰此句文势与得其民者得其心也相似
  人徃徃说先尽其心而后知性非也心性本不可分况其语脉是尽其心者知其性心只是包着这道理尽知得其性之道理便是尽其心若只要理防尽心不知如何地尽
  知性者物格也尽心者知至也物字对性字知字对心字
  尽心以见言尽性以养言
  尽心尽性之尽不是做工夫之谓盖言上面工夫已至至此方尽得耳中庸言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孟子言尽其心者知其性是也
  黄敬之问尽心知性曰性是吾心之实理若不知得却尽个甚麽又问知其性则知天矣曰【倪録云知天是知源头来处】性以赋于我之分而言天以公共道理【倪録作公共之本原】而言天便脱模是一个大底人人便是一个小底天吾之仁义礼智即天之元亨利贞凡吾之所有者皆自彼而来也故知吾性则自然知天矣【以上语类七条】
  以文势观之尽其心者知其性也言人之所以能尽其心者以其知其性故也盖尽心与存心不同存心即操存求放之事是学者初用力处尽心则穷理之至廓然贯通之谓所谓知性即穷理之事也须是穷理方能知性性之尽则能尽其心矣【答林徳久】
  尽心知性之说恐未然今亦未论义理如何只看文势者也二字便可见近有朋友引得其民者得其心也以证之亦自有理若如所论私意脱落无有渣滓为尽心即不知却如何说存心两字兼既未知性即是于理尚有未明如何便到得此田地耶此处一差便入释氏见觧矣此理甚明更宜思之况知者有渐之词尽者无余之义其意象规模自应有先后也【答林徳久】
  问孟子所谓尽心今既定作知至说则知天一条当何系属系之知性之下而尽心之前与知性俱为一滚事耶抑系之尽心之下乃知至后又精熟底事耶夫三者固不容截然分先后然其间细论之亦岂得谓全无少别曰知性则知天矣据此文势只合在知性里说【答陈安卿○以上文集三条】
  尽心知性知天此是致知存心养性事天此是力行存之养之便是事心性便是天故曰所以事天也仲思问存心养性先后曰先存心而后养性养性云者养而勿失之谓性不可言存
  存心便性得所养季通说存心虽是然语性已踈【性有动静】盖孟子本文甚切【以上语类四条】
  孟子说存其心养其性只是要人常常操存此心不令放逸则自能去讲学以明义理而动静之间皆有以顺其性之当然也【答余国秀○文集】
  夭夀不贰不以生死为吾心之恱戚也
  敬之问夭夀至命也曰既不以夭夀贰其心又须修身以俟方始立得这命自家有百年在世百年之中湏事事教得当自家有一日在世一日之内也须教事事是当始得若既不以夭夀动其心一向胡乱做又不可如佛氏以絶灭为事亦可谓之夭夀不贰然脩身以俟一全不曽领防所以做底事皆无头脑无君无父乱人之大伦
  敬之问夀夭不贰脩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夀夭是天命脩身是顺天命安于天理之正无一豪人欲计较之私而天命在我方始流行曰夭夀不贰是不疑他若一日未死一日要是当百年未死百年要是当这便是立命夭夀不贰便是知性知天之力脩身以俟便是存心养性之功立命一句更用通下章看又问莫非命也顺受其正若是人力所致者如何是命曰前面事都见不得若出门吉凶祸福皆不可知但有正不正自家只顺受他正底自家身分无过恁地死了便是正命若立岩墙之下与桎梏而死便不是正命【以上语类三条】
  夭夀之不齐盖气之所禀有不同者不以恱戚二其心而唯脩身以俟之则天之正命自我而立而气禀之短长非所论矣【答张敬夫问目○文集】
  莫非命也章
  尽其道而死者顺理而吉者也桎梏死者逆理而凶者也以非义而死者固所自取是亦前定盖其所禀之恶气有以致之也
  问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虽谓非正然亦以命言此乃自取如何谓之命曰亦是自作而天杀之但非正命耳使文王死于羑里孔子死于桓魋却是命
  问莫非命也命是指气言之否曰然若在我无以致之则命之夀夭皆是合当如此者如顔子之夭伯牛之疾是也
  孟子说命至尽心章方说得尽【以上语类四条】
  万物皆备于我矣章
  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实有之无亏无欠方能快活若反身而不诚虽是本来自足之物然物自物何干我事
  反身而诚则恕从这里流出不用勉强未到恁田地须是勉强
  或问万物皆备于我章后面说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如何曰恕便是推己及物然这个强恕者亦是他见得万物皆偹于我了只争着一个反身而诚便须要强恕上做工夫所谓强恕盖是他心里不能推己及人便须强勉行恕拗转这道理然亦只是要去个私意而已私意既去则万理自无欠阙处矣
  万物皆偹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万物不是万物之迹只是万物之理皆备于我如万物莫不有君臣之义自家这里也有万物莫不有父子之亲自家这里也有万物莫不有兄弟之爱自家这里也有万物莫不有夫妇之别自家这里也有是这道理本来皆备于吾身反之于吾身于君臣必尽其义于父子必尽其亲于兄弟必尽其爱于夫妇必尽其别莫不各尽其当然之实理而无一豪之不尽则仰不愧俯不怍自然是快活若是反之于身有些子未尽有些子不实则中心愧怍不能以自安如何得防乐横渠曰万物皆备于我矣言万物皆素定于我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故反身而诚乐莫大焉若不是实做工夫到这里如何见得恁地
  或问明道说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则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又安得乐订顽意思乃备言此体横渠曰万物皆备于我言万事皆有素于我也反身而诚谓行无不慊于心则乐莫大焉如明道之说则物只是物更不须作事且于下文求仁之说意思贯串横渠觧反身而诚为行无不慊之义又似来不得不惟以物为事如下文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如何通贯得为一意曰横渠之说亦好反身而诚实也谓实有此理更无不慊处则仰不愧俯不怍乐莫大焉强恕而行即是推此理以及人也我诚有此理在人亦各有此理能使人有此理亦如我焉则近于仁矣如明道这般说话极好只是说得太广学者难入【以上语类五条】
  反身而诚敬夫觧云反身而至于诚则心与理一云云愚按此觧语意极髙然只是赞咏之语施之于经则无发明之助施之于己则无体验之功窃恐当如张子之说以行无不慊于心觧之乃有着落兼乐莫大焉便是仰不愧俯不怍之意尤慤实有味也若只悬空说过便与禅家无以异矣【荅张敬夫孟子说疑义○文集】
  行之而不着焉章
  方行之际则明其当然之理是行之而着既行之后则识其所以然是习矣而察初间是照管向前去后来是回顾后面看所行之道理如何如人吃饭方吃时知是饭当吃既吃后则知饭之饱如此【语类】
  覇者之民章
  自王者之民皥皥如也而下至岂曰小补之哉皆说王者功用如此
  所过者化只是身所经歴处如舜耕歴山陶河濵者是也略略做这里过便自感化不待久留言其化之速也谦之云所存者神是心中要恁地便恁地否曰是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小补只是逐片逐些子补缀上下与天地同流重新铸一番过相似
  存神过化程说甚精正得孟子本意过是身所经歴处无不感动如黎民于变便是化存是存主处不是主宰是存这事这事便来应二程看文字最精密如中庸说门人多不能晓其意
  过化存神旧说所应之事过而不留便能所存者神神即神妙不测故上蔡云所过者化故所存者神所存者神故所过者化乡里李欲才云譬如一面镜先来照者既去不见了则后来者又可以照若先底只在则不复能照矣将做一事说亦自好但据孟子本文则只是身所经歴处便化心所存主处便神如绥斯来动斯和又荀子亦言仁人之兵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似是见成言语如金声玉振之类故孟荀皆用之荀卿非孟子必不肯用其语也
  问寻常人说皆云所过者化便能所存者神曰他是就心说据孟子意乃是就事说问注引舜事如何曰舜在下只得如此及见用则賔四门之属皆是化圣人岂能家至户晓盖在吾化中者皆是过问存神与过化如何别曰过化言所过即化存神便有响应意思问上蔡云所过者化便所存者神所存者神便所过者化曰此是就心说事来不留于心便是存神存神便能过化横渠云性性为能存神物物为能过化亦是此说【以上语类五条】
  人之所不学而能者章
  至之问逹之天下也方为仁义曰亲亲仁也敬长义也不待逹之天下方始谓之仁义无他逹之天下只说逹之天下无别道理【语类】
  无为其所不为章
  敬之问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曰人心至灵其所不当为不当欲之事何尝不知但初间自知了到计较利害却自以为不妨便冐昧为之欲之耳今既知其所不当为不当欲者便要来这里截断断然不为不欲故曰如此而已矣【语类】
  人之有徳慧术知章
  或问徳慧术知曰徳慧纯粹术知聪明须有朴实工夫方磨得出【语类】
  有安社稷臣章
  王丈云天民大人不可分如大圣神之不可优劣某窃意此等向上地位与学者今日立身处大故悬絶故难遥度今且以诸先生之语求之则圣神固不可分【横渠曰圣不可知谓神荘生谬妄又谓有神人焉伊川曰神则圣而不可知非圣人之上又有一等神人也】大与圣则不可不分【伊川曰大而化之已与理一也未化者如操尺度量物用之尚不免差已化者已即尺度尺度即巳顔子大而未化若化则逹于孔子矣横渠曰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在熟之而已易所谓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致非知力能强也又曰大而未化未能有其大化而后能有其大又曰大防圣矣化则位乎天徳矣】更以言语气象揣度则逹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与正已而物正者亦不得不异且如伊尹曰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又曰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此可谓逹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矣其于舜之恭巳正南面而已矣如何哉似此恐未可谓不可分也但其分难见如顔子之未逹一间处只是顔子自知耳【答汪尚书○文集】
  广土众民章
  问君子所性章曰只是这一个道理虽逹而为尧舜在上亦不是添加些子穷而为孔孟在下亦不是减少些子盖这一个道理合下都定了更添减不得又云这所性字说得虚如尧舜性之之性字
  敬之问君子所性曰此是说生来承受之性仁义礼智根于心便见得四端着在心上相离不得才有些子私意便刬断了那根便无生意譬如木根着在土上方防生其色也睟然都从那根上发出来
  问仁义礼智根于心曰上说君子是通圣人言盖君子气禀清明无物欲之累故合下生时这个根便着土所以生色形见于外众人则合下生时便为气禀物欲一重隔了这个根便未着土在盖有残忍底心便没了仁之根有顽钝底心便没了义之根有忿狠底心便没了礼之根有黒暗底心便没了智之根都各有一重隔了而今人只要去其气质物欲之隔教四者之根着土而已如尧舜性之便是根已着土了汤武反之便是元来未曾着土而今方移得来着土了
  看文字当看大意又看句语中何字是切要孟子谓仁义礼智根于心只根字甚有意如此用心义理自出【以上语类四条】
  不言而喻集注此义近看得似未安恐只是说四体不待安排而自然中礼也【答欧阳希逊○文集】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章
  至之问孔子登东山而小鲁一节曰此一章如诗之有此兴比者但比之以他物而不说其事如何兴则引物以发其意而终说破其事也如孔子登东山而小鲁至逰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此兴也观水有术必观其澜至容光必照焉此比也流水之为物也至不成章不逹此又是兴也比者如鹤鸣于九臯之类兴者如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上引毚兔柔木之类是也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逹盖人之为学湏是务实乃能有进若这里工夫欠了些分豪定是要透过那里不得
  问必观其澜是因其澜处便见其本耶抑观其澜知其有本了又湏穷其本之所自来曰若论水之有源本则观其流必知其有源然流处便是那源本更去那里别讨本只那澜便是那本了若非本何处有那流若说观其澜又须观其本则孟子何不曰必观其本他说观其澜便是澜处便见其本【以上语类二条】
  鸡鸣而起章
  利与善之间若才有心要人知要人道好要以此求利禄皆为利也这个极多般様虽所为皆善但有一豪歆慕外物之心便是利了如一块洁白物事上面只着一防黒便不得为白矣又如好底物事如脑子之属上面只着一防粪秽便都壊了不得为香矣若是粪秽上面假饶着一堆脑麝亦不济事做善须要做到极尽处方唤做善
  用之问舜孳孳为善未接物时只主于敬便是为善以此观之圣人之道不是黙然无言圣人之心纯亦不巳虽无事时也常有个主宰在这里固不是放肆亦不是如槁木死灰曰这便如夜来说只是有操而已一叚如今且湏常存个诚敬做主学问方有所归着如有屋舍了零零碎碎方有顿处不然却似无家舍人虽有千万之寳亦无安顿处今日放在东边草里明日放在西边草里终非己物【以上语类二条】
  杨子取为我章
  问墨氏兼爱杨氏为我夫兼爱虽无差等不合圣人之正道乃是割己为人灭去己私犹足立教若为我乃小巳自私之事果何足以立教耶曰荘子数称杨子居之为人恐杨氏之学如今道流修炼之士其保啬神气虽一句话也不妄与人说正孟子所谓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是也
  问杨墨固是皆不得中至子莫又要安排讨个中执之曰子莫见杨墨皆偏在一处要二者之中而执之正是安排寻讨也原其意思固好只是见得不分明依旧不是且如三过其门而不入在禹稷之时则可在顔子则不可居陋巷在顔子之时则是中在禹稷之时则非中矣居陋巷则似杨氏三过其门而不入则似墨氏要之禹稷似兼爱而非兼爱顔子似为我而非为我【以上语类二条】
  执中当知时茍失其时则亦失中矣此语恐未安盖程子谓子莫执中比杨墨为近而中则不可执也当知子莫执中与舜禹汤之执中不同则知此说矣盖圣人义精仁熟非有意于执中而自然无过不及故有执中之名而实未尝有所执也以其无时不中故又曰时中若学未至理未明而徒欲求夫所谓中者而执之则所谓中者果何形状而可执也殆愈执而愈失矣子莫是也既不识中乃慕夫时中者而欲随时以为中吾恐其失之弥逺未必不流而为小人之无忌惮也中庸但言择善而不言择中其曰择乎中庸亦必继之曰得一善岂不以善端可求而中体难识乎夫惟明善则中可得而识矣【答何叔亰○文集】
  饥者甘食章
  人心亦皆有害赵氏谓人心为利欲所害此说甚善愚谓饥渇害其知味之性则饮食虽不甘亦以为甘利欲害其仁义之性则所为虽不可亦以为可【荅何叔亰】
  饥者甘食渇者甘饮某窃谓此章是借饥渇之害以言人心之害所谓人心之害恐不止为贫贱而已凡一切欲有求之不得而遂不暇择焉皆是也所谓人能无以饥渇之害为心害者谓人能无以饥渇害口腹之类为其心害则不忧其不及人矣未知如此说得否曰此章从来有两说以意则此说胜盖不欲人以利欲害其心如饥渇之害口腹也以语则不以饥渇之害动其心者为切于文义未知果孰是但后说差不费力耳【荅潘子善○以上文集二条】
  尧舜性之也章
  性之是合下如此身之是做到那田地
  或问仁人心也若假借为之焉能有诸巳哉而孟子却云五覇久假而不归乌知其非有何也曰此最难说前軰多有辩之者然卒不得其说乌知二字为五覇设也如云五覇自不知也五覇久假而不归安知其亦非己有也【以上语类二条】
  久假之说欲下语云五覇假之而至于功施当时名显后世则是久假而不归矣人亦安能知其本非真有哉孟子之言盖疾矫伪之乱真伤时人之易惑而非与五覇之辞也【答蔡季通】
  温公疑孟曰所谓性之者天与之也身之者亲行之也假之者外有之而内实亡也尧舜汤武之于仁义也皆性得而身行之也五覇则强焉而已夫仁所以治国家而服诸侯也皇帝王覇皆用之顾其所以殊者大小髙下逺近多寡之间耳假者文具而实不从之谓也文具而实不从其国家且不可保况于覇乎虽久假而不归犹非其有也隠之辩曰仁之为道有生者皆具有性者同得顾所行如何耳尧舜之于仁生而知之率性而行也汤武之于仁学而知之体仁而行也五覇之于仁困而知之意谓非仁则不足以治国家服诸侯于是假而行之其实非仁也而谓皇帝王覇皆用之顾其所以殊者大小髙卑逺近多寡之间耳何所见之异也孟子之言曰尧舜性之汤武身之五覇假之假之而不归乌知其非有正合中庸所谓或安而行或利而行或勉强而行及其成功一也孟子之意以勉其君为仁耳惜乎五覇假之而不能久也曰隠之以五覇为困知勉行者愚谓此七十子之事非五覇所及也假之之情与勉行固异而彼于仁义亦习闻其号云耳岂真知之者哉温公云假者文具而实不从之谓也文具而实不从其国家且不可保况于覇乎虽久假而不归犹非其有也愚谓当时诸侯之于仁义文实俱防惟五覇能具其文耳亦彼善于此之谓也又有大国资强辅因窃仁义之号以令诸侯则孰敢不从之也哉使其有王者作而以仁义之实施焉则爝火之光其息久矣孟子谓久假不归乌知其非有止谓当时之人不能察其假之之情而遂以为真有之耳此正温公所惑而反以病孟子不亦误哉【读余隐之尊孟辩○以上文集二条】
  王子垫问曰章
  问王子垫以人之为士下既不为农工商之事上又未有卿大夫之职故疑其若无所事者孟子言士虽未得位以行道而其志之所尚则有仁义焉曰尚志之说甚善志字与父在观其志之志同盖未见于所行而方见于所存也【荅潘谦之○文集】
  桃应问曰章
  温公疑孟曰虞书称舜之徳曰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又不格奸所贵乎舜者为其能以孝和谐其亲使之进进以善自治而不至于恶也如是则舜为子瞽瞍必不杀人矣若不能止其未然使至于杀人执于有司乃弃天下窃之以逃狂夫且犹不为而谓舜为之乎是特委巷之言也殆非孟子之言也且瞽瞍既执于臯陶矣舜乌得而窃之虽负而逃于海濵臯陶外虽执之以正其法而内实纵之以予舜是君臣相与为伪以欺天下也恶得为舜与臯陶哉又舜既为天子矣天下之民戴之如父母虽欲遵海濵而处民岂聼之哉是臯陶之执瞽瞍得法而亡舜也所亡益多矣故曰是特委巷之言殆非孟子之言也隠之辩曰桃应之问乃设事耳非谓巳有是事也桃应之意盖谓法者天下之大公舜制法者也臯陶守法者也脱或舜之父杀人则如之何孟子答之曰执之者士之职所当然也舜不敢禁者不以私恩废天下之公法也夫有所受云者正如为将阃外之权则专之君命有所不受士之守法亦然盖以法者先王之制与天下公共为之士者受法于先王非可为一人而私之舜既不得私其父将寘之于法则失为人子之道将寘而不问则废天下之法寜并弃天下愿得窃负而逃处于海濵乐以终其身焉更忘其为天子之贵也当时固无是事彼既设为问目使孟子不答则其理不明孟子之意谓天下之富天子之贵不能易事父之孝遂答之以天下可忘而父不可暂舍所以明父子之道也其于名教岂曰小补之哉曰龟山先生尝言固无是事此只是论舜心耳愚谓执之而已矣非洞见臯陶之心者不能言也此一章之义见圣贤所处无所不用其极所谓止于至善者也隐之之辩专以父子之道为言却似实有此事于义未莹【读余隐之尊孟辩○文集】
  孟子自范之齐章
  问孟子言居移气养移体后却只论居不论养岂非居能移人之气亦如养之能移人之体乎曰有是居则有是养居公卿则自有公卿底奉养居贫贱则自有居贫贱底奉养言居则养在其中【语类】
  形色天性章
  敬之问形色天性形是耳目口鼻之类色是如何曰一颦一笑皆有至理形字重色字轻故下面但云惟圣人可以践形直卿云形是动容貎色是正顔色曰固是
  践形是有这个物事脚实踏着不阙了他个有是形便有是理尽得这个理便是践得这个形耳目本有这个聪明若不尽其聪明时便是阙了这个形不曽践得【以上语类二条】
  践形如践言之践程子所谓充人之形是也盖人之形色莫非天性如视则有明聼则有聪动则有节是则所谓天性者初不外乎形色之间也但常人失其性故视有不明聼有不聪动有不中是则虽有是形而无以践之惟圣人尽性故视明聼聪而动无不中是以既有是形而又可以践其形也可以践形则无愧于形矣【荅吴晦叔○文集】
  君子之所以教者五章
  伯丰问横渠曰顔子私淑艾以教人隐而未见之仁也如何曰旧觧有私淑艾者谓自善其身而示教于人故横渠如此说然考孟子所谓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此人者是孟子指其师友子思之类以谓予不得亲见孔子而师之只是我私窃传其善于人如有私淑艾者却是君子所以教者五然亦有次叙有如时雨化之者他地位已到因而发之孔子于顔曽是也其次成徳逹材又随人资材成就有答问者未及师承只是来相荅问而已私淑艾者未尝亲见面授只是或闻其风而师慕之或私窃传其善言善行学之以善于其身是亦君子之教诲也横渠集中有祭文云私淑祖考之遗训说得文义却顺【语类】
  公孙丑曰道则髙矣美矣章
  或问范谓君子之射引而不发以待彀与的之相偶心欲必中故跃如也此说如何曰范氏此说最好笑岂有君子之射常引而不发者乎只管引而不发却成甚射也引而不发之语只縁上文说射故有此语此只是言君子之教人但开其端以示人而已其中自有个跃如底道理学者须是识得这个道理方知君子教人为甚忠故下云中道而立能者从之【语类】
  君子之于物也章
  墨氏以儒者亲亲之分仁民而亲亲反有不厚释氏以儒者仁民之分爱物而仁民反有未至【荅何叔京○文集】
  知者无不知也章
  问如舜举臯陶汤举伊尹所谓亲贤者乃治天下者不易之务若当务之急是随其时势之不同尧之歴象治水舜之举相去凶汤之伐夏救民皆所务之急者曰也是如此然当务之急如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尧舜之治天下岂无所用其心亦不用于耕耳又如夫子言务民之义应系所当为者皆是也汉卿问不能三年之防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却止说智不说仁曰便是并与仁说所谓急亲贤之为务岂不为仁乎先生因推言学者亦有当务如孟子论今乐古乐则与民同乐乃乐之本学者所当知也若欲明其声音节奏特乐之一事耳又如脩缉礼书亦是学者之一事学者须要穷其源本放得大水下来则如海潮之至大船小船莫不浮泛若上面无水来则大船小船都动不得如讲学既能得其大者则小小文义自是该通若只于浅处用功则必不免沈滞之患矣【语类】
  尽心下
  尽信书章
  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者只縁当时恁地战鬭残戮恐当时人以此为口实故说此然血流漂杵看上文自说前徒倒戈攻其后以北不是武王杀他乃纣之人自蹂践相杀荀子云所以杀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语类】
  舜之饭糗茹草章
  或问二女果赵氏以果为侍有所据否曰某尝推究此广韵从女从果者亦曰侍也【语类】
  身不行道章
  不行于妻子百事不行不可使亦在其中不能行于妻子却只指使人一事言之顺之之说极是【荅石子重○文集】
  好名之人章
  让千乗之国惟贤人能之然好名之人亦有时而能之然若不是真个能让之人则于小处不觉发见矣盖好名之人本非真能让国也徒出一时之慕名而勉强为之耳然这边虽能让千乗之国那边箪食豆羮必见于色东坡所谓人能碎千金之璧而不能不失声于破釡正此意也茍非其人其人指真能让国者非指好名之人也
  某尝把此一对乡为身死而不受一为义盖前是好名之人大处打得过小处漏绽也动于万钟者是小处遮掩得过大处发露也【以上语类二条】
  仁也者人也章
  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只仁与人合而言之便是道犹言公而以人体之便是仁也
  人之所以得名以其仁也言仁而不言人则不见理之所寓言人而不言仁则人不过是一块血肉耳必合而言之方见得道理出来因言仁字最难形容是个柔软有知觉相酬接之意此须是自去体认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以上语类二条】
  口之于味也章
  敬之问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有命焉乃是圣人要人全其正性曰不然此分明说君子不谓性这性字便不全是理上说夫口之欲食目之欲色耳之欲声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逸如何自防恁地这个是天理之自然然理附于气这许多却从血气躯殻上发出来故君子不当以此为主而以天命之理为主都不把那个当事但看这理合如何有命焉有性焉此命字与性字是就理上说性也君子不谓性也命也君子不谓命也此性字与命字是就气上说
  性也有命焉此性是气禀之性命则是限制人心者命也有性焉此命是气禀有清浊性则是限则道心者
  区兄问有性焉有命焉一先生甚喜以谓某四十歳方看透此意思上云性也是气禀之性有命焉是断制人心欲其不敢过也下云命也盖其所受气禀亦有厚薄之不齐有性焉是限则道心欲其无不及也
  问孟子谓性也有命焉此性所指谓何曰此性字指气质而言此命字却合理与气而言盖五者之欲固是人性然有命分既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必求得之又不可谓我分可以得而必极其欲如贫贱不能如愿此固分也富贵之极可以无所不为然亦有限制裁节又当安之于理如纣之酒池肉林却是富贵之极而不知限节之意若以其分言之固无不可为但道理却恁地不得今人只说得一边不知合而言之未尝不同也命也有性焉此命字专指气而言此性字却指理而言如舜遇瞽瞍固是所遇气数然舜惟尽事亲之道期于底豫此所谓尽性大凡清浊厚薄之禀皆命也所造之有浅有深所遇之有应有不应皆由厚薄清浊之分不同且如圣人之于天道如尧舜则是性之汤武则是身之禹则入圣域而不优此是合下所禀有清浊而所造有浅深不同仁之于父子如舜之遇瞽瞍义之于君臣如文王在羑里孔子不得位礼之于賔主如子敖以孟子为简智之于贤者如晏婴智矣而不知孔子此是合下来所禀有厚薄而所遇有应不应但其命虽如此又有性焉故当尽性大抵孟子此语是各就其所重言之所以伸此而抑彼如论语所说审富贵而安贫贱之意张子所谓养则付命于天道则责成于已是也然又自要看得活道理不是死底物在人自着力也
  或问君子不谓性命曰论来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固是性然亦便是合下赋予之命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固是命然亦便是各得其所受之理便是性孟子恐人只见得一边故就其所主而言舜禹相授受只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论来只有一个心那得有两様只就他所主而言那个便唤做人心那个便唤做道心人心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若以为性所当然一向惟意所欲却不可盖有命存焉须着安于定分不敢少过始得道心如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若以为命已前定任其如何更不尽心却不可盖有性存焉须着尽此心以求合乎理始得
  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此命字有两说一以所禀言之一以所值言之集注之说是以所禀言之清而厚则仁之于父子也至若瞽瞍之于舜则薄于仁矣义之于君臣也尽若桀纣之于逄干则薄于义矣礼薄而至于賔主之失其欢智薄而至于贤者之不能尽知其极至于圣人之于天道有性之反之之不同如尧舜之盛徳固备于天道若禹入圣域而不优则亦其禀之有未纯处是皆所谓命也【以上语类六条】
  以口之于味之属为性非专指气质盖以理之属于血气者而言如书之言人心也【荅林徳久】
  诸家之说即每事只说得一边要须说口之于味【云云】此固性之所欲然在人则有所赋之分在理则有不易之则皆命也是以君子不谓之性而付命于天仁之于父子【云云】在我则有厚薄之禀在彼则有遇不遇之殊是皆命也然有性焉是以君子不谓之命而责成于已须如此看意思方圎无欠阙处【荅许顺之】
  问圣人之于天道尝疑此句比上文义例似于倒置防批诲云上字在我其下乃所得所施之不同如此立语亦不为倒必大今试释之曰仁之所施厚于父子义之所施尽于君臣礼之所施恭于賔主之际智之所施哲于贤否之辨圣人之所得全夫天理之粹若如此觧固未为倒但似终费注脚斡旋之力又仁义礼智四字谓之在我可也若以此例说圣人二字意亦未安曰圣人以身言岂非在我天道以理言岂非所得【荅吴伯丰○以上文集三条】
  浩生不害问曰章
  可欲之谓善可欲只是说这人可爱也
  善人能无恶矣然未必能不失也必真知其善之当然而实有于已然后能不失信者实有于已而不失之谓
  问可欲之谓善至圣而不可知之谓神曰善浑全底好人无可恶之恶有可喜可欲之善有诸已之谓信真个有此善若不有诸已则若存若亡不可谓之信自此而下虽一节深如一节却易理防充实谓积累光辉谓发现于外化则化其大之之迹圣而不可知处便是神也所以明道言仲尼无迹顔子微有迹孟子其迹着或问顔子之微有迹处曰如愿无伐善无施劳皆是若孔子有迹只是人捉摸不着
  问只自善推去否曰固是然须是有个善方推得譬如合一药须先有真药材然后和合罗碾得来成药若是药材不真虽百般罗碾毕竟不是【以上语类四条】
  逃墨必归于杨章
  问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曰杨墨皆是邪说无大轻重但墨氏之说尤出于矫伪不近人情而难行故孟子之言如此非以杨氏为可取也【荅严时亨○文集】
  盆成括仕于齐章
  不闻君子之大道者肆情妄作无所不至不但挟势陵人而已【荅何叔京○文集】
  人皆有所不忍章
  问此章前面双关说仁义后面却专说义如何曰前一截是众人所共晓到这后又较细密难晓故详说之又问莫有深浅否曰后面也是说得渐渐较密
  问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集注云实诚也人不肯受尔汝之实者羞恶之诚也须是自治其身无不谨然后无尔汝之称否曰这些子注中觧得不分晓记得旧时觧得好却因后来改来改去不分晓了看来实字对名字说不欲人以尔汝之称加诸我是恶尔汝之名也然反之于身而去其无可尔汝之行是能充其无受尔汝之实也若我自有未是处则虽恶人以尔汝相称亦自有所愧矣又问餂者探取之意犹言探试之探否曰餂是钩致之意如本不必说自家却强说防句要去动人要去恱人是以言餂之也如合当与他说却不说须故为要难使他来问我是以不言餂之也又问政使当言而言茍有恱人之意是亦穿窬之类否曰固是这穿窬之心便是那受尔汝之实又问此章首言仁义而后专言义者何也曰仁只是一路不过只是个不忍之心茍能充此心便了义却头项多又问人能充无穿窬之心是就至粗处说未可以言而言与可以言而不言是说入至细处否曰然能充无受尔汝之实处工夫却甚大了到这田地工夫大叚周密了所以说无所徃而不为义也使行已有一豪未尽便不能无受尔汝之实矣逹者推也是展去充填满也填塞教满又曰此叚最好看【此说充无受尔汝之实与集注异可以兼存○以上语类二条】
  尧舜性者也章
  汤武固皆反之但细观其书汤反之之功恐更精密又如汤誓与牧誓数桀纣之罪词气亦不同又曰汤有慙徳如武王恐亦未必有此意也
  圣人是人与法为一巳与天为一学者是人未与法为一巳未与天为一固须行法以俟命也【以上语类二条】
  说大人则藐之章
  说大人之义某尝说孟子不是教人去藐大人但教人勿视其巍巍然者而已今人不是畏大人只是畏其巍巍然者而已如蘓秦嫂所谓见季子位髙金多正是此见识也若能勿视其巍巍然而不失夫畏大人之心则是乃真能畏大人者也【荅廖子晦○文集】
  养心莫善于寡欲章
  孟子曰其为人也寡欲章只是言天理人欲相为消长分数其为人也寡欲则人欲分数少故虽有不存焉者寡矣不存焉寡则天理分数多也其为人也多欲则人欲分数多故虽有存焉者寡矣存焉者寡则是天理分数少也
  敬之问养心莫善于寡欲养心也只是中虚曰固是若眼前事事要时这心便一齐走出了未是说无只减少便可渐存得此心若事事贪要这个又要那个未必便说到邪僻不好底物事只是眼前底事才多欲便本心都纷杂了【以上语类二条】
  万章问孔子在陈章
  问乡原之义曰原字与愿字同义以其务为谨愿不欲忤俗以取容专务徇俗欲使人无所非刺既不肯做狂又不肯做狷一心只要得人说好更不理防自己所见所得与天理之是非彼狂者嘐嘐然以古人为志虽行之未至而所知亦甚逺矣狷者便只是有志力行不为不善二者皆能不顾流俗污世之是非虽是不得中道却都是为己不为他人彼乡原便反非笑之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曰古之人此是乡原笑狂者也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是乡原笑狷者也彼其实所向则是阉然媚于世而已孔子以他心一向外驰更不反已故以为徳之贼而孟子又以为不可与入尧舜之道又问孔门狂者如琴张曽晳軰是也如子路子夏軰亦可谓之狷者乎曰孔门亦有狂不成狂狷不成狷如冉求之类是也至于曽晳诚狂者也只争一撮地便流为荘周之徒
  敬之问经正则庶民兴这个经正还当只是躬行亦及政事否曰这个不通分做两件说如尧舜虽是端拱无为只政事便从这里做出那曾恁地便了有禹汤之徳便有禹汤之业有伊周之徳便有伊周之业终不如万石君不言而躬行凡事一切不理防有一家便当理防一家之事有一国便当理防一国之事又曰孟子当杨墨塞道其害非细孟子若不明白说破只理防躬行教他自化如何得化贺孙问此即大学明徳新民之至否曰然新民必本于明徳而明徳所以为新民也【以上语类二条】
  由尧舜至于汤章
  问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曰惟三山林少頴向某说得最好若禹臯陶则见而知之汤则闻而知之盖曰若非前面见而知得后之人如何闻而知之也孟子去孔子之世如此其未逺近圣人之居如此其甚然而已无有见而知之者则五百嵗之后又岂复有闻而知之者乎【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四
  中庸一
  问中庸名篇之义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兼此二义包括方尽就道理上看固是有未发之中就经文上看亦先言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又言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先生曰他所以名篇者本是取时中之中然所以能时中者葢有那未发之中在所以先开说未发之中然后又说君子之时中
  在中之中与在事之中只是一事此是体彼是尾中庸之中是兼已发而中节无过不及者得名故周子曰惟中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若不识得此理则周子之言更解不得所以伊川谓中者天下之正道中庸章句以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论语集注以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皆此意也
  惟其平常故不可易如饮食之有五谷衣服之有布帛若是竒羞异味锦绮组绣不乆便湏厌了庸固是定理若直解为定理却不见得平常意思今以平常言然定理自在其中矣公晦问中庸二字旧说依程子不偏不易之语今说得是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似以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说中乃是精宻切至之语而以平常说庸恰似不相粘着曰此其所以粘着葢縁处得极精极宻只是如此平常若有些子咤异便不是极精极宻便不是中庸凡事无不相反以相成
  或问中与诚意如何曰中是道理之模样诚是道理之实处中即诚矣又问智仁勇于诚如何曰智仁勇是做的事诚是行此三者都要实又问中庸曰中庸只是一事就那头看是中就这头看是庸譬如山与岭只是一物方其山即是谓之山行着岭路则谓之岭非二物也中庸只是一个道理以其不偏不倚故谓之中以其不差异可常行故谓之庸未有中而不庸者亦未有庸而不中者惟中故平常尧授舜舜授禹都是当其时合如此做做得来恰好所谓中也中即平常也不如此便非中便不是平常以至汤武之事亦然又如当盛夏极暑时湏用饮冷就凉处衣葛挥扇此便是中便是平常当隆冬盛寒时须用饮汤就宻室重裘拥火此便是中便是平常若极暑时重裘拥火盛寒时衣葛挥扇便是差异便是失其中矣
  问道之常变举中庸或问说曰守常底固是是然到守不得处只着变而硬守定则不得至变得来合理断然着如此做依旧是常又问前日说经权云常自是着还他一个常变自是着还他一个变如或问举尧舜之禅授汤武之放伐其变无穷无适而非常却又皆以为平常是如何曰是他到不得已处只得变变得是仍旧是平常然依旧着存一个变
  向见刘致中说今世传眀道中庸义是与叔初本后为博士演为讲义先生又云尚恐今解是初着后掇其要为解也又云吕中庸文滂沛意浃洽
  李先生说陈防叟辈皆以杨氏中庸不如吕氏先生曰吕氏饱满充实
  龟山门人自言龟山中庸枯燥不如与叔浃洽先生曰与叔却似行到他人如登髙望逺
  游杨吕侯诸先生解中庸只说他所见一面道理却不将圣人言语折衷所以多失
  先生以中庸或问见授云亦有未满意处如评论程子诸子说处尚多觕
  问赵书记欲以先生中庸解锓木如何先生曰公归时烦说与切不可某为人迟钝旋见得旋改一年之内改了数遍不可知又自笑云那得个人如此著述【以上语类十二条】
  中庸之书子思子之所作也昔者曽子学于孔子而得其传矣孔子之孙子思又学于曽子而得其所传于孔子者焉既而惧夫传之乆逺而或失其真也于是推本所传之意质以所闻之言更相反覆作为此书孟子之徒实受其说孟子没而不得其传焉汉之诸儒虽或擎诵然既杂乎传记之间而莫之贵又莫有能眀其所传之意者至唐李翺始知尊信其书为之论说然其所谓灭情以复性者又杂乎佛老而言之则亦异于曽子子思孟子之所传矣至于本朝濓溪周夫子始得其所传之要以着于篇河南二程夫子又得其遗防而发挥之然后其学布于天下然眀道不及为书今世所传陈忠肃公之所序者乃蓝田吕氏所着之别本也伊川虽尝自言中庸今已成书然亦不传于学者或以问于和靖尹公则曰先生自以不满其意而火之矣二夫子于此既皆无书故今所传特出于门人记平居问答之辞而门人之说行于世者唯吕氏游氏杨氏侯氏为有成书若横渠先生若谢氏尹氏则亦或记其语之及此者耳又皆别自为编或颇杂出他记葢学者欲观其聚而不可得固不能有以考其异而防其同也某之友防稽石君子重乃始集而次之合为一书以便观览名曰中庸集解复第其録如右而属某序之某惟圣门传授之微防见于此篇者诸先生言之详矣某之浅陋葢有行思坐诵没世穷年而不得其所以言者尚何敢措一辞于其间然尝窃谓秦汉以来圣学不传儒者惟知章句训诂之为事而不知复求圣人之意以眀夫性命道徳之归至于近世先知先觉之士始发眀之则学者既有以知夫前日之为陋矣然或乃徒诵其言以为髙而又初不知深求其意甚者遂至于脱略章句陵籍训诂坐谈空妙展转相迷而其为患反有甚于前日之为陋者呜呼是岂古昔圣贤相传之本意与夫近世先生君子之所以望于后人者哉某诚不敏私窃惧焉故因子重之书特以此言题其篇首以告夫同志之读此书者使之毋跂于髙无骇于竒必沈潜乎句读文义之间以防其归必戒惧乎不覩不闻之中以践其实庶乎优柔厌饫真积力乆而于博厚髙眀悠乆之域忽不自知其至焉则为有以真得其传而无徒诵坐谈之弊矣抑子重之为此书采掇无遗条理不紊分章虽因众说然去取之间不失其当其谨宻详审葢有得乎行逺自迩登髙自卑之意唯哀公问政以下六章据家语本一时问答之言今从诸家不能复合然不害于其脉理之贯通也又以简帙重大分为两卷亦无他义例云【中庸集解序○文集】右总论
  天命之谓性是専言理虽气亦包在其中然说理意较多若云兼言气便说率性之谓道不去如太极虽不离乎隂阳而亦不杂乎隂阳
  问天命之谓性此只是从原头说否曰万物皆只同这一个原头圣人所以尽已之性则能尽人之性尽物之性由其同一原故也若非同此一原则人自人之性物自物之性如何尽得
  问率性之谓道率循也此循字是就道上说还是就行道人上说曰诸家多作行道人上说以率性便作修为非也率性者只是说循吾本然之性便自有许多道理性是个浑沦底物道是个性中分派条理循性之所有其许多分派条理即道也
  问率性通人物而言则此性字似生之谓性之性兼气禀言之否曰天命之谓性这性亦离气禀不得率循也此循字是就道上说不是就行道人说性善只一般但人物气禀有异不可道物无此理性是个浑沦物道是性中分派条理随分派条理去皆是道穿牛鼻络马首皆是随他所通处仁义礼智物岂不有但偏耳随他性之所通处道皆无所不在曰此性字亦是以理言否曰是又问鸢有鸢之性鱼有鱼之性其飞其跃天机自完便是天理流行发现之妙处故子思姑举此一二以眀道之无所不在否曰是
  万物禀受莫非至善者性率性而行各得其分者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性与道相对则性是体道是用又曰道便是在里面做出底道
  问率性之谓道通人物而言则修道之谓教亦通人物如服牛乘马不杀胎不殀夭斧斤以时入山林此是圣人教化不特在人伦上品节防范而及于物否曰也是如此所以谓之尽物之性但于人较详于物较略人上较多物上较少【以上语类七条】
  中庸鄙说诚有未当然其说之病正在分晓太过无复余味以待学者涵泳咀嚼之功而来谕反谓未曾分晓说出不知更欲如何乃为分晓说出耶天命之性不可形容不须赞叹只得将他骨子实头处说出来乃于言性为有功故某只以仁义礼智四字言之最为端的率性之道便是率此之性无非是道亦离此四字不得如程子所谓仁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仁义礼智而已曷尝有孝弟来此语亦可见矣葢父子之亲兄弟之爱固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谓之仁而不谓之父子兄弟之道也君臣之分朋友之交亦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谓之义而不谓之君臣朋友之道也推此言之曰礼曰智无不然者葢天地万物之理无不出于此四者今以此为倒说而反谓仁义因父子君臣而得名此某之所疑者【荅胡广仲】
  礼乐刑政之为教如寒暑生杀之为嵗此何所疑若如来意则道外有物而刑政専出于尤申商矣此类更宜寛着心胷子细推验不可只将寻常小小意见窥测也观横渠先生论周礼天官处亦可见矣【荅杨深父○以上文集二条】
  问中庸旧本不曽觧可离非道一句今先生说云瞬息不存便是邪妄方悟本章可离与不可离道与非道各相对待而言离了仁便不仁离了义便不义公私善利皆然向来从龟山说只谓道自不可离而先生旧亦不曾为学者说破曰向来亦是看得太髙
  此道无时无之然体之则合背之则离也一有离之则当此之时失此之道矣故曰不可须臾离君子所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则不敢以须臾离也
  问日用间如何是不闻不见处人之耳目闻见常自若莫只是念虑未起未有意于闻见否曰所不闻所不见不是合眼掩耳只是喜怒哀乐未发时凡万事皆未萌芽自家便先恁地戒谨恐惧常要提起此心常在这里便是防于未然不见是圗底意思徐问讲求义理时此心如何曰思虑是心之发了伊川谓存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可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不可
  所谓不睹不闻者乃是从那尽处说来非谓于所睹所闻处不谨也
  用之问戒惧不睹不闻是起头处至莫见乎隠莫显乎微又用紧一紧曰不可如此说戒谨恐惧是普说言道理偪塞都是无时而不戒谨恐惧到得隠微之间人所易忽又更用谨这个却是唤起说戒惧无个起头处只是普遍都用
  问莫见乎隠莫显乎微程子举弹琴杀心事是就人知处言吕游杨氏所说是就已自知处言章句只说已自知或疑是合二者而言否曰有动于中已固先自知亦不能掩人之知所谓诚之不可揜也
  问不睹不闻者已之所不睹不闻也独者人之所不睹不闻也如此看便见得此章分两节事分眀先生曰其所不睹不闻其之一字便见得是说已不睹不闻处只是诸家看得自不子细耳又问如此分两节工夫则致中致和工夫方各有着落而天地位万物育亦各有归着曰是
  问不睹不闻与谨独何别曰上一节说存天理之本然下一节说遏人欲于将萌又问能存天理了则下面谨独似多了一截曰虽是存得天理临发时也须防检这便是他宻处若只说存天理了更不谨独却是只用致中不用致和了又问致中是未动之前然谓之戒惧却是动了曰公莫看得戒谨恐惧太重了此只是略省一省不是恁惊惶震惧略是个敬模样如此然道着敬字已是重了只略略收拾来便在这里伊川所谓道个敬字也不大叚用得力
  问谨独莫只是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处也与那闇室不欺时一般否先生是之又云这独也又不是恁地独时如与众人对坐自心中发一念或正或不正此亦是独处
  吕子约来书争莫见乎隠莫显乎微只管滚作一叚看某荅他书江西诸人将去看颇以其说为然彭子夀却看得好云前叚不可须臾离且是大体说到谨独处尤见于接物得力先生又云吕家之学重于守旧更不论理徳眀问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是言道之体叚如此莫见乎隠莫显乎微亦然下面君子戒谨恐惧君子必谨其独方是做工夫皆以是故二字发之如何滚作一叚看曰道不可须臾离言道之至广至大者莫见乎隠莫显乎微言道之至精至宻者
  问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以下是存养工夫莫见乎隠以下是检察工夫否曰说道不可须臾离是说不可不存是故以下却是教人恐惧戒谨做存养工夫说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是说不可不谨意故君子以下却是敎人谨独察其私意起处防之只看两个故字便是方说入身上来做工夫也圣人教人只此両端
  问林子武以谨独为后以戒惧为先谨独以发处言觉得也是在后曰分得也好又问余国秀谓戒惧是保守天理谨独是检防人欲曰也得又问觉得戒谨恐惧与谨独也难分动静静时固戒谨恐惧动时又岂可不戒谨恐惧曰上言道不可须臾离此言戒惧其所不睹不闻与谨独皆是不可离又问泳欲谓戒惧是其常谨独是谨其所发曰如此说也好又曰戒谨恐惧是由外言之以尽于内谨独是由内言之以及于外问自所睹所闻以至于不暏不闻自发于心以至见于事如此方说得不可须臾离出曰然【以上语类十二条】
  道不可离可离非道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乃是彻头彻尾无时无处不下工夫欲其无须臾而离乎道也【不睹不闻与独字不同乃是言其戒惧之至无适不然虽是此等耳目不及无要处亦加照管如云聼于无声视于无形非谓所有闻见处却可阔略而特然于此加功也】又言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故君子谨其独乃是上文全体工夫之中见得此处是一念起处万事根原又更紧切故当于此加意省察欲其自隠而见自微而显皆无人欲之私也【观両莫字即见此处是念虑欲萌而天理人欲之防最是紧切尤不可不下功处故于全体工夫之中就此更加省察然亦非必待其思虑已萌而后别以一心察之葢全体工夫既无间断即就此处略加提撕便自无透漏也】此是两节文义不同详略亦异前叚中间着是故字后叚中间又着故字各接上文以起下意前叚即卒章所谓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后叚即卒章所谓内省不疚无恶于志文义条理大小甚眀从来说者多是不察将此两叚只作一叚相纒说了便以戒慎恐惧不睹不闻为谨独所以杂乱重复更说不行前后只是粗瞒过了子细理防便分疏不下也【荅胡季随】
  问戒惧于不睹不闻者乃谨独之目而谨独者乃戒惧于不暏不闻之总名似未可分为二事也今曰道固无适而不在而其要切之处尤在于隠微虽无所不谨而所谨者尤在于独固欲学者用功转加切近云云若末章潜虽伏矣不愧屋漏分为两节虽可以各相附属然前一节谓人所不见则属乎人后一节谓已之所有则犹有迹比之已之不睹不闻则又有间矣今以人之所不见为谨独意虽切而反轻以不愧屋漏为不覩不闻则又防于躐等曰来示所疑中庸首章数句文义亦通比之章句之说尤省力而有味但以上文考之既言道不可须臾离即是无精粗隠显之间皆不可离故言戒惧乎不睹不闻以该之若曰自其思宪未起之时早已戒惧非谓不戒惧乎所睹所闻而只戒惧乎不睹不闻也此两句是结抺上文不可须臾离一节意思了下文又提起说无不戒谨之中隠微之间念虑之萌尤不可忽故又欲于其独而谨之又别是结抹上文隠微两句意思也若如来说则既言不可须臾离而当戒谨矣下句却不更端而偏言唯隠微为显见而不可不谨其独则是所睹所闻不隠不微之处皆可忽而不谨如此牵连即将上句亦说偏了只这些子意思恐于理有碍且于文势亦似重复而繁冗耳所谓固欲学者用功转加谨宻某之本意却不如此葢无所不戒谨者通乎已发未发而言而谨其独则専为已发而设耳卒章所引潜虽伏矣犹是有此一物藏在隠微之中不愧屋漏则表里洞然更无纤芥渣滓矣葢首章本静以之动卒章自浅以及深也且所不见非独而何不动而敬不言而信非戒惧乎其所不睹不闻而何若首章不分别即此等处皆散漫而无统矣【荅吕子约】
  问戒惧者以涵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当此之时寂然不动只下得涵养工夫涵养者所以存天理也】慎独者所以省察于喜怒哀乐已发之后【当此之时一豪放过则流于欲矣判别义利全在此时省察者所以遏人欲也已发之后葢指已发之时对未发而言故云已发之后】不知经意与日用之功是如此否曰此说甚善【荅胡季随】
  问不睹不闻即是未发之前未发之前无一豪私意之杂此处无走作只是存天理而已未说到遏人欲处已发之初天理人欲由是而分此处不放过即是遏人欲天理之存有不待言者如此分说自见端的曰此说分得好然又须见不可分处如兵家攻守相似各是一事而实相为用也【荅胡季随】
  问涵养工夫实贯初终而未发之前只湏涵养才发处便须用省察工夫至于涵养愈熟则省察愈精矣曰此数句是【荅胡季随○以上文集五条】
  共父问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曰中字是状性之体性具于心发而中节则是性自心中发出来也是之谓情
  问喜怒哀乐之未发不偏不倚固其寂然之本体及其酬酢万变亦在是焉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则事得其宜不相淩夺固感而遂通之和也然十中其九一不中节则为不和便是有碍不可谓之达道矣曰然又问于学者如何皆得中节曰学者安得便一一恁地也湏且逐件使之中节方得此所以贵于博学审问谨思眀辨无一事之不学无一时而不学无一处而不学各求其中节此所以为难也
  喜怒哀乐未发之中未是论圣人只是泛论众人亦有此与圣人都一般或曰恐众人未发与圣人异否曰未发只做得未发不然是无大本道理絶了或曰恐众人于未发昏了否曰这里未有昏眀湏是还他做未发若论原头未发都一般只论圣人动静则全别动亦定静亦定自其未感全是未发之中自其感物而动全是中节之和众人有未发时只是他不曾主静看不曾知得
  问恻隠羞恶喜怒哀乐固是心之发晓然易见处如未恻隠羞恶喜怒哀乐之前便是寂然而静时然岂得皆块然如槁木其耳目亦必有自然之闻见其手足亦必有自然之举动不审此时唤作如何曰喜怒哀乐未发只是这心未发耳其手足运动自是形体如此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只是思虑未萌无纎豪私欲自然无所偏倚所谓寂然不动此之谓中然不是截然作二截如僧家块然之谓只是这个心自有那未发时节自有那已发时节谓如此事未萌于思虑要做时湏便是中是体及发于思了如此做而得其当时便是和是用只管夹杂相滚若以为截然有一时是未发时一时是已发时亦不成道理今学者或谓每日将半日来静做工夫即是有此病也曰喜怒哀乐未发而不中者如何曰此却是气质昏浊为私欲所胜客来为主其未发时只是块然如顽石相似劈斫不开发来便只是那乖底曰如此则昏时是他不察如何曰言察便是吕氏求中却是已发如伊川云只平日涵养便是又曰看来人逐日未发时少已发时多曰然
  大本用涵养中节则湏穷理之功
  问发而皆中节是无时而不戒谨恐惧而然否曰是他合下把捉方能发而中节若信口说去信脚行去如何防中节
  问浑然在中恐是喜怒哀乐未发此心至虚都无偏倚停停当当恰在中间章句所谓独立而不近四旁心之体地之中也曰在中者未动时恰好处时中者已动时恰好处才发时不偏于喜则偏于怒不得谓之在中矣然只要就所偏倚一事处之得恰好则无过不及矣葢无过不及乃无偏倚者之所为而无偏倚者是所以能无过不及也
  问浑然不待勉强而自中乎当然之节曰事事有个恰好处因言荥阳王哀乐过人以其哀时直是哀才过而乐亦直是乐性情之变如此之易不恒其徳故也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程子曰敬不可谓之中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未说到义理涵养处大抵未发已发只是一项工夫未发固要存养已发亦要审察遇事时时复提起不可自怠生放过底心无时不存养无事不审察
  吕氏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说得亦好
  再论湖南问荅曰未发已发只是一件工夫无时不涵养无时不省察耳谓如水长长地流到髙处又略起伏则个如恐惧戒谨是长长地做到谨独是又提起一起如水然只是要不辍地做又如骑马自家常常提掇及至遇险处便加些提控不成谓是大路便更都不管他恁地自去之理正淳曰未发时当以理义涵养曰未发时着理义不得才知有理有义便是已发当此时有理义之原未有理义条件只一个主宰严肃便有涵养工夫伊川曰敬而无失便是然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
  问中庸或问说未发时耳目当亦精眀而不可乱如平常着衣吃饭是已发是未发曰只心有所主着便是发如着衣吃饭亦有些事了只有所思量要恁地便是已发
  问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曰喜怒哀乐如东西南北不倚于一方只是在中间又问和曰只是合当喜合当怒如这事合喜五分自家喜七八分便是过其节喜三四分便是不及其节又问达字旧作感而遂通字看而今见得是古今共由意思曰也是通底意思如喜怒不中节便行不得了而今喜天下以为合当喜怒天下以为合当怒只是这个道理便是通达意大本达道而今不必说得张皇只将动静看静时这个便在这里动时便无不是那底在人工夫却在致中和上又问致字曰而今略略地中和也唤做中和致字是要得十分中十分和又问看见工夫先湏致中曰这个也大叚着脚手不得若大叚着脚手便是已发了子思说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已自是多了但不得不恁地说要人防得只是略略地约住在这里又问发湏中节亦是倚于一偏否曰固是因说周子云中也者和也天下之达道也别人也不敢恁地说君子而时中便是恁地看
  或问致中和位天地育万物与喜怒哀乐不相干恐非实理流行处曰公何故如此看文字世间何事不系在喜怒哀乐上如人君喜一人而赏之而千万人劝怒一人而罸之而千万人惧以至哀矜鳏寡乐育英才这是万物育不是以至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长防相处相接无不是这个即这喜怒中节处便是实理流行更去那处寻实理流行
  问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分定便是天地位否曰有地不得其平天不得其成时问如此则湏専就人主身上说方有此功用曰规模自是如此然人各随一个地位去做不道人主致中和士大夫便不致中和【学之为主者事】问向见南轩上殿文字多是要扶持人主心术曰也要在下人心术是当方可扶持得问今日士风如此何时是太平曰即这身心亦未见有太平之时【三公爕理隂阳湏是先有个胷中始得】
  天地位万物育便是裁成辅相以左右民底工夫若不能致中和则山崩川竭者有矣天地安得而位胎夭失所者有矣万物安得而育
  问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此以有位者言如一介之士如何得如此曰若致得一身中和便充塞一身致得一家中和便充塞一家若致得天下中和便充塞天下有此理便有此事有此事便有此理如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如何一日克己于家便得天下以仁归之为有此理故也
  问或问所谓吾身之天地万物如何曰尊卑上下之大分即吾身之天地也应变曲折之万端即吾身之万物也【以上语类十九条】
  问人心虽未有喜怒哀乐而物欲之根存焉则固已偏于此矣故于其所偏者得之则喜且乐失之则怒而哀无复顾义理也曰此叚说得是但物欲之根存焉之说恐未然人固有偏好一物者然此一物未上心时安得不谓之未发之中乎【荅张元徳】
  喜怒哀乐浑然在中未感于物未有倚着一偏之患亦未有过与不及之差故特以中名之而又以为天下之大本程子所谓中者在中之义所谓只喜怒哀乐不发便是中所谓中所以状性之体叚所谓中者性之徳所谓无倚着处皆谓此也择之谓在中之义是里面底道理看得极子细然伊川先生又曰中即道也又曰不偏之谓中道无不中故以中形道此言又何谓也葢天命之性者天理之全体也率性之道者人性之当然也未发之中以全体而言也时中之中以当然而言也要皆指本体而言若吕氏直以率性为循性而行则宜乎其以中为道之所由出也失之矣【荅林择之】
  问要看喜怒哀乐未发才看便是已发如何见得中或曰且只静观愚谓此问甚切惜乎荅之不善也盖曰静观则固为已发而且与之为二矣程子使人涵养于未发之前而不使人求中于其间其防深矣【记疑】
  未发已发之义前此认得此心流行之体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遂目心为已发性为未发然观程子之书多所不合因复思之乃知前日之说非惟心性之名命之不当而日用工夫全无本领葢所失者不但文义之间而已按文集遗书诸说似皆以思虑未萌事物未至之时为喜怒哀乐之未发当此之时即是此心寂然不动之体而天命之性当体具焉以其无过不及不偏不倚故谓之中及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喜怒哀乐之性发焉而心之用可见以其无不中节无所乖戾故谓之和此则人心之正而性情之徳然也然未发之前不可寻觅已觉之后不容安排但平日庄敬涵养之功至而无人欲之私以乱之则其未发也镜眀水止而其发也无不中节矣此是日用本领工夫至于随事省察即物推眀亦必以是为本而于已发之际观之则其具于未发之前者固可黙识故程子之荅苏季眀反复论辨极于详宻而卒之不过以敬为言又曰敬而无失即所以中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养湏是敬进学则在致知盖为此也向来讲论思索直以心为已发而日用工夫亦止以察识端倪为最初下手处以故阙却平日涵养一叚工夫使人胷中扰扰无深潜纯一之味而其发之言语事为之间亦常急廹浮露无复雍容深厚之风葢所见一差其害乃至于此不可以不审也程子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乃指赤子之心而言而谓凡言心者则其为说之误故又自以为未当而复正之固不可以执其已改之言而尽疑诸说之误又不可遂以为未当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不审诸君子以为何如【与湖南诸公论中和第一书○与下篇多同今両存之】
  未发已发之义前此认得此心流行之体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发之云遂目心为已发而以性为未发之中自以为安矣比观程子文集遗书见其所论多不符合因再思之乃知前日之说虽于心性之实未始有差而未发已发命名未当且于日用之际欠却本领一叚工夫葢所失者不但文义之间而已因条其语而附以己见告于朋犮愿相与讲焉恐或未然当有以正之○文集云中即道也又曰道无不中故以中形道又云中即性也此语极未安中也者所以状性之体叚如天圎地方又云中之为义自过不及而立名若只以中为性则中与性不合又云性道不可合一而言中止可言体而不可与性同徳又云中性之徳此为近之又云不若谓之性中又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赤子之心发而未逺乎中若便谓之中是不识大本也又云赤子之心可以谓之和不可谓之中遗书云只喜怒哀乐不发便是中又云既思便是已发喜怒哀乐一般又云当中之时耳无闻目无见然见闻之理在始得又云未发之前谓之静则可静中湏有物始得这里最是难处能敬则自知此矣又云敬而无失便是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也敬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又云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间亭亭当当直上直下之理出则不是惟敬而无失最尽又云存养于未发之前则可求中于未发之前则不可又云未发更怎生求只平日涵养便是涵养乆则喜怒哀乐发而中节又云善观者却于已发之际观之○右据此诸说皆以思虑未萌事物未至之时为喜怒哀乐之未发当此之时即是心体流行寂然不动之处而天命之性体叚具焉以其无过不及不偏不倚故谓之中然已是就心体流行处见故直谓之性则不可吕博士论此大槩得之特其中即是性赤子之心即是未发则大失之故程子正之【解中亦有求中之意葢荅书时未暇辨耳】葢赤子之心动静无常非寂然不动之谓故不可谓之中然无营欲知巧之思故为未逺乎中耳未发之中本体自然不湏穷索但当此之时敬以持之使此气象常存而不失则自此而发者其必中节矣此日用之际本领工夫其曰却于已发之处观之者所以察其端倪之动而致扩充之功也一不中则非性之本然而心之道或防乎息矣故程子于此每以敬而无失为言又云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养湏是敬进学则在致知以事言之则有动有静以心言之则周流贯彻其工夫初无间断也但以静为本尔【周子所谓主静者亦是此意但言静则偏故程子又说敬】向来讲论思索直以心为已发而所论致知格物亦以察识端倪为初下手处以故缺却平日涵养一叚工夫其日用意趣常偏于动无复深潜纯一之味而其发之言语事为之间亦常躁廹浮露无古圣贤气象由所见之偏而然尔程子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却指心体流行而言非谓事物思虑之交也然与中庸本文不合故以为未当而复正之固不可执其已改之言而尽疑诸说之误又不可遂以为未当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周子曰无极而太极程子又曰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时便已不是性矣盖圣贤论性无不因心而发若欲専言之则是所谓无极而不容言者亦无体叚之可名矣未审诸君子以为如何【已发未发说】
  中字之说甚善而所论状性形道之不同尤为精宻开发多矣然愚意窃恐程子所云只一个中字但用不同此语更可翫味夫所谓只一个中字者中字之义未尝不同亦曰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已矣然用不同者则有所谓在中之义者有所谓中之道者是也盖所谓在中之义者言喜怒哀乐之未发浑然在中亭亭当当未有个偏倚过不及处其谓之中者葢所以状性之体叚也有所谓中之道者乃即事即物自有个恰好底道理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其谓之中者则所以形道之实也只此亦便可见来教所谓状性形道之不同者但又见得中字只是一般道理以此状性之体叚则为未发之中以此形道则为无过不及之中耳且所谓在中之义犹曰在里面底道理云尔非以在中之中字解未发之中字也【荅张敬夫】
  分别体用乃物理之固然非彼之私言也求之吾书虽无体用之云然其曰寂然而未发者固体之谓也其曰感通而方发者固用之谓也且今之所谓一者其间固有动静之殊则亦岂能无体用之分哉非曰纯于善而无间断则遂昼度夜思无一息之暂停也彼其外物不接内欲不萌之际心体湛然万理皆备是乃所以为纯于善而无间断之本也今不察此而又不能废夫寂然不动之说顾独诋释老以寂然为宗无乃自相矛盾耶大抵老释说于静而欲无天下之动是犹常寐不觉而弃有用于无用圣贤固弗为也今说于动而欲无天下之静是犹常行不止虽劳而不得息圣贤亦弗能也葢其失虽有彼此之殊其倚于一偏而非天下之正理则一而已呜呼学者能知一隂一阳一动一静之可以相胜而不能相无又知静者为主而动者为客焉则庶乎其不昧于道体而日用之间有以用其力耳【荅徐彦章】
  以未发为太极只此句便不是所以下文一向差却未发者太极之静已发者太极之动也湏如此看得方无偏滞而両仪四象八卦十二卦之说皆不相碍矣【荅吕子约】
  未发已发子思之言已自眀白程子数条引寂然感通者皆与子思本指符合更相发明但荅吕与叔之问偶有凡言心者皆指已发一言之失而随即自谓未当亦无可疑至遗书中才思即是已发一句则又能发眀子思言外之意盖言不待喜怒哀乐之发但有所思即为已发此意已极精微说到未发界至十分尽头不复可以有加矣问者不能言下领略切已思惟只管要说向前去遂有无闻无见之问据此所问之不切与程子平日接人之严当时正合不荅不知何故却引惹他致他如此记録前后差舛都无理防后来读者若未敢便以为非亦且合存而不论今却据守其说字字推详以为定论不信程子手书此固未当之言而宁信他人所记自相矛盾之说强以已发之名侵过未发之实使人有生已后未死已前更无一息未发时节惟有烂熟睡着可为未发而又不可以立天下之大本此其谬误又不难晓故或问中粗发其端今既不信而复有此纷纷之论则请更以心思耳闻目见三事较之以见其地位时节之不同盖心之有知与耳之有闻目之有见为一等时节虽未发而未尝无心之有思乃与耳之有聼目之有视为一等时节一有此则不得为未发故程子以有思为已发则可而记者以无见无闻为未发则不可若苦未信则请更以程子之言证之如称许渤持敬而注其下云曷尝有如此圣人又每力诋坐禅入定之非此言皆何谓耶若必以未发之时无所见闻则又安可讥许渤而非入定哉此未发已发之辨也【荅吕子约】
  余蚤从延平李先生学受中庸之书求喜怒哀乐未发之防未达而先生没余窃自悼其不敏若穷人之无归闻张钦夫得衡山胡氏学则徃从而问焉钦夫告余以所闻余亦未之省也退而沈思殆忘寝食一日喟然叹曰人自婴儿以至老死虽语黙动静之不同然其大体莫非已发特其未发者为未尝发尔自此不复有疑以为中庸之防果不外乎此矣后得胡氏书有与曾吉父论未发之防者其论又适与余意合用是益自信虽程子之言有不合者亦直以为少作失传而不之信也然间以语人则未见有能深领防者乾道己丑之春为友人蔡季通言之问辨之际予忽自疑斯理也虽吾之所黙识然亦未有不可以告人者今析之如此其纷纠而难眀也聼之如此其防迷而难喻也意者乾坤易简之理人心所同然者殆不如是而程子之言出其门人髙弟之手亦不应一切谬误以至于此然则予之所自信者其无乃反自误乎则复取程氏书虚心平气而徐读之未及数行冻解氷释然后知情性之本然圣贤之微防其平正眀白乃如此而前日读之不详妄生穿穴凡所苦而仅得之者适足以自误而已至于推类究极反求诸身则又见其为害之大葢不但名言之失而已也于是又窃自惧亟以书报钦夫及尝同为此论者惟钦夫复书深以为然其余则或信或疑或至于今累年而未定也夫忽近求逺厌常弃新其乃至于此可不戒哉暇日料检故书得当时徃还书槀一编輙序其所以而题之曰中和旧说葢所以深惩前日之病亦使有志于学者读之因予之可戒而知所戒也独恨不得奉而质之李氏之门然以先生之所已言者推之知其所未言者其或不逺矣【中和旧说序】
  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虽出一理然亦各有所从来翫其气象自可见【荅李伯恭问龟山中庸】
  问如尧汤不可谓不能致中和而亦有水旱之灾曰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者常也尧汤之事亦常之变也大抵致中和自吾一念之间培植推广以至于裁成辅相匡直辅翼无一事之不尽方是至处自一事物之得所区处之合宜以致三光全寒暑平山不童泽不涸飞潜动植各得其性方是天地位万物育之实效盖致者推致极处之名湏从头到尾看方见得极处若不说到天地万物真实效验便是只说得前一截却要准折了后一截元不是实推到极处也【荅胡季随】
  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何也曰天命之谓性浑然全体无所不该也率性之谓道大化流行各有条贯也修道之谓教克己复礼日用工夫也知全体然后条贯可寻而工夫有序然求所以知之又在日用工夫下学上达而已矣又曰道也者不可湏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何也曰率性之谓道则无时而非道亦无适而非道如之何而可湏臾离也可湏臾离则非率性之谓矣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葢知道之不可湏臾离则隠微显著未尝有异所以必谨其独而不敢以湏臾离也然岂怠于显而偏于独哉葢独者致用之源而人所易忽于此而必谨焉则亦无所不谨矣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何也曰天命之性浑然而已以其体而言之则曰中以其用而言之则曰和中者天地之所以立也故曰大本和者化育之所以行也故曰达道此天命之全也人之所受盖亦莫非此理之全喜怒哀乐未发是则所谓中也发而莫不中节是则所谓和也然人为物诱而不能自定则大本有所不立发而或不中节则达道有所不行大本不立达道不行则虽天理流行未尝间断而其在我者或防乎息矣惟君子知道之不可湏臾离者其体用在是则必有以致之以极其至焉葢敬以直内而喜怒哀乐无所偏倚所以致夫中也义以方外而喜怒哀乐各得其正所以致夫和也敬义夹持涵养省察无所不用其戒谨恐惧是以当其未发而品节已具随所发用而本体卓然以至寂然感通无少间断则中和在我天人无间而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其不外是矣【中庸首章说○按此说戒慎両节是朱子旧槀葢此时虽悟中和而犹以戒惧谨独作一片说也○以上文集十三条】
  右第一章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五
  中庸二
  或问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曰君子只是説个好人时中只是説做得个恰好底事
  君子而时中与易传中所谓中重于正正者未必中之意同正者且是分别个善恶中则是恰好处
  问如何是君子之徳与小人之心曰为善者君子之徳为恶者小人之心君子而处不得中者有之小人而不至于无忌惮者亦有之惟其反中庸则方是其无忌惮也
  至之疑先生所解有君子之徳又能随时以处中曰当看而字既是君子又要时中既是小人又无忌惮
  或问子思称夫子为仲尼曰古人未尝讳其字明道尝云予年十四五从周茂叔本朝先辈尚如此伊川亦尝呼明道表徳如唐人尚不讳其名杜甫诗云白也
  诗无敌李白诗云饭颗山头逢杜甫又曰近看仪礼见古人祭祀皆称其祖为伯某甫可以释所疑子思不字仲尼之説【以上语类五条】
  中和之中专指未发而言中庸之中则兼体用而言【荅吕伯恭○文集】
  右第二章
  问道之不明不行曰今人都説得差了此正分明交互説智者恃其见之髙而以道为不足行此道所以不行贤者恃其行之过而以道为不足知此道之所以不明如舜之大知则知之不过而道所以行如囘之贤则行之不过而道所以明
  问知者如何却説不行贤者如何却説不明曰知者缘他见得过髙便不肯行故曰不行贤者资质既好便不去讲学故云不明知如佛老皆是贤如一种天资好人皆是
  舜圣矣而好问好察迩言则非知者之过执两端用其中则非愚者之不及囘贤矣而能择乎中庸非贤者之过服膺勿失则非不肖者之不及【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四章
  舜固是聪明睿知然又能好问而好察迩言乐取诸人以为善并合将来所以谓之大知若只据一巳所有便有穷尽
  问隐恶而扬善曰其言之善者播扬之不善者隐而不宣则善者愈乐告以善而不善者亦无所愧而不复言也若其言不善我又扬之于人説他底不是则其人愧耻不复敢以言来告矣此其求善之心广大如此人安得不尽以其言来告而吾亦安有不尽闻之言乎盖舜本自知能合天下之知为一人之知而不自用其知此其知之所以愈大若愚者既愚矣又不能求人之知而自任其愚此其所以愈愚惟其知也所以能因其知以求人之知而知愈大惟其愚也故自用其愚而不复求人之知而愈愚也
  两端如厚薄轻重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非谓只于二者之间取中当厚而厚即厚上是中当薄而薄即薄上是中轻重亦然
  才卿问两端谓众论不同之极致且如众论有十分厚者有十分薄者取极厚极薄之二説而中折之则此为中矣曰不然此乃子莫执中也安得谓之中两端只是个起止二字犹云起这头至那头也自极厚以至极薄自极大以至极小自极重以至极轻于此厚薄大小轻重之中择其説之是者而用之是乃所谓中也或曰孔子所谓我叩其两端与此同否曰然竭其两端是自精至粗自大至小自上至下都与他説无一豪之不尽舜之执两端是取之于人者自精至粗自大至小总括包尽无一善之或遗
  问舜是生知如何谓之择善曰圣人也湏择岂是全无所作为他做得更密生知安行者只是不似他人勉强耳尧稽于众舜取诸人岂是信步行将去【防孙录云问舜大知章是行底意多回择中章是知底意多曰是又问择字舜分上莫使不得否曰好问好察执其两端岂不是择○以上语类五条】
  舜好察迩言迩言浅近之言也犹所谓寻常言语也寻常言语人之所忽而舜好察之非洞见道体无精粗差别不能然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又曰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此皆好察迩言之实也伊川先生曰造道深后虽闻常人语言至浅近事莫非义理是如此【荅张敬夫○文集】
  右第六章
  吕氏説顔子云随其所至尽其所得据而守之则拳拳服膺而不敢失勉而进之则既竭吾才而不敢缓此所以恍惚前后而不可为像求见圣人之止欲罢而不能也此处甚缜密无些渗漏【语类】
  右第八章
  公晦问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谓资质之近于智仁勇而力能勉者皆足以能之若中庸则四边都无所倚着净净洁洁不容分豪力曰中庸便是三者之闲非是别有个道理只于三者做得那恰好处便是中庸不然只可谓之三事
  徐孟寳问中庸如何是不可能曰只是説中庸之难行也急些子便是过慢些子便不及且如天下国家虽难均舍得便均得【今桉舍字恐误】爵禄虽难辞舍得便辞得蹈白刃亦然只有中庸却便如此不得所以难也徐曰如此也无难只心无一防私则事事物物上各有个自然道理便是中庸以此公心应之合道理顺人情处便是恐亦无难曰若如此时圣人却不必言致知格物格物者便是要穷尽物理到个是处此个道理至难扬子云説得是穷之益逺测之益深分明是徐又曰只以至公之心为大本却将平日学问积累便是格物如此不辍终湏自有到处曰这个如何当得大本若使如此容易天下圣贤煞多只公心不为不善此只做得个稍稍贤于人之人而已圣贤事业大有事在湏是要得此至公之心有归宿之地事至物来应之不错方是徐又曰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至如止于慈止于信但只言止便是心止宿之地此又皆是人当为之事又如何防错曰此处便是错要知所以仁所以敬所以孝所以慈所以信仁少差便失于姑息敬少差便失于沽激豪厘之失谬以千里如何不是错【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九章
  问南北方之强是以风土言君子强者居之是以气质言和而不流以下是学问做出来曰是
  问寛柔以教不报无道恐是风气资禀所致以比北方之强是所谓不及乎强者未得为理义之强何为君子居之曰虽未是理义之强然近理也人能寛柔以教不报无道亦是个好人故为君子之事又问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国有道不变未达之所守国无道至死不变此四者勇之事必如此乃能择中庸而守之否曰非也此乃能择后工夫大知之人无俟乎守只是安行贤者能择能守无俟乎强勇至此様资质人则能择能守后湏用如此自胜方能彻头彻尾不失
  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如和便有流若是中便自不倚何必更説不倚后思之中而不硬健便难独立解倒了若中而独立不有所倚尤见硬健处
  问国有道不变塞焉国无道至死不变曰国有道则有达之理故不变其未达之所守若国无道则有不幸而死之理故不变其平生之所守不变其未达之所守易不变其平生之所守难【以上语类四条】
  右第十章
  问汉艺文志引中庸云索隐行怪后世有述焉素隐作索隐似亦有理钩索隐僻之义素索二字相近恐误作素不可知曰素隐从来解不分晓作索隐读亦有理索隐是知者过之行怪是贤者过之
  素隐行怪不能择半涂而废不能执依乎中庸能择也不见知而不悔能执也【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十一章
  问形而上下与费而隐如何曰形而上下者就物上説费而隐者就道上説
  或问圣人不知不能曰至者非极至之至盖道无不包若尽论之圣人岂能纤悉尽知伊川之説是
  及其至也程门诸公都爱説妙游氏便有七圣皆迷之説设如把至作精妙説则下文语大语小便如何分诸公亲得程子而师之都差了
  问以孔子不得位为圣人所不能窃谓禄位名寿此在天者圣人如何能必得曰中庸明説大徳必得其位孔子有大徳而不得其位如何不是不能又问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此是大伦大法所在何故亦作圣人不能先生曰道无所不在无穷无尽圣人亦做不尽天地亦做不尽此是此章要意思侯氏所引孔子之类乃是且将孔子装影出来不必一一较量
  问费隐一章云夫妇之愚可以与知能行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知不能先生尝云此处难看近思之颇看得透侯氏説夫子问礼问官与夫子不得位尧舜病博施为不知不能之事説得亦粗止是寻得一二事如此元不曾説着及其至也之意此是圣人看得彻底故于此理亦有未皆自居处如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之类真是圣人有未能处又如説黙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是圣人不敢自以为知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此是圣人不敢以为能处曰夫妇之与知能行是万分中有一分圣人不知不能是万分中欠得一分【以上语类五条】
  问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恐非谓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载地能形载而不能生覆人犹有憾处恐只在于隂阳寒暑之或乖其常吉凶灾祥之或失其宜品类之枯败夭折而不得遂其理此虽天地不能无憾人固不能无憾于此也曰既是不可必望其全便是有未足处【荅徐居甫○文集】
  鸢飞鱼跃某云其飞其跃必是气使之然曰所以飞所以跃者理也气便载得许多理出来若不就鸢飞鱼跃上看如何见得此理问程子云若説鸢上面更有天在説鱼下面更有地在是如何先生黙然微诵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便觉有悚动人处
  广曰前日与公晦论程子鸢飞鱼跃活泼泼地公晦问毕竟此理是如何广云今言道无不在无适而非道固是只是説得死搭搭地若説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则活泼泼地曰也只説得到这里由人自看且如孔子説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如今只看天何言哉一句耶为复是看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两句耶又曰天有四时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无非敎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敎也圣人説得如是实
  问上下察是此理流行上下昭著下面察乎天地是察见天地之理或是与上句察字同意曰与上句察字同意言其昭著徧于天地之间【以上语类三条】
  言其上下察也其者指道体而言察者昭著之义言道体之流行发见昭著如此也谢杨之意似皆以为观察之察若如其言则此其字应是指人而言不知此时岂有人之可指而亦岂上下文之意耶吕氏以夫妇所知所能为费圣人所不知不能为隐此为用横渠説而异乎伊川者然伊川亦不説着费隐二字如何分画但想其意不如此耳【荅王子合○文集】
  亚夫问中庸言造端乎夫妇何也曰夫妇者人伦中之至亲且密者夫人所为盖有不可告其父兄而悉以告其妻子者昔宇文泰遗苏绰书曰吾平生所为盖有妻子所不能知者公尽知之然则男女居室岂非人之至亲且密者与茍于是而不能行道则面前如有物蔽焉既不能见且不能行也所以孔子有言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造端乎夫妇言至微至近处及其至也言极尽其量【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十二章
  问道不逺人人之为道而逺人不可以为道莫是一章之纲目否曰是如此所以下面三节又只是解此三句
  紧要处全在道不逺人一句言人人有此道只是人自逺其道非道逺人也人人本自有许多道理只是不曾依得这道理却做从不是道理处去今欲治之不是别讨个道理治他只是将他元自有底道理还以治其人如人之孝他本有此孝他却不曾行得这孝却乱行从不孝处去君子治之非是别讨个孝去治他只是与他説你这个不是你本有此孝却如何错行从不孝处去其人能改即是孝矣不是将他人底道理去治他又不是分我底道理与他他本有此道理我但因其自有者还以治之而已及我自治其身亦不是将他人底道理来治我亦只是将我自思量得底道理自治我之身而已所以説执柯伐柯其则不逺执柯以伐柯不用更别去讨法则只那手中所执者便是则然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逺若此个道理人人具有才要做底便是初无彼此之别放去收囘只在这些子何用别处讨
  蜚卿问忠恕即道也而曰违道不逺何耶曰道是自然底人能忠恕则去道不逺
  凡人责人处急责巳处缓爱己则急爱人则缓若拽转头来便自道理流行因问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此只是恕何故子思将作忠恕説曰忠恕两个离不得方忠时未见得恕及至恕时忠行乎其闲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非忠者不能也故曰无忠做恕不出来【以上语类四条】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虽是圣人自责之词然必其于责人之际反求诸己而见其于道之全体曲折细微容有不能无不尽处如舜之号泣于旻天之类但当于此负罪引慝益加勉励而不敢自恕焉耳【荅郑子上】
  所求乎子【句】以事父未能也【句】主意立文皆与大学絜矩一节相似人多误读【荅徐彦章○以上文集二条】
  右第十三章
  问神之徳如何曰自是如此此言神实然之理犹言人之徳不可道人自为一物其徳自为徳
  问体物而不可遗是有此物便有神凡天下万物万事皆不能外夫鬼神否曰不是有此物时便有此神説倒了乃是有这神了方有此物及至有此物了又不能遗夫神也体物而不可遗用拽转看将神作主将物作宾方看得出是神去体那物神却是主也
  或问神体物而不可遗只是就隂阳上説末后又却以祭祀言之是如何曰此是就其亲切着见者言之也若不如此説则人必将风雷山泽作一般神看将庙中祭享者又作一般神看故即其亲切着见者言之欲人防之为一也
  侯师圣解中庸神之为徳谓神为形而下者神之徳为形而上者且如中庸之为徳不成説中庸为形而下者中庸之徳为形而上者
  神之体便只是个诚以其实有是理故造化发育响应感通无非此理所以云体物而不遗非为人心能诚则有感应也
  问中庸十二章子思论道之体用十三章言人之为道不在乎逺当即夫众人之所能知能行极乎圣人之所不能知不能行第十四章又言人之行道当随其所居之分而取足于其身曰此两章大纲相似曰第十五章又言进道当有序第十六章方言神之道费而隐盖论君子之道则即人之所行言之故但及其费而隐自存论神之道则本人之所不见不闻而言故先及其隐而后及于费曰神之道便是君子之道非有二也【以上语类六条】
  祭义所説如有见闻论语所説祭神如在皆是主于祭者而言此章言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是主于神而言自有宾主如何却如此看【体物使人两句更湏深体】又来谕言如其神之在焉非真有在者也此言尤害理若如此説则是伪而已矣又岂所谓诚之不可揜乎昭明焄蒿凄怆疏説非是昭明谓光景焄蒿谓气象凄怆使人神思洒淅如汉书云风肃然者宰我荅问一章所论神正与中庸相表里今且先看令中庸意思分明却看此章便见子细【荅欧阳希逊】
  问谢氏説致生之故其神致死之故其不神何也人以为神则神人以为不神则不神矣桉夫子致生致死之説本为明器发也以致死之为不仁故必有是明器以致生之为不智故为是明器而不可用故曰神明之也谢氏之意则与此不同矣又其説主乎致生故谓人以为神则神如此则所谓神者其有无专系乎人心而已无乃似流于作用是性之失乎又曰以为有亦不可以为无亦不可这里有妙理又曰自家要有便有要无便无皆是此意曰记得论语説中似有当生者使人致生之当死者使人致死之此却有理【谢氏论语説曰隂阳交而有神形气离而有知此者为智事此者为仁推仁智之合者可以制祀典祀典之意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不可者使人逺之不使人致生之致生之故其神致死之故其不神则神之情状岂不昭昭乎○荅万正淳○以上文集二条】
  右第十六章
  问气至而滋息为培气反而流散则覆曰物若扶植种在土中自然生气凑泊他若已倾倒则生气无所附着从何处来相接如人疾病此自有生气则药力之气依之而生意滋长若已危殆则生气流散而不复相凑矣【语类】
  右第十七章
  问身不失天下之显名与必得其名湏有些等级不同曰游杨是如此説尹氏又破其説然看来也是有此意如尧舜与汤武真个争分数有等级只看圣人説谓韶尽羙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羙矣未尽善也处便见
  问古无追王之礼至周之武王周公以王业肇于太王王季文王故追王三王至于组绀以上则止祀以先公之礼所谓葬以士祭以大夫之义也曰然周礼祀先王以衮冕祀先公以鷩冕则祀先公依旧止用诸侯之礼但乃是天子祭先公之礼耳问诸儒之説以为武王未诛纣则称文王为文考以明文王在位未尝称王之证及至诛纣乃称文考为文王然既曰文考则其諡定矣若如其言将称为文公耶曰此等事无证佐皆不可晓阙之可也【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十八章
  旅酬者以其家臣或乡吏之属【大夫则有乡吏】一人先举觯献賔賔饮毕即以觯授于执事者则以献于其长递递相承献及于沃盥者而止焉沃盥谓执盥洗之事至贱者也故曰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
  问如何是导饮曰主人酌以献賔賔酬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饮而复饮賔曰酬其主人又自饮者是导賔使饮也【谚云主人倍食于賔疑即此意】但賔受之却不饮奠于席前至旅时亦不举又自别举爵不知如何又问行旅酬时祭事已毕否曰其大节目则已了亦尚有零碎礼数未竟又问想必湏在饮福受胙之后曰固是古人酢賔便是受胙胙与酢昨字古人皆通用
  问燕毛所以序齿也曰燕时择一人为上賔不与众賔齿余者皆序齿
  问吕氏分脩其祖庙以下一节作继志序昭穆以下一节作述事恐不必如此分曰看得追王与所制祭祀之礼两节皆通上下而言吕氏考订甚详却似不曾言得此意又问吕氏又分郊社之礼作立天下之大本处宗庙之礼言正天下之大经处亦不消分曰此不若游氏説郊社之礼所谓惟圣人为能享帝禘尝之义谓惟孝子为能享亲意思甚周密【以上语类四条】右第十九章
  脩道以仁脩道便是説上文脩身之道自为政在人转説将来脩道以仁仁是筑底处试商量如何伯丰言克去巳私复此天理然后得其脩曰固是然圣贤言仁字处便有个温厚慈祥之意带个爱底道理上文便言亲亲为大
  问脩道以仁继之以仁者人也何为下面又添説义礼曰仁便有义如阳便有隂亲亲尊贤皆仁之事亲之尊之其中自有个差等这便是义与礼亲亲在父子如此在宗族如彼所谓杀也尊贤有当事之者有当友之者所谓等也
  知天是起头处能知天则知人事亲脩身皆得其理矣闻见之知与徳性之知皆知也只是要知得到信得及如君之仁子之孝之类人所共知而多不能尽者非真知故也
  问智仁勇曰理防得底是智行得底是仁着力去做底是勇
  问智仁勇之分曰大槩知底属智行底属仁勇是勇于知勇于行又云生知安行以智为主学知利行以仁为主困知勉行以勇为主
  知耻如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犹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既耻为乡人进学安得不勇
  问凡事豫则立以下四句只是泛举四事或是包达道达徳九经之属曰上文言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天下之达徳三所以行之者一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遂言凡事豫则立则此凡事正指达道达徳九经可知素定是指先立乎诚可知中庸方言所以行之者一不应忽突出一语言凡事也
  或问言前定则不跲曰句句着实不脱空也今人才有一句言语不实便説不去
  事前定则不困闲时不曾做得临时自是做不彻便至于困行前定则不疚若所行不前定临时便易得屈折枉道以从人矣道前定则不穷这一句又包得大连那上三句都包在里面是有个妙用千变万化而不穷之谓事到面前都理防得他人处置不得底事自家便处置得他人理防不得底事自家便理防得【以上语类九条】
  问凡事豫则立一节言与事行与道皆欲先定于其初则不跲不困不疚不穷斯有必然之验故下文自不获乎上不信乎朋友不顺乎亲而推之皆始于不诚乎身而已然则先立乎诚为此章之要防而不明乎善则不可以诚乎身也今欲进乎明善之功要必格物以穷其理致知以处其义夫然后真知善之为可好而好之则如好好色真知恶之为可恶而恶之则如恶恶臭明善如此夫安得而不诚哉以是观之则中庸所谓明善即大学致知之事中庸之所谓诚身即大学意诚之功要其指归其理则一而已是否曰得之【荅周舜弼○文集】
  问反诸身不诚曰反诸身是反求于心不诚是不曾实有此心如事亲以孝须是实有这孝之心若外面假为孝之事里面却无孝之心便是不诚矣
  诚者天之道诚是实理自然不假脩为者也诚之者人之道是实其实理则是勉而为之者也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便是诚反身而诚便是诚之反身只是反求诸己诚只是万物具足无所欠
  问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之道也此言天理至实而无妄指理而言也诚之者未能真实无妄而欲其真实无妄之谓人之道也此言在人当有真实无妄之知行乃能实此理之无妄指人事而言也盖在天固有真实之理在人当有真实之功圣人不思不勉而从容中道无非实理之流行则圣人与天如一即天之道也未至于圣人必择善然后能实明是善必固执然后实得是善此人事当然即人之道也程子所谓实理者指理而言也所谓实见得是实见得非者指见而言也此有两节意曰如此见得甚善
  博学谓天地万物之理脩已治人之方皆所当学然亦各有次序当以其大而急者为先不可杂而无统也
  先生屡説谨思之一句言思之不谨便有枉用工夫处中庸言谨思之思之粗后不及固是不谨到思之过时亦是不谨所以他圣人不説深思不説别様思却説个谨思
  或问笃行是有急切之意否曰笃厚也是心之恳恻问博学之至明辨之是致知之事笃行则力行之事否曰然又问有弗学至行之弗笃弗措也皆是勇之事否曰此一段却只是虚説只是应上面博学之五句反説起如云不学则已学之而有弗能定不休如云有不战战必胜矣之类也弗措也未是勇事到得后面説人一已百人十已千方正是説勇处虽愚必明是致知之效虽柔必强是力行之效
  汉卿问哀公问政章曰旧时只零碎解某自初读时只觉首段尾与次段首意相接如云政也者蒲卢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脩身以道脩道以仁便説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都接续説去遂作一段看始觉贯穿后因看家语乃知是本来只一段也中庸三十三章其次第甚密古人著述便是不可及此只将别人语言鬭凑成章本末次第终始总合如此缜密【以上语类九条】
  所引家语只是证明中庸章句要见自哀公问政至择善固执处只是一时之语耳于义理指归初无所害似不必如此力加排斥也大率观书但当虚心平气以徐观义理之所在如其可取虽世俗庸人之言有所不废如有可疑虽或传以为圣贤之言亦湏更加审择自然意味平和道理明白脚踏实地动有据依无笼罩自欺之患若以此为卑近不足留意便欲以明道先生为法窃恐力量见识不到他地位其为泛滥殆有甚焉此亦不可不深虑也且不知此章既不以家语为证其章句之分当复如何为定耶家语固有駮杂处然其间亦岂无一言之得耶一槩如此立论深恐终啓学者好髙自大之弊愿明者熟察之【荅张敬夫○文集】
  右第二十章
  自诚明谓之性此性字便是性之也自明诚谓之敎此敎字是学之也此二字却是转一转説与首章天命之谓性脩道之谓敎二字义不同【语类】
  右第二十一章
  尽人性尽物性性只一般人物气禀不同人虽禀得气浊善底只在那里有可开通之理是以圣人有敎化去开通他使复其善底物禀得气偏了无道理使开通故无用敎化尽物性只是所以处之各当其理且随他所明处使之他所明处亦只是这个善圣人便是用他善底如马悍者用鞭防亦可乘然物只到得这里此亦是敎化是随他天理流行发见处使之也
  尽已之性如在君臣则义在父子则亲在兄弟则爱之类已无一之不尽尽人之性如黎民时雍各得其所尽物之性如鸟兽草木咸若如此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皆是实事非私心之仿像也
  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只是恁地贯将去然却有个则字在
  赞天地之化育人在天地中闲虽只是一理然天人所为各自有分人做得底却有天做不得底如天能生物而耕种必用人水能润物而灌溉必用人火能熯物而薪防必用人裁成辅相须是人做非赞助而何程先生言参赞之义非谓赞助此説非是【以上语类四条】右第二十二章
  问致曲是就偏曲处致力否曰如程子説或孝或弟或仁或义所偏发处推致之各造其极也问如此或将来只就所偏处成就曰不然或仁或义或孝或弟更互而发便就此做致曲工夫
  问明动变化伊川以君子所过者化解动字是和那变化二字都説在里面否曰动是方感动他变则已改其旧俗然尚有痕瑕在化则都消化了无复痕迹矣【以上语类二条】
  明则动以下当从程子説皆以他人而言孟子在下位一章全用中庸语其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即谓此也【荅徐彦章○文集】
  右第二十三章
  问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曰在我无一豪私伪故常虚明自能见得如祯祥妖孽与蓍所告四体所动皆是此理已形见但人不能见耳圣人至诚无私伪所以自能见得且如蓍所告之吉凶甚明但非至诚人却不能见也【语类】
  前知之义经文自説祯祥妖孽蓍四体解中又引执玉髙卑之事以明四体之説则其所谓前知者乃以眹兆之萌知之盖事几至此已自昭晰但湏是诚明照彻乃能察之其与异端怪诞之説自不嫌于同矣程子所説用与不用似因异端自谓前知而言其曰不如不知之愈者盖言其不知者本不足道其知者又非能察于事理之防微特以侦伺于幽隐之中妄意推测而知故其知之反不如不知之愈因引释子之言以见其徒稍有识者已不肯为皆所以甚言其不足道而深絶之非以其用者为可取也今来谕发明固以为异端必用而后知不用则不知惟至诚则理不可揜故不用而自知是乃所谓天道者此义精矣然不用之云实生于程子所言之嫌而程子之言初不谓此引以为説恐又惑人且以此而论至诚异端之不同又不若注中指事而言尤明白而直截也【荅张敬夫○文集】
  右第二十四章
  问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两句语势相似而先生之觧不同上句工夫在诚字上下句工夫在行字上曰亦微不同自成若只作自道解亦得某因言妄意谓此两句只是説个为己不得为人其后却説不独是自成亦可以成物先生未荅久之复曰某旧説诚有病盖诚与道皆泊在诚之为贵上了后面却便是説个合内外底道理若如旧説则诚与道成两物也
  诚者自成也下文云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此二句便解上一句实有是理故有是人实有是理故有是事
  诚者物之终始彻头彻尾
  问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实有是理而后有是物否曰且看他圣人説底正文语脉诚者物之终始却是事物之实理始终无有间断自开辟以来以至人物消尽只是如此在人之心茍诚实无伪则彻头彻尾无非此理一有闲断则就闲断处即非诚矣如圣人至诚便是自始生至没身首尾是诚顔子不违仁便是自三月之初为诚之始三月之末为诚之终三月以后便不能不闲断矣日月至焉只就至焉时便为终始至焉之外即闲断而无诚无诚即无物矣不诚则心不在焉视不见听不闻是虽谓之无耳目可也且如禘自既灌而徃不欲观是方灌时诚意存焉即有祭祀之事物及其诚意一散则虽有升降威仪已非所以为祭祀之事物矣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诚便贯通乎物之终始若不诚则虽为其事与无事同
  诚者物之终始物之终始皆此理也以此而始以此而终物事也亦是万物不诚无物以在人者言之谓无是诚则无是物如视不明则不能见是物聼不聪则不能闻是物谓之无物亦可又如怪妖邪之物吾以为无便无亦是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作万物看亦得就事物上看亦得物以诚为体故不诚则无此物终始是彻头彻尾底意问或问中云自其间断之后虽有其事皆无实之可言何如曰此是説不诚无物如人做事未做得一半便弃了即一半便不成问杨氏云四时之运已即成物之功废曰只为有这些子如无这些子其机闗都死了再问为其至诚无息所以四时行百物生更无巳时此所以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也曰然
  不诚无物人心无形影惟诚时方有这物事今人做事若初闲有诚意到半截后意思懒散谩做将去便只是前半截有物后半截无了若做到九分这一分无诚意便是这一分无功
  问成已合言知而言仁成物合言仁而言知何也曰克已复礼为仁岂不是成已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岂不是成物仁者体之存知者用之发
  学不厌所以成已而成已之道在乎仁敎不倦所以成物而成物之功由乎智【因看吕氏中庸解诚者自成章末辩论为下此语○以上语类十条】
  右第二十五章
  问至诚无息不息则久果有分别否曰不息只如言无息游杨氏分无息为至诚不息所以体乎诚非是
  问久则征征是征验发见于外否曰除是久然后有征验只一日两日工夫如何有征验
  或问以存诸中者而言则悠久在髙明博厚之前见诸用者而言则悠久在博厚髙明之后如何曰此所以为悠久也若始初悠久末稍不悠久便是不悠久矣
  至诚无息一段郑氏曰言至诚之徳着于四方是也诸家多将作进徳次第説只一个至诚已该了岂复更有许多节次不湏説入里面来古注有不可易处如非天子不议礼一段郑氏曰言作礼乐者必圣人在天子之位甚简当
  吕氏説有如是广博则其势不得不髙有如是深厚则其精不得不明此两句甚善章句中虽是用他意然当初只欲辞简故反不似他説得分晓譬如为台观须是大做根基方始上面可以髙大又如万物精气蓄于下者深厚则其发越于外者自然光明
  问纯亦不已曰纯便不已若有间断便是驳杂【以上语类六条】
  右第二十六章
  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优优大哉皆是天道流行发见为用处
  圣人将那广大底收拾向实处来敎人从实处做将去老佛之学则説向髙逺处去故都无工夫了圣人虽説本体如此及做时须事事着实如礼乐刑政文为制度触处都是体用动静互换无端都无少许空阙处若于此有一豪之差则便于本体有欠处也
  广大似所谓理一精微似所谓分殊
  致广大谓心胷开阔无此疆彼界之殊极髙明谓无一豪人欲之私以累于已才汨于人欲便卑污矣
  问髙明是以理言中庸是以事言否曰不是理与事极髙明是言心道中庸是言学底事立心超乎万物之表而不为物所累是髙明及行事则恁地细密无过不及是中庸
  问章句云不以一豪私意自蔽不以一豪私欲自累如何是私意如何是私欲曰私意是心中发出来要去做底今人説人有意智但看此意字便见得是小所以不广大私欲是耳目鼻口之欲今才有欲则昏浊沈坠即不髙明矣某解此处下这般字义极费心思
  极髙明须要道中庸若欲髙明而不道中庸则将流入于佛老之学且如儒者逺庖佛老则好髙之过遂至戒杀食素儒者不迩声色不殖货利他是过于髙明遂至絶人伦及欲割己惠人之属如陆子静天资甚麽髙明却是不道中庸后其学便误人
  问极髙明而道中庸心体髙明如天超然于万物之上何物染着得他然其行于事物之闲如耳之于声目之于色虽圣人亦不免此但尽其当然而已曰才説得不免字便是圣人只勉强如此其説近于佛老且更子细看这一句
  温故而知新温故有七分工夫知新有三分工夫其实温故则自然知新上下五句皆然
  温故只是存得这道理在便是尊徳性敦厚只是个朴实头亦是尊徳性
  文蔚以所与李守约荅问书请敎曰大槩亦是如此只是尊徳性工夫却不在纸上在人自做自尊徳性至敦厚凡五件皆是徳性上工夫自道问学至崇礼皆是问学上工夫湏是横截断看问学工夫节目却多尊徳性工夫甚简约且如伊川只説一个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只是如此别更无事某向来自説得尊徳性一边轻了今觉见未是上面一截便是一个坯子有这坯子学问之功方有措处文蔚曰昔人多以前面三条分作両截至温故而知新却説是问学事敦厚以崇礼却説是尊徳性事惟先生一径截断初若可疑子细看来却甚缜密曰温故大段省力知新则所造益深敦厚是徳性上事才説一个礼字便有许多节文所以前面云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皆是礼之节文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却是上面事下学上达虽是从下学始要之只是一贯
  问尊徳性而道问学何谓尊曰只是把做一件物事尊崇擡起他何谓道曰只是行如去做他相似这十件相类致广大极髙明温故敦厚只是尊徳性尽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礼只是道问学如伊川言涵养湏用敬进学则在致知
  问尊徳性而道问学一段曰此本是两事细分则有十事其实只两事两事又只一事只是个尊徳性却将个尊徳性来道问学所以説尊徳性而道问学也
  问温故如何是存心之属曰言涵养此已知底道理常在我也道中庸何以是致知之属曰行得到恰好处无些过与不及乃是知得分明事事件件理防得到一个恰好处方能如此此足以见知与行互相发明滋养处又问其言足以兴兴如何言兴起在位曰此古注语兴如兴贤兴能之兴倍与背同言忠于上而不背叛也【以上语类十四条】
  右第二十七章
  有位无徳而作礼乐所谓愚而好自用有徳无位而作礼乐所谓贱而好自专居周之世而欲行夏殷之礼所谓居今之世反古之道道即指议礼制度考文之事议礼所以制行故行同伦制度所以为法故车同轨考文所以合俗故书同文问章句云伦是次序之体如何曰次序如等威节文之类礼如辨上下定民志君臣父子贵贱尊卑相接之体皆是天子制此礼通天下共行之故其次第之体等威节文皆如一也
  问中庸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注云文书名也何以谓之书名曰如大字唤作大字上字唤作上字下字唤作下字此之谓书名是那字底名又问数处小节曰不必泥此等处道理不在这様处便纵饶有道理寜有几何如看此两段湏先识取圣人功用之大气象规模广大处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只看此数句是甚麽様气象若使有王者受命而得天下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天下事一齐被他改换一番其切近处则自他一念之微而无豪厘之差其功用之大则天地万物一齐被他翦截裁成过截然而不可犯湏先看取这様大意思方有益而今区区执泥于一二没要字之间果有何益又曰考文者古者人不甚识字字易得差所以每嵗一番使大行人之属廵行天下考过这字是正与不正这般事有十来件每嵗如此考过都匝了则三嵗天子又自廵狩一番湏看他这般做作处【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二十八章
  问质诸神而无疑只是从筮从与神合其吉凶否曰亦是然不专在此只是合神之理【语类】
  右第二十九章
  问下袭水土是因土地之宜否曰是所谓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无徃而不安
  大徳是敦那化底小徳是流出那敦化底出来这便如忠恕忠便是做那恕底恕便是流出那忠来底如中和中便是大徳敦化和便是小徳川流自古亘今都只是这一个道理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圣人做出许多文章制度礼乐颠来倒去都只是这一个道理做出来以至圣人之所以为圣贤人之所以为贤皆只是这一个道理人若是理防得那源头只是这一个物事许多头项都有归着如天下雨一防一防都着在地上【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三十章
  问至诚至圣如何分曰至圣至诚只是以表里言至圣是其徳之发见乎外者故人见之但见其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至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此其见于外者如此至诚则是那里面骨子经纶大经立大本知化育此三句便是骨子那个聪明睿知却是这里发出去至诚处非圣人不自知至圣则外人只见得到这处【自溥博如天至莫不尊亲处】或曰至诚至圣亦可以体用言否曰体用也不相似只是説得表里【语类】
  右第三十一章
  魏材仲问惟天下至诚为能经纶以下曰从上文来经纶合是用立本合是体问知天地之化是与天地合否曰然
  问经纶皆治丝之事经者理其绪而分之纶者比其类而合之如何曰犹治丝者先须逐条理其头绪而分之所谓经也然后比其类而合之如打绦者必取所分之绪比类而合为一所谓纶也天地化育如春夏秋冬日月寒暑无一息之差知化者真知其必然所谓知者言此至诚无伪有以黙契也肫肫其仁者人伦之间若无些仁厚意则父子兄弟皆不相管渉矣此三句从下説上【知天地之化育故能立天下之大本然后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或问夫焉有所倚曰自家都是实理无些欠阙经纶自经纶立本自立本知化育自知化育不用倚靠他物事然后能如此他这道更无些空阙经纶大经他那日用间底都是君臣父子夫妇人伦之理更不必倚着人只是从此心中流行于经纶人伦处便是法则此身在这里便是立本知天地之化育则是自知得饱相似何用靠他物直卿云便是不思不勉意思谓不更靠心力去思勉他这个实理自然经纶大经立大本知化育更不用心力【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三十二章
  问衣锦尚防章首段虽是再叙初学入徳之要然也只是説个存养致知防工夫但到此説得来尤密思量来衣锦尚防之意大段好如今学者不长进都缘不知此理须是闇然而日章曰中庸后面愈説得向里来凡八引诗一歩退似一歩都用那般不言不动不显不大底字直説到无声无臭则至矣【贺孙録云贺孙云到此方还得他本体曰然】
  问中庸首章只言戒惧谨独存养省察两节工夫而已篇末尚防一章复发此两条然学者须是立心之初真个有为已笃实之心又能知得逺之近风之自微之显方肯做下面谨独存养工夫不审知逺之近风之自微之显已有穷理意思否曰也湏是知得道理如此方肯去谨独方肯去持养故可与入徳矣但首章是自里面説出外盖自天命之性説到天地位万物育处末章却自外面一节收敛入一节直约到里面无声无臭处此与首章实相表里也
  子武説衣锦章曰只是收敛向内工夫渐密便自见得近之可逺风之自微之显【黄録无近之以下十字】君子之道固是不暴着于外然曰恶其文之着亦不是无文也自有文在里淡则可厌简则不文温则不理而今却不厌而文且理只缘有锦在里若上面着布衣里面着布袄便是内外黒窣窣地明道谓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虽曰合为一理然自然有万事在如云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也是自有敬信在极而至于无声无臭然自有上天之载在盖是其中自有不是都无也
  潜虽伏矣便觉有善有恶湏用察相在尔室只是教做存养工夫
  亦孔之昭是谨独意不愧屋漏是戒谨恐惧意
  李丈问中庸末章引诗不显之义只是形容前面戒谨不睹恐惧不闻而极其盛以言之否曰是也此所引与诗正文之义同
  不大声以色只是説至徳自无声色今人説笃恭了便不用刑政不用礼乐岂有此理古人未尝不用礼乐刑政但自有徳以感人不专靠他刑政尔
  问末章自衣锦尚防説至无声无臭是从外做向内首章自天命之性説至天地位万物育是从内做向外曰不特此也惟天下聪明睿知説到溥博渊泉是从内説向外惟天下至诚经纶天下之大经至肫肫其仁聪明圣智达天徳是从外説向内圣人发明内外本末大小巨细无不周徧学者当随事用力也
  中庸末章至为深切自衣锦尚防以下只暗暗地做工夫去然此理自掩蔽不得故曰闇然而日章小人不曾做时已报得满地人知然实不曾做得故曰的然而日亡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皆是收敛近里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一句紧一句先生再三诵此六言曰此工夫似淡而无味然做时却自有可乐故不厌似乎简畧然大小精粗秩然有序则又不止于简而已温而理温厚似不可晓而条目不可乱是于有序中更有分别如此入细做工夫故能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夫见于逺者皆本于吾身可谓至近矣然犹以已对物言之知风之自则知凡见于视聼举动者其是非得失必有所从来此则皆本于一心而言矣至于知微之显则又説得愈密夫一心至微也然知其极分明显著学者工夫能如此收敛来方可言徳然亦未可便谓之徳但如此则可以入徳矣其下方言尚不愧于屋漏盖已能如此做入细工夫知得分明了方能谨独涵养其曰不动而敬不言而信盖不动不言时已是个敬信底人了又引诗不显惟徳予懐明徳徳輶如毛言之一章之中皆是发明个徳字然所谓徳者实无形状故以无声臭终之【以上语类九条】
  右第三十三章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六
  易一
  纲领上
  问自一隂一阳见一隂一阳又各生一隂一阳之象以图言之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节节推去固容易见就天地闲着实处如何验得曰一物上又自各有隂阳如人之男女隂阳也逐人身上又各有这血气血隂而气阳也如昼夜之闲昼阳而夜隂也而昼阳自午后又属隂夜隂自子后又属阳便是隂阳各生隂阳之象
  至之曰正义谓易者变化之总号代换之殊称乃隂阳二气生生不息之理窃见此数语亦説得好曰某以为易字有二义有变易有交易先天图一边本都是阳一边本都是隂阳中有隂隂中有阳便是阳徃交易隂隂来交易阳两边各各相对其实非此徃彼来
  只是其象如此然圣人当初亦不恁地思量只是画一个阳一个隂每个便生两个就一个阳上又生一个阳一个隂就一个隂上又生一个隂一个阳只管恁地去自一为二二为四四为八八为十六十六为三十二三十二为六十四既成个物事便自然如此齐整皆是天地本然之妙元如此但畧假圣人手画出来如干一索而得震再索而得坎三索而得艮坤一索而得巽再索而得离三索而得兑初闲画卦时也不是恁地只是画成八个卦后便见有此象耳
  问易有交易变易之义如何曰交易是阳交于隂隂交于阳是卦图上底如天地定位山泽通气【云云】者是也变易是阳变隂隂变阳老阳变为少隂老隂变为少阳此是占筮之法如昼夜寒暑屈伸徃来者是也又问圣人仰观俯察或説伏羲见天地竒耦自然之数于是画一以为竒所以象阳画两以为耦所以象隂恐于方圆之形见得否或説以天是浑沦圆底只是一个物事地则便有阙陷分裂处否曰也不特如此天自是一地自是二凡物皆然盖天之形虽包乎地之外而其气实透乎地之中地虽是一块物事在天之中然其中实虚容得天许多气或引先生注易阳一而实隂二而虚为证曰然所以易中言夫干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干之静专动直都是一底意思他这物事虽大然无闲断只是鹘沦一个大底物事故曰大生地则静翕动辟便是两个物事其翕也是两个物事之聚其辟也是两个物事之开他这中闲极阔尽容得那天之气故曰广生
  诸公且试看天地之闲别有甚事只是隂与阳两个字看是甚麽物事都离不得只就身上体看才开眼不是隂便是阳密拶拶在这里都不着得别物事不是仁便是义不是刚便是柔只自家要做向前便是阳才收退便是隂意思才动便是阳才静便是隂未消别看只是一动一静便是隂阳伏羲只因此画卦以示人若只就一隂一阳又不足以该众理于是错综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初只是许多卦爻后来圣人又系许多辞在下如他书则元有这事方説出这个道理易则未曾有此事先假托都説在这里如书便有个尧舜有个禹汤文武周公出来做许多事便説许多事今易则元未曾有圣人豫先説出待人占考大事小事无一能外于此圣人大抵多是垂戒又云虽是一隂一阳易中之辞大抵阳吉而隂凶闲亦有阳凶而隂吉者何故盖有当为有不当为若当为而不为不当为而为之虽阳亦凶又云圣人因卦爻以垂戒多是利于正未有不正而利者如云夕惕若厉无咎若占得这爻必是朝兢夕惕戒谨恐惧可以无咎若自家不曾如此便自有咎又云直方大不习无不利若占得这爻须是将自身已体看是直是方是大去做某事必得其利若自家未是直不曾方不曾大则无所徃而得其利此其本爻辞如此到孔子又自添説了如云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本来只是卜筮圣人为之辞以晓人便説许多道理在上今学易非必待遇事而占方有所戒只平居翫味看他所説道理于自家所处地位合是如何故云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孔子所谓学易正是平日常常学之想见圣人之所谓读异乎人之所谓读想见胷中洞然于易之理无纤豪蔽处故云可以无大过又曰圣人系许多辞包尽天下之理止缘万事不离乎隂阳故因隂阳中而推説万事之理今要占考虽小小事都有如占得不利有攸徃便是不可出路利渉大川便是可以乘舟此类不一贺孙问乾卦文言圣人所以重叠四截説在此见圣人学易只管体出许多意思又恐人晓不得故説以示敎曰大意只管怕人晓不得故重叠説在里大抵多一般如云阳在下也又云下也贺孙问圣人所以因隂阳説出许多道理而所説之理皆不离乎隂阳者盖缘所以为隂阳者元本于实然之理曰隂阳是气才有此理便有此气才有此气便有此理天下万物万化何者不出于此理何者不出于隂阳贺孙问此程先生所以説道天下无性外之物曰如云天地闲只是个感应又如云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
  天下之理单便动两便静且如男必求女女必求男自然是动若一男一女居室后便定
  问隂何以比小人曰有时如此平看之则都好以类言之则有不好然亦只是皮不好骨子却好大抵发生都则是一个阳气只是有消长阳长一分下面隂生一分又不是讨个隂来即是阳消处便是隂故阳来谓之复复者是本来物事隂来谓之姤姤是偶然相遇
  某尝问季通康节之数伏羲也曾理防否曰伏羲湏理防过某以为不然伏羲只是据他见得一个道理恁地便画出几画他也那里知得叠出来恁地巧此伏羲所以为圣若他也恁地逐一推排便不是伏羲天然意思史记曰伏羲至淳厚作易八卦那里恁地巧推排
  季通云天下之万声出于一阖一辟【声音皆出于乾坤坤音麕以韵脚反之乃见】天下之万理出于一动一静天下之万数出于一竒一耦天下之万象出于一方一圆尽只起于乾坤二画
  数只有二只有易是老氏言三亦是二共生三三其子也三生万物则自此无穷矣后人破之者非扬子云是三数邵康节是四数皆不及易也
  先生谓甘叔懐曰曾看河图洛书数否无事时好看虽未是要切处然玩此时且得自家心流转得动
  天地生数到五便住那一二三四遇着五便成六七八九五却只自对五成十
  一二三四九八七六最妙一藏九二藏八三藏七四藏六【徳明云一得九二得八三得七四得六皆为十也观河图可见丙丁合辛壬合之类皆自此推】
  天地只是不防説倩他圣人出来説若天地自防説话想更説得好在如河图洛书便是天地画出底
  问先天图隂阳自两边生若将坤为太极与太极图不同如何曰他自据他意思説即不曾契勘濓溪底若论他太极中闲虚者便是他亦自説图从中起今不合被方图在中闲塞却待取出放外他两边生者即是隂根阳阳根隂这个有对从中出即无对
  先天图直是精微不起于康节希夷以前元有只是秘而不传次第是方士辈所相传授底参同契中亦有些意思相似与歴不相应季通云纽捻将来亦相应也用六日七分某却不见康节説用六日七分处文王卦序亦不相应他只用义理排将去也不应气扬雄太全模放易他底用三数易却用四数他本是模易故就他模底句上看易也可畧见得易意思温公集注中可见也
  问伏羲始画八卦其六十四者是文王后来重之耶抑伏羲已自画了耶看先天图则有八卦便有六十四疑伏羲已有彷佛之画矣如何曰周礼言三易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便见不是文王渐画又问然则六十四卦名是伏羲元有抑文王所立曰此不可攷子善问据十三卦所言恐伏羲时已有曰十三卦所谓盖取诸离盖取诸益者言结绳而为网罟有离之象非观离而始有此也
  问见朋友记先生説伏羲只画八卦未有六十四卦今看先天图则是那时都有了不知如何曰不曾恁地説那时六十四卦都画了又问云那时未有文字言语恐也只是卦画未有那卦名否曰而今见不得【以上语类十七条】
  某数日病中方得防绎所示图书卦画二説初若茫然不知所谓因复以妄作啓防考之则见其论之之详而明者偶未深考是以致此纷纷多説而愈致疑耳夫以河图洛书为不足信自欧阳公以来已有此説然终无奈顾命系辞论语皆有是言而诸儒所传二图之数虽有交互而无乖戾顺数逆推纵横曲直皆有明法不可得而破除也至如河图与易之天一至地十者合而载天地五十有五之数则固易之所自出也洛书与洪范之初一至次九者合而具九畴之数则固洪范之所自出也系辞虽不言伏羲受河图以作易然所谓仰观俯察近取逺取安知河图非其中之一事耶大抵圣人制作所由初非一端然其法象之规模必有最亲切处如鸿荒之世天地之闲隂阳之气虽各有象然初未尝有数也至于河图之出然后五十有五之数竒耦生成粲然可见此其所以深发圣人之独智又非泛然气象之所可得而拟也是以仰观俯察逺求近取至此而后两仪四象八卦之隂阳竒耦可得而言虽系辞所论圣人作易之由者非一而不害其得此而后决也来谕又谓某不当以大衍之数参乎河图洛书之数此亦有説矣数之为数虽各主于一义然其参伍错综无所不通则有非人之所能为者其所不合固不容以强合其所必合则纵横反覆如合符契亦非人所能强离也若于此见得自然契合不假安排底道理方知造化工夫神妙巧密直是説不得也若论易文则自大衍之数五十至再扐而后挂便接干之防二百一十有六至可与祐神矣为一节是论大衍之数自天一至地十却连天数五至而行神也为一节是论河图五十五之数今其文间断差错不相连接舛误甚明伊川先生已尝厘正啓防虽依此写而不曾推论其所以然者故览者不之察耳至于卦画之论反覆来谕于某之説亦多未究其底蕴且如所论两仪有曰干之画竒坤之画耦只此乾坤二字便未稳当盖仪匹也两仪如今俗语所谓一双一对云尔自此再变至生第三画八卦已成方有乾坤之名当为一画之时方有一竒一耦只可谓之隂阳未得谓之乾坤也来谕又曰以二画増至四画为二竒二耦又于四画之上各増一竒一耦而为八画此亦是于某图中所説发生次第有所未明而有此语盖四象第一画本只是前两仪图之一竒一耦缘此一竒一耦之上各生一竒一耦是以分而为四而初画之一竒一耦亦随之而分为四叚耳非是以二画増成四画又以四画増成八画也此一节正是前所谓自然契合不假安排之妙孔子而后千载不传至康节先生始得其説然犹不肯大段説破盖易之心髓全在此处不敢容易轻説其意非偶然也来谕又曰不知隂阳二物果可分老少而为四象乎此恐亦考之未熟之过夫老少于经固无明文然揲蓍之法三变之中挂扐四以竒耦分之然后爻之隂阳可得而辨又于其中各以老少分之然后爻之变与不变可得而分经所谓用九用六者正谓此也若其无此则终日揲蓍不知合得何卦正使得卦不知当用何爻安得以为后世之臆説而弃之乎又详所论直以天地为两仪而天生神物以下四者为四象此尤非是大抵曰仪曰象曰卦皆是指画而言故曰易有太极而生两仪四象八卦又曰易有四象而示人以卦爻吉凶若如所论则是先有太极两仪四象然后圣人以画八卦而两仪四象八卦三物各是一种面貌全然相接不着矣此乃易之纲领如法律之有名例不可以豪厘差某之所见判然甚明更无疑惑不审髙明以为如何如其未然幸复有以见敎也【荅袁机仲】
  邵子曰太极既分两仪立矣【此下四节通论伏羲六十四卦圆图此一节以第一爻而言左一竒为阳右一耦为隂所谓两仪者也今此一竒为左三十二卦之初爻一耦为右三十二卦之初爻乃以累变而分非本即有此六十四段也后放此】阳上交于隂隂下交于阳而四象生矣【此一节以第一爻生第二爻而言也阳下之半上交于隂上之半则生隂中第二爻之一竒一耦而为少阳太隂矣隂上之半下交于阳下之半则生阳中第二爻之一竒一耦而为太阳少隂矣所谓两仪生四象者也太阳一竒今分为左上十六卦之第二爻少隂一耦今分为右下十六卦之第二爻少阳太隂其分放此而初爻之二亦分为四矣】阳交于隂隂交于阳而生天之四象刚交于柔柔交于刚而生地之四象【此一节以第二爻生第三爻言也阳谓太阳隂谓太隂刚谓少阳柔谓少隂太阳之下半交于太隂之上半则生太隂中第三爻之一竒一耦而为艮为坤矣太隂之上半交于太阳之下半则生太阳中第三爻之一竒一耦而为干为兑矣少阳之上半交于少隂之下半则生少隂中第三爻之一竒一耦而为离为震矣少隂之下半交于少阳之上半则生少阳中第三爻之一竒一耦而为巽为坎矣此所谓四象生八卦也干一竒今分为八卦之第三爻坤一耦今分为八卦之第三爻余皆放此而初爻二爻之四今又分而为八矣干兑艮坤生于二太故为天之四象离震巽坎生于二少故为地之四象】八卦相错而后万物生焉【一卦之上各加八卦以相闲错则六十四卦成矣然第三爻之相交则生第四爻之一竒一耦于是一竒一耦各为四卦之第四爻而下三爻亦分为十六矣第四爻又相交则生第五爻之一竒一耦于是一竒一耦各为二卦之第五爻而下四爻亦分而为三十二矣第五爻又相交则生第六爻之一竒一耦则一竒一耦各为一卦之第六爻而下五爻亦分而为六十四矣盖八卦相乘为六十四而自三画以上三加一倍以至六画则三画者亦加二倍而卦体横分亦为六十四矣其数殊涂不约而防如合符节不差豪厘正是易之妙处】此来敎所引邵氏先生説也今子细辨析奉呈幸详考之方可见其曲折未遽可轻议也然此已是就六十四卦已成之后言之故其先后多寡有难着语处乍看极费分疏猝然晓防不得若要见得圣人作易根原直截分明却不如且看卷首横图自始初只有两画时渐次看起以至生满六画之后其先后多寡既有次第而位置分明不费词説于此看得方见六十四卦全是天理自然挨排出来圣人只是见得分明便只依本画出元不曾用一豪智力添助盖本不烦智力之助亦不容智力得以助于其闲也及至卦成之后逆顺纵横都成义理千般万种其妙无穷却在人看得如何而各因所见为説虽若各不相资而实未尝相悖也盖自初未有画时説到六画满处者邵子所谓先天之学也卦成之后各因一义推説邵子所谓后天之学也今来谕所引系辞説卦三才六位之説即所谓后天者也先天后天既各自为一义而后天説中取义又多不同彼此自不相妨不可执一而废百也若执此説必谓圣人初画卦时只见一个三才便更不问事由一连便扫出三画以拟其象画成之后子细看来见使不得又旋划擘添出后一半截此则全是私意杜撰补接岂复更有易耶来谕条目尚多然其大节目不过如此今但于此看破则其余小小未合处自当迎刃而解矣故今不复悉辨以浼髙明伏幸财察【荅袁机仲】
  来敎疑河图洛书是后人伪作某窃谓生于今世而读古人之书所以能别其真伪者一则以其义理之所当否而知之二则以其左验之异同而质之未有舎此两涂而能直以臆度悬断之者也某于世传河图洛书之旧所以不敢不信者正以其义理不悖而证验不差尔来敎必以为伪则未见有以指其义理之缪证验之差也而直欲以臆度悬断之此某之所以未敢曲从而不得不辨也况今日之论且欲因象数之位置徃来以见天地隂阳之造化吉凶消长之本原茍于此未明则固未暇别寻证据今乃全不寻其义理亦未至明有证据而徒然为此无益之辨是不议于室而噪于门不味其腴而齩其骨也政使辨得二图真伪端的不差亦无所用又况未必是乎愿且置此而于某所推二图之説少加意焉则虽未必便是真图然于象数本原亦当畧见意味有欢喜处而图之真伪将不辨而自明矣○来教疑先天后天之説据邵氏説先天者伏羲所画之易也后天者文王所演之易也伏羲之易初无文字只有一图以寓其象数而天地万物之理隂阳始终之变具焉文王之易即今之周易而孔子所为作传者是也孔子既因文王之易以作传则其所论固当专以文王之易为主然不推本伏羲作易画卦之所由则学者必将误认文王所演之易便为伏羲始画之易只从中半説起不识向上根原矣故十翼之中如八卦成列因而重之太极两仪四象八卦而天地山泽雷风水火之类皆本伏羲画卦之意而今新书原卦画一篇亦分两义伏羲在前文王在后必欲知圣人作易之本则当考伏羲之画若只欲知今易书文义则但求之文王之经孔子之传足矣两者初不相妨而亦不可以相杂来教乃谓专为邵氏解释而于易经无所折衷则恐考之有未详也○来敎谓七八九六不可为四象某谓四象之名所包甚广大抵湏以两画相重四位成列者为正而一二三四者其位之次也七八九六者其数之实也其以隂阳刚柔分之者合天地而言也其以隂阳太少分之者专以天道而言也若专以地道言之则刚柔又自有太少矣推而广之纵横错综凡是一物无不各有四者之象不但此数者而已矣此乃天地之闲自然道理未画之前先有此象此数然后圣人画卦时依様画出揲蓍者又随其所得挂扐过揲之数以合焉非是元无实体而画卦揲蓍之际旋次安排出来也来谕于此见得未明徒劳辨説窃恐且当先向未画前识得元有个太极两仪四象八卦底骨子方有商量今未须遽立论也用九用六之文固在卦成之后而用九用六之理乃在卦成之前亦是此理但见得实体分明则自然触处通透不劳辩説矣至谓七八九六乃揲蓍者所为而非圣人之法此误尤不难晓今且説揲蓍之法出于圣人耶出于后世耶若据大传则是出于圣人无疑而当是之时若无七八九六则亦无所取决以见其爻之隂阳动静矣亦何以揲蓍为哉此事前书辩之已详非某之创见新説更请熟翫当自见之今不复缕缕也来谕又云系辞本只是四象生八卦今又倍之两其四象而生八卦之一此数字不可晓然想不足深辩请且于前所谓实体者验之庶乎其有得也○来敎疑四爻五爻者无所主名某谓一画为仪二画为象三画为卦则八卦备矣此上若旋次各加隂阳一画则积至三重再成八卦者八方有六十四卦之名若径以八卦徧就加乎一卦之上则亦如其位而得名焉方其四画五画之时未成外卦故不得而名之耳内卦为贞外卦为悔亦是画卦之时已有此名至揲蓍求之则九变而得贞又九变而得悔又是后一段事亦如前所论七八九六云尔非谓必揲蓍然后始有贞悔之名也大抵新书所论卦位与系辞説卦容有异同至论揲蓍则只本系辞何由别有他説如此等处至为浅近而今为説乃如此窃恐考之殊未详也○来教引伊川先生説重卦之由某谓重卦之由不但伊川先生之説如此盖大传亦云八卦成列因而重之矣但八卦所以成列乃是从太极两仪四象渐次生出以至于此画成之后方见其有三才之象非圣人因见三才遂以已意思惟而连画三爻以象之也因而重之亦是因八卦之已成各就上面节次生出若旋生逐爻则更加三变方成六十四卦若并生全卦则只用一变便成六十四卦虽有迟速之不同然皆自然渐次生出各有行列次第画成之后然后见其可尽天下之变不是圣人见下三爻不足以尽天下之变然后别生计较又并画上三爻以尽之也此等皆是作易妙处方其画时虽是圣人亦不自知里面有许多巧妙竒特直是要人细心体认不可草草立説也○以上五条鄙意倾倒无复余蕴矣然此非某之説乃康节之説非康节之説乃希夷之説非希夷之説乃孔子之説但当日诸儒既失其传而方外之流隂相付受以为丹灶之术至于希夷康节乃反之于易而后其説始得复明于世然与见今周易次第行列多不同者故闻者创见多不能晓而不之信只据目今见行周易缘文生义穿凿破碎有不胜其杜撰者此啓防之书所为作也若其习闻易晓人人皆能领略则又何必更着此书以为屋下之屋牀上之牀哉更愿髙明毋以为某之説而忽之姑且虚心逊志以求其通晓未可好髙立异而轻索其瑕疵也【荅袁机仲】
  再辱垂谕具悉尊防然细观本末初无所争只因武陵旧图仁义两字偶失照管致有交互其失甚微后来既觉仁字去西北方不得义字去东南方不得即当就此分明改正便无一事顾乃防其所短而欲多方作计移换隂阳刚柔四字以盖其失所以竞辩纷纭以至于今而不能定也盖始者先以文王八卦为説而谓一隂生于巽一阳生于干则既非説卦本意矣其以三阳纯干之方为一阳始生之地则又为乖剌之甚者及既知之而又以十二卦为説则谓一隂生于干之上九一阳生于坤之上六遂移北方之隂柔以就南使之带回仁字于西南而不失其为隂柔移南方之阳刚以归北使之带囘义字于东北而不失其阳刚则亦巧矣然其所移动者凡二方而六辰六卦例皆失其旧主又更改却古来隂阳界限盖不胜其烦扰而其所欲迁就之意乃不过仅得其半而失其半盖北方虽曰严凝而东方已为温厚南方虽曰温厚而西方已为严凝也是则非惟不足以救旧图一时之失而其耻过作非故为穿凿之咎反有甚于前日者窃恐髙明于此急于求胜未及深致思也欲究其説以开盛意又念空言缴绕难晓易差不免画成一图先列定位而后别以旧图之失及今者两次所论之意随事贴説有不尽者则又详言别为数条以附于后切望虚心平气细考而徐思之若能于此翻然悔悟先取旧图分明改正仁义二字却将今所移易隂阳刚柔等字一切发囘元来去处如某新图之本位则易简圆成不费词説而三才五行天理人事已各得其所矣至于文王八卦则某尝以卦画求之纵横反覆竟不能得其所以安排之意是以畏惧不敢妄为之説非以为文王后天之学而忽之也夫文王性与天合乃生知之大圣而后天之学方恨求其説而不得某虽至愚亦安敢有忽之之心耶但如来书所论则不过是因其已定之位已成之説而应和赞叹之尔若使文王之意止于如此则某固已识之不待深思而犹病其未得矣故尝窃谓髙明之于此图尊之虽至信之虽笃而所以知之则恐有不如某之深者此又未易以言语道也至于邵氏以此图为文王之学虽无所考然説卦以此列于天地定位雷以动之两节之后而其布置之法然不同则邵氏分之以属于伏羲文王恐亦不为无理但未晓其根源则姑阙之以俟知者亦无甚害不必卓然肆意立论而轻排之也又谓一竒一耦不能生四象而二竒二耦不能生八卦则此一图极为易晓又不知老丈平时作如何看而今日犹有此疑也盖其初生之一竒一耦则两仪也一竒之上又生一竒一耦则为二画者二而谓之太阳少隂矣一耦之上亦生一竒一耦则亦为二画者二而谓之少阳太隂矣此所谓四象者也【四象成则两仪亦分为四】太阳竒画之上又生一竒一耦则为三爻者二而谓之干兑矣【余六条凖此】此则所谓八卦者也【八卦成则两仪四象皆分为二】是皆自然而生瀵涌而出不假智力不犯手势而天地之文万事之理莫不毕具乃不谓之画前之易谓之何哉仆之前书固已自谓非是古有此图只是今日以意为之写出竒耦相生次第令人易晓矣其曰画前之易乃谓未画之前已有此理而特假手于聪明神武之人以发其秘非谓画前已有此图画后方有八卦也此是易中第一义若不识此而欲言易何异举无纲之网挈无领之裘直是无着力处此可为知者道也目疾殊甚不能亲书切幸深照【荅袁机仲】
  易説不知尊意看得如何前书所云二方六卦六辰皆失其所与得半失半之説后来思之亦有未尽盖徙阳于北使阳失其位而夺隂之位徙隂于南使隂失其位而夺阳之位二方固已病矣东方虽得仍旧为阳然其温厚之仁不得南与同类相合而使强附于北方严凝之义不则却须改仁为义以去隂而就阳方得寜贴然又恐无此理是东方三卦三辰亦失其所也西方虽得仍旧为隂然其离北附南与夫改义为仁其势亦有所不便是西方三卦三辰亦失其所也盖移此二方而四方八面十二辰十二卦一时乱无一物得安其性命之情也前书所禀殊未及此之明白详尽也【荅袁机仲】
  易説已悉若只如此则某固已深晓不待谆谆之告矣所以致疑正恐髙明之见有所未尽而费力穿凿使隂阳不得据其方盛之地仁义不得保其一徳之全徒尔纷纭有损无益尔今既未防省察执之愈坚则区区之愚尚复何説窃意两家之论各自为家公之不能使我为公犹我之不能使公为我也不若自此闭口不谈各守其説以俟羲文之出而质正焉然以髙明之见自信之笃窃恐羲文复出亦未肯信其説也魏郑公之言以为望献陵也若昭陵则臣固已见之矣佛者之言曰诸人知处良遂总知良遂知处诸人不知正此之谓矣世间事吾人身在闲处言之无益此正好从容讲论以慰穷愁而枘凿之不合又如此是亦深可叹者而信乎其道之穷矣【荅袁机仲】
  邵氏先天之説以鄙见窥之如井蛙之议沧海而髙明直以不知而作斥之则小大之不同量有不可同年而语者此某之前书所以未敢轻效其愚而姑少见其所疑也示谕邵氏本以发明易道而于易无所发明某则以为易之与道非有异也易道既明则易之为书卦爻象数皆在其中不待论説而自然可覩若曰道明而书不白则所谓道者恐未得为道之真也不审髙明之意果如何其或文予而实不予则某请以邵氏之浅近疎略者言之盖一图之内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生出次第位置行列不待安排而粲然有序以至于第四分而为十六第五分而为三十六第六分而为六十四则其因而重之亦不待用意推移而与前之三分焉者未尝不脗合也比之并累三阳以为干连叠三隂以为坤然后以意交错而成六子又先画八卦于内复画八卦于外以旋相加而后得为六十四卦者其出于天理之自然与人为之造作盖不同矣况其髙深闳阔精密微妙又有非某之所能言者今不之察而遽以不知而作诋之某恐后之议今犹今之议昔是以窃为门下惜之而不自知其言之僭易也【荅林黄中】
  六月一日林黄中来相访问曰向时附去易解其闲恐有未是处幸见谕予应之曰大凡解经但令纲领是当即一句一义之闲虽有小失亦无甚害侍郎所着却是大纲领处有可疑者林问如何是大纲领处可疑予曰系辞所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此是圣人作易纲领次第惟邵康节见得分明今侍郎乃以六画之卦为太极中含二体为两仪又取二互体通为四象又颠倒看二体及互体通为八卦若论太极则一画亦未有何处便有六画底卦来如此恐倒説了兼若如此即是太极包两仪两仪包四象四象包八卦与圣人所谓生者意思不同矣林曰惟其包之是以能生之包之与生实一义尔予曰包如人之懐子子在母中生如人之生子子在母外恐不同也林曰公言太极一画亦无即是无极矣圣人明言易有太极而公言易无太极何耶予曰太极乃两仪四象八卦之理不可谓无但未有形象之可言尔故自此而生一隂一阳乃为两仪而四象八卦又是从此生皆有自然次第不由人力安排然自孔子以来亦无一人见得至邵康节然后明其説极有条理意趣可玩恐未可忽更详之林云着此书正欲攻康节尔予笑语之曰康节未易攻侍郎且更子细若此论不改恐终为有识者所笑也林艴然曰正要人笑【记林黄中辩易】
  易之有象其取之有所从其推之有所用非茍为寓言也然两汉诸儒必欲究其所从则既滞泥而不通王弼以来直欲推其所用则又疎略而无据二者皆失之一偏而不能阙其所疑之过也且以一端论之干之为马坤之为牛説卦有明文矣马之为健牛之为顺在物有常理矣至于案文责卦若屯之有马而无干离之有牛而无坤干之六龙则或疑于震坤之牝马则当反为干是皆有不可晓者是以汉儒求之説卦而不得则遂相与创为互体变卦五行纳甲飞伏之法参互以求而幸其偶合其説虽详然其不可通者终不可通其可通者又皆傅防穿凿而非有自然之势唯其一二之适然而无待于巧説者为若可信然上无所关于义理之本原下无所资于人事之训戒则又何必苦心极力以求于此而欲必得之哉故王弼曰义茍应健何必干乃为马爻茍合顺何必坤乃为牛而程子亦曰理无形也故假象以显义此其所以破先儒胶固支离之失而开后学玩辞玩占之方则至矣然观其意又似直以易之取象无复有所自来但如诗之比兴孟子之譬喻而已如此则是説卦之作为无所与于易而近取诸身逺取诸物者亦剩语矣故疑其説亦若有未尽者因窃论之以为易之取象固必有所自来而其为説必已具于大卜之官顾今不可复考则姑阙之而直据辞中之象以求象中之意使足以为训戒而决吉凶如王氏程子与吾本义之云者其亦可矣固不必深求其象之所自来然亦不可直谓假设而遽欲忘之也【易象説】
  揲蓍之法见于大传虽不甚详然熟读而徐究之使其前后反复互相发明则亦无难晓者但疏家小失其指而辩之者又大失焉是以説愈多而法愈乱也因读郭氏辩疑为考其误云○正义曰推演天地之数唯用五十防就五十防中去其一余所用者四十有九合同未分是象太一也分而为二以象两者以四十九分而为二以象两仪也挂一以象三者就两仪之闲于天数之中分挂其一而配两仪以象三才也揲之以四以象四时者分揲其蓍皆以四四为数以象四时也归竒于扐以象闰者竒谓四揲之余归此残竒于所扐之防而成数以法象天道归残聚余分而成闰也五嵗再闰者凡前闰后闰相去大略三十二月在五嵗之中故五嵗再闰再扐而后挂者既分天地天于左手地于右手乃四四揲天之数最末之余归之合于扐挂之一处是一揲也又以四四揲地之数最末之余又合于前所归之扐而总挂之是再扐而后挂也今攷正义之説大槩不差但其文有阔略不备及颠倒失伦处致人难晓又解挂扐二字分别不明有以大起诤论而是一揲也之揲以传文及下文攷之当作扐字则恐传写之误耳○正义曰四营而成易者营谓经营谓四度经营蓍防乃成易之一变也十有八变而成卦者每一爻有三变谓初一揲不五则九是一变也第二揲不四则八是二变也第三揲亦不四则八是三变也若三者俱多为老隂谓初得九第二第三俱得八也若三者俱少为老阳谓初得五第二第三俱得四也若两少一多为少隂谓初与二三之闲或有四或有五而有八也或有两个四而有一个九此为两少一多也其两多一少为少阳者谓三揲之闲或有一个九有一个八而有一个四或有两个八而有一个五此为两多一少也如此三变既毕乃定一爻六爻则十有八变乃定一卦则十有八变乃其始成卦也正义又曰老阳数九老隂数六老阳老隂皆变周易以变者为占故阳爻称九隂爻称六所以老阳数九老隂数六者以揲蓍之数九过揲则得老阳六过揲则得老隂其少阳称七少隂称八义凖此【见乾卦初九下】刘禹锡曰一变遇少与归竒而为五再变遇少与归竒而为四三变如之是老阳之数分措手指闲者十有三防焉其余三十有六四四而运得九是已【余三象同】又曰第一指【余一益三余二益二余三益一余四益四】第二指【余一益二余二益一余三益四余四益三】第三指【与第二指同】李泰伯曰圣人揲蓍虚一分二挂一揲四归竒再扐确然有法象非茍作也故五十而用四十有九分于两手挂其一则存者四十八以四揲之十二揲之数也左手满四右手亦满四矣乃扐其八而谓之多左手余二右手亦余二矣乃扐其四而谓之少三少则扐十二并挂而十三其存者三十六为老阳以四计之则九揲也故称九三多则扐二十四并挂而二十五其存者二十四为老隂以四计之则六揲也故称六一少两多则扐二十并挂而二十一其存者二十八为少阳以四计之则七揲也故称七一多两少则扐十六并挂而十七其存者三十二为少隂以四计之则八揲也故称八所谓七八九六者盖取四象之数也今攷三家之説正义大槩得之但不推多少所以为隂阳老少之数又以过揲之数已见乾卦而遂不复言此为太略而易字之解三揲之分亦为小疵刘氏盖合正义二説而言其法始备然其曰遇多遇少与归竒为若干则是误以两扐为所遇而谓挂一为归竒矣其曰余三十有六防四四而运得九则是反以过揲为余数而又必再运之矣此皆不如正义之名正而法简其论第一指与第二指第三指之余数不同则虽为三变皆挂之法然曰余若干而益若干则为揲左不揲右而不免有以意増益之嫌其以三变挂扐之防分措于三指闲则初变之扐误并于挂再变之挂误并于扐亦为失之且一手所操多至二十五防亦繁重而不便于事矣李氏之説最为简易而分别挂扐为明白但其法为多者一为少者三而不知二变多少之各二且曰扐十二并挂一为十三而不知扐十并挂三为十三【余三象同】则是后二变不挂而不若刘説之为得也○康节先生曰归竒合扐之数得五与四四则防数四九也【余放此○郭氏曰归竒合扐之数谓不用之余数也防数所得之正防数也去此不用之余数正语归竒合扐之余数故有三多三少之言至康节然后防数复见于书余数不复相乱矣】今桉康节归竒合扐四字本于正义所谓最末之余归之合于挂扐之一处盖因其失而不暇正也然四九四六四七四八之数则正义于干篇初九文下已明言之安得谓唐初以来不论防数耶且康节又言得五与四四则亦未得为去此不用之余数矣大抵为此辩者未知挂扐之中竒耦方圆参两进退之妙是以必去挂扐之数而专用过揲之防其説愈多而其法愈偏也○横渠先生曰竒所挂之一也扐左右手之余也【郭氏曰自唐初以来以竒为扐故揲法多误至横渠而始分云】再扐而后挂者每成一爻而后挂也谓第二第三揲不挂也【郭氏曰凡一挂再扐为三变而成一爻横渠之言正所以明正义之失也】闰常不及三嵗而至故曰五嵗再闰此归竒必俟再扐者象闰之中闲再嵗也今桉此説大误恐非横渠之言挂也竒也扐也大传之文固各有所主矣竒者残零之谓方蓍象两之时特挂其一不得便谓之竒此则自毕董刘氏而失之矣扐固左右两揲之余然扐之为义乃指闲勒物之处故曰归竒于扐言归此余数于指闲也今直谓扐为余则其曰归竒于扐者乃为归余于余而不成文理矣不察此误而更以归竒为挂一以避之则又生一误而失愈逺矣郭氏承此为説而诋唐人不当以竒为扐夫以竒为扐亦犹其以扐为余尔名虽失之而实犹未爽也若如其説以归为挂以竒为一则为名实俱乱而大传之文揲四之后不见余蓍之所在归竒之前不见有扐之所由亦不复成文理再扐者一变之中左右再揲而再扐也一变之中一挂再揲再扐而当五嵗盖一挂再揲当其不闰之年而再扐当其再嵗之闰也而后挂者一变既成又合见存之蓍分二而挂一以起后变之端也今曰第一变挂而第二第三变不挂遂以当挂之变为挂而象闰以不挂之变为扐而象不闰之嵗则与大传之云挂一象三再扐象闰者全不相应矣且不数第一变之再扐而谓第二第三变为再扐又使第二第三变中止有三营而不足乎成易之数且于隂阳竒耦老少之数亦多有不合者○伊川先生揲蓍法云先以右手指于左手之中取蓍一茎挂于左手小指之闲此名竒也次以右手四揲左手之蓍四揲之余数置案之东南隅此名右手之扐复以左手四揲右手之蓍四揲之余亦置于案之东南隅此名左手之扐其两手所握之蓍为所得之正防数又云再以左右手分而为二更不重挂竒又云三变讫乃归先所挂之竒于第一扐之中次合正防数又四揲布之案上得四九为老阳【郭氏曰此法先人亲受于伊川先生雍复受于先人本无文字嵗月滋久虑或遗忘谨详书之】今桉此説尤多可疑然郭氏既云本无文字则其传受之际不无差舛宜矣其以挂一为竒而第二三变不挂愚已辩于前矣其曰两手余数置之案隅而不置之指间则非归竒于扐之义其以一变过揲之蓍便为正防则未合四九四六四七四八之数其曰三变讫乃归先所挂之竒于第一扐之中则其挂之之久也无用其归之之晚也无説而尤不合于大传所言之次第又以四揲正防布之案上然后见所得之爻则其重复又甚焉凡此恐皆非伊川先生之本意也览者详之○兼山郭氏曰蓍必用四十九者惟四十九即得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之防也盖四十九去其十三则得三十六去其十七则得三十二去其二十一则得二十八去其二十五则得二十四凡得者防数也去者所余之扐也【雍曰世俗皆以三多三少定卦象如此则不必四十九数凡三十三三十七四十一四十五五十三五十七六十一六十五六十九七十三七十七八十一八十五八十九九十三九十七皆可以得初揲非五即九再揲三揲不四即八之数独不可以得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之数尔】今桉此书之中此説最为要切而其疎率亦无甚于此者盖四十九蓍蓍之全数也以其全而揲之则其前为挂扐其后为过揲以四乘挂扐之数必得过揲之防以四除过揲之防必得挂扐之数其自然之妙如牝牡之相御如符契之相合可以相胜而不可以相无且其前后相因固有次第而挂扐之数所以为七八九六又有非偶然者皆不可以不察也今于挂扐之数既不知其所自来而以为无所务于揲法徒守过揲之数以为正防而亦不知正防之所自来也其欲増损全数以明挂扐之可废是又不知其不可相无之説其失益以甚矣○又曰苏氏所载一行之学曰多少者竒耦之象也三变皆少则干之象也干所以为老阳而四数其余得九故以九名之三变皆多则坤之象也坤所以为老隂而四数其余得六故以六名之又曰七八九六者因余数以名隂阳而隂阳之所以为老少者不在是而在乎三变之闲八卦之象也如上所言则是直取三变多少卦象相类以画爻而不复论其防数也今桉四十九中圣人无不周之数已见于前矣苏氏之説既不知七八九六之已具于挂扐而必求之过揲之闲其与郭氏之説已略相似矣但苏氏以八卦之象为断而郭氏以四象之防为言少不同耳然苏氏亦云四数其余得九则固亦兼取防数矣而郭氏峻文深诋遽至于此哉○又云凡揲蓍第一变必挂一者谓不挂一则无变所余皆得五也惟挂一则所余非五则九故能变第二第三变虽不挂亦有四八之变盖不必挂也今桉三变皆挂盖本大传所谓四营而成易者予已论于前矣然其所以不可不挂者则又有两説盖三变之中前一变属阳故其余五九皆竒数后二变属隂故其余四八皆耦数属阳者为阳三而为隂一围三径一之术也【挂一而左一右三也挂一而左右皆二也挂一而左三右一也皆阳也挂一而左右皆四者隂也】属隂者为隂二而为阳二皆以围四用半之术也【挂一而左一右二也挂一而左二右一也阳也挂一而左三右四也挂一而左四右三也隂也】是皆以三变皆挂之法得之后两变不挂则不得也【后两变不挂则左一右三左二右二左三右一皆为阳惟左右皆四乃为隂】三变之后其可为老阳者十二可为老隂者四可为少隂者二十八可为少阳者二十虽多寡之不同而皆有法象【老隂阳数本皆八老者动而隂性本静故损隂之四以归于阳少隂阳本皆二十四少者静而阳性本动故损阳之四以归于隂】是亦以三变皆挂之法得之而后两变不挂则不得也【后两变不挂则老阳少隂皆二十七少阳九老隂一】郭氏仅见第二第三变可以不挂之一端尔而遂执以为説夫岂知其挂与不挂之为得失乃如此哉大抵郭氏他説偏滞虽多而其为法尚无甚戾独此一义所差虽小而深有害于成卦变爻之法尤不可以不辩○旧説挂一以象三者也扐谓归竒于扐以象闰者也五嵗者一变之闲一挂再揲再扐各当一嵗之象也再闰者两扐之嵗为再闰之象也而后挂者又合余蓍再分而挂以起后变之象也其文义象类既皆有条而不紊又通数之必五嵗而再闰亦无不合○郭氏之説以挂为竒三变之中第一变挂扐第二第三变不挂而扐故以有挂有扐之变为挂无挂有扐之变为扐其有挂之扐又弃不数而曰归竒必俟再扐者象闰之中阅再嵗也然则挂象闰嵗而不象三才扐反象不闰之嵗而不象闰且必三扐而后复挂与大传之文殊不相应又其闰必六嵗而后再至亦不得为五嵗而再闰矣○沈氏笔谈曰易象九为老阳七为少八为少隂六为老旧説阳以进为老隂以退为老九六者乾坤之画阳得兼隂隂不得兼阳此皆以意配之不然也九七八六之数阳顺隂逆之理皆有所从来得之自然非意之所配也凡归余之数有多有少多为隂如爻之耦少为阳如爻之竒三少干也故曰老阳九揲而得之故其数九其防三十六两多一少则一少为之主震坎艮也故皆谓之少阳【少在初为震中为坎末为艮】皆七揲而得之故其数七其防二十八三多坤也故曰老隂六揲而得之故其数六其防二十有四两少一多则一多为之主巽离兑也故皆谓之少隂【多在初为巽中为离末为兑】皆八揲而得之故其数八其策三十有二盈则变【纯少阳盈纯多隂盈】盈为老故老动而少静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卦爻之辞皆九六者惟动则有占不动则无眹虽易亦不能占之国语谓正屯悔豫皆八遇泰之八是也今人以易筮者虽不动亦用爻辞断之易中但有九六既不动则是七八安得用九六爻辞此流俗之过也诸家揲蓍説惟笔谈此论简而尽但谓不动则易不能占与引国语之説为误尔【蓍卦考误○以上文集十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七
  易二
  纲领下
  问易曰圣人作易之初盖是仰观俯察见得盈乎天地之间无非一隂一阳之理有是理则有是象有是象则其数便自在这里非特河图洛书为然盖所谓数者祗是气之分限节度处得阳必竒得隂必耦凡物皆然而图书为特巧而着耳于是圣人因之而画卦其始也只是画一竒以象阳画一耦以象隂而已但才有两则便有四才有四则便有八又从而再倍之便是十六盖自其无眹之中而无穷之数已具不待安排而其势有不容已者卦画既立便有吉凶在里盖是隂阳往来交错于其间其时则有消长之不同长者便为主消者便为客事则有当否之或异当者便为善否者便为恶即其主客善恶之辨而吉凶见
  矣故曰八卦定吉凶吉凶既决定而不差则以之立事而大业自此生矣此圣人作易教民占筮而以开天下之愚以定天下之志以成天下之事者如此但自伏羲而下但有此六画而未有文字可传到得文王周公乃系之以辞故曰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盖是卦之未画也因观天地自然之法象而画及其既画也一卦自有一卦之象象谓有个形似也故圣人即其象而命之名以爻之进退而言则如剥复之类以其形之肖似而言则如鼎井之类此是伏羲即卦体之全而立个名如此及文王观卦体之象而为之彖辞周公视卦爻之变而为之爻辞而吉凶之象益着矣大率天下之道只是善恶而已但所居之位不同所处之时既异而其几甚微只为天下之人不能晓防所以圣人因此占筮之法以晓人使人居则观象玩辞动则观变玩占不迷于是非得失之途所以是书夏商周皆用之其所言虽不同其辞虽不可尽见然皆太卜之官掌之以为占筮之用有所谓繇辞者左氏所载尤可见古人用易处盖其所谓象者皆是假此众人共晓之物以形容此事之理使人知所取舍而已故自伏羲而文王周公虽自略而详所谓占筮之用则一盖即那占筮之中而所以处置是事之理便在那里了故其法若粗浅而随人贤愚皆得其用盖文王虽是有定象有定辞皆是虚说此个地头合是如此处置初不黏着物上故一卦一爻足以包无穷之事不可只以一事指定说他里面也有指一事说处如利建侯利用祭祀之类其他皆不是指一事说此所以见易之为用无所不该无所不徧但看人如何用之耳到得夫子方始纯以理言虽未必是羲文夲意而事上说理亦是如此但不可便以夫子之说为文王之说又曰易是个有道理底卦影易以占筮作许多理便也在里但是未便说到这处如楚辞以神为君以祀之者为臣以寓其敬事不可忘之意固是说君臣【林録云但假托事神而说】但是先且为他说事神然后及他事君意趣始得今人解说便直去解作事君底意思也不唤作不是他意但须先与结了那一重了方可及这里方得夲末周备易便是如此今人心性褊急更不待先说他夲意便将道理来滚说了易如一个镜相似看甚物来都能照得如所谓潜龙只是有个潜龙之象自天子至于庶人看甚人来都使得孔子说作龙徳而隐不易乎世不成乎名便是就事上指杀说来然防看底虽孔子说也活也无不通不防看底虽文王周公说底也死了须知得他是假托说是包含说假托谓不惹着那事包含是说个影像在这里无所不包【以下论易为卜筮之书】
  八卦之画夲为占筮方伏羲画卦时止有竒耦之画何甞有许多说话文王重卦作繇辞周公作爻辞亦只是为占筮设到孔子方始说从义理去如乾元亨利贞坤元亨利牝马之贞与后面元亨利贞只一般元亨谓大亨也利贞谓利扵正也占得此卦者则大亨而利于正耳至孔子乃将乾坤分作四徳说此亦自是孔子意思伊川云元亨利贞在乾坤为四徳在他卦只作两事不知别有何证据故学易者须将易各自看伏羲易自作伏羲易看是时未有一辞也文王易自作文王易周公易自作周公易孔子易自作孔子易看必欲牵合作一意看不得今学者讳言易夲为占筮作须要说作为义理作若果为义理作时何不直述一件文字如中庸大学之书言义理以晓人须得画八卦则甚周官唯太卜掌三易之法而司徒司乐师氏保氏诸子之教国子庶民只是教以诗书教以礼乐未甞以易为教也
  或问易解伊川之外谁说可取曰如易某便说道圣人只是为卜筮而作不解有许多说话但是此说难向人道人不肯信向来诸公力来与某辩某煞费气力与他分析而今思之只好不说只作放那里信也得不信也得无许多气力分疏且圣人要说理何不就理上直剖判说何故恁地回互假托教人不可晓又何不别作一书何故要假卜筮来说又何故说许多吉凶悔吝今人却道圣人言理而其中因有卜筮之说他说理后说从那卜筮上来做麽若有人来与某辩某只是不荅次日义刚问先生昨言易只是为卜筮而作其说已自甚明白然先生扵先天后天无极太极之说却留意甚切不知如何曰卜筮之书如火珠林之类许多道理依旧在其间但是因他作这卜筮后却去推出许多道理来他当初作时却只是为卜筮画在那里不是晓尽许多道理后方始画这个道理难说向来张安国児子来问某与说云要晓时便只似灵棊课模様有一朋友言恐只是以其人未能晓而告之以此说某云是诚实恁地说良乆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因言夜来有一说说不曽尽通书言圣人之精画卦以示圣人之蕴因卦以发精是圣人夲意蕴是偏旁带来道理如春秋圣人本意只是载那事要见世变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此而已就那事上见得是非羙恶曲折便是因以发底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四象生八卦以上便是圣人夲意底如彖象文言系辞皆是因而发底不可一例看今人只把作占去看便活若是的定把卦爻来作理看恐死了国初讲筵讲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太祖遽云此书岂可令凡民见之某便道是解易者错了这大人便是飞龙言人若占得此爻便利于见那大人谓如人臣占得此爻则利于见君而为吉也如那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有徳者亦谓之大人言人若防师若要见好人时占得此爻则吉若是把作占看时士农工商事事人用得这般人占得便把作这般用那般人占得便把作那般用若似而今说时便只是秀才用得别人都用不得了古时人蠢蠢然事事都不晓做得是也不知做得不是也不知圣人便作易教人去占占得恁地便吉恁地便凶所谓通天下之志定天下之业断天下之疑者即此是也而今若把作占说时吉凶悔吝便在我看我把作甚麽用皆用得今若把作文字解便是硬装了安卿问如何恁地曰而今把作理说时吉凶悔吝皆断定在九二六四等身上矣如此则吉凶悔吝是硬装了便只作得一般用了林择之云伊川易说得理也太多曰伊川求之太深甞说三百八十四爻不可只作三百八十四爻解其说也好而今似他解时依旧只作得三百八十四般用安卿问彖象莫也是因爻而推其理否曰彖象文言系辞皆是因而推明其理
  易只是古人卜筮之书如五虽主君位而言然实不可泥
  熟读六十四卦则觉得系辞之语直为精密是易之括例要之易书是为卜筮而作如云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龟又云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则専为卜筮也鲁可几曰古之卜筮恐不如今日所谓火珠林之类否曰以某观之恐亦自有这法如左氏所载则支干纳音配合之意似亦不废如云得屯之比既不用屯之辞亦不用比之辞却自别推一法恐亦不废这理也
  易为卜筮而作皆因吉凶以示训戒故其言虽约而所包甚广夫子作传亦畧举一端以见凡例而已
  易本为卜筮作【古人质朴作事须卜之神】孔子恐义理一向没卜筮中故明其义至如曰义无咎也义弗乘也只是一个义
  才卿云先生解易之本意只是为卜筮尔曰然据某解一部易只是作卜筮之书今人说得来太精了更入粗不得如某之说虽粗然却入得精精义皆在其中若晓得某一人说则晓得伏羲文王之易本是作如此用元未有许多道理在方不失易之本意今未晓得圣人作易之本意便先要说道理纵饶说得好【池録云只是无情理】只是与易元不相干圣人分明说昔者圣人之作易观象设卦系辞焉以明吉凶几多分晓某所以说易只是卜筮书者此类可见
  上古之时民心昧然不知吉凶之所在故圣人作易教之卜筮使吉则行之凶则避之此是开物成务之道故系辞云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防天下之疑正谓此也初但有占而无文往往如今之环珓相似耳但如今人因火珠林起课者但用其爻而不用其辞则知古者之占往往不待辞而后见吉凶至文王周公方作彖爻之辞使人得此爻者便观此辞之吉凶至孔子又恐人不知其所以然故又复逐爻觧之谓此爻所以吉者谓以中正也此爻所以凶者谓不当位也明明言之使人易晓耳至如文言之类却是就上面发明道理非是圣人作易専为说道理以教人也须见圣人本意方可学易【以上语类九条】
  语孟更须寛心细意看令通彻易则恐未易读如此穿凿似枉费心力也盖易本卜筮之书故先王设官掌扵太卜而不列于学校学校所教诗书礼乐而已至孔子乃于其中推出所以设卦观象系辞之防而因以识夫吉凶进退存亡之道葢圣人当时已晓卜筮之法与其词意所在【如说田狩即实是田狩说祭祀即寔是祭祀征伐婚媾之类皆然非譬喻也】故就其间推出此理耳若在今日则已不得其法又不晓其词而暗中摸索妄起私意窃恐便有圣人复生亦未易通与其虚费心力于此不若且看诗书礼乐之为明白而易知也然大学论孟中庸又在四者之先须都理防得透彻方可畧看易之大指亦未为晚今所论论语尚尔未通岂宜遽及此耶【荅黎季忱】
  近读易见一意思圣人作易本是使人卜筮以决所行之可否而因之以教人为善如严君平所谓与人子言依于孝与人臣言依于忠者故卦爻之辞只是因依象类虚设扵此以待扣而决者使以所值之辞决所疑之事似若假之神明而亦必有是理而后有是辞但理无不正故其丁寜告戒之词皆依于正天下之动所以正夫一而不缪于所之也以此意读之似觉卦爻十翼指意通畅【荅张敬夫】
  读易之法窃疑卦爻之词本为卜筮者防吉凶而因以训戒至彖象文言之作始因其吉凶训戒之意而推说其义理以明之后人但见孔子所说义理而不复推本文王周公之本意因鄙卜筮为不足言而其所以言易者遂逺于日用之实类皆牵合委曲偏主一事而言无复包含该贯曲畅旁通之妙若但如此则圣人当时自可别作一书明言义理以诏后世何用假托卦象为此艰深隐晦之辞乎故今欲凡读一卦一爻便如占筮所得虚心以求其词义之所指以为吉凶可否之决然后考其象之所已然者求其理之所以然者然后推之于事使上自王公下至民庶所以脩身治国皆有可用私窃以为如此求之似得三圣之遗意然方读得上经其间方多有未晓处不敢强通也其可通处极有本甚平易浅近而今传注误为髙深微妙之说者【如利用祭祀利用享祀只是卜祭则吉田获三狐田获三品只是卜田则吉公用享于天子只是卜朝觐则吉利建侯只是卜立君则吉利用为依迁国只是卜迁国则吉利用侵伐只是卜侵伐则吉之类但推之于事或有如此说者耳】凡此之类不一亦欲私识其说与朋友订之而未能就也不审尊意以为如何【荅吕伯恭】
  向所托校归藏告示及晁以道易说亦望借及此书近细读之恐程传得之已多但不合全说作义理不就卜筮上看故其说有无顿着处耳今但作卜筮看而以其说推之道理自不可易但其间有不须得如此说处剩着道理耳正如诗之兴者旧说甞剩却一半道理也【荅蔡季通】
  易之为书更厯三圣而制作不同若庖羲氏之象文王之辞皆依卜筮以为教而其法则异至扵孔子之赞则又一以义理为教而不専于卜筮也是岂其故相反哉俗之淳漓既异故其所以为教为法者不得不异而道则未甞不同也然自秦汉以来考象辞者泥于术数而不得其通简易之法谈义理者沦于空寂而不适乎仁义中正之归求其因时立教以承三圣不同于法而同于道者则惟伊川先生程氏之书而已后之君子诚能日取一卦若一爻者熟复而深玩之如已有疑将决于筮而得之者虚心端意推之于事而反之扵身以求其所以处此之实则于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将无所求而不得迩之事父逺之事君无所处而不当矣华山皇甫斌甞读其书而深好之盖甞大书深刻摹以予人惟恐传者之不广而读者之不多也顾犹来请其所以读之之说某不得让輙书此以遗之【书伊川先生易传板本后】
  所谕读易甚善此书本为卜筮而作其言皆依象数以断吉凶今其法已不传诸儒之言象数者例皆穿凿言义理者又太汗漫故其书为难读此本义启防所以作也然本义未能成书而为人窃出再行模印有误观览启防本欲学者且就大传所言卦画蓍数推防不须过为浮说而自今观之如论河图洛书亦未免有剩语要之此书真是难读不若诗书论孟之明白而易晓也【荅刘君房】
  易之为书本为卜筮而作然其义理精微广大悉备不可以一法论盖有此理即有此象有此象即有此数各随问者意所感通如利涉大川或是渡江或是渉险不可豫为定说但其本指只是渡江而推类旁通则各随其事【论易传】
  所论易大概得之但时事人位等字说得太早今只可且作卦爻看看得通透了到推说处方说得平居无事处时应事之法是第二节事也如干之初九只是阳气濳藏之象未可发用之占耳若便着个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隐而未见行而未成底人坐在里面便死杀了非所谓洁静精微者若防得卦爻本意却不妨当此时居此位作此人也顷年甞因人问易应之曰公曽看灵棋课否易之模様便只是如此也后有人问岂以其不足告而云尔耶此错认了话头也试思之【荅林正卿】
  示谕观玩之别想已有成说兹因下问之及甞窃思之敢布左右盖易有象【八卦六爻】然后有辞【卦爻之辞】筮有变【老阳老隂】然后有占【变爻之辞】象之变也在理而未形扵事者也辞则各因象而指其吉凶占则又因吾之所值之辞而决焉其示人也益以详矣故君子居而学易则既观象矣又玩辞以攷其所处之当否动而诹筮则既观变矣又玩占以攷其所值之吉凶善而吉者则行否而凶者则止是以动静之间举无违理而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盖观者一见而决玩者反复而不舍之辞也筮短龟长之说惟见扵左氏元凯之注理固有之但先王制卜筮之法至严至敬虚其心以聼扵神専一则应疑贰则差故礼曰卜筮不相袭盖为此也晋献公之欲立骊姬以理观之不待卜而不吉可知及其卜之不吉也则亦深切着明已矣乃不胜其私意而复筮之是以私心为主而取必扵神明也岂有感通之理哉此所以筮之虽吉而卒不免扵凶也今不推其所以聼于神者之不専不一而遽欲即此以较龟筮之短长恐未免乎易其言之责也理则一而已矣其形者则谓之器其不形者则谓之道然而道非器不形器非道不立盖隂阳亦器也而所以隂阳者道也是以一隂一阳往来不息而圣人指是以明道之全体也此一隂一阳之谓道之说也不审髙明以为然否【荅丘子野】
  以经言论之其所发明固不外乎一理然其所指则不能无异同之别而就其所同之中盖亦不无賔主亲疎逺近之差焉如卦之所以八者以竒耦之三加而成也而爻之所以三则取诸三才之象而非竒耦所能与此理之一而所指之不同者也四象之说本为画卦则当以康节之说为主而七八九六东西南北水火金木之类为客得其主则客之亲疏逺近皆即此而可定不得其主而曰是皆一说则我欲同而彼自异终有不可得而同者矣此所指之同而不能无賔主之分者也是皆乐浑全而忘剖析之过也至扵乾坤之纯而不杂者圣人所以形容天地之徳而为六十四卦之纲也干之纯扵刚健而不杂又圣人所以形容天理自然之全体而为坤之纲也所以赞其刚健柔顺之全徳以明圣人体道之妙学者入徳之方者亦云备矣未甞以其偏而贬之也至于诸爻虽或不免扵有戒然干九三之危以其失中也其得无咎以其健而健也坤六五之元吉以其居尊而能下也上六之龙战以其太盛而亢阳也是岂恶干之刚而欲其柔恶坤之柔而欲其刚哉今未察乎其精微之蕴而遽指其偏以为当戒意若有所未足于乾坤而陿小之者是不亦喜髙妙而略细微之过乎至扵用九用六乃为戒其刚柔之偏者然亦因其隂变为阳阳变为隂之象而有此戒如欧阳子之云者非圣人创意立说而强为之也大抵易之书本为卜筮而作故其词必根扵象数而非圣人已意之所为其所劝戒亦以施诸筮得此卦此爻之人而非反以戒夫卦爻者近世言易者殊不知此所以其说虽有义理而无情意虽大儒先生有所不免比因玩索偶幸及此私窃自庆以为天启其衷而以语人人亦未见有深晓者不知髙明以为如何旧亦草笔其说今漫録二卦上呈其他文义未莹者多未能卒业姑以俟后世之子云耳近又甞编一小书畧论象数梗概并以为献妄窃自谓学易而有意扵象数之说者扵此不可不知外此则不必知也心之精微言不能尽临风引领驰想増剧【荅赵提举○以上文集十条】
  某甞谓上古之书莫尊扵易中古后书莫大扵春秋然此两书皆未易看今人才理防二书便入于凿若要读此二书且理防他大义易则是尊阳抑隂进君子而退小人明消息盈虚之理春秋则是尊王贱霸内中国而外夷狄明君臣上下之分【以下论读易之法】
  汉书易本隠以之显春秋推见至隠易兴春秋天人之道也易以形而上者说出在那形而下者上春秋以形而下者说上那形而上者去
  问看易如何曰诗书执礼圣人以教学者独不及于易至扵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乃是圣人自说非学者事盖易是个极难理防底物事非他书之比如古者先王顺诗书礼乐以造士亦只是以此四者亦不及于易盖易只是个卜筮书藏扵太史太卜以占吉凶亦未有许多说话及孔子始取而敷绎为彖象系辞文言杂卦之类方说出道理来
  看易须是看他卦爻未画以前是怎模様却就这上见得他许多卦爻象数是自然如此不是杜撰且诗则因风俗世变而作书则因帝王政事而作易初未有物只是悬空说出当其未有卦画则浑然一太极在人则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一旦发出则隂阳吉凶事事都有在里面人须是就至虚静中见得这道理周遮通珑方好若先靠定一事说则滞泥不通了此所谓洁静精微易之教也
  问读易未能浃洽何也曰此须是此心虚明宁静自然道理流通方包罗得许多义理盖易不比诗书他是说尽天下后世无穷无尽底事理只一两个字便是一个道理又人须是经歴天下许多事变读易方知各有一理精审端正今既未尽经歴非是此心大叚虗明宁静如何见得此不可不自勉也
  须是以身体之且如六十四卦须作六十四人身上看三百八十四爻又作三百八十四人身上小底事看易之所说皆是假说不必是有恁地事假设如此则如此假设如彼则如彼假说有这般事来人处这般地位便当恁地应
  问读易贵知时今观爻辞皆是随时取义然非圣人见识卓絶尽得义理之正则所谓随时取义安得不差曰古人作易只是为卜筮今说易者乃是硬去安排圣人随时取义只事到面前审騐个是非难为如此安排下也
  仁父问时与义曰夏日冬日时也饮汤饮水义也许多名目须也是逐一理防过少间见得一个却有一个落着不尔都只恁地鹘突过
  易有象辞有占辞有象占相浑之辞
  问卦下之辞为彖辞左传以为繇辞何也曰此只是彖辞故孔子曰智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如元亨利贞乃文王所系卦下之辞以断一卦之吉凶此名彖辞彖断也陆氏音中语所谓彖之经也大哉乾元以下孔子释经之辞亦谓之彖所谓彖之传也爻下之辞如潜龙勿用乃周公所系之辞以断一爻之吉凶也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所谓大象之传潜龙勿用阳在下也所谓小象之传皆孔子所作也天尊地卑以下孔子所述系辞之传通论一经之大体凡例无经可附而自分上系下系也左氏所谓繇字从系疑亦是言系辞系辞者扵卦下系之以辞也
  先就乾坤二卦上看得本意了则后面皆有通路易中紧要底只是四爻
  问王弼说初上无隂阳定位如何曰伊川说隂阳竒耦岂容无也干上九贵而无位需上六不当位乃爵位之位非隂阳之位此说极好
  问乾坤大过颐坎离中孚小过八卦番覆不成两卦是如何曰八卦便只是六卦乾坤坎离是四正卦兑便是番转底巽震便是番转底艮六十四卦只八卦是正卦余便只二十八卦番转为五十六卦中孚便是大底离小过是个大底坎又曰中孚是个双夹底离小过是个双夹底坎大过是个厚画底坎颐是个厚画底离
  问读易若只从伊川之说恐太见成无致力思索处若用巳意思索立说又恐涉狂易浩近学看易主以伊川之说参以横渠温公安定荆公东坡汉上之解择其长者抄之或足以已意可以如此否曰吕伯恭教人只得看伊川易也不得致疑某谓若如此看文字有甚精神却要我做甚浩曰伊川不应有错处曰他说道理决不错只恐扵文义名物也有未尽又曰公看得诸家如何浩曰各有长处曰东坡解易大体最不好然他却防作文识句法解文释义必有长处
  易中说卦爻多只是说刚柔这是半就人事上说去连那隂阳上面不全就隂阳上说卦爻是有形质了隂阳全是气彖辞所说刚柔亦半在人事上此四件物事有个精粗显微分别健顺刚柔之精者刚柔健顺之粗者【以上语类十六条】
  删遗书之未精探易传之未至此在当日杨尹诸先逹犹未敢轻言之今日安敢议此耶只如所示屯卦之说深所未晓若欲以此揍补易传七分之心恐合不着也大率近日学者例有好髙务广之病将圣人言语不肯就当下着实处看须要说教妙深逺添得支离蔓衍未论于已无益且是令人厌聼若道理只是如此前贤岂不防说何故却只如此平淡简短都无一种似此大惊小怪底浮说盖是看得分明思得烂熟只有此话别无可说耳其曰只说得七分者亦言沈酣浸渍自信自得之功更在学者自着力耳岂是更要别添外料醸酒而和太也耶且如元亨利贞四字文王本意在乾坤者只与诸卦一般是大亨而利扵正耳至孔子作彖传文言始以乾坤为四徳而诸卦自如其旧二圣人之意非有不同盖各是发明一理耳今学者且当虚心玩味各随本文之意而体会之其不同处自不相妨不可遽以已意横作主张必欲挽而同之以长私意増衍说终日驰骛扵虚词浮辩之间而扵存飬省察日用之功反有所损而无所益也【荅赵子钦】
  看易传若自无所得纵看数家反被疑惑如伊川先生教人看易只须看王弼注胡安定王介父解今有伊川传且只看此尤妙解书难得分晓赵岐孟子拙而不明王弼周易巧而不明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不可着些纎豪私意在其中【荅万正淳】
  易传明白无难看处但此是先生以天下许多道理散入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中将作易看即无意味须将来作事看即句句字字有用处耳【荅胡季随】
  读易传甚佳但此书明白而精深易读而难晓须兼论孟及诗书明白处读之乃有味耳【荅符复仲】
  示谕读书遗忘此亦士友之通患无药可医只有少读深思令其意味浃洽当稍见功耳读易亦佳但经书难读而此经为尤难盖未开卷时已有一重象数大概工夫开卷之后经文本意又多被先儒硬说杀了令人看得意思局促不见本来开物成务活法廷老所传鄙说正为欲救此但当时草草抄出疎略未成文字耳然试略考之亦粗见门户梗概若有他说则非吾之所敢闻也【荅赵履常○以上文集五条】
  京房便有纳甲之说参同契取易而用之不知天地造化如何排得如此巧所谓初三震受庚上兑受丁十五干体就十八巽受辛下艮受丙三十坤受乙这都与月相应初三昏月在西上昏在南十五昏在东十八以后渐渐移来至三十晦光都不见了又曰他以十二卦配十二月也自齐整复卦是震在坤下【一阳】临是兑在坤下【二阳】防是干在坤下【三阳】大壮是震在干上【四阳】夬是兑在干上【五阳】干是干在干上【六阳】姤是干在巽上【一隂】遯是干在艮上【二隂】否是干在坤上【三隂】观是巽在坤上【四隂】剥是艮在坤上【五隂】坤是坤在坤上【六隂○以下杂论易学】
  仲黙问太如何曰圣人说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甚简易今太说得却支离太如他立八十一首却是分隂阳中间一首半是隂半是阳若看了易后去看那不成物事又问或云易是隂阳不用五曰他说天一地二天三地四时便也是五了又言扬雄也是学焦延寿推卦气曰焦延寿易也不成物事又问闗子明二十七象如何曰某甞说二十七象最乱道若是闗子明有见识必不作这个若是他作时便是无见识今人说焦延寿卦气不好是取太不知太却是学他
  问太曰天地间只有隂阳二者而已便防有消长今太有三个了如冬至是天元到三月便是地元七月便是人元夏至却在地元之中都不成物事
  太甚拙嵗是方底物他以三数乘之皆算不着圣人说数说得疏到康节说得密了他也从一隂一阳起头他却作隂阳太少干之四象刚柔太少坤之四象又是那八卦他说这易将那元亨利贞全靠着那数三百八十四爻管定那许多数说得太宻了易中只有个竒耦之数是自然底大衍之数却是用以揲蓍底康节尽归之数所以二程不肯问他学若是圣人用数不过如大衍之数便是他须要先探蓍以求那数起那卦数是恁地起卦是恁地求不似康节坐地黙想推将去便道某年某月某日当有某事圣人决不恁地
  伊川晚年所见甚实更无一句悬空说底话今观易传可见何甞有一句不着实
  伯恭谓易传理到语精平易的当立言无豪髪遗恨此乃名言今作文字不能得如此自是牵强处多
  问易传如何看曰且只恁地看又问程易扵本义如何曰程易不说易文义只说道理极处好看又问干繇辞下解云圣人始画八卦三才之道备矣因而重之以尽天下之变故六画而成卦据此说却是圣人始画八卦每卦便是三画圣人因而重之为六画似与邵子一生两两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十六生三十二三十二生六十四为六画不同曰程子之意只云三画上叠成六画八卦上叠成六十四卦与邵子说诚异盖康节此意不曽说与程子程子亦不曽问之故一向只随他所见去但他说圣人始画八卦不知圣人画八卦时先画甚卦此处便晓他不得又问启防所谓自太极而分两仪则太极固太极两仪固两仪自两仪而分四象则两仪又为太极而四象又为两仪以至四象生八卦节节推去莫不皆然可见一物各具一太极是如此否曰此只是一分为二节节如此以至扵无穷皆是一生两尔因问序所谓自本而干自干而支是此意否曰是又问以功用谓之神以妙用谓之神二神字不同否曰神之神此神字说得粗如系辞言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此所谓妙用谓之神也言知神之情状此所谓功用谓之神也只是推本系辞说程易除去解易文义处只单说道理处则如此章说天専言之则道也以下数句皆极精
  问伊川易说理太多曰伊川言圣人有圣人用贤人有贤人用若一爻止作一事则三百八十四爻止作得三百八十四事也说得极好然他解依旧是三百八十四爻止作得三百八十四事用也
  问程传大概将三百八十四爻作人说恐通未尽否曰也是则是不可妆定作人说看占得如何有就事言者有以时节言者有以位言者以吉凶言之则为事以初终言之则为时以髙下言之则为位随所值而看皆通系辞云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岂可妆定作人说
  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正谓伊川这般说话难说盖他把这书硬定作人事之书他说圣人作这书只为世间人事本有许多变様所以作这书出来
  某之易简略者当时只是略搭记兼文义伊川及诸儒皆已说了某只就语脉中略牵过这意思
  先生扵诗传自以为无复遗恨曰后世若有扬子云必好之矣而意不甚满扵易本义盖先生之意只欲作卜筮用而为先儒说道理太多终是翻这窠臼未尽故不能不致遗恨云
  欧阳公所以疑十翼非孔子所作者他童子问中说道仰以观扵天文俯以察于地理又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只是说作易一事如何有许多般様又疑后面有许多子曰既言子曰则非圣人自作这个自是他晓那前面道理不得了却只去这上面疑他所谓子曰者往往是弟子后来旋添入亦不可知近来胡五将周子通书尽除去了篇名却去上靣各添一个周子曰此亦可见其比
  老苏说易専得扵爱恶相攻而吉凶生以下三句他把这六爻似那累世相讐相杀底人相似看这一爻攻那一爻这一画克那一画全不近人情东坡见他恁地大粗疎却添得些佛老在里面其书自作两様亦间有取王辅嗣之说以补老苏之说亦有不晓他说了乱填补处老苏说底亦有去那物理上看得着处
  东坡易说六个物事若相咬然此恐是老苏意其他若佛说者恐是东坡
  问籍溪见谯天授问易天授曰且看见乃谓之象一句通此一句则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通籍溪思之不得天授曰岂不知易有太极者乎先生曰若作个说话乍看似好但学易工夫不是如此【学履録云他自是一家说能娱人其说未是】不过熟读精思自首至尾章章推防字字玩索以求圣人作易之意庶几其可一言半句如何便了得他
  先生因说郭子和易谓诸友曰且如揲蓍一事可谓小小只所见不明便错了子和有蓍卦辨疑说前人不是不知疏中说得最备只是有一二字错更有一叚在乾卦疏中刘禹锡说得亦近桞子厚曽有书与之辩【先生揲蓍辩为子和设】
  赵善誉说易云干主刚坤主柔刚柔便自偏了某云若如此则圣人作易须得用那偏底在头上则甚既是乾坤皆是偏底道理圣人必须作一个中卦始得今二卦经传又却都不说那偏底意思是如何刚天徳也如生长处便是刚消退处便是柔如万物自一阳生后生长将去便自刚长极而消便是柔以天地之气言之则刚是阳柔是隂以君子小人言之则君子是刚小人是柔以理言之则有合当用刚时合当用柔时
  浩问李寿翁最好麻衣易与闗子明易如何先生笑曰偶然两书皆是伪书闗子明易是阮逸作陈无已集中说得分明麻衣易乃是南康戴主簿作某知南康时尚见此人已垂老却也读书博记一日访之见他案上有册子问是甚文字渠云是某有见抄录因借归看内中言语文势大率与麻衣易相似已自捉破又因问彼处人麻衣易从何处传来皆云从前不曽见只见戴主簿传与人又可知矣仍是浅陋内有山是天上物落在地上之说此是何等语他只见南康有落星寺便为此说若时复落一两个世间人都被压作粉碎先生遂大笑后来戴主簿死了某又就渠家借所作易图看皆与麻衣易言语相应逐卦将来牵合取象画取图子需卦画共食之象以坎卦中一画作卓两隂爻作饮食干三爻作三个人向而食之讼卦则三人背饮食而坐防卦以笔牵合六爻作小儿之象大率可笑如此某遂写与伯恭伯恭转闻寿翁时寿翁知太平谓如此戴簿亦是明易人却作书托某津遣来太平相见时戴已死又曰李寿翁看杜撰易渠亦自得杜撰受用
  沙随云易三百八十四爻惟闰嵗恰三百八十四日正应爻数余曰圣人作易如此则惟三年方一度可用余年皆用不得矣且闰月必小尽审如公言则闰年止有三百八十三日更剰一爻无用处矣或问沙随何以荅曰他执拗不回岂肯服也【以上语类二十一条】
  问当朞曰易卦之位震东离南兑西坎北者为一说十二辟卦分属十二辰者为一说及焦延寿为卦气直日之法乃合二说而一之既以八卦之震离兑坎二十四爻直四时又以十二辟卦直十二月且为分四十八卦为之公侯卿大夫而六日七分之说生焉若以八卦为主则十二卦之干不当为己之辟坤不当为亥之辟艮不当侯扵申酉巽不当侯扵戌亥若以十二卦为主则八卦之干不当在西北坤不当在西南艮不当在东北巽不当在东南彼此二说互为矛盾且其分四十八卦为公侯卿大夫以附扵十二辟卦初无法象而直以意言本已无所据矣不待论其减去四卦二十四爻而后可以见其失也扬雄太次第乃是全用焦法其八十一首盖亦去其震离兑坎者而但拟其六十卦耳诸家扵八十一首多有作拟震离兑坎者近世许翰始正其误至立踦赢二赞则正以七百二十九赞又不足乎六十卦六日七分之数而益之恐不可反据其说以正焦氏之说也【荅程防之】
  诲谕参同邵氏不知易之说辨博高深非浅陋所能窥测但参同之书本不为明易乃姑借此纳甲之法以寓其行持进退之候异时每欲学之而不得其传无下手处不敢轻议然其所言纳甲之法则今所传京房占法见扵火珠林者是其遗说沈存中笔谈解释甚详亦自有理参同所云甲乙丙丁庚辛者乃以月之昏旦出没言之非以分六卦之方也此虽非为明易而设然易中无所不有茍其言自成一说可推而通则亦无害扵易恐不必轻肆诋排也至扵邵氏先天之说则有推本伏羲画卦次第生生之妙乃是易之宗祖尤不当率尔妄议或未深晓且当置而不论以谨阙疑若必以为不知易则如某軰尚何足与言易而每烦提耳之勤也既荷不鄙不敢不尽其愚【荅袁机仲】
  示谕读易之说甚善向见敬夫及吕伯恭皆令学者専读程传往往皆无所得盖程传但观其理而不考卦画经文则其意味无穷各有用处诚为切扵日用工夫但以卦画经文考之则不免有可疑者某盖甞以康节之言求之而得其画卦之次第方知圣人只是见得隂阳自然生生之象而摹写之初未甞有意安排也至扵经文亦但虚心读之间略晓其一二至有不可晓处则便放下不敢穿凿以求必通如此却似看得有些意思亦甞粗笔其说而未成也至扵画卦揲蓍之法则又甞有一书摸印以传名曰启防不知贤者曽见之否今以奉寄试详考之复以见谕幸也来谕所谓隠者岂非麻衣之流乎此乃伪书向来敬夫虽不以其说为然然亦误以为真希夷之师说也其言専说卦画大概似是而其所以为说者则皆琐碎支离附防穿凿更无是处【荅郑仲礼】
  某前日看所寄易说不子细书中未敢察察言之遣书后归故居道间看得两册始见其底蕴如言四象及先天次序皆非康节本指其他亦多杜撰如九转图引魏伯阳参同契张平叔悟真篇尤为无理亦自不晓参同契中所说道理可惜用许多工夫都不济事大抵易之一书最不易读而今人喜言之正所谓画神者殊不知只是暪得不防底扵自己分上成得何事而世人自有晓得者亦不可得而欺也某向来作启防正为见人说得支离因窃以谓易中所说象数圣人所已言者不过如此今学易者但晓得此数条则扵易略通大体而象数亦皆有用此外纷纷皆不须理防矣闻巳见之甞试推攷自当见得其第二篇论太极两仪四象之属尤精诚得其说则知圣人画卦不假纎豪思虑计度而所谓画前有易者信非虚语也然此书所论彼书之失幸勿语人又生竞辩区区但恐老兄或信其说而讲求之则枉费工夫故専附此奉报尔【荅方賔王】
  所谕易说诚是太略然此书体面与他经不同只得如此防掇说过多着言语便说杀了先儒注解非是不好只为皆堕毛病故不满人意中间更欲稍移经下注文入传中庶得经文意思更寛而未有工夫到得今病衰如此更有无限未了底文字恐为没身之恨矣【荅吴宜之】
  麻衣心易顷嵗甞略见之固已疑其词意凡近不类一二百年前文字今得黄君所传细读之益信所疑之不谬也如所谓雷自天下而发山自天上而坠之类皆无理之妄谈所谓一阳生扵子月而应在卯月之类乃术家之小数所谓由破体炼之乃成全体则炉火之末技所谓人间万事悉是假合又佛者之幻语耳其他此比非一不容悉举要必近年术数末流道聼涂说掇拾老佛医卜诸说之陋者以成其书而其所以托名扵此人者则以近世言象数者必宗邵氏而邵氏之学出扵希夷扵是又求希夷之所敬得所谓麻衣者而托之以为若是则凡出扵邵氏之流者莫敢议己而不自知其说之陋不足以自附扵陈邵之间也夫麻衣方外之士其学固不纯扵圣贤之意然其为希夷所敬如此则其为说亦必有竒絶过人者岂其若是之庸琐哉且五代国初时人文字言语质厚沈实与今不同此书所谓落处活法心地等语皆出近年且复不成文理计其伪作不过四五十年间事耳然予前所见本有张敬夫题字犹摘其所谓当扵羲皇心地上驰骋莫扵周孔脚迹下盘旋者而与之辩是亦徒费扵辞矣此直无理不足深议但当摘其谬妄之实而掊击之耳【书麻衣心易后】
  予既为此说后二年假守南康始至有前湘隂主簿戴师愈者来谒老且躄使其壻自掖而前坐语未久即及麻衣易说其言暗涩殊无伦次问其师传所自则曰得之隠者问隠者谁氏则曰彼不欲世人知其姓名不敢言也既复问之邦人则皆曰书独出戴氏莫有知其所自来者予省前语虽益疑之然亦不记前已见其姓名也后至其家因复扣之则曰学易而不知此则不明卦画之妙而其用差矣予问所差谓何则曰坎兑皆水而卦画不同若煮药者不察而误用之则失其性矣予了其妄因不复问而见其几间有所着杂书一编取而读之则其词语气象宛然麻衣易也其间杂论细事亦多有不得其说而公为附托以欺人者予以是始疑前时所料三五十年以来人者即是此老既归亟取观之则最后跋语固其所为而一书四人之文体制规模乃出一手然后始益深信所疑之不妄然是时戴病已昏不久即死遂不复可穷诘独得其易图数卷阅之又皆鄙陋琐碎穿宂无稽如小儿嬉戏之为者欲以其事驰报敬夫则敬夫亦已下世因以书语吕伯恭曰吾病废有年乃复为吏然不为他郡而独来此岂天固疾此书之妄而欲使我亲防其实耶时当涂守李寿翁侍郎雅好此书伯恭因以予言告之李亟以书来曰即如君言斯人而能为此书亦吾所愿见也幸为津致使其一来予适以所见闻报之而李已得谢西归遂不复出不知竟以予言为何如也【再跋麻衣易说后】
  汉艺文志易经十二篇施孟梁丘三家顔师古曰上下经及十翼故十二篇是则彖象文言系辞始附卦爻而传扵汉与先儒谓费直専以彖象文言参解易爻以彖象文言杂入卦中者自费氏始其初费氏不列学官惟行民间至汉末陈元郑康成之徒学费氏古十二篇之易遂亡孔颖逹又谓辅嗣之意象本释经宜相附近分爻之象辞各附当爻则费氏初变乱古制时犹若今乾卦彖象系卦之末与古经始变扵费氏而卒大乱扵王弼惜哉【某案正义曰夫子所作象辞元在六爻经辞之后以自卑退不敢干乱先圣正经之辞及王辅嗣之意以为象者本释经文宜相附近其义易了故分爻之象辞各附其当爻下言之此晁氏所引以证王弼分合经传者然其言夫子作象辞元在六爻经辞之后则孔氏亦初不见十二篇之易矣又在于彖及大象发之似亦有所未尽】奈何后之儒生尤而效之杜预分左氏传扵经宋衷范望軰散太赞与测扵八十一首之下是其明比也揆观其初乃如古文尚书司马迁班固序传扬雄法言序篇云尔今民间法言列序篇扵其篇首与学官书不同概可见也唐李鼎祚又取序卦冠之卦首则又效小王之过也刘牧云小象独干不系扵爻辞尊君也石守道亦曰孔子作彖象扵六爻之前小象系逐爻之下惟干悉属之扵后者让也呜呼他人尚何责哉【某案诗疏云汉初为传训者皆与经别行三传之文不与经连故石经书公羊传皆无经文而艺文志所载毛诗故训传亦与经别及马融为周礼注乃云欲省学者两读故具载本文而就经为注据此则古之经传本皆自为一书故髙贵乡公所谓彖象不连经文者十二卷之古经传也所谓注连之者郑氏之注具载本经而附以彖象如马融之周礼也晁氏于此固不如吕氏之有据然吕氏于乾卦经传之次第所以与他卦不同者则无说焉愚恐晁氏所谓初乱古制则犹若今之乾卦而卒大乱扵王弼者似亦未可尽废也因窃记于此云云○记嵩山晁氏卦爻彖象说】
  右古文周易经传十二篇亡友东莱吕祖谦伯恭父之所定而音训一篇则其门人金华王莘叟之所笔受也某甞以谓易经本为卜筮而作皆因吉凶以示训戒故其言虽约而所包甚广夫子作传亦略举其一端以见凡例而已然自诸儒分经合传之后学者便文取义往往未及玩心全经而遽执传之一端以为定说扵是一卦一爻仅为一事而易之为用反有所局而无以通乎天下之故若是者某盖病之是以三复伯恭父之书而有发焉非特为其章句之近古而已也音训则妄意其犹或有所遗脱莘叟盖言书甫毕而伯恭父没是则固宜然亦不敢輙补也为之别见扵篇后云【书临漳所刋四经后○以上文集八条】
  太乙肇判隂降阳升阳一以施隂两而承惟皇昊羲仰观俯察竒耦既陈两仪斯设既榦乃支一各生两隂阳交错以立四象竒加以竒曰阳之阳竒而加耦阳隂以章耦而加竒隂内阳外耦复加耦隂与隂防两一既分一复生两三才在目八卦指掌竒竒而竒初一曰干竒竒而耦兑次二焉竒耦而竒次三曰离竒耦而耦四震以随耦竒而竒巽居次五耦竒而耦坎六斯睹耦耦而竒艮居次七耦耦而耦八坤以毕初画为仪中画为象上画卦成人文斯朗因而重之一贞八悔六十四卦由内逹外交易为体往此来彼变易为用时静而动降帝而王传夏厯商有占无文民用弗彰文王系彖周公系爻视此八卦二纯六交乃干斯父乃坤斯母震坎艮男巽离兑女离南坎北震东兑西乾坤艮巽位以四维建官立师命曰周易孔圣传之是为十翼遭秦弗烬及宋而明邵传羲画程演周经象陈数列言尽理得弥亿万年永着常式【原象】
  昔在上古世质民淳是非莫别利害不分风气既开乃生圣人聪明睿知出类超羣仰观俯察始画竒耦教之卜筮以断可否作为君师开凿户牖民用不迷以有常守降及中古世变风移淳浇质防民伪日滋穆穆文王身防大难安土乐天惟世之患乃本卦义系此彖辞爰及周公六爻是资因事设教丁宁详密必中必正乃亨乃吉语子惟孝语臣则忠钩深阐微如日之中暨乎末流滛扵术数偻句成欺黄裳亦误大哉孔子晚好是书韦编既絶八索以袪乃作彖象十翼之篇専用义理发挥经言居省象辞动察变占存亡进退陟降飞潜曰豪曰厘匪差匪谬加我数年庶无大咎恭惟三古四圣一心垂象炳明千载是临惟是学者不本其初文辞象数或肆或拘嗟予小子既微且陋钻仰没身奚测奚究匪警滋荒匪识滋漏维用存疑敢曰垂后【述防】
  倚数之元参天两地衍而极之五十乃备是曰大衍虚一无为其为用者四十九蓍信手平分置右扵几取右一蓍挂左小指乃以右手揲左之策四四之余归之扵扐初扐左手无名指间右策左揲将指是安再扐之竒通挂之算不五则九是谓一变置此挂扐再用存策分挂揲归复凖前式三亦如之竒皆四八三变既备数斯可察数之可察其辨伊何四五为少八九为多三少为九是曰老阳三多为六老隂是当一少两多少阳之七孰八少隂少两多一既得初爻复合前蓍四十有九如前之为三变一爻通十八变六爻发挥卦体可见老极而变少守其常六爻皆守彖辞是当变视其爻两兼首尾变及三爻占两卦体或四防五视彼所存四二五一二分一専皆变而他新成旧毁消息盈虚拾此视彼干占用九坤占用六防愕匪人姤喜来复【明筮】
  八卦之象说卦详焉考之扵经其用弗専彖以情言象以象告惟是之求斯得其要干健天行坤顺地从震动为雷巽入木风坎险水泉亦云亦雨离丽文明电日而火艮止为山兑说为泽以是举之其要斯得凡卦六虚竒耦殊位竒阳耦隂各以其类得位为正二五为中二臣五君初始上终贞悔体分爻以位应隂阳相求乃得其正凡阳斯淑君子居之凡隠斯慝小人是为常可类求变非例测非常曷变谨此为则【稽类】
  读易之法先正其心肃容端席有翼其临扵卦扵爻如筮斯得假彼象辞为我仪则字从其训句逆其情事因其理意适其平曰否曰臧如目斯见曰止曰行如足斯践毋寛以略毋宻以穷毋固而可毋必而通平易从容自表而里及其贯之万事一理理定既实事来尚虚用应始有体该本无稽实待虚存体应用执古御今由静制动洁静精微是之谓易体之在我动有常吉在昔程氏继周绍孔奥防宏纲星陈极拱惟斯未启以俟后人小子狂简敢述而申【警学○以上易五赞】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八
  易三
  干
  乾坤只是卦名干只是个健坤只是个顺纯是阳所以健纯是隂所以顺至健者惟天至顺者惟地所以后来取象干便爲天坤便爲地
  乾坤隂阳以位相对而言固只一般然以分言干尊坤卑阳尊隂卑不可并也以一家言之父母固皆尊母终不可以并乎父兼一家亦只容有一个尊长不容并所谓尊无二上也
  符兄问以性情言之谓之干曰是他天一个性情如此火之性情则是个热水之性情则是个寒天之性情则是一个健健故不息惟健乃能不息其理是自然如此使天有一时息则地须落下去人都坠死缘他运转周流无一时息故局得这地在中闲今只于地
  信得他是断然不息
  问干者天之性情健而无息之谓干何以合性情言之曰性情二字常相参在此情便是性之发非性何以有情健而不息非性何以能此
  问干者天之性情曰此是以干之刚健取义健而不息便是天之性情此性如人之气质健之体便是天之性健之用便是天之情静也专便是性动也直便是情
  问以干字爲伏羲之文元亨利贞爲文王之文固是不知履虎尾同人于野亨之类又何如曰此恐是少了字或是就上字立辞皆不可攷有罗田宰吴仁杰云恐都剩了字如乾坤之类皆剩了问若乾坤则犹可言屯蒙之类若无卦名不知其爲何卦曰他说卦画便是名了恐只是欠了字底是
  元亨利贞在这里都具了杨宗范却说元亨属阳利贞属隂此却不是干之利贞是阳中之隂坤之元亨是隂中之阳干后三画是隂坤后三画是阳
  以天道言之爲元亨利贞以四时言之爲春夏秋冬以人道言之爲仁义礼智以气言之爲温凉燥湿以四方言之爲东西南北
  周贵卿问元亨利贞以此四者分配四时却如何云干之徳也曰他当初只是说大亨利于正不以分配四时孔子见此四字好后始分作四件说孔子之易与文王之易略自不同
  问乾元亨利贞注云见阳之性健而成形之大者爲天故三竒之卦名之曰干而拟之于天也窃谓卦辞未见取象之意其成形之大者爲天及拟之于天二句恐当于大象言之下文天之象皆不易一句亦然坤卦放此曰才设此卦时便有此象了故于此豫言之又后面卦辞亦有兼象说者故不得不豫言也
  或问乾卦是圣人之事坤卦是学者之事如何曰也未见得初九九二是圣人之徳至九三九四又却说学者脩业进徳事如何都把作圣人之事得
  占者当不得见龙飞龙则占者爲客利去见那大人大人即九二九五之徳见龙飞龙是也若潜龙君子则占者自当之矣
  利见大人与程传说不同不是卦爻自相利见乃是占者利去见大人也须看自家占防是何人方说得那所利见之人
  问程易于九二云利见大徳之君又言君亦利见大德之臣以成其功天下亦利见大德之人以被其泽于九五云利见在下大德之人又言天下固利见大德之君两爻互言如此不审的何所指曰此当以所占之人之德观之若已是有九二之德占得此九二爻则爲利见九五大德之君若常人无九二之德者占得之则爲只利见此九二之大人耳已爲九五之君而有九五之德占得此九五爻则爲利见九二大德之人若九二之人占得之则爲利见此九五大德之君各随所占之人以爻与占者相爲主賔也太祖一日问王昭素曰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常人何可占得此卦昭素曰何害若臣等占得则陛下是飞龙在天臣等利见大人是利见陛下也此说得最好铢曰如此看来易多是假借虚设故用不穷人人皆用得也曰此所谓理定既实事来尚虚存体应用稽实待所以三百八十四爻而天下万事无不可该无不周遍此易之用所以不穷也
  君子终日干干矣至夕犹检防而惕然恐惧盖凡所以如此者皆所以进德脩业耳
  窦问君子终日干干是法天否曰才说法天便添着一件事君子只是终日干干天之行健不息往往亦只如此如言存个天理不须问如何存他只是去了人欲天理自然存如颜子问仁夫子告以非礼勿视听言动除却此四者更有何物须是仁
  厉多是在阳爻里说
  厉无咎是一句他后面有此例如频复厉无咎是也祖道举干九三君子终日干干是君子进德不懈不敢须臾宁否曰程子云在下之人君德已着此语亦是拘了记得有人问程子胡安定以九四爻爲太子者程子笑之曰如此三百八十四爻只做得三百八十四件事了此说极是及到程子解易却又拘了要知此是通上下而言在君有君之用臣有臣之用父有父之用子有子之用以至事物莫不皆然若如程子之说则千百年闲只有个舜禹用得也大扺九三此爻才刚而位危故须着干干夕惕若厉方可无咎若九二则以刚居中位易处了故凡刚而处危疑之地皆当干干夕惕若厉则无咎也
  问程易以干之初九爲舜侧微时九二爲舜佃渔时九三爲德升闻时九四爲歴试时何以见得曰此是推说爻象之意非本指也读易若通得本指后便尽说去尽有道理可言敢问本指曰易本因卜筮而有象因象而有占占辞中便有道理如筮得干之初九初阳在下未可施用其象爲潜龙其占曰勿用凡遇干而得此爻者当观此象而玩其占隐晦而勿用可也他皆仿此此易之本指也盖潜龙则勿用此便是道理故圣人为彖辞象辞文言节节推去无限道理此程易所以推说得无穷然非易本义也先通得易本指后道理尽无穷推说不妨若便以所推说者去解易则失易之本指矣
  问山说九五飞龙在天取飞字爲义以天位言之不可阶而升以圣学言之非力行而至曰此亦未尽乾卦自是圣人之天德只时与位有隐显渐次耳
  问乾坤独言用九用六何也曰此惟欧公说得是此二卦纯阳纯隂而居诸卦之首故于此发此一例凡占法皆用变爻占故凡占得阳爻者皆用九而不用七【百九十二阳爻之通例也】占得隂爻者皆用六而不用八【百九十二隂爻之通例也】盖七爲少阳九爲老阳六爲老隂八爲少隂老变而少不变凡占用九用六者用其变文占也【此揲蓍之法】遇干而六爻皆变则为隂故有羣龙无首之象即坤利牝马之贞也言羣龙而却无头刚而能柔则吉也遇坤而六爻皆变则为阳故有利永贞之象即干之元亨利贞也此发凡之言
  大凡人文字皆不可忽欧公文字寻常往往不以经旨取之至于说用九用六自来却未曾有人说得如此他初非理防象数者而此论最得之且既有六爻又添用九用六因甚不用七八盖九乃老阳六乃老隂取变爻也古人遇干之坤即以见羣龙无首吉为占见羣龙无首却是变干为坤便以坤为占也遇坤之干即用利永贞为占坤变为干即干之利也【以上语类二十三条】
  用九用六当从欧阳公说为揲蓍变卦之凡例盖阳爻百九十二皆用九而不用七隂爻百九十二皆用六而不用八也特以乾坤二卦纯阳纯隂而居篇首故就此发之此欧阳公旧说也而愚又尝因其说而推之窃以为凡得干而六爻纯九得坤而六爻纯六者皆当直就此例占其所系之辞不必更看所变之卦左传蔡墨所谓干之坤曰见羣龙无首者可以见其一隅也【荅虞士朋○文集】
  乾元统天盖天只是以形体而言乾元即天之所以爲天者也犹言性统形尔
  铢问程易说大明天道之终始则见卦之六位各以时成不知是说圣人明之耶说乾道明之耶曰此处果是说得鹘突但遗书有一段明说云人能明天道之终始则见卦爻六位皆以时成此语证之可见大明者指人能明之也因问乾道终始如何曰乾道终始即四德也始则元终则贞盖不终则无以为始不贞则无以为元六爻之立由此而立耳以时成者言各以其时而成如潜见飞跃皆以时耳然皆四德之流行也盖圣人大明乾道之终始故见六位各以时成乘此六爻之时以当天运而四德之所以终而复始应变而不穷也
  时乘六龙以御天六龙只是六爻龙只是譬喻明此六爻之义潜见飞跃以时而动便是乘六龙便是御天又曰圣人便是天天便是圣人
  乾道变化似是再说元亨变化字且只大槩恁地说不比繋辞所说防子细各正性命他那元亨时虽正了然未成形质到这里方成如那百谷坚实了方唤作正性命乾道是统说底四德是说他作出来底大率天地是那有形了重浊底乾坤是他性情其实乾道天德互换一般乾道又言得深些子天地是形而下者只是这个道理天地是个皮殻
  乾道便只是天德不消分别乾道变化是就乾道上说天德是就他四德上说
  问何谓各正性命曰各得其性命之正
  问保合太和乃利贞曰天之生物莫不各有躯殻如人之有体果实之有皮核有个躯殻保合以全之能保合则真性常存生生不穷如一粒之谷外面有个殻以裹之方其发一萌芽之始是物之元也及其抽枝长叶只是物之亨到得生实欲熟未熟之际此便是利及其既实而坚此便是贞矣
  保合太和天地万物皆然天地便是大底万物万物便是小底天地
  问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恐尽是圣人事伊川分作乾道君道如何曰乾道变化至乃利贞是天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是圣人又曰首出庶物须是聪明睿知髙出庶物之上以君天下方得万国咸宁礼记云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须聪明睿知皆过于天下之人方可临得他
  干重卦上下皆干不可言两天昨日行一天也今日又行亦一天也其实一天而行健不已有重天之象此所以爲天行健坤重卦上下皆坤不可言两地地平则不见其顺必其髙下层层有重地之象此所以爲地势坤【一作所以见地势之坤顺】
  厚之问健足以形容干否曰可伊川曰健而无息谓之干盖自人而言固有一时之健有一日之健惟无息乃天之健
  问天运不息君子以自强不息曰非是说天运不息自家去赶逐也要学他如此不息只是常存得此心则天理常行而周流不息矣又曰天运不息非特四时爲然虽一日一时顷刻之闲其运未尝息也
  致道问元者善之长曰元亨利贞皆善也而元乃爲四者之长是善端初发见处也
  元者善之长春秋传记穆姜所诵之语谓元者体之长觉得体字较好是一体之长也
  亨者嘉之防亨是万物亨通到此界分无一物不美便是嘉之防
  问亨者嘉之防曰此处难下语且以草木言之发生到夏时好处都来凑防嘉只是好处防是期防也又曰贞固是固得恰好如尾生之信是不贞之固须固得好方是贞
  利者义之和义疑于不和矣然处之而各得其所则和义之和处便是利
  利者义之和义是个有界分断制底物事疑于不和然使物各得其分不相侵越乃所以爲和也
  问程子曰义安处便爲利只是当然便安否曰是只万物各得其分便是利君得其爲君臣得其爲臣父得其爲父子得其爲子何利如之这利字即易所谓利者义之和利便是义之和处程子当时此处解得亦未亲切不似这语却亲切正好去解利者义之和句义初似不和却和截然而不可犯似不和分别后万物各止其所却是和不和生于不义义则无不和和则无不利矣
  贞者事之干伊川说贞字只以爲正恐未足以尽贞之义须是说正而固然亦未推得到知上看得来合是如此知是那黙运事变底一件物事所以爲事之干
  正字不能尽贞之义须用连正固说其义方全正字也有固字意思但不分明终是欠阙正如孟子所谓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知斯是正意弗去是固意
  易言贞字程予谓正字尽他未得有贞固之意干问又有所谓不可贞者是如何曰也是这意思只是不可以爲正而固守之
  体仁如体物相似人在那仁里做骨子故谓之体仁仁是个道理须着这人方体得他做得他骨子比而效之之说却觉得未是
  体仁不是将仁来爲我之体我之体便都是仁也问体仁解云以仁爲体是如何曰说只得如此要自见得盖谓身便是仁也
  问伊川解体仁作体干之仁看来在干爲元在人爲仁只应就人上说仁又解利物和义作合于义乃能利物亦恐倒说了此类恐皆未安曰然君子行此四徳则体仁是君子之仁也但前軰之说不欲辨他不是只自晓得便了
  嘉防者万物皆发见在里许【直卿云犹言万物皆相见】处得事事是故谓之嘉防一事不是便不谓之嘉防防是礼发见处意思却在未发见之前利物使万物各得其所乃是义之和处【义自然和不是义外别讨个和】
  问文言四德一叚曰元者善之长以下四句说天德之自然君子体仁足以长人以下四句说人事之当然元只是善之长万物生理皆始于此众善百行皆统于此故于时爲春于人爲仁亨是嘉之防此句自来说者多不明嘉美也防犹齐也嘉防众美之防犹言齐好也春天发生万物未大故齐到夏时洪纤髙下各各畅茂盖春方生育至此乃无一物不畅茂其在人则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事事物物大大小小一齐到恰好处所谓动容周旋皆中礼故于时爲夏于人爲礼【周子遂唤作中】利者爲义之和万物至此各遂其性事理至此无不得宜故于时为秋于人为义贞者乃事之干万物至此收敛成实事理至此无不的正故于时为冬于人为智此天德之自然其在君子所当从事于此者则必体仁乃足以长人嘉防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此四句倒用上面四个字极有力体者以仁为体仁为我之骨我以之为体仁皆从我发出故无物不在所爱所以能长人嘉防足以合礼者言须是美其所防也欲其所防之美当美其所防盖其厚薄亲疎尊卑小大相接之体各有节文无不中节即所防皆美所以能合于礼也利物足以和义者使物物各得其利则义无不和盖义是断制裁割底物若似不和然惟义能使事物各得其宜不相妨害自无乖戾而各得其分之和所以为义之和也苏氏说利者义之和却说义惨杀而不和不可徒义须着些利则和如此则义是一物利又是一物义是苦物恐人嫌须着些利令甜此不知义之言也义中自有利使人而皆义则不遗其亲不后其君自无不利非和而何贞固足以干事贞正也知其正之所在固守而不去故足以爲事之干干事言事之所依以立盖正而能固万事依此而立在人则是智至灵至明是是非非确然不可移易不可欺瞒所以能立事也干如版筑之有桢干今人筑墙必立一木于土中爲骨俗谓之夜叉木无此则不可筑横曰桢直曰干无是非之心非知也知得是是非非之正固确守不可移易故曰知周子则谓之正也【以上语类二十八条】
  元亨利贞文王本意只是大亨而利于正耳至彖传文言乃有四德之说今若依而释之则此乾卦只合且以阳气推说不应于利字遽以隂气佐阳爲言且以一木言之萌芽则元华叶则亨枝干坚强则利子实成熟则贞贞则所成之实又可种而爲元循环盖无穷也若但谓归根复命则亦不见贞字之意矣此须更于天地大化通体观察其曲折未易以尺纸言也【荅杨元范○文集】
  问程易干之用干之时干之义看来恐可移易说曰凡说经若移易得便不是本意看此三叚只是圣人反覆赞咏干之德耳如潜龙勿用阳在下也便是第二段阳气潜藏便是上段龙德而隐者也圣人反复发明以示人耳
  庸言庸行盛德之至到这里不消得恁地犹自闲邪存诚便是无射亦保虽无厌斁亦当保也保者持守之意
  利见大人君德也两处说这个君德却是要发明大人即是九二孔子怕人道别是个大人故如此互相发
  问九二说圣人之德已备何故九三又言进德脩业知至至之曰圣人只逐爻取象此不是言脩德节次是言居地位节次六爻皆是圣人之德只所处之位不同初爻言不易乎世不成乎名至潜龙也已是说圣人之德了只是潜而未用耳到九二却恰好其化已能及人矣又正是臣位所以处之而安到九三居下卦之上位已高了那时节无可做只得恐惧进德脩业干干惕息恐惧此便是伊周地位【防录无此七字】九四位便乖这处进退不由我了或跃在渊伊川谓渊者龙之所安恐未然田是平所在纵有水浅渊是深处不可测跃已离乎行而未至乎飞行尚以足跃则不以足一跳而起足不踏地跳得便上天去不得依旧在渊里皆不可测下离乎行上近乎飞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不似九二安稳自在此时进退不得皆不由我只听天矣以圣人言之便是舜歴试文王三分天下有二汤武鸣条牧野时【防录云九三是伊周地位已自离了】到上九又亢了看来人处大运中无一时闲【防录云跳得时便做有德无位做不彻亦不失爲潜龙】吉凶悔吝一息不曾停如大车轮一般一恁滚将去圣人只随他恁地去看道理如何这里则将这道理处之那里则将那道理处之
  进德脩业这四个字煞包括道理德是就心上说业是就事上说忠信是自家心中诚实脩辞立其诚是说处有眞实底道理进德脩业最好玩味
  问忠信进德莫只是实理否曰此说实理未得只是实心有实心则进德自无穷
  忠信所以进德实便光明如诚意之润身
  忠信是根有此根便能发生枝叶业是外面有端绪者问脩辞立其诚何故独说辞得非只举一事而言否曰然也是言处多言是那发出来处人多是将言语作没紧要容易说出来若一一要实这工夫自是大立其诚便是那后面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
  问九二闲邪存诚与九三脩辞立诚相似否曰他地位自别闲邪存诚不大段用力脩辞立诚大段着气力又问进德脩业欲及时如何曰君子进德脩业不但爲一身亦欲有爲于天下及时是及时而进
  问进德脩业进德只一般说至脩业却又言居业何也曰未要去理防居字脩字且须理防如何是德如何是业曰德者本于内而言业者见于外而言曰内外字近之德者得之于心者也业乃事之就绪者也如古人所谓业已如此是也且如事亲之诚心眞个是得之于吾心而后见于事亲之际方能有所就绪然却须是忠信方可进德盖忠信则无一事不诚实犹木之有根其生不已
  林安卿问脩业居业之别曰二者只是一意居守也逐日脩作是脩常常如此是守
  进德脩业进是要日新又新德须是如此业却须着居脩业便是要居他居如人之居屋只住在这里面便是居不成道脩些个了便了脩辞便是立诚如今人持择言语丁一确二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便是立诚若还脱空乱语诚如何立伊川说这个作两字明道只作一个说明道说这般底说得条直
  忠信进德脩辞立诚与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分属乾坤盖取健顺二体脩辞立诚自有刚健主立之体敬义便有静顺之体进脩便是个笃实敬义便是个静故曰阳实隂虚
  问忠信进德脩辞立诚乾道也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坤道也脩辞恐是顔子非礼勿言之类敬义是确守贞一如仲弓问仁之类脩省言辞等处是刚健进前一刀两断工夫故属乎阳而曰乾道敬义夹持是退歩收敛确实静定工夫故曰坤道不知可作如此看否曰如此看得极是又问程子又云脩省言辞乃是体当自家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实事恐此所谓乾道坤道处亦不可作两事看曰固皆是脩已上事但若分言则须如此分别大扺看道理要看得他分合各有着落方是子细
  伊川说内积忠信积字说得好某实其善之说虽密不似积字见得积在此而未见于事之意
  伊川解脩辞立诚作择言笃志说得来寛不如明道说云脩其言辞正爲立己之诚意乃是体当自家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实事
  问本义云忠信主于心者无一念之不实既无不实则是成德恐非进德之事曰忠信所以进德忠信者无一豪之不实若有一豪之不实如捕风捉影更无下功处德何由进须是表里皆实无一豪之僞然后有以爲进德之地德方日新矣又问脩辞云无一言之不实此易晓居业如何实曰日日如此行从生至死常如此用工夫无顷刻不相似又曰知崇礼卑亦是此意知崇进德之事也礼卑居业之事也【池录云进谓日见其新居谓常而不厌】
  问忠信所以进德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疑忠信是指言行发于外者而言如爲人谋而不忠与朋友交而不信皆是发见于外者如何却言进德脩辞立诚与忠信果何异又指爲居业何也曰忠信是心中朴实头见得道理如此故其德日进而不已犹孟子所谓有诸己者是也故指进德而言脩辞立诚却是就言语上说又问立诚不就制行上说而特指脩辞何也曰人不诚处多在言语上
  敬之问忠信至存义也上面忠信与脩辞立诚未是工夫到下面方是工夫否曰忠信所以进德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如何未是工夫只上面忠信与脩辞立诚便是材料下面知至知终惟有实了方防如此大扺以忠信爲本忠信只是实若无实如何防进如播种相似须是实有种子下在泥中方防日日见发生若把个空殻下在里面如何防发生即是空道理须是实见得若徒将耳听过将口说过济甚事忠信所以爲实者且如孝须实是孝方始那孝之德一日进一日如弟须实是弟方始那弟之德一日进一日若不实却自无根了如何防进今日觉见恁地去明日便渐能熟明日方见有一二分后日便见有三四分意思自然觉得不同立其诚诚依旧便是上面忠信脩辞是言语照管得到那里面亦须照管得到居业是常常如此不少闲断德是得之于心业是见之于事进德是自觉得意思日强似一日日振作似一日不是外面事只是自见得意思不同业是德之事也德则欲日进业要终始不易居是存而不失之意可与几是见得前面个道理便能日进向前去存义是守这个义只是这个道理常常存在这里
  忠信进德与知至至之可与几也这几句都是去底字脩辞立诚与知终终之可与存义都是住底字进德是日日新居业是日日如此
  符问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曰忠信所以进德也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方说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知至是知得到至处至之谓意思也随他到那处这里便可与理防几微处知终是知得到终处终之谓意思也随他到那里这里便可与存义存谓存主今日也存主在这里明日也存主在这里
  知至至之主在至上知终终之主在终上至是要到那处而未到之辞如去长安未到长安却先知道长安在那里从后行去这便是进德之事进德是要日新又新只管要进去便是要至之故说道可与几未做到那里先知得如此所以说可与几进字贴着那几字至字又贴着那进字终则只是要守业只是这业今日如此明日又如此所以下个居字终者只这里终居字贴着那存字终字又贴着那居字德是心上说义是那业上底道理
  用之问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曰上至字是至处下至字是到那至处知终是终处终之是终之而不去盖求必终于是而守之不去也先知爲几如人欲往长安虽未到长安然已知长安之所在所谓可与几也若已到彼则不谓之几几者先知之谓也存者守而勿失既知得个道理如此则坚守之而勿失所谓可与存义也
  知至是要知所至之地至之便是至那地头了知终是知得合如此终之便须下终底工夫几字是知之初方是见得事几便须是至之存义是守得定方存得这义
  问知至至之致知也知终终之力行也虽是如此知至知终皆致知事至之终之皆力行事然知至至之主于知故可与几知终终之主于行故可与存义如何曰知至至之者言此心所知者心眞个到那所知田地虽行未到而心已到故其精微几密一齐在此故曰可与几知终终之者既知到极处便力行进到极处此眞实见于行事故天下义理都无走失故曰可与存义所谓知者不似今人略知得而已其所知处此心眞个一一到那上也【知至至之进德之事以知得端的如此此心自实从此实处去便是做进德处也】
  上下无常非爲邪进退无恒非离羣是不如此只要得及时又云如此说也好
  天下所患无君不患无臣有是君必有是臣虽使而今无少闲也必有出来云从龙风从虎只怕不是眞个龙虎若是眞龙虎必生风致云也【以上语类二十八条】
  横渠论易乾卦诸爻恐皆过论大抵易卦爻辞本只是各着本卦本爻之象明吉凶之占当如此耳非是就圣贤地位说道理也故干六爻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自圣人以至于愚不肖筮或得之义皆有取但纯阳之德刚健之至若以义类推之则爲圣人之象而其六位之高下又有似圣人之进退故文言因潜见跃飞自然之文而以圣人之迹各明其义位有高下而德无浅深也然其本意亦甚分明未尝过爲深巧如横渠之说也且如初九则是德巳成而行未着故众人未见其德而君子之心确然已有以自信也九二则人见其庸言庸行闲邪存诚之迹又从而化之也九三则虽渉此危地而但进德脩业之不已也九四则其位愈进其危益甚而亦但知循理不恤其他也九五则以天德居天位而天下莫不仰观之也上则过极而亢不能无悔矣若以德言则愈进愈高此当爲圣而不可知之地又岂有可悔耶今横渠专以圣人爲说已失本经之指又逐爻爲渐进之意又非文言之义且其龙德正中不在九二而在九三九二之德博而化非进于九三则未免于非理非义之失而其取义前后相妨因缪益讹而转不得其所矣大抵近世说经者多不虚心以求经之本意而务极意以求之本文之外幸而茫疑似之闲略有缝罅如可钩索略有形影如可执搏则遂极笔摸写以附于经而谓经之爲说本如是也其亦误矣此数段文义正淳所疑多得之但谓九三天下将归益当进德脩业爲未然干干夕惕自是君子之常事今虽处危地而不失其常耳知至知终亦不是言脩爲先后之渐只是见德业内外之别盖心则致诚以进德身则脩辞以居业进德者日新居业者无倦与周公继日待旦意虽略相近而不相似也九四只是循理而行自无固必耳亦不爲信孚于人而后可跃也【荅万正淳○文集】
  味道问圣人于文言只把作道理说曰有此气便有此理又问文言反复说如何曰如言潜龙勿用阳在下也又潜龙勿用下也只是一意重叠说伊川作两意未稳也
  问乾元用九天下治也曰九是天德健中便自有顺用之则天下治如下文乃见天则则便是天德
  乾元者始而亨一段始而亨是生出去利贞是收敛聚方见性情所以言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
  利贞者性情也是乾元之性情始而亨时是干之发作处共是一个性情到那利贞处一个有一个性情百谷草木皆有个性情了元亨方是他开花结子时到这利贞时方见得他底性情就这上看干之性情便见得这是那利贞诚之复处
  不言所利明道说云不有其功常久而不已者干也此语说得好
  刚健中正纯粹精也观其文势只是言此四者又纯粹而精耳程易作六德解未安
  问干刚健中正或谓干刚无柔不得言中正先生尝言天地之闲本一气之流行而有动静耳以其流行之统体而言则但谓之干而无所不包以动静分之然后有隂阳刚柔之别所谓流行之统体指乾道而言耶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只干便是气之统体物之所资始物之所正性命岂非无所不包但自其气之动而言则爲阳自其气之静而言则为隂所以阳常兼隂隂不得兼阳阳大隂小隂必附阳皆是此意也
  刚健中正为其嫌于不中正所以说个中正阳刚自是全体岂得不中正这个因近日赵善誉者着一件物事说道只乾坤二卦便偏了干只是刚底一边坤只是柔底一边某说与他道圣人作一部易如何却将两个偏底物事放在疋头如何不讨个混沦底放在那里注中便是破他说
  问行而未成如何曰只是事业未就又问干六爻皆圣人事安得有未成伊川云未成是未着莫是如此否曰虽是圣人毕竟初九行而未成问此只论事业不论德否曰不消如此费力且如伊尹居有莘之时便是行而未成
  学聚问辨圣人说得寛这个便是下面所谓君德两处说君德皆如此
  干之九三以过刚不中而处危地当终日干干夕惕若则虽危无咎矣圣人正意只是如此若旁通之则所谓对越在天等说皆可通大抵易之卦爻上自天子下至庶人皆有用处若谓干之九三君德已着为危疑之地则只作得舜禹事使
  问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圣人与天为一安有先后之殊曰只是圣人意要如此天便顺从先后相应不差豪厘也因说人常云如鸡覆子啐啄同时不知是如此否时举云家闲养鸡时举为儿童日其雏之出见他母初未尝啄盖气数才足便自横迸裂开有时见其出之不利因用手略助之则其子下来便不长进以此见得这里一豪人力有不能与先生笑而然之
  乂问天专言之则道也又曰天地者道也不知天地即道耶抑天地是形所以为天地乃道耶曰伊川此句某未敢道是天地只以形言先天而天弗违如礼虽先王未之有而可以义起之类虽天之所未为而吾意之所为自与道契天亦不能违也后天而奉天时如天叙有典天秩有礼之类虽天之所已爲而理之所在吾亦奉而行之耳盖大人无私以道为体此一节只是释大人之德
  乾卦有两个其惟圣人乎王肃本却以一个作愚人此必其自改得恁地乱道如中庸王肃作小人反中庸这却又改得是【以上语类十四条】
  坤
  问牝马取其柔顺健行之象坤顺而言健何也曰守得这柔顺亦坚确故有健象柔顺而不坚确则不足以配干矣
  问君子有攸往何也曰此是虚句意在下句伊川只见彖传辞押韵有柔顺利贞君子攸行之语遂解云君子所行柔顺而利且贞恐非也
  资干以始便资坤以生不争得霎时闲干底亨时坤底亦亨生是生物【池本云坤之所生】即干之所始者
  徐焕云天之行健一息不停而坤不能顺动以应其行则造化生生之功或几乎息矣此语亦无病万物资干以始而有气资坤以生而有形气至而生生即坤元徐说亦通
  未有干行而坤止此说是且如干施物坤不应则不能生物既防生物便是动若不是他健后如何配干只是健得来顺
  问坤言地势犹干言天行天行健犹言地势顺然大象干不言干而言健坤不言顺而言坤说者虽多究竟如何曰此不必论只是当时下字时偶有不同必欲求说则穿凿却反晦了当理防底问地势犹言高下相因之势以其顺且厚否曰高下相因只是顺若厚又是一个道理然惟其厚所以上下只管相因去只见得他顺若是薄底物高下只管相因则倾陷了不能如此之无穷矣惟其高下相因无穷所以为至顺也君子体之惟至厚为能载物【以上语类六条】
  问履霜坚冰至曰隂阳者造化之本所不能无但有淑慝之分盖阳淑而隂慝阳好而隂不好也犹有昼必有夜有暑必有寒有春夏必有秋冬人有少必有老其消长有常人亦不能损益也但圣人参天地赞化育于此必有道故观履霜坚冰至之象必有谨微之意所以扶阳而抑隂也
  直方大是他隂爻居隂位无如此之纯粹爻辞云直方大者言占者直方大则不习无不利却不是说坤德直方大也且如元亨利贞彖里面说底且随他说作一个事后面说底四事又尽随他说去如某之说爻无许多劳攘
  问坤之道直方大六二纯正能得此以为德否曰不可说坤先有是道而后六二得之以为德坤是何物六二是何物毕竟只是一个坤只因这一爻中正便见得直方大如此
  问六四括囊注云六四重隂不中故其象占如此重隂不中何以见其有括囊之象曰隂而又隂其结塞不开即为括囊矣又问占者必当括囊则无咎何也曰当天地闭贤人隠之时若非括囊则有咎矣
  问坤二五皆中爻二是就尽得地道上说五是就着见于文章事业上说否曰不可说尽得地道他便是坤道也二在下方是就工夫上说文言云不疑其所行是也五得尊位则是就他成就处说所以云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
  黄裳元吉不过是在上之人能以柔顺之道黄中色裳是下体之服能似这个则无不吉
  问黄裳元吉伊川解作圣人示戒并举女娲武后之事今考本爻无此象这又是象外立教之意否曰不晓这意若伊川要立议论教人可向别处说不可硬配在易上说此爻何曾有这义都是硬入这意所以说得絮了因举云邵博谓伊川因宣仁垂帘事有怨母后之意故此爻义特为他发固是他后生妄测度前辈然亦因此说而后发也
  问坤上六隂极盛而与阳战爻中乃不言凶且干之上九犹言有悔此却不言何耶曰战而至于俱伤其血黄不言而凶可知矣
  问干上九只言亢坤上六却言战何也曰干无对待只有干而已故不言坤坤则不可无干隂体不足常亏欠若无干便没上截
  用六永贞以大终也阳为大隂为小如大过小过之类皆是以隂阳而言坤六爻皆隂其始本小到此隂皆变为阳矣所谓以大终也言始小而终大也
  坤至柔而动也刚坤只是承天如一气之施坤则尽能发生承载非刚安能如此
  问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程传云坤道至柔而动则刚坤体至静而德则方柔与刚相反静与方疑相似曰静无形方有体方谓生物有常言其德方正一定确然不易而生物有常也静言其体则不可得见方言其德则是其着也
  履霜坚冰只是说从微时便须着慎来所以说盖言慎也由辨之不早辨李光祖云不早辨他直到得郎当了却方辨刬地激成事来此说最好
  敬以直内最是紧切工夫
  敬以直内是持守工夫义以方外是讲学工夫
  敬立而内自直义形而外自方若欲以敬要去直内以义要去方外即非矣
  问义形而外方曰义是心头断事底心断于内而外便方正万物各得其宜
  先之问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曰说只恁地说须自去下工夫方见得是如此敬以直内是无纤豪私意胷中洞然彻上彻下表里如一义以方外是见得是处决定是恁地不是处决定不恁地截然方方正正须是自将去做工夫
  问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伊川谓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而不涵义之意则须于应事接物闲无往而不主一则义亦在其中矣如此则当明敬中有义义自敬中出之意方好曰亦不必如此说主一之谓敬只是心专一不以他念乱之每遇事与至诚专一做去即是主一之义但既有敬之名则须还他敬字既有义之名则须还他义字二者相济则无失此乃理也若必欲骈合谓义自敬中出则圣人何不只言敬字便了既又言义字则须与寻义字意始得
  景绍问敬义曰敬是立己之本义是处事截然方正各得其宜道夫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莫是合内外之道否曰乆之则内外自然合又问敬以直内后便能义以方外还是更用就上做工夫曰虽是如此也须是先去敬以直内然后能义以方外景绍曰敬与诚如何曰敬是戒谨恐惧之义诚是实然之理如实于为善实于不为恶便是诚只如敬亦有诚与不诚有人外若谨畏内实纵弛这便是不诚于敬只不诚便不是这个物
  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此在坤六二之爻论六二之德圣人本意谓人占得此爻若直方大则不习而无不利夫子遂从而解之以敬解直以义解方又须敬义皆立然后德不孤将不孤来解大字然有敬而无义不得有义而无敬亦不得只一件便不可行便是孤【必大録云敬而无义则做出事来必错了只义而无敬则无本何以为义皆是孤也】须是敬义立方不孤施之事君则忠于君事亲则悦于亲交朋友则信于朋友皆不待习而无一之不利也又问方是如何曰方是处此事皆合宜截然区处得如一物四方在面前截然不可得而移易之意若是圆时便转动得【以上语类二十一条】
  屯
  屯是隂阳未通之时蹇是流行之中有蹇滞困则穷矣屯利建侯此占恐与乾卦利见大人同例亦是占者与爻相为主賔也曰然但此亦大概如此到占得时又看如何若是自卜为君者得之则所谓建侯者乃已也若是卜立君者得之则所谓建侯者乃君也此又看其所遇如何缘易本不是个绷定底文字所以曰不可为典要问占者固如此恐作易者须有定论曰也只是看一时闲见得个意思如何耳
  问刚柔始交而难生程传以云雷之象为始交谓震始交于下坎始交于中如何曰刚柔始交只指震言所谓震一索而得男也此三句各有所指刚柔始交而难生是以二体释卦名义动乎险中大亨贞是以二体之德释卦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是以二体之象释卦辞只如此看甚明缘后来说者交杂混了故觉语意重复
  问本义云此以下释元亨利贞用文王本意何也曰文王本意说乾元亨利贞只是说乾道大通而至正故筮得者其占当得大通而利于正固至孔子方作四德说后人不知将谓文王作易便作四德说即非也如屯卦所谓元亨利贞者以其能动即可以亨而在险则宜守正故筮得之者其占为大亨而利于正初非谓四德也故孔子释此彖辞只曰动乎险中大亨贞是用文王本意释之也
  问屯彖云利建侯而本义取初九阳居隂下为成卦之主何也曰此彖辞一句盖取初九一爻之义初九一爻盖成卦之主也一阳居二隂之下有以贤下人之象有为民归往之象【隂从阳也】故宜立君故象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此意甚好
  问初九利建侯注云占者如是则利建以为侯此爻之占与卦辞异未知其指盘桓难进者处隂之下欲进不能耶将所居得正不肯轻进耶曰卦辞通论一卦所谓侯者乃属他人即爻之初九也爻辞专言一爻所谓侯者乃其自己故不同也
  问初九以阳在下而居动体上应六四隂柔险陷之爻固为盘桓之象然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亦似有盘桓意曰盘桓只是欲进而难进貌若六二则有险难矣盖乘初九之刚下为阳逼故为所难而邅回不进又问匪宼婚媾程传设匪逼于防难则往求于婚媾此说如何曰某旧二十许岁时读至此便疑此语有病只是别无他说可据只得且随他说然每不满后来方见得不然盖此四字文义不应必如此费力解也六二乘初九之刚下为阳所逼然非为防也乃来求巳为婚媾耳此婚媾与己皆正指六四【四当作二】也又问六四求婚媾此婚媾疑指初九之阳婚媾是隂何得阳亦可言曰婚媾通指隂阳但程传谓六二【二当作四】往求初九之婚媾恐未然也又问十年乃字十年只是指数穷理极而言耶曰易中此等取象不可晓如说十年三年七日八月等处皆必有所指但今不可穿凿姑阙之可也
  耿氏解易女子贞不字作嫁笄而字贞不字者谓未许嫁也却与婚媾之义相通亦说得有理伊川作字育之字
  问即鹿无虞曰虞只是虞人六三隂柔在下而居阳位隂不安于隂则贪求阳欲乘隂即妄行故不中不正又上无正应妄行取困所以为即鹿无虞陷入林中之象沙随盛称唐人郭京易好近寄得来说鹿当作麓象辞当作即麓无虞何以从禽也问郭据何书曰渠云曾得王辅嗣亲手与韩康伯注底易本鹿作麓以从禽上有何字然难考据恐是乱说【以上语类九条】蒙
  山下有险是卦象险而止是卦德蒙有二义险而止险在内止在外自家这里先自不安稳了外面更去不得便是蒙昧之象若见险而能止则为蹇却是险在外自家这里见得去不得所以不去故曰知矣哉尝说八卦着这几个字形容最好看如险止健顺丽入说动都包括得尽唤作卦之情
  问本义云九二以可亨之道发人之蒙而又得其时之中如下文所指之事皆以亨行而当其可何以见其当其可曰下文所谓二五以志相应而初筮则告之再三渎则不告皆时中也初筮告以刚中者亦指九二有刚中之德故能告而有节夫能告而有节即所谓以刚而中也问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我指二童蒙指五五柔暗而二刚明五来求二二不求五也但占者若是九二之明则为人求我而亨在人占者若是六五之暗则为我求人而亨在我与干九二九五利见大人之占同例否曰某作如此说却仅胜近世人硬装一件事说得来窒碍费气力但亦恐是如此耳因问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若作占者说则如何曰人来求我我则当视其可否而告之【盖视其来求我之发防者有初筮之诚则告之再三烦渎则不告之也】我求人则当致其精一以叩之【盖我而求人以发蒙则当尽初筮之诚而不可有再三之渎也】铢曰发此一例即所谓稽实待虚曰然
  卦中说刚中处最好看刚故能包蒙不刚则方且为物所蒙安能包蒙刚而不中亦不能包蒙如上九过刚而不中所以为击蒙六三说勿用取女者大率隂爻又不中不正合是那一般无主宰底女人金夫不必解作刚夫此一卦要是九二一爻为主所以治蒙者只在两个阳爻而上九过刚故只在此九二为主而二与五应亦助得那五去治蒙大抵蒙卦除了初爻统说治蒙底道理其余三四五皆是蒙者所以唯九二一爻为治蒙之主
  蒙以养正圣功也盖言防昧之时先自养敎正当了到那开发时便有作圣之功若蒙昧之中已自不正他日何由得防有圣功
  问山下出泉曰古人取象也只是看大意略如此髣髴不皆端的若解要到亲切便都没去处了如天在山中山中岂有天如地中有山便只是平地了
  以象言之果者泉之必通育者静之时也季通云育德是艮止也
  或说易象云果行育德育德有山之象果行有水之象振民育德则振民有风之象育德有山之象先生云此说得好如风雷益则迁善当如风之速改过当如雷之决山下有泽损则惩忿有摧高之象窒欲有塞水之象次第易之卦象都如此不曾一一推究又云迁善工夫较轻如己之有善以为不足而又迁于至善若夫改过者非有勇决不能贵乎用力也
  卦辞有平易底有难晓底利用刑人用说桎梏粗说时如今人打人棒也须与他脱了那枷方可一向枷他不得若一向枷他便是以往吝这只是说治蒙者当寛慢盖法当如此
  问击蒙不利为防如本义只是就自身克治上说是如何曰事之大小都然治身也恁地若治人做得太甚亦反成为防占得此爻凡事不可过当如伊川作用兵说亦是但只作得一事用不如且就浅处说去却事事上有用若便说深了则一事用得别事用不得【以上语类九条】
  需
  需主事孚主心需其事而心能信实则光亨以位乎尊位而中正故所为如此利渉大川而能需则往必有功利渉大川亦蒙上文有孚光亨贞吉
  问需卦大指曰需者宁耐之意以刚遇险时节如此只当宁耐以待之且如渉川者多以不能宁耐致覆溺之祸故需卦首言利渉大川铢问干阳上进之物前遇坎险不可遽进以陷于险故为需曰遇此时节当随逺随近宁耐以待之直至需于泥已甚狼当矣然能敬慎亦不至败至于九五需得好只是又难得这般时节当此时只要定以待之耳至上六居险之极又有三阳并进六不当位又处隂柔亦只得敬以待之则吉又问不当位如何曰凡初上二爻皆无位上六之不当位如父老不任家事而退闲僧家之有西堂之类
  以正中以中正也则一般这只是要协韵
  利渉大川利渉是干也大川是坎也往有功是干有功也【或云以干去渉大川】
  需待也以饮食宴乐谓更无所为待之而已待之须有至时学道者亦犹是也
  后世策士之言只说出竒应变圣人不恁地合当需时便需
  问敬慎不败本义以为发明占外之意何也曰言象中本无此意占者不可无此意所谓占外意也
  问敬慎曰敬字大慎字细小如人行路一直恁地去便是敬前面险处防有吃跌便是慎慎是惟恐有失之之意如思虑两字思是恁地思去虑是怕不恁地底意思
  穴是陷处唤作所安处不得分明有个坎陷也一向柔得正了需而不进故能出于坎陷四又坎体之初有出底道理到那上六则索性陷了
  伯丰问需于酒食贞吉曰需只是待当此之时别无作为只有个待底道理然又须是正方吉
  坎体中多说酒食想须有此象但今不可考
  王弼说初上无位如言干之上九贵而无位需之不当位然干之上九不是如此需之不当却有可疑二四上是隂位不得言不当【以上语类十二条】
  讼
  讼攻责也而今讼人攻责其短而讼之自讼则反之于身亦如此
  问讼卦大指因言大凡卦辞取义不一如讼有孚窒惕中吉盖取九二中实坎为加忧之象【中实为有孚坎险为窒坎为加忧为惕九二居下卦之中故曰有信而见窒能惧而得中也】终凶盖取上九终极于讼之象利见大人盖取九五刚健中正居尊之象不利渉大川又取以刚乘险以实履陷之象此取义不一也然亦有不必如此取者此特其一例也曰卦辞如此辞极齐整盖所取诸爻义皆与爻中本辞协亦有虽取爻义而与爻本辞不同者此为不齐整处也又问卦变之义曰此讼卦变自遯而来为刚来居二此是卦变中二爻变者盖四阳二隂自遯来者十四卦讼即初变之卦刚来居二柔进居三故曰刚来而得中又问细读本义所释卦辞若看得分明则彖辞之义亦自明只须略提破此是卦义此是卦象卦体卦变不必更下注脚矣曰某当初作此文字时正欲如此盖彖辞本是释经之卦辞若看卦辞分明则彖辞亦已可见但后来要重整顿过未及不知而今所解能如此本意否又问观讼一卦之体只是讼不可成初只不永所事九二不克讼六三守旧居正非能讼者九四不克讼而能复就正理渝变心志安处于正九五听讼元吉上九虽有鞶带之锡而不免终朝之褫首尾皆是不可讼之意故彖曰终凶讼不可成此句岂即本义所指卦体耶曰然因问易最难防如讼九四不克讼【句】复即命【句】渝【句】安贞【句】吉六三食旧德【句】贞【句】厉终吉【句】曰厉自是一句终吉又是一句易辞只是元排此几句在此伊川作变其不安者为安贞作一句读恐不甚自然又曰如讼上刚下险是属上句险而健讼是属下句
  问讼彖云刚来而得中也大抵上体是刚下体是柔刚下而变柔则为刚来今讼之上体既是纯刚安得谓之刚来耶曰此等须要画个图子看便好讼卦本是遯卦变来遯之六二上为讼之六三其九三下为九二乃为讼卦此类如柔来而文刚分刚上而文柔与夫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皆是如此若画图子起便极好看更不待说若如先儒说则多牵强矣【以上语类三条】
  太极两仪四象八卦者伏羲画卦之法也说卦天地定位至坤以藏之以前伏羲所画八卦之位也帝出乎震以下文王即伏羲已成之卦而推其义类之词也如卦变图刚来柔进之类亦是就卦已成后用意推说以此为自彼卦而来耳非真先有彼卦而后方有此卦也古注说贲卦自泰卦而来先儒非之以为乾坤合而为泰岂有泰复变为贲之理殊不知若论伏羲画卦则六十四卦一时俱了虽乾坤亦无能生诸卦之理若如文王孔子之说则纵横曲直反覆相生无所不可要在看得活络无所拘泥则无不通耳【荅王伯礼○文集】
  天自向上去水自向下来必是有讼
  问不永所事小有言终吉曰此爻是隂柔之人也不防十分与人讼那人也无十分伤犯底事但只略去讼之才辨得明便止所以终吉也
  九二正应在五五亦阳故为窒塞之象
  讼元吉便似干之利见大人有占无象者爻便是象讼元吉九五便是【以上语类四条】
  师
  吉无咎谓如一件事自家做出来好方得无罪咎若做得不好虽是好事也则有咎无咎吉谓如一件事元是合做底自家做出来又好如所谓战则克祭则受福战而临事惧好谋成祭而防敬齐肃便是无咎克与受福便是吉如行师之道既已正了又用大人率之如此则是都做得是便是吉了还有甚咎
  问师或舆尸伊川说训为众主如何曰从来有舆尸血刃之说何必又牵引别说某自小时未曾识训诂只读白文时便疑如此说后来从郷先生学皆作众主说甚不以为然今看来只是兵败舆其尸而归之义小年更读左传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意欲解释形字是割剥之意醉饱是厌足之意盖以为割剥民力而无厌足之心后来见注解皆以形字训象字意云象民之力而无已甚某甚觉不然但被形字无理防不敢改他底近看正观政要有引用处皆作刑民又看家语亦作刑民字方知旧来看得是此是祭公箴穆王之语须如某说其语方切
  问易爻取意义如师之五长子帅师乃是本爻有此象又却说弟子舆尸何也曰此假设之辞也若言弟子舆尸则凶矣问此例恐与家人嗃嗃而继以妇子嘻嘻同曰然
  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旧时说只作论功行赏之时不可及小人今思量看理去不得他既一例有功如何不及他得看来开国承家一句是公共得底未分别君子小人在小人勿用则是勿更用他与之谋议经画尔汉光武能用此义自定天下之后一例论功行封其所以用之在左右者则邓禹耿弇贾复数人他不与焉因问古之论功行封真个是裂土地与之守非如后世虚带爵邑若使小人参其闲则诚有弊病曰势不容不封他得但圣人别有以处之未见得如何如舜封象则使吏治其国若是小人亦自有以处之也【先生云此义方思量得如此未曾改入本义且记取○以上语类四条】
  比
  李问比卦大抵占得之多是人君为人所比之象曰也不必拘若三家村中推一个人作头首也是为人所比也须自审自家才德可以为之比否所以原筮元永贞也
  筮字说作占决亦不妨然亦不必说定不是龟筮之筮问不宁方来后夫凶曰别人自相比了已既后于众人却要强去比他岂不为人所恶是取凶也后夫犹言后人春秋传有云先夫当之矣亦是占中一义
  伊川言建万国以比民言民不可尽得而比故建诸侯使比民而天子所亲者诸侯而已这便是他比天下之道
  问比之匪人曰初应四四是外比于贤为比得其人二应五五为显比之君亦为比得其人惟三乃应上上为比之无首者故为比之匪人也
  问伊川解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所谓来者揜之去者不追与失前禽而杀不去者所譬颇不相类如何曰田猎之礼置旃以为门刈草以为长围田猎者自门驱而入禽兽向我而出者皆免惟被驱而入者皆获故以前禽比去者不追获者譬来则取之大意如此无縁得一一相似伊川解此句不须疑但邑人不诫吉一句似可疑恐易之文义不如此耳
  邑人不诫如有闻无声言其自不消相告诫又如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相似
  易第六爻在上为首自下又为尾两用比上六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终也是也【以上语类八条】
  小畜
  问见人说此卦作巽体顺是小人以柔顺小术畜君子故曰小畜如何曰易不可专就人上说且就隂阳上看分明巽畜干隂畜阳故谓之小若配之人事则为小人畜君子也得为臣畜君也得为因小小事畜止也得不可泥定一事说
  问密云不雨自我西郊曰此是以巽畜干巽顺干健畜他不得故不能雨凡雨者皆是隂气盛凝结得密方湿润下降为雨且如饭甑盖得密了气郁不通四畔方有温汗今干上进一隂止他不得所以彖中云尚往也是指干欲上进之象到上九则以卦之始终言畜极则散遂为既雨既处隂德盛满如此所以有君子征凶之戒
  问风行天上小畜象义如何曰天在山中大畜盖山是坚刚之物故能力畜三阳风是柔软之物止能小畜之而已耳
  复自道之复与复卦之复不同复卦言以前不见了这阳如今复在此复自道是复他本位从那道路上去如无往不复之复
  孚有在阳爻有在隂爻伊川谓中虚信之本中实信之质
  上九虽是隂畜阳至极处和而为雨必竟隂制阳是不顺所以虽正亦厉
  小畜上九疑是太甲伊尹之事当之注云隂既盛而亢阳则君子亦不可以有行恐当云君子于此宜静而不宜动故征则凶也方与上意不相害曰作伊周之事说亦得作易本意只说隂畜阳到极处【以上语类七条】履
  履上干下兑以隂蹑阳是随后蹑他如踏他脚迹相似所以云履虎尾是随后履他尾故于卦之三四爻发虎尾义便是隂去蹑他阳背脊后处伊川云履借说得生受
  问履以兑遇干和说以蹑刚强之后所以有履虎尾而不伤之象但彖言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正指九五而言而九五爻辞乃曰夬履贞厉有危象焉何也曰夬决也九五以刚中正履帝位而下又以和说应之故其所行果决自为无所疑碍所以虽正亦厉盖曰虽使得正亦危道也为戒深矣
  问履如何都作礼字说曰辨上下定民志便也是礼底意思又曰礼主卑下履也是那践履处所行若不由礼自是乖戾所以曰履以和行谦又更卑下所以节制乎礼又曰礼是自家恁地卑下谦是就应物而言
  伊川这一卦说那大象并素履履道坦坦处却说得好履三四爻正是蹑他虎尾处阳是进底物事四又上蹑五亦为虎尾之象
  夬履是做得忒快虽合履底也有危厉
  视履考祥居履之终视其所履而考其祥做得周备底则大吉若只是半截时无由考得其祥后面半截却不好未可知旋是那团旋来却到那起头处【以上语类七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九
  易四
  泰
  论阴阳各有一半圣人于泰否只为阳说道理看来圣人岀来做须有一个道理使得天下皆为君子世闲人多言君子小人常相半不可太去治他急迫之却为害不然如舜汤举伊尹臯陶不仁者逺自是小人皆不敢为非被君子夹持得皆革面做好人了
  问看否泰二卦见得泰无不否若是有手段底则是稍迟得曰自古自治而入乱者易由乱而入治者难治世稍不支捂便入乱去乱时须是大人休否方做得
  问裁成辅相字如何解曰裁成犹裁截成就之也裁成者所以辅相也【一作辅相者便只是于裁成处以补其不及而已】又问裁成何处可见曰眼前皆可见且如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圣人便为制下许多礼数伦序只此便是裁成处至
  大至小之事皆是固是万物本自有此理若非圣人裁成亦不能如是齐整所以赞天地化育而与之参也【一作此皆天地之所不能为而圣人能之所以赞天地之化育而功与天地参也】又问辅相裁成学者日用处有否曰饥食渇饮冬裘夏葛耒耜罔罟皆是
  问财成辅相无时不当然何独于泰时言之曰泰时则万物各遂其理方始有裁成辅相处若否塞不通一齐都无理防了如何裁成辅相得
  防初九云占者阳刚则其征吉矣当云占者阳刚而得其类则征吉矣以其彚亦是占辞曰以其彚属上文尝见郭璞洞林亦如此做句便是那时人已自恁地读了盖拔茅连茹者物象也以其彚者人也
  问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以九二刚中有光大之徳乃能包荒耶为是包荒得尚于中行所以光大耶曰易上如说以中正也皆是以其中正方能如此此处也只得做以其光大说若不是一个心胸眀阔底如何做得
  勿恤其孚只作一句读孚只是信盖言不恤后来信与不信尔
  富以其邻言以其富厚之力而能用其邻不富以其邻言不待富厚之力而能用其邻
  方泰极之时只得自治其邑程先生说民心离散自其亲近者而告命之虽正亦吝然此时只得如此虽吝却未至于凶
  问泰卦无平不陂无徃不复与城复于隍因言否泰相乘如此圣人因以垂戒曰此亦事势之必然治久必乱乱久必治天下无久而不变之理子善遂言天下治乱皆生于人心治久则人心放肆故乱因此生乱极则人心恐惧故治由此起曰固是生于人心然履其运者必有变化持守之道可也如眀皇开元之治自是好了若但能把捉不至如天寳之放肆则后来亦不应如此狼狈铢因言观圣人立象繋辞当好时便须有戒惧收敛底意当不好时便湏有艰难守正底意彻首彻尾不过敬而已卦中无全好者亦无全不好者大率敬即好不敬即不好先生颔之【以上语类十条】否
  问否之匪人三字说者多牵强本义云与防相反故曰匪人言非人道也程易却云天地不交而万物不生故无人道如何曰说者云此三字衍盖与比之匪人语同而字异遂错误于此今强解不通也又问初六拔茅茹以其彚贞吉亨盖三隂在下各以类进然恶未形故戒其能正则吉而亨盖能正则变为君子矣程易作君子在下说云当否之时君子在下以正自守如何曰程氏亦作君子之象说某觉得牵强不是此意又问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三阴已过而阳得亨则否过中而将济之时与防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相类曰泰九三时已有小人便是可畏如此故艰贞则无咎否下三爻君子尚畏他至九四即不畏之矣故有有命畴离祉之象占也又问九五其亾其亾繋于苞桑如何曰有戒惧危亾之心则便有苞桑系固之象盖能戒惧危亾则如系于苞桑坚固不拔矣如此说则象占乃有收杀非是其亾其亾而又系于苞桑也
  拔茅茹贞吉亨这是吉凶未判时若能于此改变时小人便是做君子君子小人只是个正不正初六是那小人欲为恶而未发露之时到六二包承则已是打破头面了然尚自承顺那君子未肯十分做小人在到六三便全做小人了所以包许多羞耻大凡小人做了罪恶他心下也自不稳当此便是包羞之说
  包承龟山以包承小人为一句言否之世当包承那小人如此却不成句龟山之意盖欲解洗他从蔡京父子之失也
  否九四虽是阳爻犹未离乎否体只縁他是阳故可以有为然湏有命方做得又曰有命是有个机防方可以做占者便须是有个筑着磕着时莭方做得事成方无咎
  九四则否已过中上三爻是说君子言君子有天命而无咎大抵易为君子谋且如否内三爻是小人得志时然不大段防做得事初则如此二又如此三虽做得些个也不济事到四则圣人便说他那君子得时否渐次反防底道理五之苞桑系辞中说得条畅尽之矣上九之倾否到这里便倾了否做防
  九五以阳刚得位可以休息天下之否然须常存得危亡之心方有苞桑之固不知圣人于否防只管说包字如何须是象上如何取其义今晓他不得只得说坚固尝见林谦之与张钦夫讲易林以为有象钦夫云看孔子说公用射隼于髙墉之上只是以道理解了便是无用乎象遂著书说此看来不如此盖当时人皆识得象却有未晓得道理处故圣人不说象却就上发出道理说初不是悬空说出道理凡天下之物须是就实事上说方有着落又曰圣人分明是见有这象方就上面说出来今只是晓他底不得未说得也未要不可说道他无此象吕大临以酬爵不举解不尽人之欢酬爵不举是实事如此不尽人之欢便是就上说出这话来【以上语类六条】
  同人
  易虽抑隂然有时把隂为主如同人是也然此一隂虽是一卦之主又却柔弱做主不得
  问类族辨物如伊川说云各以其类族辨物之同异也则是就类族上辨物否曰类族是就人上说辨物是就物上说天下有不可皆同之理故随他头项去分别类族如分姓氏张姓同作一类李姓同作一类辨物如牛类是一类马类是一类就其异处以致其同此其所以为同也伊川之说不可晓
  问六二与九五柔刚中正上下相应可谓尽善却有同人于宗吝与先号咷之象如何曰以其太好两者时位相应意趣相合只知欵宻却无至公大同之心未免系于私故有吝观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固是他好处然于好处犹有失以其系于私昵而不能大同也大凡悔者自凶而之吉吝者自吉而趋凶又问伏戎于莾升其髙陵如何曰只是伏于高陵之草莾中三嵗不敢出与九四乗其墉皆为刚盛而髙三欲同于二而惧九五之见攻故升高伏戎欲敌之而五阳方刚不可夺故三嵗不兴而象曰不能行也四欲同于二而为三所隔故乘墉攻之而以居柔遂自反而弗克而象曰义弗克也程传谓升髙陵有升髙顾望之意此说虽巧恐非本意程传说得通天下之志处极好云丈明则能烛理故能明大同之义刚健则能克己故能尽大同之道此说甚善大凡说书只就眼前说出底便好﨑岖寻出底便不好问大师克相遇本义无说何也曰旧说只用大师克胜之方得相遇或云大师之克见二阳之强则非也铢曰二五本自同心而为三四所隔故先号咷先谓理直也【渊録云以中直也言其理直而不得伸所以先号咷】大师克而后相遇则后笑矣盖亦义理之同物终不得而间之故相遇也先生颔之
  伯丰问同人三四皆有争夺之义曰只是争六二一隂爻却六二自与九五相应三以刚居刚便迷而不返四以刚居柔便有反底道理繋辞云近而不相得则凶如初上则各在事外不相干渉所以无争【以上语类四条】大有
  应乎天而时行程说以为应天时而行何如曰是以时而行是有可行之时
  火在天上大有凡有物须是自家照见得方见得有若不照见则有无不可知何名为有
  问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窃以为天之所以命我者此性之善也人惟蔽于非心邪念是以善端之在人心日以湮防君子傥能遏止非心邪念于未萌则善端始自发扬而天之所以命我者始无所不顺如此而为顺天休命若何曰天道喜善而恶恶遏恶而扬善非顺天休命而何吾友所说却似嫌他说得大要束小了说
  问初九无交害匪咎艰则无咎曰此爻本最吉不解有咎然须说艰则无咎盖易之书大抵教人戒谨恐惧无有以为易而处之者虽至易之事亦必以艰难处之然后无咎也
  古人于亨字作享烹字通用如公用亨于天子分眀是享字易中解作亨字便不是
  问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曰上九以阳刚居上而能下从六五者盖阳从隂也大有唯六五一隂而上下五阳应之上九能下从六五则为履信思顺而尚贤盖五之交孚信也而上能履之谦退不居思顺也志从于五尚贤也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所以有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之象若无繋辞此数句此爻遂无收杀以此见圣人读易见爻辞有不分眀处则于繋辞传说破如此类是也又问遏恶扬善顺天休命由天命有善而无恶当大有时遏止其恶显扬其善反之于身亦莫不然非止用人用人乃其一事耳又问公用亨子天子亨只当作享字看与王用亨于西山同曰公用亨于天子已有左氏所引可证如随之王用亨于西山亦必是祭享之享无疑又问匪其彭只当依程传作盛貌曰程说为优王弼作下比九三分权之臣盖以彭为旁言専心承五常匪其旁【以上语类六条】
  谦
  变盈流谦扬子云言山杀瘦泽増肥此是说山上之土为水漂流下来山便瘦泽便肥
  神言害言福是有些造化之柄
  神说害说福如言与神合其吉凶则神便说个吉凶字
  问谦彖云云神是造化之迹既言天地之道又言神何耶曰天道是就寒暑往来上说地道是就地形髙下上说神是就祸福上说各自主一事而言耳
  谦之为义不知天地人何以皆好尚之盖太极中本无物若事业功劳又于我何有观天地生万物而不言所利可见矣
  问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曰程先生之说非周易本文之意尊字是对卑字说言能谦则位处尊而徳愈光位虽卑而莫能逾如古之贤圣之君以谦下人则位尊而愈光若骄奢自大则虽尊而不光
  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以尊而行谦则其道光以卑而行谦则其徳不可逾尊对卑言伊川以谦对卑说非是但圣人九卦之引此一句防来大纲说
  问谦裒多益寡看来谦虽是若放低去实是损髙就低使教恰好不是一向低去曰大抵人多见得在巳者髙在人者卑谦则抑己之髙而卑以下人便是平也
  防谦言发扬其谦盖四是隂位又在上卦之下九三之上所以更当发防其谦不违则言不违法则
  六四防谦是合如此不是过分事故某解其象云言不为过
  问谦是不与人争如何五上二爻皆言利用侵伐利用行师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若以其不服而征则非所以为谦矣曰老子言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又言抗兵相加哀者胜矣孙子曰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大抵谦自是用兵之道只退处一歩耳所以利用侵伐也盖自初六积到六五上六谦亦极矣自宜人人服之尚更不服则非人矣故利用侵伐也如必也临事而惧皆是此意【以上语类十一条】
  豫
  先王作乐无处不用然用乐之大者尤在于荐上帝配祖考也
  问作乐崇徳曰先王作乐其功徳便自不可掩也叔重问豫初六与九四为应九四由豫大有得本亦自好但初六恃有强援不胜其豫至于自鸣所以凶否曰九四自好自是初六自不好怎奈他何又问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先生谓象其声者谓雷取其义者谓和崇徳谓着其徳作乐所以发扬其徳也
  问六三云上视于四而下溺于豫下溺之义未晓曰此如人趋时附势以得富贵而自为乐者也
  由豫犹言由颐【以上语类五条】
  随
  伊川说说而动动而说不是不当说说而动凡卦皆从内说出去盖卦自内生动而说却是若说说而动却是自家说他后他动不成随了我动彼说此之谓随
  天下随时处当从王肃说
  问程先生云泽随雷动君子当随时宴息是否曰旣曰雷动何不言君子以动作却言宴息范益之曰宴息乃所以养其明曰不是盖其卦震下兊上乃雷入地中之象雷随时藏伏故君子亦向晦入宴息此是某所见如此不知旧人曾如此看否
  问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官是主字之义是一卦之主首变得正便吉不正便凶曰是如此
  官有渝随之初主有变动然尚未深
  小子丈夫程说是
  王用亨于西山言诚意通神明神亦随之如况于神乎之意【以上语类七条】
  蛊
  皿虫为蛊言器中盛那虫教他自相并便是那积蓄到那壊烂底意思一似汉唐之衰弄得来到那极大壊时所以言元亨盖极则将复兴故言元亨巽而止蛊却不是巽而止能治蛊巽而止所以为蛊赵徳荘说下面人只务巽上面人又懒惰不肯向前上面一向刚下面一向柔倒塌了这便是蛊底道理
  问蛊是壊乱之象虽乱极必治如何便防元亨曰乱极必治天道循环自是如此如五胡乱华以至于隋乱之极必有唐太宗者出又如五季必生太祖若不如此便无天道了所以彖只云蛊元亨而天下治也
  问蛊刚上柔下有数义刚在上而柔在下为卦体下卑巽而上茍止所以为蛊此卦义又自卦变言之自贲井旣济来皆刚上而柔下此卦变曰是龟山说巽而止乃治蛊之道言当柔顺而止不可坚正必为此説非惟不成道理且非易彖文义巽而止蛊犹顺以动豫动而说随皆言卦义某本义之说盖是赵徳荘说赵云刚在上柔在下下卑巽而上苟止所以蛊壊此则文义甚协又问先甲辛也后甲丁也辛有新意丁有丁宁意其说似出月令注曰然但古人祭祀亦多用先庚先甲先庚丁也后庚癸也如用丁亥辛亥之类又问有子考无咎与意承考之考皆是指父在父在而得云考何曰古人多通言如康诰大伤厥考心可见又问九三干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言小有悔则无大悔矣言无大咎则不免有小咎矣但象曰终无咎则以九三虽过刚不中然在巽体不为无顺而得正故虽悔而无咎至六四则不然以隂居柔不能有为寛裕以治蛊将日深而不可治故往则见吝言自此以往则有吝也曰此两爻说得悔吝二字最分眀九三有悔而无咎由凶而趋吉也六四虽目下无事然却终吝由吉而趋凶也元祐间刘莘老刘器之之徒必欲尽去小人却是未免有悔至其他诸公欲且寛裕无事莫大段整顿不知目前虽遮掩拖延得过后面忧吝却多可见圣人之深戒又问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占与戒皆在其中如何曰有此象则其占当如此又戒其必如此乃可也若得此象而不能从则有凶矣当此时节若能断然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不半上落下或出或入则其志真可法则矣只为人不能如此也
  巽而止蛊是事事不理防积防到后面成一大故谓之蛊非谓治蛊之道当巽而止龟山才质困弱好说一般不振底话如云包承小人又语某人云莫拆了人屋子其意谓屋不可大段整理他只得且撑拄过其说巽止之义盖亦如此意尔岂不大害哉
  蛊元亨而天下治言蛊之时如此必须是大善亨通而后天下治
  问蛊君子以振民育徳如何曰当蛊之时必有以振起耸动民之观听而在已进徳不已必须有此二者则可以治蛊矣
  问干父之蛊程传云初居内而在下故取子干父蛊之象本义云蛊者前人已壊之事故诸爻皆以子干父蛊为言柄谓若如此说惟初爻为可通若他爻则说不行矣本义之说则诸爻皆可通也曰是如此
  干母之蛊伊川说得是
  不事王侯无位之地如何出得来更干个甚麽
  问蛊上九传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与量能度分安于不求知者何以别曰知止足是能做底量能度分是不能做底【以上语类十条】
  临
  问临不特是上临下之谓临凡进而逼近者皆谓之临否曰然此是二阳自下而进上则知凡相逼近者皆为临也
  问至于八月有两说前说自复一阳之月至遯二隂之月隂长阳遯之时后说自泰至观观二阳在上四隂在下与临相反亦隂长阳消之时二说孰长曰前说是周正八月后说是夏正八月恐文王作卦辞时只用周正纪之不可知也又问二爻皆云咸临二阳徧临四隂故有咸临之象程易作咸感之义何如曰隂必从阳谓咸为感亦是但觉得牵强些此等处皆晓未得
  易中言天之命也天之道也义只一般但取其成韵耳不必强分析
  问临初九以刚居正九二以刚居中六四六五以柔顺临下故有相感应之道所以谓之咸临否曰是又问六四以隂居正柔顺临下又有正应临之极善故谓之至临曰至临无咎未是极好只是与初相临得切至故谓之至上六敦临自是积累至极处有敦笃之义艮上九亦谓之敦艮复上六爻不好了所以只于五爻谓之敦复居临之时二阳得时上进隂不敢与之争而志与之应所谓在内者非谓正应只是卦内与二阳应也【以上语类四条】
  观
  问盥而不荐是取未荐之时诚意浑全而未散否曰祭祀无不荐者此是假设来说荐是用事了盥是未用事之初云不荐者言常恃得这诚敬如盥之意常在若荐则是用出用出则才毕便过了无复有初意矣诗云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楚词云思公子兮未敢言正是此意说出这爱了则都无事可把持矣惟其不说但藏在中心所以常见其不忘也
  用之问盥而不荐伊川以为灌鬯之初诚敬犹存至荐羞之后精意懈怠本义以为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其义不同曰盥只是浣手不是灌鬯伊川承先儒之误若云荐羞之后诚意懈怠则先王祭祀只是灌鬯之初犹有诚意及荐羞之后皆不成礼矣问若尔则是圣人在上视听言动皆当为天下法而不敢轻亦犹祭祀之时致其洁清而不敢轻用否曰然问有孚颙若先生以为孚信在中而尊严故下观而化之伊川以为天下之人孚信颙然而仰之恐须是孚信尊严方得下观而化曰然又问观观之义曰自上示下曰观自下观上曰观故卦名之观去声而六爻之观皆平声问观我生观其生之别曰我者彼我对待之言是以彼观此观其生是以此自观六三之观我生进退者事君则观其言听计从治民则观其政教可行膏泽可下可以见自家所施之当否而为进退九五之观我生如观风俗之媺恶臣民之从违可以见自家所施之善恶上九之观其生则是就自家视听言动应事接物处自观九五上九君子无咎盖为君子有阳刚之徳故无咎小人无此徳自当不得此爻如初六童观小人之道也君子则吝小人自是如此故无咎此二爻君子小人正相对说
  观天之神道只是自然运行底道理四时自然不忒圣人神道亦是说他有教人自然观感处
  问观六爻一爻胜似一爻岂所据之位愈髙则所见愈大耶曰上二爻意自别下四爻是所防之位愈近则所见愈亲切底意思
  问观卦隂盛而不言凶咎曰此卦取义不同盖隂虽盛于下而九五之君乃当正位故只取为观于下之义而不取隂盛之象也【以上语类五条】
  噬嗑
  彖辞中刚柔分以下都掉了颐中有物只说利用狱爻亦各自取义不说噬颐中之物
  张元徳问易中言刚柔分两处一是噬嗑一是节此颇难解曰防某所见只是一卦三隂三阳谓之刚柔分【洽录云分犹均也】曰易中三阴三阳卦多独于此言之何也曰偶于此言之其他卦别有义
  问诸卦象皆顺说独雷电噬嗑倒说何耶曰先儒皆以为倒写二字二字相似疑是如此
  雷电噬嗑与雷电丰似一般曰噬嗑明在上动在下是明得事理先立这法在此未见犯底人留待异时而用故云明罸勑法丰威在上明在下是用这法时须是明见下情曲折方得不然威动于上必有过错也故云折狱致刑此是伊川之意其说极好
  问九四利艰贞六五贞厉皆有艰难正固危惧之意故皆为戒占者之辞曰此是爻中元自有此道理大抵才是治人彼必为敌不是易事故虽是时位卦徳得用刑之宜亦须以艰难正固处之至于六三噬腊肉遇毒则是所噬者坚韧难合六三以隂柔不中正而遇此所以遇毒而小吝然此亦是合当治者但难治耳治之虽小吝终无咎也【以上语类五条】
  贲
  伊川说乾坤变为六子非是卦不是逐一卦画了旋变去这话难说伊川说两仪四象自不分明卦不是旋取象了方画须是都画了这卦方只就已成底卦上面取象所以有刚柔来往上下
  先儒云天文也上有刚柔相错四字恐有之方与下文相似且得分晓
  问明庶政无敢折狱曰此与旅卦都说刑狱事但争艮与离之在内外故其说相反止在外明在内故明政而不敢折狱止在内明在外故明谨用刑而不敢留狱又曰粗言之如今州县治狱禁勘审覆自有许多节次过乎此而不决便是防狱不及乎此而决便是敢于折狱尚书要囚至于旬时他须有许多时日此一段与周礼秋官同意
  六四白马翰如言此爻无所贲饰其马亦白也言无饰之象如此
  问贲于丘园束帛戋戋曰此两句只是当来卦辞非主事而言看如何用皆是这个道理或曰贲于丘园安定作敦本说曰某之意正要如此或以戋戋为盛多之貌曰非也戋戋者浅小之意凡浅字笺字皆从戋或问浅小是俭之义否曰然所以下文云吝终吉吝者虽不好防然终却吉
  贲于丘园束帛戋戋是个务农尚俭戋戋是狭小不足之意以字义考之从水则为浅从贝则为贱从金则为钱如所谓束帛戋戋六五居尊位却如此敦本尚俭便似吝啬如卫文公汉文帝虽是吝却终吉此在贲卦有反本之意到上九便白贲和束帛之类都没了【以上语类六条】
  剥
  问上以厚下安宅安宅者安于礼义而不迁否曰非也厚下者乃所以安宅宅如山附于地惟其地厚所以山安其居而不揺人君厚下以得民则其位亦安而不摇犹所谓本固邦宁也
  问剥之初与二蔑贞凶是以隂蔑阳以小人蔑君子之正道凶之象也不知只是阳与君子当之则凶为复隂与小人亦自为凶曰自古小人灭害君子终亦有凶但此爻象只是说阳与君子之凶也
  或问硕果不食伊川谓阳无可尽之理剥于上则生于下无间可容息也变于上则生于下乃剥复相因之理毕竟须经由坤坤卦纯隂无阳如此阳有断灭也何以能生于复曰凡隂阳之生一爻当一月须是满三十日方满得那腔子做得一画成今坤卦非是无阳阳始生甚防未满那腔子做一画未成非是坤卦纯隂便无阳也然此亦不是甚深奥事但伊川当时解不曾分明道与人故令人做一件大事看
  小人剥庐是说隂到这里时把他这些阳都剥了此是自剥其庐舍无安身已处众小人托这一君子为芘覆若更剥了是自剥其庐舍便不成剥了【以上语类四条】复
  问剥一阳尽而为坤程云阳未尝尽也曰剥之一阳未尽时不曾生才尽于上这些子便生于下了
  问十月何以为阳月先生因诘诸生令思之云程先生于易传虽发其端然终说得不透彻诸生答皆不合复请问先生曰剥尽为坤复则一阳生也复之一阳不是顿然便生乃是自坤卦中积来且一月三十日以复之一阳分作三十分从小雪后便一日生一分上面趱得一分下面便生一分到十一月半一阳始成也以此便见得天地无休息处
  问坤为十月阳气剥于上必生于下则此十月阳气已生但防而未成体至十一月一阳之体方具否曰然凡物变之渐不惟月变日变而时亦有变但人不觉尔十一月不能顿成一阳之体须是十月生起云云
  七日只取七义犹八月有凶只取八义
  问朋来无咎曰复卦一阳方生疑若未有朋也然阳有刚长之道自一阳始生而渐长【砺录云毕竟是阳长将次并进】以至于极则有朋来之道而无咎也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消长之道自然如此故曰天行处隂之极乱者复治往者复还凶者复吉危者复安天地自然之运也问六二休复之吉以下仁也曰初爻为仁人之体六二爻能下之谓附下于仁者学莫便于近乎仁旣得仁者而亲之资其善以自益则力不劳而学美矣故曰休复吉上六迷复凶至于十年不克征这是个极不好底爻故其终如此凡言十年三年五年七日八月三日者想是象数中自有个数如此故圣人取而言之至于十年不克征十年勿用则其凶甚矣
  问复卦刚反当作一句曰然此二字是解复亨下云动而以顺行是解出入无疾以下大抵彖辞解得易极分明子细寻索尽有条理
  圣人说复其见天地之心到这里防茫发动了最可以见生气之不息也只如此看便见天只有个春夏秋冬人只有个仁义礼智此四者便是那四者所以孟子说四端犹四体阙一不可人若无此四者便不足为人矣心是一个运用底物只是有此四者之理更无别物只此体验可见
  问天地之心虽静未尝不流行何为必于复乃见曰三阳之时万物蕃新只见物之盛大天地之心却不可见惟是一阳初复万物未生冷冷静静而一阳旣动生物之心闯然而见虽在积隂之中自藏掩不得此所以必于复见天地之心也铢曰邵子所谓酒味方淡太音声正希正谓此否曰正是此意不容别下注脚矣又问天心无改移谓何曰年年岁岁是如此月月日日是如此又问纯坤之月可谓至静然昨日之静所以飬成今日之动故一阳之复乃是纯隂飬得出来在人则主静而后善端始复在天地之化则是终则有始贞则有元也曰固有此意但不是此卦大义大象所谓至日闭关者正是于已动之后要以安静飬之盖一阳初复阳气甚防劳动他不得故当安静以飬防阳如人善端初萌正欲静以养之方能盛大若如公说却是倒了
  问复见天地之心之义曰十月纯隂为坤卦而阳未尝无也以隂阳之气言之则有消有息以隂阳之理言之则无消息之间学者体认此理则识天地之心故在我之心不可有间断也
  天地生物之心未尝须臾停然当气肃杀草木揺落之时此心何以见曰天地此心常在只是人看不见故必到复而后始可见
  伊川言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一段盖谓天地以生生为徳自元亨利贞乃生物之心也但其静而复乃未发之体动而通焉则已发之用一阳来复其始生甚防固若静矣然其实动之机其势日长而万物莫不资始焉此天命流行之初造化发育之始天地生生不已之心于是而可见也若其静而未发则此心之体虽无所不在然却有未发见处此程子所以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亦举用以该其体尔
  国秀问旧见蔡元思说先生说复卦处静极而动圣人之复恶极而善常人之复是否曰固是但常人也有静极而动底时节圣人则不复有恶极而善之复矣
  上云见天地之心以动静言也下云未尝见圣人之心以善恶言也
  复虽一阳方生然而与众隂不相乱如人之善端方萌虽小而不为众恶所遏底意思相似【以上语类十四条】
  复见天地之心说某则以为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虽气有阖辟物有盈虚而天地之心则亘古亘今未始有毫厘之间断也故阳极于外而复生于内圣人以为于此可以见天地之心焉盖其复者气也其所以复者则有自来矣向非天地之心生生不息则阳之极也一絶而不复续矣尚何以复生于内而为阖辟之无穷乎此则所论动之端者乃一阳之所以动非是指夫一阳之已动者而为言也夜气固未可谓之天地心然正是气之复处茍求其故则亦可以见天地之心矣【荅张敬夫】
  复非天地心复则见天地心此语与所以隂阳者道之意不同但以易传观之则可见矣盖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此卦之下一阳爻即天地所以生物之心也至于复之得名则以此阳之复生而已犹言临泰大壮夬也岂得遂指此名以为天地之心乎但于其复而见此一阳之萌于下则是因其复而见天地之心耳天地以生物为心此句自无病昨与南轩论之近得报云亦已无疑矣大抵近年学者不肯以爱言仁故见先生君子以一阳生物论天地之心则必欿然不满于其意复于言外生说推之使高而不知天地之所以为心者实不外乎此外此而言则必溺于虚沦于静而体用夲末不相管矣【答吴晦叔】
  昨承问及复卦之说如所谕固善然亦有说盖隂阳生杀固无间断而亦不容并行且如人方穷物欲岂可便谓其间天理元不间断而且肆其欲哉要须穷欲之心灭息然后天理乃得萌耳程夫子所谓天地间虽无截然为隂为阳之理然其升降生杀之大分不可无也此语最为完备然隂阳动静是造化之机不能相无者若善恶则有贞妄之分人当克彼以复此然后可耳至所谓可识心体者则终觉有病盖穷理之学只是要识如何为是如何为非事物之来无所疑惑耳非以此心又识一心然后得为穷理也【荅王子合】
  昔者圣人作易以拟隂阳之变于阳之消于上而息于下也为卦曰复复反也言阳之既往而来反也夫大徳敦化而川流不穷岂假夫既消之气以为方息之资也哉亦见其絶于彼而生于此而因以着其往来之象尔惟人亦然太和保合善端无穷所谓复者非曰追夫已放之心而还之录夫已弃之善而属之也亦曰不肆焉以骋于外则本心全体即此而存固然之善自有所不能已耳呜呼圣人于复之卦所以赞其可见天地之心而又以为徳之本者其不以此与【复斋记○以上文集四条】
  伊川与濂溪说复字亦差不同用之云濂溪说得复字就归处说伊川就动处说曰然濂溪就坤上说就回来处说如云利贞者诚之复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皆是就归来处说伊川却正就动处说如元亨利贞濂溪就利贞上说复字伊川就元字头说复字以周易卦爻之义推之则伊川之说为正然濂溪伊川之说道理只一般非有所异只是所指地头不同以复卦言之下面一画便是动处伊川云下面一爻正是动如何说静得雷在地中复【云云】看来伊川说得较好王弼之说与濂溪同
  问阳始生甚防安静而后能长故复之象曰先王以至日闭关人于迷途之复其善端之萌亦甚防故须荘敬持养然后能大不然复亡之矣曰然又曰古人所以四十强而仕者前靣许多年亦且养其善端若一下便出来与事物滚了岂不壊事
  问无祗悔祗字何训曰书中祗字只有这祗字使得来别看来只得解作至字又有训多为祗者如多见其不知量也多祗也祗与只同
  先生举易传语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曰这般说话好简当
  问上六迷复【至】下十年不克征如何曰过而能改则亦可以进善迷而不复自是无说所以无往而不凶凡言三年十年三嵗皆是有个象方说若三嵗犹是有个期限到十年便是无说了【以上语类五条】
  无妄
  史记无妄作无望问若以为无望即是愿望之望非诚妄之妄曰有所愿望即是妄但望字说得浅妄字说得深
  伊川易传似不是本意刚自外来是所以做造无妄动而徤是有卦后说底
  问虽无邪心茍不合正理则妄也旣无邪何以不合正曰有人自是其心全无邪而却不合于正理如贤智者过之他其心岂曽有邪却不合正理佛氏亦岂有邪心者【以上语类三条】
  所论易传无妄之说甚善但所谓虽无邪心而不合正理者实该动静而言不专为荘敬持养此心旣存设也盖如燕居独处之时物有来感理所当应而此心顽然固执不动则此不动处便非正理又如应事接物处理当如彼而吾所以应之者乃如此则虽未必出于血气人欲之私然只似此亦是不合正理既有不合正理则非邪妄而何恐不必言未免纷扰敬不得行然后为有妄之邪心也【荅廖子晦○文集】
  或问物与无妄众说不同文蔚曰是各正性命之意先生曰然一物与他一个无妄
  问不耕获不菑畬曰言不耕不获不菑不畬无所为于前无所冀于后未尝略起私意以作为唯因时顺理而已程传作不耕而获不菑而畬不唯添了而字又文势牵强恐不如此又问无妄之灾曰此卦六爻皆是无妄但六三地头不正故有无妄之灾言无故而有灾也如行人牵牛以去而居人反遭捕诘之扰此正无妄之灾之象又问九五阳刚中正以居尊位无妄之至何为而有疾曰此是不期而有此但听其自尔久则自定所以勿药有喜而无疾也大抵无妄一卦固是无妄但亦有无故非意之事故圣人因象示戒又问史记作无望谓无所期望而有得疑有不耕获不菑畬之意曰此出史记春申君传正说李园事正是说无巴鼻而有一事正合无妄之灾无妄之疾亦见得古人相传尚识得当时此意也【以上语类二条】
  问不耕获不菑畬程子易传爻辞恐未明白范窃谓无不耕而获不菑而畬之理只是不于耕而计获之利如程子所解象辞移之以解爻辞则可曰易传爻象之辞虽若相反而意实相近特辞有未足耳爻辞言当循理象辞言不计利循理则不计利计利非循理也但攷之经文则传与来说于文义之问皆若有可疑者若曰不耕而获则多却而字若曰不于耕而求获之利则又须增数字方通尝谓此爻乃自始至终都不营为而偶然有得之意耕获菑畬举事之始终而言也当无妄之世事盖有如此者若以义言则圣人之无为而治学者之不要人爵而人爵从之皆是也大抵此爻所谓无妄之福而六三则所谓无妄之祸也【荅余彝孙○文集】
  大畜
  能止健都不说健而止见得是艮来止这干
  笃实便有辉光艮止便能笃实
  九三一爻不为所畜而欲进与上九合志同进俱为畜极而通之时故有良马逐何天之衢亨之象但上九已通逹无碍只是防防去九三过刚锐进故戒以艰贞闲习盖初二两爻皆为所畜独九三一爻自进耳子善问九六为正应皆隂皆阳则为无应独畜卦不尔何也曰阳遇隂则为隂所畜九三与上九皆阳皆欲上进故但以同类相求也小畜亦然先生因言某作本义欲将文王卦辞只大纲依文王本义略说至其所以然之故却于孔子彖辞中发之且如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渉大川只是占得大畜者为利正不家食而吉利于渉大川至于刚上尚贤等处乃孔子发明各有所主爻象亦然如此则不失文王本意又可观孔子之意但今未暇整顿耳又曰大畜下三爻取其能自畜而不进上三爻取其能畜彼而不使进然四能止之于初故为力易五则阳已进而止之则难但以柔居尊得其机防可制故亦吉但不能如四之元吉耳
  何天之衢亨或如伊川说衍一何字亦不可知【以上语类四条】
  颐
  颐须是正则吉何以观其正不正盖观颐是观其养徳是正不正自求口实是又观其养身是正不正未说到养人处观其所养亦只是说君子之所养养浩然之气模様
  自养则如爵禄下至于饮食之类是说自求口实颐卦最难看铢问本义言观颐谓观其所养之道自求口实谓观其所养之术与程传以观颐为所以养人之道求口实谓所以自养之道如何先生沈吟良久曰程传似胜盖下体三爻皆是自养上体三爻皆是
  养人不能自求所养而求人以养己则凶故下三爻皆凶求于人以养其下虽不免于颠拂毕竟皆好故上三爻皆吉又问虎视耽耽本义以为下而専也盖赖其养以施于下必有下専之诚方能无咎程传作欲立威严恐未必然曰颐卦难看正谓此等且虎视耽耽必有此象但今未晓耳铢曰音辨载马氏云耽耽虎下视貌则当为下而専矣曰然又问其欲逐逐如何曰求养于下以养人必当继继求之不厌乎数然后可以养人而不穷不然则所以养人者必无继矣以四而赖养于初亦是颠倒但是求养以养人所以虽颠而吉先生又曰六五居贞吉犹洪范用静吉用作凶所以不可渉大川六五不能养人反赖上九之养是已拂其常矣故守常则吉而渉险阻则不可也直卿因云颐之六爻只是颠拂二字求养于下则为颠求食于上则为拂六二比初而求上故颠颐当为句拂经于丘颐句征凶即其占辞也六三拂颐虽与上为正应然毕竟是求于上以养己所以有拂颐之象故虽正亦凶也六四颠颐固与初为正应然是赖初之养以养人故虽颠亦吉六五拂经即是比于上所以有拂经之象然是赖上九之养以养人所以居正而吉但不能自养所以不可渉大川耳
  或云谚有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甚好曰此语前辈曾用以解颐之象慎言语节饮食
  问伊川解下三爻养口体上三爻养徳义如何曰看来下三爻是资人以为养上三爻是养人也六四六五虽是资初与上之养其实是他居尊位借人以飬而又推以养人故此三爻似都是养人之事伊川说亦得但失之疎也【以上语类五条】
  大过
  问大过既栋桡不是好了又如何利有攸往曰防彖辞可见栋桡是以卦体本末弱而言卦体自不好了却因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如此所以利有攸往乃亨也大抵彖传解得卦辞直是分明
  问大过小过先生与伊川之说不同曰然伊川此论正如以反经合道为非相似殊不知大过自有大过时节小过自有小过时节处大过之时则当为大过之事处小过之时则当为小过之事如尧舜之禅受汤武之放伐此便是大过之事丧过乎哀用过乎俭此便是小过之事只是在事虽是过然适当其时便是合当如此做便是合义
  易传大过云道无不中无不常圣人有小过无大过看来亦不消如此说圣人既说有大过直是有此事虽云大过亦是常理始得
  泽灭木泽在下而木在上今泽水髙涨乃至浸没了木是为大过又曰木虽为水浸而木未尝动故君子观之而独立不惧遯世无闷
  借用白茅亦有过慎之意此是大过之初所以其过尚小在
  问大过栋桡是初上二隂不能胜四阳之重故有此象九三是其重刚不中自不能胜其任亦有此象两义自不同否曰是如此九三又与上六正应亦皆不好不可以有辅自是过于刚强辅他不得九四栋隆只是隆便不桡乎下过渉灭顶不可咎也恐是他做得是了不可以咎他不似伊川说易中无咎有两义如不节之嗟无咎王辅嗣云是他自做得又将谁咎至出门同人无咎又是他做得好了人咎他不得所以亦云又谁咎也此处恐不然
  大过阳刚过盛不相对值之义故六爻中无全吉者除了初六是过于畏慎无咎外九二虽无不利然老夫得女妻毕竟是不相当所以象言过以相与也九四虽吉而又有他则吝九五所谓老妇者乃是指客爻而言老妇而得士夫但能无咎无誉亦不为全吉至于上六过渉灭顶凶无咎则是事虽凶而义则无咎也
  过渉灭顶凶不可咎也东汉诸人不量深浅至于杀身亡家此是凶然而其心何罪故不可咎也【以上语类八条】坎
  水流不盈才是说一坎满便流出去一坎又满又流出去行险而不失其信则是说决定如此
  坎水只是平不解满盈是满出来
  问来之坎坎曰经文中叠字如兢兢业业之类是重字来之坎坎自是两字各有所指谓下来亦坎上徃亦坎【之徃也】进退皆险也又问六四旧读樽酒簋【句】贰用缶【句】本义从之其说如何曰既曰樽酒簋贰又曰用缶亦不成文理贰益之也六四近尊位而在险之时刚柔相际故有但用薄礼益以诚心进结自牖之象问牖非所由之正乃室中受明之处岂险难之时不容由正以进耶曰非是不可由正盖事变不一势有不容不自牖者终无咎者始虽不甚好然扵义理无害故终亦无咎无咎者善补过之谓也又问上六徽纆二字云三股曰徽两股曰纆曰防释文如此
  坎不盈中未大也曰水之为物其在坎只能平自不能盈故曰不盈盈髙之义中未大者平则是得中不盈是未大也【以上语类四条】
  离
  离便是丽附着之意易中多说作丽也有兼说明处也有单说明处明是离之体丽是丽着底意思离字古人多用作离着说然而物相离去也只是这字富贵不离其身东坡说道剩个不字便是这意古来自有这般两用底字如乱字又唤作治
  火中虚暗则离中之隂也水中虚明则坎中之阳也问离卦是阳包隂占利畜牝牛便也是宜畜柔顺之物曰然
  六二中正六五中而不正今言丽乎正丽乎中正次第说六二分数多此卦唯这爻较好
  明两作犹言水洊至今日明来日又明若说两明却是两个日头
  叔重说离卦问火体隂而用阳是如何曰此言三画卦中隂而外阳者也坎象为隂水体阳而用隂盖三画卦中阳而外隂者也惟六二一爻柔丽乎中而得其正故元吉至六五虽是柔丽乎中而不得其正特借中字而包正字耳又问日昃之离曰死生常理也若不能安常以自乐则不免有嗟戚曰生之有死犹书之必夜故君子当观日昃之象以自处曰人固知常理如此只是临时自不能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