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北门刺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申公説之仕者处危国事乱君因征役而出北门赋之以自叹 严氏曰不得志不得行其所志也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门元韵殷文韵贫真韵艰删韵本通哉灰韵之支韵亦通俱不必叶后凡韵之相通而易防者不复注】
  虞惇曰赋而比也 毛传北门背明向阴 孔疏殷殷忧也窭谓无财可以为礼贫谓无财可以自给严氏曰但言贫窭则不见知于君可知非专计利禄也 郑笺诗人事君无二志故自决归之于天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赋也 郑笺王事国有王命役使之事 苏氏曰政事国事也 毛传适之也 朱注一犹皆也 毛传埤厚讁责也
  郑笺言君政偏已兼其苦室人亦不知已志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敦郑音都回反】
  赋也 孔疏敦迫也 毛传遗加摧沮也 郑笺摧者刺讥之言
  杨氏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卫之忠臣至于窭贫而莫知其艰则无劝士之道矣先王视臣如手足岂有以事敦遗之而莫知其艰哉然不择事而安之无怼憾之辞知其无可柰何而归之于天所以为忠臣也
  北门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北门背明向阴比也而出自北门则是因出北门而托讽非直以为比故云赋而比也毛概以为兴亦失之政事一埤益我郑説支离今不取
  北风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
  严氏曰程子以此诗为君子见几而作非谓百姓相携而去也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邪音徐后并同虚邪一句中自为韵】
  朱注比也 郑笺北风寒凉之风病害万物 陆氏曰自上而下曰雨 毛传雱盛貌惠爱也 朱注行去也 程氏曰虚寛貌 郑笺邪读如徐缓也 毛传亟急也 朱注只且语辞
  苏氏曰北风而又雨雪其虐甚矣故欲与其同好去而避之 朱注是尚可寛徐乎祸乱已迫矣 程氏曰君子全身逺害惟恐去之不速故其辞迫切 严氏曰其虚其徐犹有眷恋故国之意既亟只且则暴虐已甚不可少留矣至此而后决去焉是欲留者本心决去者不得已也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 毛传喈疾貌霏甚貌 朱注归者去而不反之辞
  莫赤匪狐莫黒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 朱注狐兽名乌鵶也 郑笺赤则狐也黒则乌也犹君臣相承为恶如一也
  北风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其虚其邪郑云在位寛仁虚徐者今皆为刻急之行衍説也莫赤匪狐朱云所见无非不祥之物不若郑氏为长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徳
  虞惇按诗无刺君夫人之意序诗者推本而言之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赋也 朱注静者闲雅之意 毛传姝美色也俟待也 朱注城隅幽僻之处踟蹰犹踯躅也
  欧阳氏曰宣公淫乱国人化之礼义大壊此述其男女相慕悦赠答之辞以刺之也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説怿女美【娈铣韵管旱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孔疏彤赤也 李氏曰古者鍼笔皆有管乐器亦有管盖相赠以结殷勤也 毛传炜赤貌欧阳氏曰彼娈然之静女赠我以彤管此管之色炜然而光盛亦如女之美可説怿也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女如字平上去通韵】
  赋也 朱注牧外野也归亦贻也 毛传荑茅之始生者 郑笺洵信也
  欧阳氏曰我自牧田而归取彼茅之秀者以赠女此荑洵美且异矣然未足以比女之美聊贻美人以为报耳 朱注此男之赠女也
  静女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序云刺时而毛郑以为陈静女之徳欲进之君以易夫人其説可谓迂矣城隅喻高不可逾彤管谓女史记过之法荑可以供祭祀皆求诗之过也匪女之为美朱注女音汝指荑而言称荑为汝犹称苌楚为子恐未安今从欧阳氏
  新台刺卫宣公也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郑笺伋宣公之世子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鲜古音犀平上通韵】
  赋也 孔疏尔雅四方而高曰台 毛传泚鲜明貌弥弥盛貌燕安婉顺也籧篨不能俯者 苏氏曰籧篨戚施天下之恶疾也 王氏曰鲜少也
  毛传水所以洁汚秽反于河上而为淫昏之行 郑笺齐女来嫁于卫其心本求燕婉之人谓伋也反得籧篨谓宣公也 谢氏曰籧篨戚施宣公非有此疾也国人恶其无礼义乱人伦故以恶疾比之既无人道亦非人形也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洒古音铣浼古音免】
  赋也 毛传洒高峻也浼浼平地也殄絶也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离古音罗施古式何反此章以离施韵不以之施韵顾氏引笃公刘何以舟之舟与瑶刀韵载见永言保之保与寿韵桓皇以间之间与天韵为证盖古人用韵变化不拘如此】兴也 朱注鸿雁之大者离丽也 毛传言所得非所求也戚施不能仰者
  李氏曰卫宣公楚平王唐明皇三君者其恶一也其后宣公之子伋寿皆遇杀惠公奔齐懿公为狄所灭楚平王鞭尸唐明皇身窜南蜀几失天下淫乱之祸如此可不戒哉
  新台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笺以籧篨为口柔戚施为面柔又改殄为腆皆曲説欧阳氏驳郑而其説更迂曲惟苏氏得之
  二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毛传宣公为伋娶于齐而美公夺之生寿及朔朔与其母愬伋于公公令伋之齐使贼先待于隘而杀之寿知之以告伋使去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寿窃其节而先往贼杀之伋至曰君命杀我寿何罪贼又杀之 申公説宣公欲立少子朔使伋寿如齐而沈之于河卫人伤之作是诗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景古于两反】赋也 毛传二子伋寿也 朱注乘舟渡河适齐也毛传愿每也养养然忧不知所定
  苏氏曰国人伤二子往而不返泛泛然徒见其景欲救之不可得是以思之养养然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赋也 毛传逝往也 郑笺瑕犹过也 金氏曰谓本无瑕疵而有祸害也
  史记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子以妇见诛弟寿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兄弟相戮亦独何哉 许氏曰卫宣公淫于上下父子夷戮人道絶矣无足论也惜乎伋之死未得其所耳伋非得罪于父特朔母子之构也寿既告之逃以自免不陷父于恶斯可矣而以弃父命为辞必于就死是以从令为孝而择义未精者也 苏氏曰宣公将害伋伋不忍去而死尚可也而寿之死独何哉无救于兄而重父之过君子以为非义也 王氏曰二子死非其所不得为无瑕陷父于不义不得为无害虽然其心岂有他哉 严氏曰卫自宣公杀伋寿以朔为世子代立是为惠公左右公子怨朔之谗杀伋乃作乱立黔牟惠公奔齐其后诸侯纳惠公黔牟奔周惠公怨周之容黔牟与燕伐周立子頽虢郑杀子頽而惠公奔温惠公卒子懿公立百姓大臣犹以杀伋故皆不服狄乘其衅杀懿公而灭卫呜呼卫之乱极矣父子兄弟君臣之间相戕相贼不惟流毒子孙啓侮戎狄而余殃所渐且稔王室之祸盖纲常道尽而天地几于倾陷矣推原乱本皆始于夫妇之不正袵席之祸一至于此以是知诗首关雎圣人之意深逺矣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不瑕有害朱注以为疑辞而毛郑皆云二子之不逺害愚意伋寿遭人伦之变兄弟争死虽非中道而志节皎然亦可悲矣故録太史公之説以为凖而苏氏许氏之説附载焉学者读其辞论其世择而取焉可也刘向新序以此诗为伋之傅母作盖本之齐诗云
  国十九篇七十一章三百六十三句

  读诗质疑巻三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四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鄘
  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絶之
  郑笺共伯僖侯之世子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他母也天只不谅人只【舟尤韵髦豪韵本通仪古音俄后并同舟髦河仪隔句韵下天与人韵俱不必叶】
  兴也 毛传中河河中也 郑笺舟在河中犹妇人在夫家其常处也 毛传髧两髦之貌髦者髪至眉子事父母之饰 孔疏内则子事父母总拂髦 郑笺两髦之人谓共伯也 孔疏共伯已死不忍斥言故以两髦言之 毛传仪匹之至矢誓靡无也至己之死誓无他心也 朱注只语辞 毛传谅信也严氏曰父母者子之天夫者妇之天今父与夫俱不存惟母是我所天也何不信我而欲夺我志耶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兴也 毛传特匹慝邪也
  范氏曰衰乱之世淫风大行共姜得礼之正而能守义故以首鄘风也 吕氏曰史记载共伯厘侯世子厘侯已武公袭攻共伯共伯入厘侯羡自杀按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国语称武公年九十有五犹箴儆于国计其初即位葢已年四十余矣使果弑共伯篡立则共伯见弑之时其齿加长于武公安得谓之早死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饰诸侯既小敛则脱之史记谓厘侯而共伯自杀则是时共伯既脱髦矣诗安得犹谓之髧彼两髦乎是共伯未尝有见弑之事武公未尝有弑兄之恶后之传者妄也
  柏舟二章章七句
  墙有茨衞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
  郑笺宣公卒恵公幼其庶兄顽烝于恵公之母生子五人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 严氏曰恵公朔即愬伋者恵公之母宣姜即宣公所纳伋妻也 虞惇按春秋传恵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兴也 毛传茨蒺藜也 吕氏曰中冓汉书应劭注材构在堂之中葢阃内隐奥处也中冓之言若曰闺门之言也
  郑笺国君以礼防制一国今内有淫昏之行犹墙之生蒺藜 毛传欲埽去之反伤墙也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兴也 毛传襄除也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兴也 毛传束束而去之也 朱注读诵言也杨氏曰公子顽通乎君母闺中之言至不可读其污甚矣圣人何取焉而着之于经也葢自古淫乱之君自以为密于闺门之中世无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反圣人着之于经使后世为恶者知虽闺中之言亦无隐而不彰也其为训戒深矣 黄氏曰宣公纳伋之妻而公子顽通乎君母传曰君以此始亦以此终可不戒哉
  墙有茨三章章六句
  君子偕老刺衞夫人也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礼故陈人君之徳服饰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
  郑笺夫人宣公夫人恵公之母也人君小君也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宜古鱼何反后并同】
  赋也 朱注君子夫也偕老偕生而偕死也妇人夫死称未亡人言待死也 毛传副者后夫人之首饰编髪为之 孔疏周礼追师掌王后之首服为副编次 毛传笄衡笄也 孔疏王后之衡笄以玉为之垂于副之两旁当耳其下以紞悬瑱珈之言加以玉加于笄为饰也副既笄而加饰如漠之歩摇上饰也六珈饰之有六也委佗行歩有仪也 朱注如山安重也如河广也 郑笺象服褕翟阙翟也 孔疏象翟羽而画之故曰象
  毛传能与君子偕老乃宜居尊位服盛服也 郑笺服饰如是而为不善之行云如之何深疾之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髪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晳从析从白音锡朱子误作晢叶征例反非也陈风明星晢晢晢从折从曰音制与此不同此章疑玼髢揥帝一韵翟晳一韵诗多错综用韵不必强叶顾氏合通章为上去入一韵亦不可从】
  赋也 毛传玼鲜盛貌翟褕翟阙翟羽饰衣也 郑笺王后六服袆衣褕翟阙翟鞠衣展衣褖衣侯伯夫人之服自褕翟而下如王后焉 毛传鬒黒髪也如云美长也屑洁也 郑笺髢髲也 许氏曰髲益髪也 毛传瑱塞耳也揥所以摘髪也 孔疏以象骨搔首因以为饰名之曰揥 毛传扬眉上广也 朱注且语辞 毛传晳白晳也 苏氏曰胡然而尊敬之如天帝乎非以其有徳耶嗟今无以受之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赋也 许氏曰瑳鲜白貌 郑笺后妃六服之次展衣宜白 毛传蒙覆也絺之靡者为绉是当暑袢延之服也 孔疏绁袢者去热之名袢延是热之气也郑笺展衣夏则里衣绉絺此以礼见于君及宾客
  之盛服也 毛传清视清明也扬广扬而顔角丰满也 应氏曰顔頟颡也 毛传展诚也美女曰媛朱注见其徒有美色而无人君之徳也
  吕氏曰一章曰如之何责之也二章曰胡然问之也三章曰展如之人惜之也辞益婉而意益深矣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虞惇按三章其之展也毛公云展衣以丹縠为衣郑氏云六服之次展衣宜白今按周礼内司服掌王后之六服袆衣揄狄阙狄鞠衣展衣褖衣郑司农注云展衣白鞠衣黄褖衣黒康成因之又云以下推次其色则阙狄赤揄狄青袆衣是王后六服之色也毛公惟云展用丹縠余五服无説孔氏云丹縠亦不知所出而瑳兮瑳兮瑳字诸家皆解作鲜白之义王肃亦云衣服洁白之貌则展衣当从郑氏为色白
  桑中刺奔也衞之公室淫乱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期于幽逺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乐记郑衞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汉书地理志衞地有桑间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防声色生焉故俗称郑衞之音 水经注晋书地道记朝歌城本沬邑武丁始迁居之为殷都有新声靡乐 张氏曰郑衞滨大河其土地薄故其人气轻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质柔弱其地肥饶不费耕耨故其人心怠惰情性如此声音亦然故闻其乐使人懈慢而有邪僻之心也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唐乡姜一韵中宫一韵不必强叶末句通三章为韵犹周南之麟趾召南之驺虞也郑庠分东冬江阳同部则通章作一韵亦可】虞惇曰赋而兴也 毛传唐蒙菜也沬衞邑 苏氏曰周书明大命于沬邦葢纣都也 刘氏曰采唐者欲适幽逺行其淫乱托之于采唐也 朱注孟长也毛传姜姓也桑中上宫所期之地 朱注要犹迎
  也
  郑笺此思孟姜之爱厚已也疾世族在位有是恶行苏氏曰刺无礼则称孟言虽长而忘礼也美有礼则称季有齐季女言虽幼而好礼也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赋而兴也 朱注麦谷名秋种夏熟者 毛传弋姓也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赋而兴也 毛传庸姓也 朱注皆贵族也
  吕氏曰桑中溱洧诸篇几于劝矣夫子取之何也曰诗之体不同有直刺之者新台之类是也有防讽之者君子偕老之类是也有铺陈其事不加一辞而意自见者此类是也或曰后世狭邪之乐府冒之以此诗之序岂不可乎曰仲尼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人以无邪之思作之学者亦以无邪之思观之闵惜惩创之意隐然见于言外矣或曰乐记所谓桑间濮上之音安知非即此篇乎曰诗雅乐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间濮上之音郑衞之乐也世俗之所用也雅郑不同部其来尚矣战国之际魏文侯与子夏言古乐新乐齐宣王与孟子言古乐今乐葢皆别而言之虽今之世太常教坊各有司局初不相乱况上而春秋之世寜有编郑衞乐曲于雅音中之理乎桑中溱洧诸篇作于周道之衰其声虽已降于烦促而犹止于中声荀卿独能知之其辞虽近于讽一劝百然犹止于礼义大序独能知之仲尼録之于经所以谨世变之始也借使仲尼之前雅郑果尝厖杂自衞反鲁正乐之时所当正者无大于此矣唐明皇令胡部与郑衞之声合奏谈俗乐者尚非之曽谓仲尼反使雅郑合奏乎论语答顔子之问廼孔子治天下之大纲也于郑声亟欲放之岂有删诗示万世反収郑声以备六艺乎 朱子诗序辨曰雅者二雅是也郑者缁衣以下二十一篇是也衞者鄘衞三十九篇是也桑间衞之一篇桑中是也二南雅颂祭祀朝聘之所用也郑衞桑濮里巷狭邪之所歌也夫子之于郑衞葢深絶其声于乐以为法而严立其辞于诗以为戒如圣人固不语乱而春秋所记无非乱臣贼子之事葢不如是无以见当时风俗事变之实而垂鉴戒于后世故不得已而存之所谓道并行而不悖也今不察此乃欲为之讳其郑衞桑濮之实而文之以雅乐之名又欲从而奏之于宗庙朝廷则未知其将以荐之何等之鬼神用之何等之宾客而于圣人为邦之法又岂不为阳守而隂叛之耶曰然则大序所谓止乎礼义夫子所谓思无邪者又何谓耶曰大序指柏舟绿衣泉水竹竿之属而言以为多出于此耳非谓篇篇皆然而桑中之类亦止乎礼义也夫子之言正为其有邪正美恶之杂故特言此以明其皆可以惩恶劝善而使人得其性情之正耳非谓桑中之类亦以无邪之思作之也曰荀卿所谓诗者中声之所止太史公亦谓三百篇者夫子皆歌之以求合于韶武之音何耶曰荀卿之言固为正经而发若史迁之説则恐未足为据也岂有哇淫之曲而可以强合于韶武之音也耶 虞惇按国风自二南而下虽有正变之殊皆雅乐也季札请观周乐周南召南鄘衞郑皆工歌之而季札叹曰美哉曰美哉渊乎则知非里巷狭邪之曲也夫子论为邦曰放郑声郑声淫郑声者乃里巷狭邪之曲也若以郑声即郑风是禁人听其声而又令人读其诗自相刺谬也桑中溱洧刺奔也录刺奔之辞所以为戒也录奔者之辞不唯不足以为戒而反以为劝矣春秋书某人弑君某人簒国者所以正篡弑之恶也书弑君书篡国犹诗桑中溱洧之刺奔也桑中溱洧而为奔者之辞是春秋于赵盾必不书曰弑君于许止必书曰不尝药也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此删诗之大旨也诗有邪正美恶之杂故删其邪者而录其无邪者若谓桑中诸篇非以无邪之思作之则夫子又何为而以无邪之一言蔽之也作诗者非以无邪之思作之而欲读诗者以无邪之思读之则何如尽删其不能无邪之思之诗使读之者自归于无邪而反存此等诗或不免于风一而劝百耶而又安在其为严立其辞于诗以为戒也朱子于刺淫之诗皆曰淫者所自言如此诗三章曰孟姜曰孟弋曰孟庸明是刺者指斥之辞若果淫者所自言何以一人之身而所思而期防者之多而又其时同其地同而诵言之不忌也然犹曰诗有期我要我之文以为淫者所自言犹可也溱洧一篇曰女曰观乎曰士曰既且曰维士与女而亦以为淫者所自言不知将为女之自言乎士之自言乎抑如后世之诗人防合聨句乎此又不问而知其不然者也按史记卫灵公于濮水之上夜半闻鼔琴使师涓听而写之去之晋为平公奏之师旷抚之曰此亡国之声也昔师延与纣为靡靡之乐武王伐纣师延自投濮水之中故闻此声必于濮水之上然则所谓桑间濮上之音者纣之乐非桑中诗也朱子既以郑风为郑声又以桑中为桑间主于掊击小序而不顾其理之是非如东莱之説最为明切而朱子深诋之故复论之如此
  桑中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朱注此淫者所自作説已见上爰采唐矣亦诗人托兴之辞非必真采唐也故云赋而兴云
  鹑之奔奔刺衞宣姜也卫人以为宣姜鹑鹊之不若也
  申公説刺宣姜与公子顽之诗
  鹑之奔奔鹊之疆疆人之无良我以为兄【兄古虚王反后并同不从叶】
  兴也 朱注鹑防属 郑笺奔奔疆疆居有常匹飞则相随之貌 毛传良善也兄君之兄也 孔疏恶顽之辞
  鹊之疆疆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兴也 毛传君小君也
  范氏曰宣姜之恶不可胜道也国人疾而刺之或逺言焉或切言焉逺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切言之者鹑之奔奔是也衞诗至此而人道尽天理灭矣故国从而亡 胡氏曰杨时有言此载衞为狄所灭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因以是説考于歴代凡淫乱者未有不至于杀身败国而亡其家者然后知古诗垂戒之大而近世有献议乞于经筵不以国风进讲者殊失圣经之旨矣
  鹑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之方中美卫文公也衞为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处漕邑齐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得其时制百姓説之国家殷富焉郑笺春秋闵公二年冬狄入卫卫懿公及狄人战于荧泽而败宋桓公迎卫之遗民渡河立戴公以庐于漕戴公立一年卒鲁僖公二年齐桓公城楚丘而封衞于是文公立而建国焉 春秋传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财训农通商恵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赋也 毛传定营室也 郑笺定星昏而正中于是可以营制宫室故谓之营室 苏氏曰营室中十月中也 毛传楚宫楚丘之宫也 郑笺楚宫谓宗庙也 毛传揆度也度日出日入以知东西南视定北凖极以正南北 孔疏周礼匠人水地以县置槷以县视以景为规识日出之景与日入之景昼参诸日中之景夜考之极星以正朝夕所谓揆之以日也郑笺室居室也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廐库为次居室为后 朱注榛栗二木其实榛小栗大椅梓实桐皮桐梧桐也梓楸属漆木有液者爰于也 郑笺树此六木于宫其长大可伐以为琴瑟言豫备也范氏曰椅桐可以伐琴瑟则榛栗之备笾实梓漆之供器用可知是诗美其新造而志于永久 苏氏曰种木者求用于十年之后其不求近功皆类此也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然允臧【虚楚平上通韵京古音疆后并同】赋也 毛传虚漕虚也 郑笺堂楚防旁邑也 毛传景山大山京髙防也 朱注桑木名 毛传龟曰卜允信也建国必卜之 朱氏曰本其始之相度而幸其终之果吉也
  郑笺登虚以望楚防观其旁邑及其防山审其髙下所依倚乃建国焉慎之至也 吕氏曰升于髙以览其大势观于桑以察其土宜 毛传地势宜蚕可以居民 刘氏曰衞地跨冀兖二州桑者其土之所宜而民生之所资也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説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零同苓令古力珍反人真韵田渊千先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郑笺灵善也 毛传零落也倌人主驾者郑笺星雨止而星见也 严氏曰言辞也 郑笺夙早也早驾而往劝稼穑务农急也 孔疏説舍也钱氏曰直犹但也 毛传秉操也马七尺以上曰騋虞惇曰春雨既降农桑之务作命驾而亟往劝劳
  之勤于人也匪但于人如此其操心诚实而渊深兼致畜牧之富騋马与牝马有三千之众矣 苏氏曰富强之业必深厚者为之非轻扬浅薄者所能致也谢氏曰秉心也实不尚髙虚之谈秉心也渊不为
  浅速之计 朱注此章要其终而言也 郑笺国马之制天子十有二闲马六种三千四百五十六匹邦国六闲马四种千二百九十六匹衞之先君兼鄘而有之而马数过礼制文公灭而复兴徙而能富马有三千虽非礼制国人美之 钱氏曰文公国都甫建即汲汲务农养马收合余烬为富强之计葢未尝一日忘狄难也左传僖公十二年诸侯城衞楚防之郛惧狄难也明年春狄侵卫则衞有备矣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匪直也人毛传云非徒庸君孔氏申之云非直庸庸之君也朱注云非独此人所以操心者诚实而渊深也毛固失之矣如朱説则是合二句为一句文义亦迂滞而不达且騋牝三千亦皆秉心塞渊之所致不应将秉心句划断故今以臆见参之终然允臧今本作终焉允臧依唐石经改正顾炎武引汉光和六年白石神君碑铭曰卜云其吉终然允臧亦一证也
  蝃蝀止奔也卫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耻国人不齿也
  韩诗説蝃蝀刺淫奔女也诗人言蝃蝀在东者邪色乘阳人君淫佚之徴臣子为君父隐故莫之敢指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
  朱注比也 毛传蝃蝀虹也 曹氏曰淮南子天二气成虹虹淫气也随日所映朝西暮东
  毛传夫妇过礼则虹气盈君子见戒而惕讳之莫之敢指 郑笺妇人生而有适人之道何忧于不嫁而为淫奔之丑乎恶之甚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逺兄弟父母【母满补反】虞惇曰兴也 毛传隮升也 孔疏周礼十煇九曰隮隮虹也由升气所成故号虹为隮 毛传崇终也从旦至食时为终朝 郑笺朝有升气于西方终其朝必雨气应自然妇人生而有适人之道亦性自然程氏曰蝃蝀隂阳气之交也在东者隂方之气就
  交于阳也朝隮于西乃阳方之气来交于隂也夫阳唱隂和男行女随阳来交隂理之正也 范氏曰阳倡而隂从之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亦犹是矣
  乃如之人也懐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命古弥吝反后并同平去通韵】
  赋也 郑笺懐思也 程氏曰女子以不自失为信命正理也以道制欲则能顺命
  蝃蝀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朝隮于西朱子云方雨而虹见则其雨终朝而止矣似郑説为长程范二説尤见精义今从之女子有行二句泉水竹竿义皆同亦从郑唐皮日休云蝃蝀在东鸳鸯在梁此后世双声之始也
  相鼠刺无礼也衞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无礼仪也
  相防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为古音譌后并同不从叶】
  兴也 毛传相视也
  郑笺防虽有皮贪食茍得不知廉耻人无威仪亦与之同伤化败俗不如其死 严氏曰防但有皮耳人异于防岂可以无仪乎凡兽皆有皮独言防者举卑汚之物以恶人之无礼也 虞惇曰诗葢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
  相防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兴也 郑笺止容止也孝经曰容止可观
  相防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兴也 毛传体支体也遄速也
  吕氏曰相防之恶无礼何其甚也葢溺于淫乱之俗不如是不足以自拔也疾恶不深则迁善不力相防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与朱子小异今从郑列女传以此为妻諌夫之诗其辞太激恐未然也
  干旄美好善也衞文公臣子多好善贤者乐告以善道也
  申公説美文公好贤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下四句平去通韵】
  赋也 朱注孑孑特出之貌 毛传干旄注旄于干首也 郑笺周礼孤卿建旃大夫建物首皆注旄焉毛传浚衞邑 吕氏曰尔雅邑外谓之郊 毛传
  纰所以织组也 王氏曰素丝为组所以带马 孔疏姝美也 毛传畀与也
  郑笺时有建此旄来至浚之郊卿大夫好善也 苏氏曰素丝良马所以赠贤者也 程氏曰好善如此彼贤者将何以与之而答其礼意之勤乎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平上通韵】
  赋也 毛传鸟隼曰旟 郑笺周礼州里建旟 毛传都下邑也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赋也 毛传析羽为旌城都城也祝织也
  程氏曰马四至于五六礼之益加也自郊而都城好贤益笃则贤者益至不好贤则士将逺遯也 朱注衞本以淫乱无礼不乐善道而亡其国今破灭之余人心危惧正其惩创往事兴起善端之时故其诗如此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 钱氏曰文公敬教劝学授方任能汲汲乎帷人才是务故其士大夫化之以礼贤相尚式庐乐善于是衞多君子焉 春秋传曰干旄何以告之取其忠也
  干旄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毛以浚郊为功臣世邑素丝为御民之法郑以彼姝为卿大夫有忠顺之徳朱以素丝良马为卿大夫乘此车马而来俱非也今采诸家之説在浚之郊从郑素丝良马从蘓彼姝者子从朱
  载驰许穆夫人作也闵其宗国颠覆自伤不能救也衞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
  春秋传宋桓公立戴公以庐于漕许穆夫人赋载驰 郑笺君死于位曰灭露于漕邑谓戴公也戴公与许穆夫人皆公子顽烝于宣姜所生 苏氏曰列国之诗皆以世为先后载驰一章曰言至于漕戴公之诗也而列于文公之下王之兔爰桓王之诗也而列于平王之上郑之清人文公之诗也而列于庄昭之间皆非孔氏之旧葢传者失之矣
  载驰载驱归唁衞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渉我心则忧【侯古音胡后并同驱侯一韵下四句别一韵不必强叶】
  赋也 郑笺载之言则也 毛传吊失国曰唁 郑笺衞侯戴公也 毛传悠悠逺貌漕衞东邑也草行曰跋水行曰渉
  朱注许穆夫人闵衞之亡将妇唁其兄驰驱至漕而许之大夫有跋渉而来者夫人知其必将以不可归之义来告故心忧之也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逺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赋也 郑笺嘉臧皆善也尔许人也 朱注逺犹忘也济渡也 毛传閟闭也
  朱注大夫既至而果不以我为善则我亦不能旋反而济以至于衞矣 许氏曰然视尔虽不以我为善而我之思终不能自已也恒欲归唁之尔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懐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穉且狂【蝱古音芒】
  虞惇曰兴也 毛传偏髙曰阿丘蝱贝母也采其蝱者将以疗疾 郑笺善犹多也懐思也 毛传行道也尤过也
  朱氏曰升高以舒幽想之情采蝱以疗郁结之疾吕氏曰女子虽多懐思然今之所以迫切者亦各有道他人不知则以为女子性情之常而尤之也意者许人之尤我其皆幼穉欤狂惑欤不然何其不相体悉至于此也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赋也 毛传芃芃盛长貌 朱注控持而告之也严氏曰因犹依也 毛传极至也 虞惇曰之往也严氏曰我今欲归衞葢将经行田野控告于大国求其能救衞者未知诸国之中谁为可因谁为肯至多方图之以求有济 苏氏曰虽大夫君子竭尔思虑为我谋衞终不如使我一亲往之为愈也 王氏曰葢终欲归唁之辞 范氏曰先王制礼父母没不得归宁者义也虽国灭君死不得往赴焉义重于亡故也 朱氏曰圣人录泉水于前所以着礼之经列载驰于后所以尽事之变
  载驰四章一章三章章六句二章四章章八句虞惇按郑以升防采蝱喻妇人适异国欲得力助宗国芃芃其麦为未収刈民将困皆衍説也大夫跋渉郑云卫大夫告难于许苏氏云许大夫来唁于卫皆不若集注为善末章控于大邦严氏诗缉最优今从之旧分此诗五章苏氏合二章三章为一章今据春秋传叔孙豹赋载驰之四章取控于大邦谁因谁极之义则苏説是也朱子亦从苏氏分四章
  鄘国十篇二十九章百七十六句
  读诗质疑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五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衞
  淇奥美武公之徳也有文章又能聴其规諌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猗古于戈反后并同下四句平上逋韵】
  兴也 毛传奥隈也绿王刍也竹篇竹也猗猗美盛貌 朱注淇水之旁多竹所谓淇园之竹也 毛传匪文章貌治骨曰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瑟矜庄貌 许氏曰僴武貌 毛传赫有明徳赫然咺威仪容止宣着也谖忘也
  毛传武公质美徳盛有康叔之余烈聴其规諌以自修如玉石之见琢磨也 孔疏武公能学问自修而成其徳美如此故民称之久不能忘也 苏氏曰君子之平居所以自修者至矣切磋琢磨日夜去恶迁善以求全其性然不可得而见也徒见其外之瑟然僴然赫然咺然人之见之者皆不忍忘也是以知其积诸内者厚也 李氏曰磋者切之至磨者琢之详自粗以及精也 陈氏曰切是穷究事物之理逐一分析有伦有序磋是讲究纯熟道理莹澈琢是克去物欲之私使无瑕纇磨是磨礲至极纯粹处也 黄氏曰切磋者知之功琢磨者行之功瑟僴严敬之内存赫咺辉光之外着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防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兴也 毛传青青茂盛貌充耳谓之瑱琇莹美石也天子玉瑱诸侯以石弁皮弁也 郑笺防谓弁之缝中饰之以玉皪皪如星也天子之朝服皮弁以日视朝
  孔疏此言威仪服饰之盛有其徳称其服也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寛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兴也 毛传箦积也 郑笺金锡链而精圭璧性有质四者道其学而成也 程氏曰寛裕也绰开豁也 陆氏曰猗依也 毛传重较卿士之车 陆氏曰较车两傍上出轼也 朱注善戏谑不为虐者乐易而有节也
  孔疏武公器徳已成链精如金锡道业既就琢磨如圭璧又性情寛绰入相为卿士倚此重较之车实称其徳也 郑笺君子之徳有张有弛故不常矜庄而时戏谑 朱氏曰有徳之人严而泰和而节 许氏曰葢动作之间无往而非容徳之盛也 朱注按国语武公年九十有五犹箴儆于国曰自卿以下至于师长士苟在朝者无谓我老髦而舍我必恪恭于朝以交戒我遂作懿戒之诗以自警而宾之初筵亦武公悔过之作则其有文章而能聴规諌以礼自防也可知矣 孔丛子孔子曰于淇奥见学之可为君子也
  淇奥三章章九句
  虞惇按首章绿竹猗猗注云绿色也据尔雅绿作菉菉王刍舍人曰菉一名王刍又诗终朝采绿则绿与竹自别草不得即以绿为竹色二章绿竹青青方言竹之色若绿既为色青青又为色语意重防不成文理矣孔疏以淇水比康叔以隩内比衞朝以绿竹比武公质美徳盛固滞穿凿不可从也
  考槃刺庄公也不能继先公之业使贤者退而竆处虞惇按诗序辨诗未有见弃于君之意不得为刺庄公序説失之窃意贤者退而竆处即是其君不能用贤诗人葢隐而未发也 申公説考槃美隐者之诗
  考槃在涧硕人之寛独寐寤言永矢弗谖【平去通韵】赋也 毛传考成槃乐也山夹水曰涧 郑笺在涧独寐觉而独言 朱注弗谖自誓其不忘此乐也孔疏穷处山涧之间而能成其乐者乃大人寛博之徳故独寐而觉独言先王之道长自誓不敢忘也美君子执徳信道笃 严氏曰虽在寂寞之滨而无枯瘁之色戚戚之意易所谓肥遯也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赋也 毛传曲陵曰阿薖寛大貌 朱注弗过所愿不逾于此若将终身焉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赋也 吕氏曰尔雅髙平曰陆 苏氏曰轴盘桓不行之意 朱注寤宿寤而犹宿也弗告自得其乐不以告人也
  孔丛子孔子曰于考槃见遯世之士而无闷于世考槃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毛传殊简孔疏引王肃説训之王葢述毛意也郑笺云贤者誓不忘君之恶誓不过君之朝誓不告君以善词气愤激殊伤温厚程氏杨氏诸家又云贤者心在朝廷寤寐不忘亦非遯世无闷之意今参欧阳氏及朱注而考槃之训仍从毛
  硕人闵庄姜也庄公惑于嬖妾使骄上僭庄姜贤而不答终以无子国人闵而忧之
  春秋传衞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衞人所为赋硕人也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衞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平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颀长貌 郑笺言庄姜仪表长丽佼好颀颀然 毛传锦文衣也 郑笺褧禅也国君夫人翟衣而嫁衣锦者在涂之服也尚以褧为其文之太着 孔疏东宫太子所居之宫系太子者明与同母所生之贵也 毛传女子后生曰妹妻之姊妹曰姨姊妹之夫曰私 孔疏邢谭皆国名
  朱注极称其族类之贵见其为正嫡小君庄公所宜亲厚也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赋也 毛传领颈也蝤蛴蝎虫也犀瓣 郑笺螓蜻蜻也 朱注蛾蚕蛾也 严氏曰手之柔如荑之新生肤之滑白如脂膏之凝领白而长如木中蝤蛴之虫齿白而整如瓠中之子额广而方如蜻蜻之首眉细而长曲如蚕蛾之眉 毛传倩好口辅盼白黒分也
  郑笺此言庄姜容貌之美所宜亲幸
  硕人敖敖説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萧肴豪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毛传敖敖长貌 孔疏説舍也 毛传农郊近郊也 朱注四牡车之四马 毛传骄壮貌幩镳饰也人君以朱纒镳扇汗且以为饰 孔疏镳马衔外铁也尔雅镳谓之钀 毛传镳镳盛貌翟翟车也夫人以翟羽饰车茀蔽也 孔疏妇人之车前后设障因以翟羽为之饰葢厌翟也礼玉藻君日出而视朝退适路寝聴政使人视大夫大夫退然后适小寝释服
  朱注言庄姜自齐来嫁舍止近郊乘是车马之盛以入君之朝国人乐得以为庄公之配故谓诸大夫宜早退无使君劳于政事不得与夫人相亲也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掲掲庶姜孽孽庶士有朅【曷屑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朱注河在齐西衞东北流入海 毛传洋洋盛大也活活流貌 朱注施设也 毛传罛鱼罟朱注濊濊罟入水声也 毛传鳣大鲤也鲔鮥也发发盛貌葭芦菼薍也掲掲长也 郑笺庶姜侄娣也毛传孽孽盛饰也庶士齐大夫送女者朅武壮貌
  郑笺此言齐地广饶士女佼好礼仪盛备而君何为不答夫人也
  硕人四章章七句
  虞惇按郑笺説于农郊説当作襚衣服曰襚郑氏好改经文以就已説皆此类今从毛列女传谓庄姜始至操行衰惰傅母作诗不可为据也
  氓刺时也宣公之时礼义消亡淫风大行男女无别遂相奔诱华落色衰复相弃背或乃困而自悔丧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风焉美反正刺淫佚也
  虞惇按失身于人见弃而悔不得为反正序语烦赘葢説经者附益之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谋音媒丠古去其反俱不从叶】
  赋也 毛传氓民也 吕氏曰谓之氓者初见之不知其为谁何也 毛传蚩蚩敦厚之貌布币也 朱注贸买也贸丝葢初夏时也 郑笺即就也 苏氏曰假贸丝而就之谋为私奔也 毛传防一成为顿防愆过也 郑笺将请也 虞惇曰许之而不遂往托以无媒之故更与之为后期也
  欧阳氏曰此妇人被弃怨悔而追序之辞
  乘彼垝垣以望复闗不见复闗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赋也 毛传垝毁也 苏氏曰复关氓之所在也郑笺葢托以号其人 孔疏涟涟泣貌 郑笺用心専者怨必深 毛传龟曰卜蓍曰筮体兆卦之体也郑笺尔尔复关也信其卜筮皆吉故径从之 毛
  传贿财迁徙也
  孔疏上二章女初奔男之事下四章困而自悔也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説也女之耽兮不可説也【葚耽平上通韵不必叶】
  比也 朱氏曰沃若润泽貌喻容色美盛情好欢洽时也 毛传鸠鹘鸠也 孔疏葚桑实也鸠食葚过则醉 毛传耽乐也 郑笺説解也士有百行可以功过相除妇人无外事惟以贞信为节 孔疏此深自愧悔之辞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嵗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徳【陨贫汤裳爽行皆平上通韵不必叶】
  比也 毛传陨堕也 朱氏曰桑之黄落喻色衰而爱弛也 郑笺徂往也 孔疏食贫贫于衣食也毛传汤汤水盛貌 孔疏渐渍也 郑笺帷裳童容也 孔疏妇人之车饰 毛传爽差极中也
  孔疏自我往尔之家三嵗之后贫于衣食而见困苦忆初为尔所诱涉深水至渐车童容而来今乃见弃非我有差忒乃士贰其行也 朱注言过不在已而在士
  三嵗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妇古房以反后并同与寐遂知之韵通章隔句韵亦平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有舅姑曰妇 苏氏曰靡室劳者不以室家之劳为劳也 严氏曰靡有朝者无朝不然也苏氏曰言既遂矣至于暴矣者昏姻既成而遇之
  以暴也 孔疏咥笑貌 朱注淫奔见弃不为兄弟所恤惟自痛悼而已
  刘氏曰下章言总角之宴则此女未笄而已奔矣又言老使我怨则至老而后见弃也所谓三嵗为妇三嵗食贫者言其在夫家勤劳之嵗月也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平上通韵俱不必叶】
  赋也 郑笺及与也泮坡也 孔疏总角女子未笄结髪为两角也宴安也 毛传晏晏和柔也 朱注旦旦明也 郑笺反复也
  朱注始也将与汝偕老今老而反使我怨淇则有岸矣隰则有泮矣而我总角之时与汝宴乐言笑成此信誓曽不思其反复以至于此也传曰思其终也思其复也思其反之谓也妇人失身于人人所贱恶至于无往不困士君子立身一败而万事瓦裂者何以异此可不戒哉
  氓六章章十句
  虞惇按于嗟鸠兮郑笺云于时国之贤者刺此妇人见诱故于嗟而戒之上下文意全不相蒙此曲説也桑之沃若桑之落矣喻男女情好盛衰而笺以未落为仲秋既落为季秋谓复闗以季秋车来迎已亦曲説也其他文义传注皆得之淇水汤汤从传靡室劳矣从注注葢本之苏氏云
  竹竿衞女思归也适异国而不见答思而能以礼者也
  朱注衞女嫁于诸侯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此诗严氏曰妇人以夫为家者也衞女嫁异国而思衞国之乐其于异国必有不得其所者矣此虽不言其夫之不见答而思归之切如此则其情可知此风人之辞也 逸斋曰在异国而思衞作诗以寄宗国采诗者得之卫地故系之衞焉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逺莫致之
  虞惇曰赋而兴也 毛传籊籊长而杀也 朱注竹衞之产淇衞水也
  欧阳氏曰思国俗之乐而叹其逺莫能致也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右古音以后并同不从叶】
  赋而兴也 朱注泉源百泉之源也 王氏曰百泉在卫之西北而东南流入淇故曰左淇在衞之西南而东流与泉源合故曰右
  朱注思二水之在衞而自叹其不如也 严氏曰女子出适于人虽父母兄弟之亲且疎逺矣安得复至少时游戏之所乎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平上通韵】赋而兴也 朱注瑳鲜白色也笑而见齿其色瑳然毛传傩行有节度也
  李氏曰思游笑于二水之间者其乐如此也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赋而兴也 毛传滺滺流貌桧栢叶松身楫所以櫂舟也
  虞惇曰皆思而不得见之辞
  竹竿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郑泥序不见答之语其取物比事皆失本旨葢求诗之过也今从注而参严氏之説诗四章皆赋而兼兴非直赋其事也注云赋亦非是
  芄兰刺恵公也骄而无礼大夫刺之
  孔疏春秋传初恵公之即位也少杜预云葢年十五六
  芄兰之支童子佩觽虽则佩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兴也 孔疏芄兰草名蔓生枝叶柔弱 朱注支枝同 严氏曰喻幼弱不能自立也 毛传觽所以解结成人之佩也人君治成人之事虽童子犹佩 朱注知智也其才能不足智于我也容兮遂兮舒缓放肆之貌 毛传带绅也 朱注悸带下垂之貌郑笺言其徳不称服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兴也 毛传韘玦也能射御则带韘 孔疏玦决也挟矢时着右手巨指以钩用象骨为之 朱注甲长也其才能不足长于我也
  张氏曰再言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而其骄慢无所知之气象葢莫可掩矣
  芄兰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集注此诗不知所谓不敢强解今从序序云刺恵公葢必有所本也其训释文义则从集注容兮遂兮不作容刀佩璲解嫌与佩觽佩韘相复非立文之体也
  河广宋襄公母归于衞思而不止故作是诗也郑笺宋桓公夫人衞文公之妹生襄公而出襄公即位夫人思宋义不可往故止也 孔疏夫人为先君所出其子承父之重与祖为一体母出与庙絶不可以私反故义不得也 严氏曰衞都河北宋都河南自衞适宋必渡河鲁闵公二年狄入衞戴公始渡河而南诗云谁谓河广是作于衞未迁之时宋襄公犹为世子也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逺跂予望之
  虞惇曰兴也 毛传杭渡也 严氏曰跂举踵也言其近
  苏氏曰河广矣宋逺矣而言如此者所以缓其思宋之心也葢曰虽在衞犹在宋耳
  谁谓河广曽不容刀谁谓宋逺曽不崇朝
  兴也 郑笺小船曰刀不容刀喻狭也
  范氏曰夫人之不往义也天下岂有无母之人欤有千乘之国而不得养其母则人之不幸也为襄公者宜奈何生则致其孝没则尽其礼而已衞有妇人之诗自庄姜至襄公之母六人焉皆止于礼义而不敢过也夫以衞之政教淫僻风俗伤败而女子犹知礼而畏义如此者则以先王之化犹有存焉故也 吕氏曰按説苑宋襄公为太子请于桓公曰请使目夷立公曰何故曰臣之舅在卫爱臣若终立则不可以往不曰母而曰舅者恐伤其父之意也母之慈子之孝皆止于义而不敢过焉不幸处母子之变者可以观矣
  河广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孔疏文公时衞已在河南自衞适宋不渡河窃意诗既以河广起兴当为渡河而然故今录严氏之説河广亦从兴不从赋
  伯兮刺时也言君子行役为王前驱过时而不反焉虞惇按郑笺衞宣公之时蔡人衞人陈人从王伐郑诗疑此时作然无明文可考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赋也 郑笺伯君子字也 毛传朅武貌 郑笺桀英桀也 毛传殳长丈二而无刃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赋也 朱注蓬草名飞蓬喻髪乱也膏所以泽髪吕氏曰沭潘也春秋传遗之潘沭 毛传适主也妇人夫不在无容饰 孔疏郑在衞之西南言东者时从王伐郑兵至京师乃东也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比也 钱氏曰杲杲日色明也 郑笺人言其雨其雨而杲杲然日复出犹我言伯且来伯且来而复不来
  朱氏曰思之不能已故虽首疾而不辞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赋也 孔疏谖忘也忘忧之草也 毛传谖草令人忘忧背北堂也痗病也 朱注心痗则病益深非特首疾而已
  范氏曰居而相离则思期而不至则忧此人之情也文王之遣戍周公之劳归皆叙其室家之情男女之思以闵之故民悦而忘死圣人能通天下之志是以能成天下之务兵者毒民于死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伤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灾故圣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则告以归期念其勤劳哀伤惨怛不啻如在已是以治世之诗则言其君上之闵恤乱世之诗则录其室家之怨思以为人情不出乎此也
  伯兮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伯兮朅兮传云伯州伯也今从笺
  有狐刺时也衞之男女失时丧其妃耦焉古者国有凶荒则杀礼而多昏防男女之无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
  虞惇按古者国有凶荒以下序诗者陈古之辞非诗本义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朱注比也绥绥独行求匹之貌 毛传石絶水曰梁郑笺之子是子也时妇人丧其妃耦寡而忧是子无裳无为作裳者欲与之为室家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厉霁韵带泰韵本通不必叶】
  比也 王氏曰岸近危曰厉 毛传带所以申束衣也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服蒲北反不从叶】
  比也
  有狐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传绥绥匹行貌朱注独行求匹貌朱説为长有狐绥绥喻无妻者之子无裳之子即无妻者也朱云托言有狐独行而忧其无裳又云在梁则可以裳矣是以之子即指狐恐于理未通忧狐之无裳正与忧蜉蝣之无归处相类皆不可训毛云裳所以配衣无室家若人无衣服亦衍説也
  木瓜美齐桓公也衞国有狄人之败出处于漕齐桓公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服焉衞人思之欲厚报之而作是诗也
  春秋传闵公二年狄入衞宋桓公立戴公以庐于漕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漕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僖公二年齐桓公合诸侯城楚防而封衞衞国忘亡 国语衞人出庐于漕齐桓公城楚防以封之其畜散而无育桓公与之系马三百 胡氏曰木瓜有取焉善卫人之情也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瓜古音孤后并同不从叶】
  朱注比也 毛传木瓜楙木也琼玉之美者琚佩玉名
  朱氏曰琼琚之于木瓜重矣然犹不敢以为报也姑欲长以为好而不忘尔葢报人之施而曰如是报之足矣则报者之情倦而施者之徳忘惟其歉然常若无物可以报之者而后报者之情施者之徳两无穷也 李氏曰言人赠我以防物必有以厚报之况齐桓公之徳如此其大则报之当何如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比也 毛传琼瑶美玉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玖古音几后同不必叶】
  比也 毛传琼玖玉名孔子曰吾于木瓜见苞苴之礼行焉
  木瓜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木瓜之美齐桓见于史传者数矣注以为男女相赠答之辞如静女之类此何説也凡注之有必不可从者此类是也
  卫国十篇三十四章二百三句

  读诗质疑卷五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六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王
  郑谱曰王城者周东都王城畿内方六百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贡豫州太华外方之间北得河阳渐冀州之南始武王作邑于镐京谓之宗周是为西都周公摄政五年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既成谓之王城是为东都今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今洛阳是也成王居洛邑迁殷顽民于成周复还归处西都至于夷厉政教尤衰十一世幽王嬖褒姒生伯服废申后太子宜臼奔申申侯与犬戎攻宗周杀幽王于戏晋文侯郑武公迎宜臼于申而立之是为平王以乱故徙居东都王城于是王室之尊与诸侯无异其诗不能复雅故贬之谓之王国之变风 孔疏风雅之作本自有体而云贬之谓之风者言作为雅颂贬之而作风非谓采得其诗乃贬之也郑志张逸问平王防弱其诗不能复雅厉王流于彘幽王灭于戏在雅何答曰幽厉无道以强暴至于流灭岂如平王防弱政在诸侯威令不加于百姓乎其意言幽厉以酷虐之政被于诸侯故为雅平桓则政教不及畿外故为风也 春秋传吴季札请观周乐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 欧阳氏曰周之衰也始之以夷懿终之以平桓平桓而后不复支矣故书止文侯之命而不复录春秋起平王之年而治其事诗自黍离之什而降为风黄氏曰黍离之为国风以其诗之体为风也周室未迁其声天下之正声也平王迁而东之则其音乃东土之音耳故曰王国风 苏氏曰自平王东迁而变风遂作其风及于境内而不能被天下与诸侯比然其王号未替也故不曰周而曰王 虞惇曰王降为风而次于衞者衞商之故都也周不监于商而王于是乎风矣王所以次衞也 吕氏曰成周乃东都总名河南成周之王城也雒阳成周之下都也平王东迁之后所谓西周者丰镐也东周者东都也威烈王之后所谓西周者河南也东周者雒阳也
  黍离闵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尽为禾黍闵周室之颠覆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
  郑笺宗周镐京也 孔疏书多方王来自奄至于宗周周官归于宗周正月赫赫宗周皆谓镐京也后平王居洛亦谓洛邑为宗周祭统即宫于宗周谓洛邑也 申公説平王迁洛命秦伯帅师逐犬戎于镐京寻遣尹伯封犒秦师过故宗庙宫室秦人皆垦为田咸生禾黍彷徨不忍去作此诗 李氏曰箕子过故殷墟作麦秀之诗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与此诗意同也
  彼黍离离彼稷之苖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离靡摇苗隔句韵末二句以天人韵】
  朱注赋而兴也 毛传彼彼宗庙宫室也 许氏曰黍禾属而黏者也 孔疏离离垂貌 沈氏曰稷今之穄也 毛传靡靡犹迟迟也 孔疏摇摇忧无所薄也 郑笺谓我何求者怪我久留不去也 毛传悠悠逺意苍天者据逺视之苍苍然也 孔疏知我者希无可告语乃诉之于天 李氏曰致此者何人哉不欲斥其人也
  彼黍离离彼稷之穂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赋而兴也 毛传穂秀也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赋而兴也 孔疏诗人以黍秀时至稷则尚苖未得还归遂至于稷之穂稷之实歴道其所更见也 毛传噎忧不能息也
  谢氏曰闵宗周者一行役大夫之外无人也书文侯之命王所以训戒者宁尔邦而已王室之盛衰故都之兴废悉置之度外吾于黍离之诗重有感矣黍离三章章十句
  虞惇按刘向新序衞宣公子夀闵其兄伋之见害作忧思之诗黍离是也陈思王植云昔尹吉甫信后妻之谗而杀孝子伯竒其弟伯封求而不得作黍离葢韩诗説也而子贡传申公説则又以伯封为周之大夫矣毛公传未行之前三家异説大畧如此小序出于毛公毛传行而三家亡余于三家之説之见于传记者间采而录之非徒广异闻亦以着小序之不可废学者不可疑此而信彼耳
  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君子行役无期度大夫思其危难以风焉
  虞惇按此诗乃大夫托为行役者室家思念之辞亦以风其上也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赋也 朱注君子妇人目其夫也 毛传凿墙而栖曰埘 郑笺言畜产出入尚有期节而行役者反不也 陆氏曰羊性畏露晚出早归常先于牛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茍无饥渇
  赋也 朱注不日不月不可计以日月也 毛传佸防也鸡栖于杙为桀括至也 郑笺茍且也且得无饥渇忧其饥渇也 严氏曰此所以风王而使察焉者也
  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
  君子阳阳闵周也君子遭乱相招为禄仕全身逺害而已
  君子阳阳左执簧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赋也 毛传阳阳无所用其心也 孔疏簧笙管中之金薄鍱也笙必有簧故以簧表笙 郑笺我君子之友自谓也由从也招我欲使我从之于房中俱在乐官也 毛传国君有房中之乐 孔疏房中之乐于路寝之下小寝之内作之天子以周南诸侯以召南 朱注只且语辞
  郑笺君子遭乱道不行相与乐此而已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
  赋也 毛传陶陶和乐貌翿纛也 郑笺纛舞者所持谓羽舞也敖燕舞之位也
  程氏曰阳阳陶陶皆不任忧责全身自乐而已君子居乱世如是 苏氏曰房中之乐贱事耳君子相招而乐之则以贱为乐矣君子以贱为乐则其贵者不可居也虽有贵位而君子不居则周不可辅矣此所以为闵周也
  君子阳阳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此诗疑前篇妇人所作其夫既归安于贫贱以自乐其家人识其意而叹美之未知朱子所据今仍从旧説
  扬之水刺平王也不抚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
  郑笺平王母家申国姜姓在陈郑之南迫近彊楚数见侵伐故戍之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水子薪申隔句韵懐归韵通不必叶】兴也 毛传扬激扬也 欧阳氏曰激扬之水力弱不能流束薪犹王室政衰不能徴发诸侯也彼其之子谓他国人之当戍者也 毛传戍守也 朱注懐思也
  苏氏曰扬之水非自流之水也水不能自流而或扬之虽束薪之易流有不流矣水之能自流者物斯从之安在其扬之哉周之盛也诸侯听役于王室无敢违命及其衰也虽令而不至矣其曰不与我戍申者怨诸侯不戍之辞也曷月予还归者久戍而不得代之辞也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
  兴也 毛传楚木也甫诸姜也 孔疏尚书吕刑礼记作甫刑孔安国云吕侯后为甫侯周语曰胙四岳国赐为侯伯赐姓曰姜氏曰有吕又曰申吕虽衰齐许犹在是申与甫许同为姜姓诗人重章变文借甫许以言申其实不戍甫许也六国时秦赵皆嬴姓而史记汉书多谓秦为赵亦此类也
  扬之水不流东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懐哉懐哉曷月予还归哉【蒲许平上通韵】
  兴也 郑笺蒲蒲栁也 毛传许亦诸姜也
  朱注申侯与犬戎攻宗周而弑幽王则申侯者平王不共戴天之仇也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立己为有徳而不知弑父为可怨至使复讐讨贼之师反为报恩酬私之举其忘亲逆理得罪于天甚矣况先王之制诸侯有故则方伯连帅以诸侯之师讨之王室有故则方伯连帅以诸侯之师救之天子郷遂之民供贡赋衞王室而已今平王不能行威令于天下徒使畿甸之民逺为诸侯戍守周人以非其职而怨思焉则其衰懦防弱而得罪于民又可见矣诗亡而春秋作其不以此也哉 虞惇曰平王于大义不得戍申诗人但以逺戍为忧所谓怨而不怒也
  扬之水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郑氏以扬之水为激扬湍迅之水喻平王政教烦急朱子以彼其之子为戍人指其室家俱非是今从欧阳氏苏氏又注云此诗之兴取之不二字如小星之例安成刘氏附防其説云此乃兴之不取义者特取之不两字相应耳诗无不取义之兴六义之壊皆此种説啓之
  中谷有蓷闵周也夫妇日以衰薄凶年饥馑室家相弃尔
  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
  兴也 毛传蓷鵻也 郭氏曰今茺蔚也又名益母许氏曰暵燥也 毛传仳别也 朱注嘅叹声
  孔疏人斥其夫也
  程氏曰谷中之草待隂润而生今暵则干矣喻夫妇乐嵗相保凶年相弃也 郑笺嘅然而叹自伤君子之穷厄
  中谷有蓷暵其脩矣有女仳离条其歗矣条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脩尤韵歗啸韵淑转平声殊留反萧肴豪尤韵通此以平去入通一韵也集注俱叶从淑非是】兴也 陈氏曰脩长茂者也 毛传条条然歗也程氏曰歗长吟也悲恨深于叹矣 郑笺淑善也朱注古者死丧饥馑皆曰不淑
  曾氏曰凶年遽相弃背葢衰薄之甚者而诗人乃曰遇斯人之艰难遇斯人之不淑絶无怨怼过甚之辞厚之至也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兴也 苏氏曰暵其湿旱之甚也 毛传啜泣貌朱注言事已至此末如之何穷之甚也
  范氏曰世治则室家相保者上之所养也世乱则室家相弃者上之所残也其使之也勤其取之也厚则夫妇日以衰薄而凶年不免于离散诗人举一物失所而知王政之恶一女见弃而知人民之困以为政荒民散国将无以为国也 黄氏曰王者之治必使天下有相生相养相亲相恤之道顾其父子兄弟夫妇而有不忍相去之意然后礼义生焉今平王不能善天下之风俗而反以败天下之风俗至于夫妇衰薄凶年相弃夫人而弃其夫妇则亦无所不至矣尚何望其尊君爱亲哉予于谷风而知衞之所以亡于中谷有蓷而知周之所以亡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暵其干矣毛郑説颇迂曲朱注本苏氏程氏今从之遇人之不淑亦从朱
  兔爰闵周也桓王失信诸侯背叛搆怨连祸王师伤败君子不乐其生焉
  虞惇按春秋传鲁桓公五年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战于繻葛蔡衞陈皆奔王卒大败祝射王中肩序葢指此事为言然经无此意也
  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无吪【为古音譌罹古音罗后并同不从叶】毛传兴也爰爰缓意 朱注离丽也 毛传鸟网为罗罹忧也 郑笺尚庶几也 毛传吪动也 郑笺寐不欲动无所乐生之甚
  朱注张罗本以取兔今兔狡得脱而雉以耿介反离于罗以比小人致乱而以巧计幸免君子无辜而以忠直受祸也为此诗者葢犹及见西周之盛时
  有兔爰爰雉离于罦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罦忧尤韵造皓韵觉效韵平上去通韵集注俱叶从造非是】
  兴也 毛传罦覆车也 郭氏曰今之翻车大纲也朱注造为也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兴也 毛传罿罬也 孔疏韩诗施罗于车上曰罿毛传庸用也聪闻也
  兔爰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毛郑以雉兔喻政有缓急用心不均东莱吕氏以兔比诸侯恣睢雉为周人自比皆穿凿欧阳氏仅以物之幸不幸为言则寄托亦浅今从朱郑以逢此百罹为过军役之事虽本序説亦不必如是之拘也
  葛藟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弃其九族焉
  郑笺九族者据已上至髙祖下及孙之亲
  緜緜葛藟在河之浒终逺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藟弟隔句韵浒父顾上去通韵】
  兴也 毛传緜緜长不絶之貌水厓曰浒
  苏氏曰葛藟得河之润泽以长大犹王族得王之恩施以茂盛也王今弃逺兄弟而谓他人父彼非王族亦安肯顾我哉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终逺兄弟谓他人母谓他人母亦莫我有【母满以反有音以不从叶集注一章俱叶不可晓】
  兴也 毛传涘厓也 朱注谓他人父者其妻则母也 郑笺有识有也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终逺兄弟谓他人昆谓他人昆亦莫我闻
  兴也 孔疏尔雅夷上洒下曰漘 毛传昆兄也李氏曰闻相闻知也
  虞惇曰平王忘杀父之仇而徳申侯之立已所谓谓他人父谓他人母也不有于其父何有于其族乎周之东迁晋郑焉依未闻异姓之能扞王于艰也亦莫我顾之言信矣
  葛藟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集注世衰民散有去其乡里家族而流离失所者作此以自叹不主序説葢朱子于三百篇凡讽刺君上之语概不以为然不独此诗也緜緜葛藟二句注无解苏氏本之毛郑吕氏谓葛藟生非其地犹宗族失所依窃意葛藟生于河滨不得为非其地不若苏説之为长也
  采葛惧谗也
  郑笺桓王时臣无大小使出者则为谗人所毁故惧之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虞惇曰比而兴也 郑笺采葛喻臣以使事出也毛传葛所以为絺绤也事虽小一日不见于君忧惧于谗矣 孔疏日久情疎为惧益甚故以多时况少时 李氏曰小人之谮人多因其不见之时乘隙而入如上官桀谮霍光伺光出沐日奏之恭石显谮萧望之亦候望之出沐日上之忠臣义士一日不在朝廷则谗説殄行并作矣 逸斋曰汲黯不愿之郡疑张汤也京房不敢离左右畏石显也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萧尤韵不必叶】
  比而兴也 孔疏萧荻也 毛传萧所以共祭祀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嵗兮
  比而兴也 朱注艾蒿属 毛传艾所以疗疾采葛三章章三句
  虞惇按诗序辨此淫奔之诗其篇与大车相属其事与采唐采葑采麦相似其辞与郑子衿正同葢朱子説诗専辟小序于国风之懐思赠答者概以为淫奔之诗故其説云尔不可从也郑以采葛喻小事出采萧喻大事出采艾喻急事出亦太拘今删之但曰使事出而已彼采葛兮毛曰兴朱曰赋今曰比而兴者采葛以比使出而即以兴惧谗之意也
  大车刺周大夫也礼义陵迟男女淫奔故陈古以刺今大夫不能聴男女之讼焉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赋也 毛传大车大夫之车槛槛车行声也毳衣天子大夫之服菼芦之初生也天子大夫四命其出封五命如子男之服 郑笺毳衣之属衣缋而裳绣皆有五色其青者如菼 朱注尔淫奔者相命之辞也子大夫也
  蘓氏曰古者大夫巡行邦国以聴男女之讼其聴之也明而止之也有道民闻其车声而见其衣服则畏而不敢非待刑之而后已也葢伤今不能矣 郑笺此古之欲淫奔者之辞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赋也 毛传啍啍重迟之貌 许氏曰璊玉頳色也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赋也 毛传谷生也 郑笺穴圹也 毛传皦白也朱注男女之欲奔者畏其大夫自以终身不得如其志也故曰生不得相奔以同室庶几死得合以同穴而已皦日约誓之辞也 吕氏曰此诗所谓陈古其犹在文武成康之后欤葢唯能止其奔未能革其心与行露之诗异矣
  大车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周衰大夫犹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故淫奔者畏而歌之葢不取陈古之説也谓予不信二句郑笺缪今从注刘向列女传以此为息君夫人作考之左传殊不合未可为据也
  丘中有麻思贤也庄王不明贤人放逐国人思之而作是诗也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施式何反戈麻韵通不必叶】
  虞惇曰赋而兴也 朱注麻谷名皮可绩为布 毛传留大夫氏子嗟字也 朱注将愿也 郑笺施施舒行也
  苏氏曰子嗟隐居丘园之间殖麻麦果实以为生民思其贤而庶其肯徐来以从我也 孔疏贤者其肯来乎言不肯复来所以思之特甚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赋而兴也 朱注子国亦字也 苏氏曰来食从我食也 郑笺庶其亲已已得厚待之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玖音几不从叶】
  赋而兴也 毛传玖石次玉者言能贻我美寳 苏氏曰冀其贻我以善也
  严氏曰张平子四愁诗美人赠我金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其序云屈原以珍寳为仁义骚人之辞源流国风也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妇人望其所与私者而不来疑丘中麻麦之处复有与之私而留之者故作此诗也今按诗前二章子嗟一人也子国又一人也妇人所望其来者子嗟乎子国乎抑子嗟子国俱来乎何妇人所与私者之多也丘中有麻之处已有与子嗟私者丘中有麦之处复有与子国私者丘中有李之处又有与子嗟子国私者如其言则是徧国中皆--人视栁子厚传河间妇人亦不是过也此虽世衰俗淫恐必不至于此而圣人删诗以惩劝后世恐亦决不存此等诗也故今断从序説毛传子国子嗟父也正义曰毛时书籍犹多或有所据然今未能确知故但云字而已毛郑又以子嗟子国能治麻麦草木为贤説亦过泥今畧参欧阳氏苏氏
  王国十篇二十八章百六十二句

  读诗质疑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七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郑
  郑谱曰初宣王封母弟友于宗周畿内咸林之地是为郑桓公今京兆郑县是其都也又为幽王大司徒甚得周众与东土之人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其济洛河頴之间乎是其子男之国虢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险皆有骄侈怠慢之心加之以贪冒君若以周难之故寄孥与贿不敢不许是骄而贪必将背君君以成周之众奉辞罚罪无不克矣若克二邑鄢蔽补丹依畴厯华君之土也修典刑以守之唯是可以少固桓公从之后三年幽王为犬戎所杀桓公死之其子武公与晋文侯定平王于东都王城卒取史伯所云十邑之地右洛左济前华后河食溱洧焉今河南新郑是也武公又作卿士国人宜之郑之变风作 汉书地理志土陿而险山居谷汲男女亟聚防故其俗淫郑诗曰出其东门有女如云又曰溱与洧方灌灌兮士与女方秉蕳兮此其风也吴札闻郑之歌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 程氏曰郑本畿内之封因周之衰兼有虢郐自为列国变自近始故王后次之钱氏曰王室东迁郑为懿亲又有定王之功盖
  从周而东者也故次于王
  缁衣美武公也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徳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
  严氏曰子曰好贤如缁衣恶恶如巷伯诗之好贤恶恶者多矣举二诗者以其至者言之也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赋也 毛传缁黑色缁衣卿士聴朝之正服也 郑笺缁衣居私朝之服也天子之朝服皮弁服 朱注宜称也 毛传改更适之馆舍粲餐也
  朱注言子之服缁衣也甚宜敝则我将为子更为之且将适子之馆既还而又授子以粲好之无已也孔疏敝改为兮愿其常居此位常服此服也 范氏曰适子之馆亲之也 郑笺卿士之馆在天子之宫如今之诸庐也自馆还在采地之都我则设餐以授之爱之欲饮食之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赋也 毛传好宜也 郑笺造为也
  缁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蓆古祥龠反不从叶】
  赋也 毛传蓆大也 程氏曰蓆有安舒之义服称其徳则安舒也
  孔丛子孔子曰于缁衣见好贤之至
  缁衣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顾炎武氏云敝予又改为兮还予授子之粲兮敝字还字各作一句当作三章章六句今据孔氏正义云句必聫字为言一字不制也以诗者申志一字则言蹇而不防故诗之见句少不减二则敝字还字宜畧读不得竟作一句还予授粲毛传颇纡曲今从笺
  将仲子刺庄公也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谏而公弗聴小不忍以致大乱焉
  春秋传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叚庄公寤生惊姜氏遂恶之爱共叔叚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他邑惟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太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公曰姜氏欲之焉避害既而太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已公子吕请除之公曰无庸将自及太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太叔完聚缮甲兵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遂伐京叚入于鄢公伐诸鄢太叔出奔共申公説郑庄公欲陷弟叚授以大邑祭仲谏阳拒之大夫原其情而刺之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懐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懐畏平去通韵】
  赋也 毛传将请也仲子祭仲也逾越里居也二十五家为里杞木名 郑笺懐私曰懐
  严氏曰设为仲谏而公拒之之辞 苏氏曰异姓而干公族以谋兄弟如逾里而折杞也 吕氏曰辞虽拒仲而意则与之 苏氏曰庄公非畏父母之言者也欲必致叔于死耳叔之未袭郑也有罪而未至于死是以谏而不聴谏而不聴非爱之也未得所以杀之也未得所以杀之而不禁而曰畏我父母君子知其不诚也故因其言而记之夫因其言而记之者以示得其情也庄公岂真不忍者哉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懐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赋也 毛传墙垣也诸兄公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懐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赋也 孔疏园者圃之藩 毛传檀彊韧之木也将仲子三章章八句
  虞惇按朱子以论语有郑声淫之语故于郑国风大半以为淫诗如此诗引莆田郑氏曰此淫奔者之辞也今按春秋传郑伯为卫侯故如晋子展赋将仲子兮郑伯享赵孟子太叔赋野有蔓草郑六卿饯韩宣子子齹赋野有蔓草子太叔赋褰裳子游赋风雨子旗赋有女同车子栁赋萚兮此六诗朱子皆以为淫奔之诗而当时皆见美于叔向赵孟韩宣子而伯有赋鹑之奔
  奔则赵孟讥之以为牀第之言不逾阈则知淫诗固不可赋于宴飨之时而此六诗絶非淫奔之诗也然则小序之言信矣
  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处于京缮甲治兵以出于田国人说而归之
  严氏曰二叔于田皆美叔段之才武而序皆以为刺庄公盖与春秋书郑伯克段讥失教之意同知序经圣人之手矣説诗不用序则叔于田皆为美叔段椒聊为美桓叔矣叔叚桓叔可美也乎哉
  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赋也 毛传叔大叔叚也 郑笺于徃也 毛传田取禽也巷里涂也 郑笺洵信也
  欧阳氏曰叔出于田则所居之巷若无人矣非实无人虽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也 孔疏国人注心于叔悦之若此而公不知禁故刺之
  叔于狩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赋也 毛传冬猎曰狩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野神与反马莫补反】
  赋也 郑笺适之也郊外曰野服马犹乗马也吕氏曰叚不义而得众国人称之以得众心为仁以饮酒为好以善服马为武 王士稹曰此诗当是叔叚党羽嬖幸之属造作以愚国人者而非国人爱之称之也汉淮南王之伍被左吴明宸濠之李士实刘养正甘佐畔逆互相推戴皆此类也观其后公子封伐京京人叛叔叚则岂国人果説而归之哉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虞惇按此诗朱注从序説而末又云疑此亦民间男女相説之辞当以前説为正
  大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义而得众也苏氏曰二诗皆曰叔于田故此加大以别之非谓叚为大叔也不知者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 范氏曰庄公之于叚稔其恶而欲毙之也故春秋书克段于鄢以罪郑伯诗人言叔多才好勇而得众心以深咎庄公夫叚之恶易知而庄公之罪难见故春秋书郑伯而诗人刺其君皆夲其所起以罪之所以为世戒也
  叔于田乗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薮古色主反狃字不入韵】
  赋也 朱注车衡外两马曰骖如舞者谐和中节御之善也 毛传薮泽禽之府也 陈氏曰火火田也朱注烈炽盛貎 毛传具俱也襢裼肉袒也暴空手抟之也 孔疏公所君所也将请也 毛传狃习也朱注国人戒之曰请叔无习此事恐其或伤汝也盖叔多才好勇而人爱之如此
  叔于田乗乗黄两服上襄两骖雁行叔在薮火烈具杨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纵送忌【射古音树后同】
  赋也 毛传乗黄四马皆黄也 朱注衡下夹辕两马曰服 郑笺襄驾也上驾马之最良也雁行骖与中服相次序也 朱注扬起也忌抑皆语辞 毛传骋马曰磬止马曰控 朱注舍抜曰纵覆彇曰送
  叔于田乗乗駂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叔马慢忌叔发罕忌抑释掤忌抑鬯弓忌【駂俗本误作鸨慢谏韵罕旱韵上去通韵弓古音肱后并同】
  赋也 毛传骊白杂毛曰駂齐首马首齐也 郑笺如手如左右手相佐助也 毛传阜盛慢迟也 郑笺发发矢也 毛传罕希也 朱注释解也 孔疏掤矢筩盖春秋传作氷 朱注鬯弓囊也 郑笺马行迟发矢希矣覆矢弢弓田事毕 朱注美其从容整暇如此
  郑氏曰叚以国君介弟之亲京城太叔之贵而所好者驰骋弋猎也所矜者襢裼暴虎也所贤者射御足力也出而人思之者饮酒服马之俦也气习至此而又恃君母之爱玩于庄公之惟其所欲而莫之谁何也欲不为叛得乎是则置叚于必乱之地者庄公也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刺文公也高克好利而不顾其君文公恶而欲远之不能使高克将兵而御狄于竟陈其师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众散而归高克奔陈公子素恶高克进之不以礼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国亡师之夲故作是诗也
  春秋闵公二年郑弃其师左氏传郑人为之赋清人 孔疏闵公二年狄入卫卫在河北郑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郑故使高克御之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翺翔【彭古音旁英古音央后并同不从叶】
  赋也 郑笺清者高克所帅众之邑也 毛传彭河上地郑之郊也 郑笺驷四马也 毛传介甲也孔疏驷介四马被甲也旁旁驰驱不息也 郑笺二矛酋矛夷矛也 毛传英矛饰也 孔疏二矛并建其饰重累 朱注翺翔游戏之貎 郑氏曰拥大众而无所事不为乱则溃散耳
  清人在消驷介麃麃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
  赋也 毛传消河上地麃麃武貎 朱注矛之上勾曰乔所以悬英也英敝而尽所存者乔而已
  清人在轴驷介陶陶左旋右抽中军作好【轴转平声音防平上入通韵】
  赋也 毛传轴河上地 董氏曰陶陶乐而自适也郑笺左谓御者右车右也 朱注旋廻旋也抽防
  刃也 郑笺中军将也
  严氏曰师久不归屡迁其处故自彭而消自消而轴郑笺高克久不得归日使御者习旋车车右抽刃
  自居中央为军之容好而已兵车之法将居鼓下故御者在左 吕氏曰师久不归无所聊頼姑游戏以自乐而已投石超距胜之兆也左旋右抽溃之兆也不言已溃而言将溃其词深其情危矣 胡氏曰人君擅一国之名宠生杀予夺惟我所制耳使克不臣之罪已着按而诛之可也情状未明黜而远之可也爱惜其才以礼驭之可也乌有假以兵权委诸境上坐视其失伍离次而莫之恤乎春秋书郑弃其师责之深也
  清人三章章四句
  羔裘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风其朝焉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侯音胡集注濡侯渝俱叶二音不可晓】
  虞惇曰赋而兴也 朱注羔裘大夫服也 毛传濡润泽也 朱注直顺也 孔疏韩诗侯美也 郑笺舍犹处也 毛传渝变也 郑笺不渝谓守死善道见危授命也 孔疏刺今朝廷无此人
  欧阳氏曰上两言述羔裘之美下两言称其人之善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赋而兴也 毛传豹饰縁以豹皮也 孔疏礼君用纯物臣下之故袖饰异皮 毛传司主也 朱注豹武而有力故服其所饰之裘者如之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赋而兴也 毛传晏鲜盛貎 朱注三英裘饰也粲光明貎 毛传彦士之美称 欧阳氏曰言称其服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传侯君也郑笺言古朝廷之臣皆忠直且君也称大夫为君于理不顺正义载韩诗説云侯美也今用之三英粲兮毛传俱以三英为三徳亦衍説三章首句于六义属赋但诗意似又以洵直且侯起舍命不渝孔武有力起邦之司直亦兼取兴义故今云赋而兴也申公説郑子皮卒子产思之追颂焉亦附防之説也
  遵大路思君子也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袪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平去通韵】
  赋也 毛传遵循掺擥袪袂也寁速也 朱注故旧也 朱氏曰君子去其国国人思而望之于其循大路而去也揽持其袪以留之曰子无恶我而不留故旧不可以遽絶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平上通韵路字不入韵】
  赋也 毛传魗丑同弃也 苏氏曰好旧好也钱氏曰不言恶君而言恶我诗人之忠厚也言故言好不止为留贤亦所以讽君也 吕氏曰武公之朝盖多君子矣至于庄公尚权谋専武力气象一变左右前后无非祭仲高渠弥祝之徒也君子安得而不去之乎不寁好也诗人岂徒勉君子迟迟其行也感于事变而懐其旧者深矣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不寁故也笺云以庄公不速于先君之道使我然义颇难晓集注--为人所弃故于其去而留之引宋玉赋遵大路兮揽子袪之句为证不可从也
  女曰鸡鸣刺不説徳也陈古义以刺今不説徳而好色也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翺将翔弋鳬与雁
  赋也 吕氏曰昧晦旦明也昧旦天欲旦晦明未辨时也 欧阳氏曰子妇人谓其夫也 苏氏曰明星启明也 郑笺弋缴射也 朱注鳬水鸟
  毛传夫妇相警觉以夙兴言不留色也 郑笺无事则徃弋射鳬雁以待賔客为燕具 欧阳氏曰此古贤夫妇相警励以勤生之辞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宜鱼何反】
  赋也 苏氏曰加中也史记以弱弓微缴加诸鳬雁之上是也 朱注宜和其所宜也内则雁宜麦之属是也 朱注射者男子之事中馈者妇人之职也既得鳬雁以归则当和其滋味之宜以之饮酒相乐而琴瑟之在御者亦莫不安静而和好言乐而不淫也毛传君子无故不彻琴瑟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来赠韵未详集注俱叶入声恐非是】
  赋也 朱注来之谓致其来者 毛传杂佩珩璜琚瑀冲牙之属 郑笺赠送也 朱注顺爱也 毛传问遗也
  苏氏曰茍子有所招来而与之友者吾将为子解杂佩以赠之 欧阳氏曰勉君子不独厚于室家又当亲贤友善而因物以结其欢心所谓説徳而不好色也刺时之不然
  女曰鸡鸣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经文与子宜之与子偕老知子之来之皆妇人语其夫之辞而毛郑皆以为賔客末章云与异国賔客燕时虽无此物犹言之以致其厚意衍説也今从欧阳氏及集注
  有女同车刺忽也郑人刺忽之不昏于齐太子忽尝有功于齐齐侯请妻之齐女贤而不取卒以无大国之助至于见逐故国人刺之
  春秋传郑昭公之败北戎也齐人将妻之昭公辞祭仲曰必娶之君多内宠子无大援将不立弗从庄公卒昭公出奔卫 孔疏齐侯前欲以文姜妻忽及其败戎师复欲以他女妻忽再请之此言齐女贤而不取谓复请妻者非文姜也
  有女同车顔如舜华将翺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华音敷翔姜琚都隔句韵】
  赋也 孔疏亲迎之礼与妇同车 毛传舜木槿也孟姜齐女也 朱注都闲雅也
  郑笺国人以忽不娶齐女故称同车之礼齐女之美以刺之
  有女同行顔如舜英将翺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徳音不忘
  赋也 毛传英犹华也 孔疏将将玉佩声也吕氏曰不借助于大国而自求多福忽非奋然有是志也使诚有是志而深求其实则质之弱固可强而所以持国者固无待于外助也惟其为善有名而无情故卒见逐于祭仲而为诗人所闵此功利之説所以多胜而信道者所以益寡 严氏曰突挟宋之援以逐忽故国人惜忽之无援而作此诗也
  有女同车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集注此亦淫奔之诗不可从
  山有扶苏刺忽也所美非美然
  虞惇按此与狡童褰裳三篇疑皆为祭仲足而作钱澄之云据左传祭封人仲足有宠于庄公庄公使为卿为公娶邓曼盖嬖幸之臣也仲虽为卿诗人本其进身之始而丑之故目以狂且狡童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华音敷】兴也 毛传扶苏扶胥小木也荷华扶渠也其华菡萏子都世之美好者也狂狂人也且辞也
  郑笺喻忽不任用贤者反任用小人 吕氏曰山宜有扶苏者也隰宜有荷华者也朝宜有贤俊者也今观昭公之朝则所美非美可知矣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兴也 孔疏桥乔同高也 郑笺游放纵也 毛传龙红草也 朱注子充犹子都也 郑笺狡童有貎而无实
  山有扶苏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之兴毛郑异説毛云喻高下大小得其宜然扶苏非大木则其説谬矣郑云喻小人在上君子在下以下章例之则桥松非恶木也郑又因此转以桥松喻大臣无恩游龙喻小臣放恣皆曲为之説非诗本防末二句郑氏得之毛以狡童指昭公亦非也説见下篇狡童朱注此淫女戏其所私之语不可从
  萚兮刺忽也君弱臣强不唱而和也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吹古昌戈反】虞惇曰比而兴也 毛传萚槁也 郑笺槁谓木叶也木叶槁待风乃落叔伯羣臣相谓也羣臣自以强弱相服女倡矣我则将和之
  吕氏曰昭公微弱危其羣臣相谓国势如槁叶之待冲风难将及矣叔兮伯兮盖各自为谋耳倡我则我其和汝要汝矣盖君不能倡故其下自相倡和也苏氏曰子茍倡予将和女盖各有异志矣
  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
  比而兴也 朱注漂飘同 吕氏曰要结也
  萚兮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朱注此淫女之辞叔伯男子字也曰叔曰伯应非一人不问叔伯而即欲相从于理不可训倡予和汝毛郑小异今参苏吕二家诗以萚兮比国势之危而即以为倡和之兴故云比而兴也
  狡童刺忽也不能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命也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赋也 虞惇曰狡童权臣祭仲之属也子斥昭公也昭公信狡童而不与贤臣图事故诗人忧之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赋也 苏氏曰食禄也 毛传不与贤人共食禄朱注息安也
  范氏曰昭公危将亡君子忧之至于不能餐息爱君之至也夫不与我言不与我食则弃贤可知也然贤人岂以君之不知而浩然忘之哉亦尽其忠爱以忧之而已
  狡童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史记箕子作麦秀之歌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所谓狡童者纣也后之説诗者援此以证郑风之狡童为刺昭公愚以为不然郑风山有扶苏狡童褰裳三诗皆为昭公而作山有扶苏之序曰山有扶苏刺忽也所美非美然其诗曰不见子充乃见狡童言昭公所美非美不见贤人而见小人也既以小人为狡童则此篇狡童亦应指小人一也狡童之序曰狡童刺忽也不能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命也其诗曰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子指昭公也既以昭公为子又以昭公为狡童属文之体不应如是且诗人以昭公之故至于不能餐息忠爱之意宛然岂有以狡童目其君之理二也褰裳之序曰褰裳思见正也狂童恣行国人思大国之正己也其诗曰狂童之狂也且夫自祭仲逐忽立突突欲杀仲不克出奔忽归于郑为高渠弥所弑子亹立而被杀祭仲复立子仪其后傅瑕弑子仪而复纳突二十余年中忽突亹仪旋出旋入旋立旋弑方且惴惴奔亡救死之不暇而祭仲髙渠弥之属专制国柄生杀在手置君如奕棋岂非所谓狂童恣行乎褰裳之狂童不指突忽则此篇之狡童亦不应指昭公三也诗所云狡童即昭公之所美非美者是也彼狡童兮者叹昭公之信彼狡童而不与贤人图事也其词虽若与秀麦相类而意各有属不得以箕子为证近代钱澄之田间诗学畧见及此朱子诗序辨极论狡童之不可以目君而又以此为淫女见絶而戏其人之辞意主排击小序亦未可从也
  褰裳思见正也狂童恣行国人思大国之正己也虞惇按春秋鲁桓公十一年郑祭仲逐忽而立突忽奔卫十五年突欲杀祭仲不克出奔蔡忽归郑十七年髙渠弥弑忽立公子亹十八年齐人杀子亹祭仲逆子仪于陈而立之庄公十四年傅瑕杀子仪而纳突所谓狂童恣行也出其东门序云公子五争即指此也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赋也 严氏曰子斥大国之人也 毛传惠爱也溱水名 虞惇曰狂童祭仲之属也 朱注且语辞欧阳氏曰大国有惠而思正我乱者褰裳涉溱而来即至矣不难也 李氏曰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纵尔不我思岂无大国声大义以正我者哉盖激之也 朱氏曰所以然者狂童之狂已甚而不可缓也黄氏曰忽突微弱不能自存而祭仲诸人恣为狂
  狡之行专擅废立弄其君于股掌之上故国人思大国之正己而怨诸侯之不我救也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赋也 毛传洧水名 郑笺他士犹他人也
  褰裳二章章五句
  虞惇按狂童恣行毛郑以下皆指突忽争国其实不然説已见上褰裳涉溱郑云告难他国岂无他人郑云先向齐晋宋卫后之荆楚皆曲説毛以士为事亦非也朱注谓淫女戏其所私之人不可从
  丰刺乱也昏姻之道缺阳倡而隂不和男行而女不随
  虞惇按阳倡而隂不和其説似迂盖讲师附益之文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巷古胡贡反平去通韵】
  赋也 郑笺子谓亲迎者 毛传丰丰满也巷门外也郑笺有亲迎我者面貌丰丰然出门而待我于巷中悔乎我不送是子而去也 孔疏男子亲迎而女有异志不从后乃追悔此陈其辞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赋也 毛传昌盛壮貌将行也
  孔疏士昏礼主人揖宾入于庙主人升堂西面宾升堂北面奠雁再拜稽首降出妇从降自西阶是则士礼受女于庙堂庶人虽无庙亦当受女于寝室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赋也 郑笺褧襌也 毛传叔伯迎己者
  郑笺中衣裳用锦而上加襌縠焉庶人之妻嫁服也士妻防衣纁袡以前之悔今则叔也伯也来迎己者从之志又易也 孔疏言服饰盛备若复驾车而来我则与之行矣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赋也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俟我于堂郑易堂为枨疏引王肃述毛説今从之
  东门之墠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也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
  赋也 毛传东门城东门也墠除地町町者茹藘茅搜也 吕氏曰尔雅陂者曰阪
  朱注门之旁有墠墠之外有阪阪之上有草志其所欲奔之处也室迩人远者思之切欲奔而未得间也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即古子悉反后并同】
  赋也 毛传栗行上栗也 朱注践行列貌 毛传即就也
  朱注门之旁有栗栗之下有成行列之家室亦识其处也 严氏曰女欲奔而未得望男之来就已也东门之墠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以东门之墠喻男女之际近而易茹藘在阪远而难郑以茹藘在阪为易越而出有践家室为栗在浅家室之内易窃取皆曲説今从朱
  风雨思君子也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焉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虞惇曰比也 朱注凄凄寒凉之气喈喈声也 毛传夷悦也
  毛传风且雨凄凄然鸡犹守时而鸣喈喈然 郑笺喻君子虽居乱世不变改其节度 孔疏今世无复此人得见之则心悦也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比也 毛传潇潇暴疾也 钱氏曰胶胶声杂也毛传瘳愈也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上去通韵】比也 毛传晦昏也 郑笺鸡不为如晦而止不鸣黄氏曰称仁诵义于闲暇之时变节易虑于缓急
  之际则不可以托六尺寄百里今曰乱世思不改其度意当时之士皆随世俛仰无嵗寒之操者也噫颠沛而不违仁然后为仁之至举足而不忘亲然后为爱亲之笃此诗人所以思君子于衰乱之世欤风雨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朱注以此为淫奔之诗诗序辨又云此诗轻佻狎昵非思贤之意下篇子衿亦辞气儇薄窃意轻佻儇薄郑声则然而非其所以声也离骚之言美人言公子言蹇修亦可目之为儇薄亦岂其男女相赠答耶説诗而以辞害志则屈原宋玉之赋皆淫邪之作矣愚之于朱子不敢以茍同者如此
  子衿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
  孔疏学校废者谓郑国之人废于学问耳非废毁学宫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徃子宁不嗣音
  赋也 毛传青衿青领也学子之所服 郑笺礼父母在衣纯以青嗣续也 朱注音声问也
  欧阳氏曰学校废士相与弃业朋友不复羣居故不相见而思之 苏氏曰其留者念其去者而责之曰我虽不徃见子子曷不传声问于我乎 孔疏责其遗忘己也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徃子宁不来【佩队韵思支韵来灰韵平去通韵不必叶】
  赋也 毛传佩佩玉也士佩瓀珉而青组绶不来者不一来也 钱氏曰礼有来学而无徃敎
  挑兮逹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赋也 李氏曰挑逹徃来轻肆之貌 郑笺人废学业但好登城阙以候望为乐
  吕氏曰士之于学不可一日忘废一日忘之则其志荒放辟邪侈之心胜之矣 郑笺君子之学以文防友以友辅仁独学而无友则陋而寡闻故思之甚程氏曰治世则庠序之敎行有法以率之不率敎
  者移屏不齿又礼义廉让之风所渐陶父兄朋友之义所劝督故人莫不强进于学及夫乱世上不复主其敎则无以率之风俗杂乱浮偷父兄所敎者趋利朋友所习者从时故人莫不肆情废惰为自弃之人虽有贤者欲强之于学亦岂能也但悲伤之而已王氏曰世之乱生于上之人不学而莫知反夲以救之顾颠沛于末流以纾目前之患而以学为不切于世务此学校所以废也
  子衿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此亦淫奔之诗也今者郑风如将仲子之刺庄有女同车之刺忽风雨之思君子子衿之刺学校废朱子皆以为淫诗而他日赋白鹿洞则云广青衿之遗问乐菁莪之长育亦自与其言相枘凿矣毛传以嗣音为嗣习诵歌舞亦不若郑氏説为长
  扬之水闵无臣也君子闵忽之无忠臣良士终以死亡而作是诗也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迋女
  兴也 郑笺鲜寡也 毛传迋诳也
  严氏曰悠扬之水不能流转束楚犹忽之微弱不能号令臣下也 孔疏兄弟争国亲戚相疑唯我与女二人而已既无贤臣多被欺诳故又诫之 许氏曰他人离间之言乃无实而诳女决不可信也 郑笺作此诗者同姓之臣也 钱氏曰按左传原繁谓厉公曰庄公之子犹有八人则昭公兄弟不得为鲜言鲜者无与同心者也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平去通韵】
  兴也 郑笺二人我与女也
  朱氏曰兄弟既不相容所与亲者二人而已然亦不能自保于谗间此其所以亡也 吕氏曰忽既微弱强公子复多其臣大抵懐二心而外市仅有一二人实心向之者乃暗于情伪不知所倚故提耳而告之扬之水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扬之水与王风正同皆喻微弱之意毛固失之郑亦未尽得也朱注云此淫者要结之辞兄弟婚姻之称因曲引曽子以附防兄弟之解不可从也
  出其东门闵乱也公子五争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民人思保其室家焉
  虞惇按郑风刺乱之诗丰东门之墠出其东门溱洧凡四篇此篇序云闵乱也余三篇皆曰刺乱也所谓乱者乃淫乱之乱非丧乱也故班固地理志引此诗出其东门有女如云以为男女聚防之证后世讲师不达此防误以为闵丧乱遂附益兵革不息民人相弃思保其室家等语于是全诗之义俱失凡此类皆当以序之首句为定余俱削之可也 逸斋曰先儒以东门蔓草系之昭公殆非也东门序言公子五争蔓草序言民竆于兵革且五争自鲁桓公十一年至庄公十四年首尾共二十年可谓穷于兵革矣而桓公十七年昭公已卒二诗乃五争既毕之后岂得系之昭公盖厉公时诗也 申公説郑之贞士宜其室家不染淫俗而作此诗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赋也 朱注如云美且众也 毛传缟白色綦苍艾色 朱注缟衣綦巾女服之贫陋者员云同语辞也虞惇曰东门男女防聚之处也有女如云女之游
  荡而淫佚者此如云之女非我思所存也我自有綦缟之妻虽贫且陋聊可娱乐如是足矣何必以美色为悦哉盖睹时俗之淫乱而有羞恶惩艾之心此序所为闵乱也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赋也 毛传闉曲城也阇城台也 郑笺荼茅秀也毛传茹藘茅搜之染女服也娱乐也
  出其东门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泥序男女相弃民人思保室家之语其训释多失本义如郑以有女如云为从风无定毛以匪我思存为不存救急又以如荼为丧服以聊乐我员为时人见其相弃愿其还自配合郑以己妻时亦絶去愿得少留以暂相乐皆求诗之过也朱集注颇为得之其云人见淫奔之女而作此诗亦未然有女如云大概是女之游荡者非必定指淫奔也
  野有蔓草思遇时也君之泽不下流民穷于兵革男女失时思不期而防焉
  吕氏曰君泽不下流盖讲师见零露之语从而附益之 虞惇按男女失时思不期而防犹未至于淫奔也故序不曰刺乱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平上去通韵】
  朱注赋而兴也 毛传蔓延也 郑笺零落也 毛传漙漙然盛多也清扬眉目之间婉然美也邂逅不期而防也
  郑笺蔓草有露谓仲春之时周礼仲春之月令防男女之无夫家者 欧阳氏曰男女昏娶失时思邂逅于草野之间而赋之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赋而兴也 毛传瀼瀼盛貌 朱注偕臧各得其所欲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苏氏诗解据左传子太叔赋野有蔓草遂专以此为泽不下流之诗不知古人赋诗断章未可据以为定也説苑孔子之郯遭程子于涂顾子路取束帛以赠赋此诗恐亦断章之意今从毛郑旧説
  溱洧刺乱也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淫风大行莫之能救焉
  诗序辨郑俗淫乱乃其风声气习流传已久不为兵革不息男女相弃而后然 孔疏诗止乎礼义而变风所陈多奸淫之状何也男淫女奔伤化败俗诗人所陈者乱状淫形时政之疾病也所言者忠规切谏救世之药石也尚书之三风十愆疾病也诗人之四始六义救药也若夫疾病尚轻有可生之道则医之治也用心鋭扁鹊之疗太子是也疾病已重有将死之势则医之治也用心缓秦和之视平公是也诗人救世亦犹是矣典刑未亡觊可追改则箴规之意切鹤鸣沔水殷勤而责王也淫风大行莫之能救则匡谏之志微溱洧桑中咨嗟叹息而已不敢望其存也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徃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涣蕑平去通韵】
  朱注赋而兴也 毛传涣涣春水盛也蕑兰也訏大也 郑笺伊因也 毛传勺药香草也
  郑笺仲春之时氷已释水则涣涣然男女感春气并出托采芬香之草为淫佚之行女问于士曰盍徃观乎士曰已观矣未从之也女复要之曰且更徃观乎洧之外信寛大而可乐也于是男则徃也士女往观因相戏谑其别则送女以勺药结恩情也 吕氏曰韩诗注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兰草以祓除不祥勺药离草也言相离别赠此草也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徃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赋而兴也 毛传浏深貌殷众也 郑笺将大也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虞惇按朱注此淫奔者自叙之辞今诗女曰观乎士曰既且维士与女伊其相谑明是诗人作此以刺之非士与女自叙也详见鄘风桑中篇又朱注郑诗二十有一而淫奔之诗不翅七之五今按将仲子遵大路有女同车山有扶苏萚兮狡童褰裳风雨出其东门子衿扬之水皆各指一事而注皆以为淫奔之诗东门之墠溱洧皆刺淫之诗而注皆以为淫奔者所自作盖其意泥于郑声淫之一言遂若郑国之俗无一人之不淫而郑国之诗无一篇不为淫奔而作者恐亦不免于固哉髙子之为诗也今既着其意于每篇之下而复具论之如此 更按鲁斋王栢氏祖述朱子之説既以郑卫风为淫奔之诗而又以圣人明言放郑声决无存淫奔之诗之理于是谓秦人焚书之后诗决不能独全夫子删去之诗容有存于闾巷浮薄之口者汉儒病其亡逸妄取而撺杂之以足三百之数莫若尽举而削去之召南之野有死麕邶之静女鄘之桑中卫之氓有狐王之丘中有麻大车郑之将仲子遵大路有女同车山有扶苏萚兮狡童褰裳东门之墠丰风雨子衿野有蔓草溱洧秦之晨风齐之东方之日唐之绸缪葛生陈之东门之池东门之枌东门之扬防有鹊巢月出株林泽陂共三十有二篇皆王氏之所削也窃意六经经圣人手定学者即有所疑亦当谨而存之以附于不知而阙之义何乃公肆狂悖奋笔刋削自用自专非圣无法斯之谓矣
  郑国二十有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

  读诗质疑卷七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八
  太常寺少卿严虞惇撰
  齐
  郑谱曰齐者古少皥之世爽鸠氏之墟周武王伐纣封太师吕望于齐是谓齐太公地方百里都营邱周公致太平敷定九畿复夏禹之旧制成王用周公之法广大邦国之境而齐受上公之地更方五百里其封域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在禹贡青州岱山之隂潍淄之野其子丁公嗣位于王官后五世哀公政衰荒淫怠慢纪侯谮之于周懿王使烹焉齐人变风始作 孔疏变风之作齐卫为先齐哀公当周懿王卫顷公当周懿王周本纪云懿王立王室遂衰诗人作刺是周衰自懿王始 苏氏曰太公姜姓本四岳之后既封于齐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民多归之故齐为大国 汉书地理志临甾名营邱故齐诗曰子之营兮遭我虖嶩之间兮吴札闻齐之歌曰泱泱乎大风也哉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 虞惇曰王郑之后次之以齐王自是变而霸矣
  鸡鸣思贤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陈贤妃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赋也 朱注古贤妃御于君所将旦之时告其君曰鸡既鸣矣防朝之臣既盈矣欲令君早起视朝也然其实非鸡之鸣乃苍蝇之声耳 孔疏常礼鸡鸣而起贤妃之在君所心常警惧恒恐伤晚故以蝇声为鸡鸣书传説夫人御于君所之礼太师奏鸡鸣于阶下夫人鸣玉佩于房中告去此夫人自警戒不必待告方起也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明古弥郎反后并同】
  赋也 朱注昌盛也 毛传见月出之光以为东方明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防且归矣无庶予子憎【梦古莫滕反后并同】
  赋也 朱注虫飞将旦而百虫作也甘乐也
  苏氏曰予岂不欲与子同梦欤然羣臣之防于朝者且欲归而治其家事是以为之早作 郑笺无使羣臣以我故憎恶于子戒之也 孔疏古之夫人配其君子情虽至亲亦不忘敬
  鸡鸣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防且归矣朱注云羣臣之防于朝者俟君不出将散而归矣窃意君虽晚朝羣臣无自散而归之理故今从苏氏严粲诗缉以此诗为直刺荒淫妄説也
  还刺荒也哀公好田猎从禽兽而无厌国人化之遂成风俗习于田猎谓之贤闲于驰逐谓之好焉虞惇按申公説齐俗好田君子刺之而其篇名谓之营营营邱也盖指其通国之俗而言也
  子之还兮遭我乎峱之间兮并驱从两肩兮揖我谓我儇兮
  赋也 毛传还便防之貌峱山名从逐也兽三嵗曰肩儇利也
  郑笺子也我也皆士大夫也俱出田猎而相遭并驱而逐禽兽子则揖耦我谓我儇誉之也誉之者以报前言还也 孔疏田猎相逢互相称誉归説其事以为戏乐 朱注猎者交错于道以便防轻利相称誉而不自知其非也盖其来必有所自矣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并驱从两牡兮揖我谓我好兮【茂古音耄后并同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茂美也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阳兮并驱从两狼兮揖我谓我臧兮
  赋也 毛传昌盛也 朱注山南曰阳 毛传狼兽名 吕氏曰当是时齐以游畋成俗诗人载其驰驱相逐意气飞动郁郁然见于眉睫之间染其神者深矣夫岂一朝一夕所能反哉周迁商民三纪之后毕命犹不敢忘其忧良有以也
  还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汉书地理志引诗云子之营兮遭我乎嶩之间兮顔师古注云毛诗作还齐诗作营嶩山名也正义云还韩诗作嫙嫙好貌又陆氏释文云儇韩诗作婘婘好貌盖当时经师传授各有异同如此之类甚多不能悉举兹以其篇名之异故特志之
  着刺时也时不亲迎也
  俟我于着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华音敷平去通韵】
  赋也 毛传俟待也 郑笺我嫁者自谓也 毛传门屏之间曰着 郑笺素素丝也素为充耳所以悬瑱者或名为紞 朱注尚加也 郑笺琼华石色似琼者县紞之末所谓瑱也
  朱注时不亲迎故女至壻门始见其俟已而识其服饰也 严氏曰此设为嫁者之辞
  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赋也 毛传琼莹石似玉者
  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赋也 郑笺琼英犹琼华也
  吕氏曰昏礼壻徃妇家亲迎既奠雁御轮而先归俟于门外妇至壻揖妇以入及寝门揖入升自西阶齐俗不亲迎故但行妇至壻家之礼俟于着即昏礼所谓妇至壻揖妇以入之时也俟于庭庭在大门之内寝门之外所谓及寝门揖入之时也俟于堂升阶而后至堂所谓升自西阶之时也壻道妇入故于着于庭于堂毎节皆俟之也 汉书地理志齐诗曰俟我于着乎而此亦其舒缓之体也
  着三章章三句
  虞惇按诗序此刺时不亲迎絶无陈古之説而毛郑皆以为陈古亲迎之礼非也尚之以琼华毛以为佩玉之饰郑以为县紞之瑱当从郑琼华琼莹琼英诗人润色之语犹卷耳金罍兕觥之类毛以为士与大夫人君之服之别亦衍説也集注本读诗记今从之
  东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礼化也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虞惇曰比也 毛传日出东方人君明盛无不照察也 郑笺姝美也 朱注履蹑也 郑笺即就也朱注言蹑我之迹而相就也
  程氏曰日月明照则物无隐蔽奸慝莫容如朝廷明于上也今君不明故下有淫昏之行诗人以东方之日刺其当明而昏也 欧阳氏曰在我室兮履我即兮盖相邀以奔之辞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闼曷韵发月韵本通不必叶】
  比也 毛传月盛于东方君明于上若日也臣察于下若月也闼门内也发行也 朱注言蹑我而行去也
  东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虞惇按序有不能以礼化之语毛郑遂以履为礼谓陈婚姻之正以礼来则就之衍説也集注不解东方之日但以为淫奔之诗今叅欧阳氏及程氏
  东方未明刺无节也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挈壶氏不能掌其职焉
  孔疏夏官挈壶氏下士六人挈悬系之名壶盛水噐盖置箭壶内刻以为节而浮之水上令水漏而刻下以记昼夜昏明之度数也 虞惇按挈壶氏不能掌其职由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之故非挈壶氏失职也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赋也 毛传上曰衣下曰裳自从也
  郑笺礼羣臣之朝别色始入今东方未明而以为明羣臣促遽颠倒衣裳而朝人又从君所来召之 朱注盖犹以为晚也
  东方未晞颠倒裳衣倒之颠之自公令之【令力珍反后同】
  赋也 毛传晞明之始升也 严氏曰令犹召也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不能辰夜不夙则莫【夜音豫上去通韵】
  兴也 毛传柳柔木也樊藩也圃菜园也 朱注瞿瞿惊顾貌 毛传辰时夙早莫晚也
  程氏曰折柳为藩非坚固也狂夫知其有限犹瞿然却顾今辰夜之限甚明乃不能知而不早则暮无节之甚也
  东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郑泥序挈壶氏不能掌其职之语遂云柳木不可以为藩犹狂夫不任挈壶氏之事非也集注从程氏説今仍之不能辰夜辰今本误作晨
  南山刺襄公也鸟兽之行淫乎其妹大夫遇是恶作诗而去之
  虞惇按经文无大夫去之之意序语赘也 春秋传鲁桓公十八年公与夫人姜氏如齐齐侯通焉公谪之以告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乗公公薨于车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懐止
  朱注比也 毛传南山齐南山也崔崔髙大貌 郑笺绥绥求匹貌 毛传荡平易也齐子文姜也郑笺妇人谓嫁曰归 毛传懐思也
  朱注南山有狐比襄公居髙位行邪行 孔疏文姜既从此道归于鲁矣襄公何为复思之乎 吕氏曰此罪襄公也
  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双古书容反两荡双庸隔句韵】
  比也 朱注两二屦也緌冠上饰也 毛传庸用也朱注从相从也
  朱注屦必两緌必双物各有耦不可乱也 吕氏曰葛屦服之贱者冠緌服之贵者贵贱各有耦也屦与屦为耦虽五两之多各相耦冠緌之双自为耦襄公文姜非其耦也 郑笺文姜既用此道嫁于鲁矣襄公何复从之为淫泆之行
  蓺麻如之何衡从其畞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畞古满以反后并同】
  兴也 毛传蓺树也衡猎之从猎之 孔疏谓既耕而东西践蹑概摩之也 郑笺取妻之礼议于生者卜于死者此之谓告 吕氏曰鞠养也
  吕氏曰此罪鲁桓公不能制文姜也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兴也 朱注极穷也
  吕氏曰纳之不正容有不敢制者鲁侯既以正礼纳文姜当早裁制之曷为又养其奸而至于极也南山四章章六句
  虞惇按郑笺以葛屦五两喻文姜与侄娣及傅姆同处五人为奇而襄公徃从而双之是谓冠緌双止穿凿殊甚不可从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无礼义而求大功不修徳而求诸侯志大心劳所以求者非其道也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田人骄忉隔句韵】
  毛传兴也 朱注田耕治之也 毛传甫大也 朱注莠害苖之草也 李氏曰骄骄柔且茂也 毛传忉忉忧劳也
  郑笺人君欲立功致治必勤身修徳积小以成高大无徳而勤诸侯徒劳其心耳 苏氏曰田甫田而力不给则莠盛思远人而徳不及则心劳田必自其小者始小者之有余而甫田可启矣思远人必自近者始近者之既服而远人自至矣
  无田甫田维莠桀桀无思远人劳心怛怛
  兴也 李氏曰桀桀强立也 毛传怛怛犹忉忉也
  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上去通韵】朱注比也 毛传婉娈少好貌总角聚两髦也丱幼穉也 孔疏凡卒相见谓之突 毛传弁冠也郑笺人君内善其身外脩其徳居无几何可以立功犹是童子之突尔成人也 吕氏曰苟由其道而循其序则小者俄而大微者俄而着厥徳修罔觉非计功求获者所能与也
  甫田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诗上二章田甫田兴思远人也于六义属兴朱注云比也是田甫田与思远人皆比矣正未知所比者何事也今从毛传易之
  卢令刺荒也襄公好田猎毕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之故陈古以风焉
  孔疏毕噣也掩兎之毕或谓之噣 虞惇按此诗大意与还同非陈古以风也
  卢令令其人美且仁【令力珍反】
  赋也 毛传卢田犬也 孔疏犬有田犬守犬战国策韩国卢天下之骏犬也 毛传令令缨环声 苏氏曰时人以田猎相尚故闻其声而美之
  卢重环其人美且鬈
  赋也 毛传重环子母环也 许氏曰鬈髪好貌
  卢重鋂其人美且偲
  赋也 毛传鋂一环贯二也偲才也
  虞惇按国语桓公语管仲曰昔我先君襄公田狩毕弋不聴国政卑圣侮士而惟女是崇戎车待游车之裂戎士待陈妾之余则其荒于禽可知矣
  卢令三章章二句
  虞惇按首章美且仁毛传云有美徳而尽其仁爱盖泥序陈古之説也次章鬈郑笺云读当为权权勇壮也亦非是三章偲才也从传不从朱
  敝笱刺文姜也齐人恶鲁桓公微弱不能防闲文姜使至淫乱为二国患焉
  严氏曰按春秋文姜以桓公二年归鲁至十八年与桓公如齐齐侯通焉其后文姜独如齐者五今诗言齐子归止不言与桓公同行是指桓公既薨文姜如齐之事 虞惇按诗序辨桓当作庄此诗盖刺鲁庄公不能制文姜也
  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鳏删韵云文韵本通不必叶】
  毛传兴也鳏大鱼也 孔疏孔丛子卫人钓于河得鳏鱼焉其大盈车是鳏大鱼也王肃云鲁桓之不能制文姜若敝笱之不能制大鱼也 朱注归归齐也毛传如云盛也 欧阳氏曰言其党众盛恣无复
  畏忌也
  敝笱在梁其鱼鲂鱮齐子归止其从如雨
  兴也 孔疏鱮鲢也 毛传如雨多也
  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兴也 郑笺唯唯行相随顺之貌 毛传如水众也敝笱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其从如云郑笺云文姜初嫁其从者之心意如云然云之行顺风耳后知鲁桓微弱文姜遂淫恣从者亦随而为恶其説凿矣今不取
  载驱齐人刺襄公也无礼义故盛其车服疾驱于通道大都与文姜淫播其恶于万民焉
  春秋鲁庄公二年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防四年夫人姜氏享齐侯于祝邱五年夫人姜氏如齐师七年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防冬防齐侯于谷
  载驱薄薄簟茀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夕古祥龠反】赋也 毛传薄薄疾驱声也簟方文席也车之蔽曰茀鞹革也诸侯之路车有朱革之质而羽饰发夕自夕发至旦也
  苏氏曰襄公疾驱其车以防文姜文姜夕发于鲁而徃会之 郑笺鲁之道路平易文姜发夕由之往会焉曾无惭耻之色
  四骊济济垂辔弥弥鲁道有荡齐子岂弟
  赋也 朱注骊马黑色也 毛传济济美貌垂辔辔之垂者 钱氏曰弥弥柔貌 毛传岂弟乐易也言文姜于是乐易然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翺翔
  赋也 孔疏汶水名 毛传汤汤大貌彭彭多貌翺翔犹彷徉也 苏氏曰言公与文姜防于通道大都之中而无所愧也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鲁道有荡齐子游敖
  赋也 毛传滔滔流貌儦儦众貌
  载驱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齐子岂弟郑笺云岂读当为闿弟古文尚书以弟为圛闿开也圛明也谓侵明而行也郑氏好改经字大率如此不可从
  猗嗟刺鲁庄公也齐人伤鲁庄公有威仪技艺然而不能以礼防闲其母失子之道人以为齐侯之子焉申公説鲁庄公朝于齐遂及齐大夫狩防齐人刺之
  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
  赋也 毛传猗嗟叹辞昌盛也颀长貌 严氏曰抑若扬抑扬中节也 孔疏扬眉扬起也 毛传跄巧趋貌 朱注极道威仪技艺之美所以刺其不能以礼防闲其母若曰惜乎其独少此耳 虞惇曰三章皆以猗嗟发端深致痛惜之意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仪既成兮终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
  赋也 毛传目上为名目下为清 郑笺成备也朱注侯张布而射之者也正侯之的也 孔疏周礼大射则张皮侯而设鹄宾射则张布侯而画正 郑笺天子五正诸侯三正大夫二正士一正外皆居其侯中参分之一焉展诚也姊妹之子曰甥容貌技艺如此诚我齐之甥也言诚者拒时人言齐侯之子朱注言称其为齐之甥也而又以明非齐侯之子此诗人之微辞
  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兮【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娈好貌婉眉目好也选齐也 孔疏谓其善舞齐于乐节也 王氏曰贯贯革也 郑笺反复也礼射三而止毎射四矢皆得其故处此之谓复射必四矢者象其能御四方之乱也
  苏氏曰君子之于射也将安用之亦以御乱焉耳今庄公徒以为技而已 范氏曰射足以御乱而礼不足以防滛故深刺之 吕氏曰是诗讥刺之意皆在言外嗟叹再三而庄公所大阙者不言可见矣 赵氏春秋传曰或曰子可以制母乎曰夫死从子通乎其下况于国君君者人神之主风敎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国何若庄公者哀痛以思父诚敬以事母威刑以驭下车马仆从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则公威命之不行哀敬之不至耳
  猗嗟三章章六句
  齐国十一篇三十四章百四十三句
  读诗质疑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九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魏
  郑谱曰魏者虞舜夏禹所都之地在禹贡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周以封同姓焉其封域南枕河曲北渉汾水昔舜耕于厯山陶于河滨禹菲饮食恶衣服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此一帝一王俭约之化于时犹存及今魏君啬且褊急不务广修徳于民敎以义方与秦晋邻国日见侵削国人忧之当周平桓之世魏之变风始作至春秋鲁闵公元年晋献公竟灭之以其地赐大夫毕万自尔而后晋有魏氏 汉书地理志魏在晋之南河曲故其诗曰彼汾一曲寘诸河之侧吴札闻魏之歌曰美哉沨沨乎以徳辅此则明主也 朱注苏氏曰魏地入晋久矣其诗疑皆为晋而作故列于唐风之前犹鄘之于卫也今按篇中公行公路公族皆晋官疑实晋诗又恐魏亦尝有此官盖不可考矣许氏曰魏晋皆有俭啬之风然晋自献公以后
  俗渐荒侈此诗毎刺俭勤知其犹未并于晋皆魏诗也 严氏曰魏唐无淫诗盖犹有先代之风化焉 虞惇按晋灭魏而犹存魏之诗卫并邶鄘诗皆卫之诗而犹存邶鄘之号皆圣人兴灭继絶之心也
  葛屦刺褊也魏地陿隘其民机巧趋利其君俭啬褊急而无徳以将之
  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服蒲北反】
  兴也 毛传纠纠犹缭缭也夏葛屦冬皮屦掺掺犹纤纤也 朱注女妇未庙见之称也 毛传娶妇三月庙见然后执妇功要防襋领也 范氏曰好人女而未妇为容好者也 孔疏服之整治之也
  郑笺魏俗至冬犹谓葛屦可以履霜利其贱也使未三月妇缝裳者利其事也 范氏曰非特使之缝裳而又服要襋之功其俭啬且急亦已甚矣 苏氏曰君子之为国致隆而极广焉故其降也犹可以不陷葛屦而履霜及其暑也将安用矣妇未庙见而缝裳及其成为妇也将安使之矣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平去通韵】
  赋也 毛传提提安谛也宛然辟貌妇至门夫揖而入不敢当尊宛然而左辟象揥所以为饰也
  苏氏曰女子始嫁而治其威仪其修如此而可以贱事使之与然褊者以为为是无益故为其益者而至于缝裳也君子则不然惧其不容降矣 张氏曰俭虽失中非恶徳也然而俭之过则至于吝啬廹隘计较分毫之间而谋利之心急矣葛屦汾沮洳园有桃皆言急迫琐碎之意
  葛屦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虞惇按好人服之朱子云好人犹大人也今从旧又云此诗疑即缝裳之女所自作玩其辞气未必然凡説诗而必拘于诗恐亦未免于高叟之固矣
  汾沮洳刺俭也其君俭以能勤刺不得礼也
  虞惇按公路公行皆官名则此诗非刺其君也崔灵恩集注云君子俭以能勤疑今本君下脱子字王肃孙毓之説皆然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无度美无度殊异乎公路
  虞惇曰赋而兴也 毛传汾水名 苏氏曰汾水出于晋其流及魏 朱注沮洳水浸下湿之地也 毛传莫菜也 郑笺无度言不可尺寸量也公路主君之軞车庶子为之晋赵盾为軞车之族是也
  毛传于汾水渐洳之中采莫以为菜是俭以能勤也郑笺是子之徳美信无度矣虽然其采莫之事则非公路之礼也 许氏曰大夫而为细民之事是急于利而用心褊也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异乎公行
  赋而兴也 范氏曰英者草木之华也 郑笺公行主君兵车之行列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赋而兴也 朱注一曲水曲流处也 毛传藚水舄也郑笺公族主君同姓昭穆也
  虞惇曰昔公仪子相鲁之其家见织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愠而抜其葵曰我已食禄又夺园夫红女利乎采莫采桑采藚盖即茹葵之类非特俭啬而已是亦与民争利也俭不中礼则吝吝必至于贪伐檀硕鼠之所为作也
  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言采其莫如毛郑之説则赋也集注以为兴而不言取兴之义窃意采莫是言其俭勤亦非必之子之亲行采莫也故以为赋而兴云
  园有桃刺时也大夫忧其君国小而迫而俭以啬不能用其民而无徳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诗也
  园有桃其实之殽心之忧矣我歌且謡不我知者谓我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虞惇曰比也 朱注殽犹食也 毛传曲合乐曰歌徒歌曰謡 郑笺彼人谓君也
  孔疏园有桃得其实为之殽喻国有民得其力为君用 程氏曰国有民虽寡能用则治今不能用其民故心忧之 朱注彼不知我心者见其歌谣而反以为骄且曰彼之所为己是矣而子之言独何为哉盖举国之人莫觉其非而反以忧之者为骄也于是忧者重嗟叹之以为此之可忧初不难知彼之非我特未之思耳诚思之则将不暇非我而自忧矣 王氏曰俭而非之则疑于骄 程氏曰此诗可谓忧深思远矣所刺者不能用其民耳不能用其民则不能治岂复有徳敎其致侵削可知也国无政事则亡故诗人忧思之深也
  园有棘其实之食心之忧矣聊以行国不我知者谓我士也罔极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比也 陆氏曰棘酸枣也 郑笺聊且畧之辞也毛传行国出行国中以写忧也 范氏曰罔极言责君无已也
  虞惇曰酸枣非美实而亦可食喻虽小国寡民亦可用 谢氏曰使忠臣义士之心畧见知于人通国上下不羣吠而众恶之问其所忧者何説今之所当行者何事急为扶颠持危之谋者岂至骤灭其国哉国虽亡未必如是之速也
  园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虞惇按郑笺魏君薄税省用徒食园桃桃非常食之物于理未通今从毛传朱注园有桃则其实之殽矣心有忧则我歌且謡矣以两则字两矣字相应为兴所谓兴之不取义者也今亦从毛传断属比不我知今本作不知我依唐石经改正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国迫而数侵削役乎大国父母兄弟离散而作是诗也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关中李因笃云父曰嗟予子行役本一句读而子字于句半为韵与已哉止平上通韵下二章亦然】
  赋也 毛传山无草木曰岵 郑笺无已无懈倦也苏氏曰上犹尚也 毛传旃之也 朱注止止于
  彼也生则来归死则止而不来矣
  苏氏曰孝子登髙以望其父而不见思其将行之戒以自慰也 张氏曰直述所以念父之意未若思父所以念己之心之为深切也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屺母季寐哉弃平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山有草木曰屺季少子也 王氏曰爱少子者妇人之情也 毛传无寐无耆寐也 吕氏曰无弃无弃母而不归也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弟偕哉死平上通韵】
  赋也 苏氏曰必偕必与同役者偕无独行也顾氏曰观陟岵而魏之所以役其民者可知观硕鼠而魏之所以赋其民者可知也嗟乎时使薄敛是何人哉
  陟岵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上慎旃哉郑笺云上者谓在军事作部列时也不若从苏氏作尚夙夜无寐夙夜必偕朱注但为劳苦之辞今从旧説
  十畞之间刺时也言其国削小民无所居焉
  虞惇按魏国虽削小无一夫十畞之理且国小则民寡何至民无所居序説赘也 申公説政乱国危贤者不乐仕于其朝而思与友归于农亩也水经注故魏国城南西二面并去大河可二十余里北去首山十余里处河山之间土地迫隘故魏风着十亩之诗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赋也 张氏曰十亩之间郊外场圃之地也 朱注闲闲往来自得也行犹将也还归也
  苏氏曰此君子不乐仕于其朝之诗也曰虽十亩之田桑者闲闲其可乐也行与子归居之夫有十亩之田其所以为乐者亦鲜矣而可以易仕之乐则仕之不可乐也甚矣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赋也 朱注十亩之外邻圃也泄泄犹闲闲也逝往也
  十亩之间二章章三句
  虞惇按毛郑泥于小序専主削小之意于理未通申公説今集注用之苏氏亦本之申公也
  伐檀刺贪也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君子不得进仕尔 张揖氏曰伐檀刺贤者不遇明主也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虞惇曰兴也 毛传坎坎伐檀声也 朱注檀木可为车者 毛传寘置也干厓也风行水成文曰涟朱注猗语辞 毛传种之曰稼敛之曰穑 郑笺胡何也 毛传一夫之居曰廛 郑笺冬猎曰狩宵田曰猎貉子曰貆彼君子斥伐檀之人也 毛传素空也
  吕氏曰伐檀而置之河干悠悠然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闵者也 严氏曰伐檀则供劳贱之役河干则在寂寞之滨贤者不得其所矣然其心无入而不自得故见河水之清涟而翫而乐之不戚戚于得丧也郑笺是谓君子不得仕进也 苏氏曰伐檀以俟
  世用置之河干河非用车之处也君子之仕乱世其难合也如檀之于河小人则不然不稼穑而得禾矣不狩猎而县貆矣君子不得其君不仕小人则未可以取而取之矣 郑笺是谓在位贪鄙无功而受禄也君子仕有功乃肯受禄 朱注君子之志以为不耕不可以得食不猎不可以得兽是以甘心穷饿而不悔后世若徐穉之流非其力不食其厉志盖如此黄氏曰君子有其功而无其禄小人有其禄而无
  其功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辐古方墨反后同】
  兴也 毛传辐车辐也直直波也 郑笺十万曰亿三百亿禾秉之数也 毛传兽三嵗曰特
  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飱兮
  兴也 朱注轮车轮也 毛传漘厓也沦小风水成文转如轮也 孔疏囷圆仓也鹑防属 毛传熟食曰飱孔丛子孔子曰吾于伐檀见君子先事后食也伐檀三章章九句
  虞惇按诗序辨此诗专美君子之不素餐序言刺贪失其防矣玩诗胡瞻尔庭有县貆兮尔者指在位贪鄙之人而言诗人美君子之不素餐正以刺在位之素餐也若但云君子厉志如此则胡瞻尔庭殊无所谓又伐檀是取兴之义非必君子真自伐檀注云赋也亦非是河水清且涟猗毛传云伐檀以俟世用若俟河水清且涟孔氏正义云河水性浊清则难待犹闇主常多明君稀出皆求诗之过今亦不取
  硕鼠刺重敛也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于民不脩其政贪而畏人若大鼠也
  诗序辨此亦托于硕鼠以刺有司之辞未必直比其君也 申公説大夫贪戾魏人怨之作是诗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嵗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上去通韵】
  比也 毛传贯事也 郑笺逝往也乐土有徳之国也 朱注爰于也
  郑笺言女无复食我黍疾其税敛之多也我事女三嵗矣曽无恩徳来顾眷我又疾其不脩政也往矣将去女与之诀别之辞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嵗贯女莫我肯徳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比也 郑笺徳恩徳也 严氏曰直犹伸也
  硕鼠硕鼠无食我苖三嵗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比也 毛传苖嘉谷也 朱注劳勤苦也 范氏曰莫我肯劳者不以我为劳也 毛传号呼也
  张氏曰硕鼠之诗圣人所为取者以君失道如此国人疾之甚而欲去之犹有所未忍絶也故着其情于诗乃其所未忍絶者也谁之永号谓我将去尔而适乐郊当谁复永号于尔之土者乎此则尤可见其情也
  硕鼠三章章八句
  魏国七篇十八章百二十八句

  读诗质疑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巻十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唐
  郑谱曰唐者帝尧旧都之地今曰太原晋阳是尧始居此后乃迁河东平阳成王封母弟叔虞于尧之故墟曰唐侯南有晋水至子燮改为晋侯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太行恒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至曽孙成侯南徙居曲沃近平阳焉昔尧之末洪水九年下民其咨万国不粒于时杀礼以救艰危其流乃被于今当周公召公共和之时成侯曽孙僖侯甚啬爱物俭不中礼国人闵之唐之变风始作其孙穆侯又徙于绛云 朱注诗不曰晋而曰唐仍始封也 虞惇按唐晋风也称唐何也不与曲沃之灭翼也自成王封叔虞于唐子燮父嗣封改为晋则晋之为唐文武茅土之旧也成侯徙曲沃穆侯徙绛昭侯徙翼昭侯封成师于曲沃曲沃寖强遂与翼分国春秋传于鄂侯哀侯小子侯缗皆谓之翼于庄伯武公皆谓之曲沃而皆不书晋翼与曲沃之国分而晋之名遂没自鲁庄十六年王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至僖二年而晋之名见于经盖翼侯失地曲沃簒国自缗而上向之翼侯非晋侯也武公而下今之晋侯实曲沃也夫子録诗多翼曲沃时事故伤之痛之恶之不称翼不称晋复周之旧而称唐 汉书地理志河东本唐尧所居诗风唐国也其民有先王遗敎君子深思小人俭啬故唐诗蟋蟀山有枢葛生之篇皆思奢俭之中念死生之虑
  蟋蟀刺晋僖公也俭不中礼故作是诗以闵之欲其及时以礼自虞乐也此晋也而谓之唐本其风俗忧深思远俭而用礼乃有尧之遗风焉
  孔疏季札闻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是忧思深远之事情见于诗诗为乐章乐音之中有尧之风俗也
  蟋蟀在堂嵗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太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平去通韵堂康荒又自为韵】
  赋也 毛传蟋蟀蛬也九月在堂 严氏曰周建子故以十月为嵗莫 毛传聿遂除去也已甚康乐职主也 郑笺居所居之事也 朱注瞿瞿却顾貌郑笺蛬在堂农功毕君可以自乐矣今不自乐日月且过不复暇为之无已太康欲其用礼为节也思其居谓国中政令君之好乐不当至于废事当如善士瞿瞿然顾礼义也 范氏曰人之忧乐如昼之有夜隂之有阳君子以礼节之不过乎中而已所以顺天地而理性情也僖公有国而不能自乐惨戚以穷年是犹有夜而无昼有隂而无阳故君子闵之 吕氏曰是诗欲僖公之自虞乐也而曰无已太康好乐无荒无乃太早计乎凡人之情解其拘者或失于纵广其俭者或流于奢故疾未已而新疾复生者多矣信乎唐风之忧深思远也
  蟋蟀在堂嵗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无已太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赋也 毛传迈行也 欧阳氏曰思其外谓广周虑也 毛传蹶蹶动而敏于事也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无已太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赋也 郑笺庶人乗役车役车休农功毕矣 毛传慆过也 朱注休休安闲之貌
  严氏曰既思内事又思外事内外无遗虑矣然忧患之来更有出于非常者不可不预为之备也 朱注乐而有节不至于淫所以安也 孔丛子孔子曰于蟋蟀见陶唐俭徳之大也
  蟋蟀三章章八句
  虞惇按传以职思其外为礼乐之外笺以职思其忧为邻国侵伐之忧皆非也事无出于礼乐之外者国之可忧不止侵伐説亦太拘今不取
  山有枢刺晋昭公也不能修道以正其国有财不能用有钟鼓不能以自乐有朝廷不能洒扫政荒民散将以危亡四邻谋取其国家而不知国人作诗以刺之也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娄古音问】
  兴也 毛传枢荎也 吕氏曰尔雅榆白枌也 孔疏曳者衣裳在身行必曳之 毛传娄亦曳也 孔疏走马谓之驰防马谓之驱 朱注宛坐见貌 毛传愉乐也
  苏氏曰人君有衣服车马钟鼓饮食而不能用如山木之不采终亦腐败摧毁归于无用而已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庭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兴也 毛传栲山樗杻檍也洒洒考击也 孔疏保居有也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兴也 毛传君子无故琴瑟不离于侧永引也 孔疏人无事则长日难度饮食作乐则忘忧愁可以永长此日也
  吕氏曰诗人岂真欲昭公驰驱饮乐者哉盖曰是物也行且为他人所有曽不若及今为乐之愈也其激发感切之者深矣
  山有枢三章章八句
  虞惇按诗序辨此诗盖以答蟋蟀之意而寛其忧非臣子所得施于君父也集注亦主此为説然玩诗辞气悲愤激切几几有不终日之惧以此为寛其忧误矣且亦未见其为答前篇之意也末章云人多忧则觉日短验之情理恐未然今不取
  扬之水刺晋昭公也昭公分国以封沃沃盛强昭公微弱国人将叛而归沃焉
  春秋传晋穆侯之太子曰仇其弟曰成师穆侯薨仇立是为文侯文侯薨昭侯立封成师于曲沃是为桓叔师服谏曰吾闻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今晋甸侯也而建国本既弱矣其能久乎鲁恵公之三十年晋潘父弑昭侯而纳桓叔不克 申公説成师有篡国之谋唐人知之而作是诗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古韵沃药同部不必叶】
  朱注比也 陈氏曰凿凿巉岩貌 毛传襮领也诸侯绣黼丹朱中衣 孔疏中衣朝服祭服之里衣也以素为衣丹朱为缘绣黼为领 郑笺君子桓叔也国人欲进此服去从桓叔也
  欧阳氏曰扬之水力弱不能流移白石喻昭公微弱不能制曲沃而桓叔之强于晋国如白石凿凿然见于水中也 严氏曰子指叛者如潘父之徒也言欲从此人往见桓叔其意谓国中有相与为叛以应曲沃者矣此微辞以泄其谋欲昭公早为之备也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鹄转平声为侯平上去入通韵】
  比也 毛传皓皓洁白也绣黼也鹄曲沃邑也
  扬之水白石粼粼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命弥吝反乎去通韵】
  比也 毛传粼粼清彻也 苏氏曰命桓叔之政命也桓叔将以倾晋而民为之隐盖欲其成矣
  李氏曰古者不轨之臣欲行其志必先施小恵以収众情然后民翕然从之田氏之于齐犹是也故其召公子阳生也国人皆知其已至而不言所谓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也 许氏曰时沃有簒国之谋潘父将为内应而昭公不知此诗正发其谋以警昭公也其曰我闻有命不敢告人者乃反辞以见意若真欲从沃则是潘父之党必不作此以泄其事且自取败也自桓叔至武公屡得志矣而晋人终不服相与攻而去之更六世六七十载迫于王命而后听之在昭公时晋人岂从沃哉若助桓叔而匿其情则此诗不作可也
  扬之水三章二章章六句一章四句
  虞惇按郑以白石凿凿喻桓叔除民所恶民有礼义毛以我闻有命为曲沃有善政命不敢告人皆衍説今从欧阳氏苏氏集注云国人将叛晋而归沃故作此诗愚意若此诗果为叛晋而作则叛人之诗夫子必不録之以垂敎故今録严氏许氏之説以正之从子于沃正义集注皆云子指桓叔也既谓之子又谓之君子辞意复防今亦从严氏郊特牲疏曰鲁诗云素衣朱绡郑改襮为绡葢鲁诗説云尔
  椒聊刺晋昭公也君子见沃之盛强能修其政知其蕃衍盛大子孙将有晋国焉
  申公説昭侯封公子成师于曲沃成师治众盛强师服忧之作是诗 严氏曰此诗言桓叔之强而不及昭公其意则忧昭公之将失国也説诗而不用序则以此诗为美桓叔可矣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逺条且
  兴也 朱注椒木名其实味辛而香烈 陆氏曰聊语助也 郑笺之子桓叔也 毛传朋比也 朱注且叹辞条长枝也
  苏氏曰椒之性芬烈而能夺物者也以桓叔之徳而倾晋犹以椒之芬而夺物 陈氏曰是椒也其条逺矣言子孙大也 严氏曰称桓叔为彼者意主告昭公也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硕大且笃椒聊且远条且
  兴也 毛传两手曰匊笃厚也
  椒聊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硕大无朋毛云朋比也王肃孙毓皆以为伦比之比郑云大谓徳美广博无朋谓平均不朋党是衍説也孔氏舍毛而从郑今正之
  绸缪刺晋乱也国乱则昏姻不得其时焉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兴也 毛传绸缪犹纒緜也 郑笺三星心也二月之合宿嫁娶者以为候焉昏而在天三月之末四月之中也 朱注良人夫也 郑笺子兮斥嫁娶者毛传男女待礼而成若薪刍待人事而后束也 严氏曰嫁娶用仲春三月心星见则时已晚矣 朱氏曰失时而后遂喜之极而不自胜也 吕氏曰曰良人曰粲者盖互为男女之辞 许氏曰上四句诗人述夫妇之言下二句诗人道其夫妇之喜也首章子兮指女卒章指男二章则两指之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逅古胡故反平去通韵】
  兴也 毛传隅东南隅也 郑笺心星在隅四月之末五月之中也 王氏曰邂逅不期而防也 虞惇曰失时而后遂若邂逅然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者古音渚后并同不必叶】
  兴也 郑笺在户五月之末六月之中也 孔疏粲美女也
  李氏曰淫佚之祸生于奢侈唐风尚俭昏姻虽不得时犹未至于淫奔也
  绸缪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毛云三星参也郑云三星心也参心皆三星而心为嫁娶早晚之候毛于小星三五在东亦以三星为心故今从郑又毛以在天为十月在隅为十一月十二月在户为正月皆陈昏姻之正时据诗刺昏姻之失时不必云陈正时也故今亦从郑惟绸缪之义从毛
  杕杜刺时也君不能亲其宗族骨肉离散独居而无兄弟将为沃所并耳
  申公説君子敎人孝友之诗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兴也 毛传杕特生貌杜赤棠也 王氏曰湑湑润泽也 毛传踽踽无所亲也 范氏曰比亲也 毛传佽助也
  严氏曰杜虽特生其叶湑然犹足以芘其本根今公室枝叶雕落曽杕杜之不如 郑笺此岂无异姓之臣乎顾恩不如同姓亲亲也 吕氏曰茍他人可恃则行道之人胡不自相亲比凡人无兄弟者胡不外求佽助葢深晓晋君以行道之人必不相亲茍非兄弟必不相助也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平去通韵】兴也 毛传菁菁叶盛也睘睘无所依也同姓同祖也杕杜二章章九句
  虞惇按嗟行之人四句毛郑以为异姓之臣当助君朱注云此无兄弟者自伤特而求助于人之辞俱不若读诗记之为善今从之
  羔裘刺时也晋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平去通韵】赋也 毛传袪袂也 陈氏曰羔裘上下通服君纯羔大夫间之 毛传居居懐恶不相亲比之貌 郑笺故故旧也
  孔疏在位不与民相亲居居然有悖恶之色不忧我之困苦我岂无他人可归乎以子故旧不忍去耳郑笺民之厚如此亦唐之遗风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上去通韵】赋也 毛传褎犹袪也究究犹居居也 严氏曰好旧好也
  羔裘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居居究究未详又云此诗不知所谓不敢强解据尔雅居居究究恶也毛郑説葢本此陆佃埤雅云豹袪下大夫也豹褎上大夫也以褎袪为大夫之别恐亦凿説今不取
  鸨羽刺时也昭公之后大乱五世君子下从征役不得养其父母而作是诗也
  郑笺大乱五世者昭公孝侯鄂侯哀侯小子侯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兴也 毛传肃肃羽声也 朱注鸨鸟名 毛传集止也 孔疏物丛生曰苞栩柞栎也 毛传鸨之性不树止盬不攻致也 郑笺蓺树也 毛传怙恃也郑笺君子下从征役危苦如鸨之树止然 许氏曰盖以王事不可以不坚致故竭力在外不得蓺黍稷以养父母也 孔疏乃告于天曰何时使我得其所乎人穷则反本困则呼天也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兴也 郑笺极已也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梁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兴也 苏氏曰行列也 朱注尝食也常复其常也鸨羽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顾大韶氏炳烛斋随笔云诗王事靡盬注云不可以不坚固也夫以不坚固训盬字毛郑已来皆然不可易矣以不可以三字训靡字则其解颇曲而未畅窃谓靡盬二字各自为义汉书为酒醪以靡谷注靡散也説文靡披靡也徐曰披靡分也盖谓王事如草之披靡而不植如盬之细碎而不坚固正臣子勤劳奔走之时也此説最为近理然先儒从未有见及此者故未敢遽援以释经姑识于此
  无衣美晋武公也武公始并晋国其大夫为之请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也
  虞惇按春秋传及史记平王三十二年鲁惠公之三十年晋潘父弑昭侯而纳曲沃桓叔不克晋人立孝侯平王四十七年桓叔卒子庄伯鱓立伐翼弑孝侯晋人立其弟鄂侯桓王二年鲁隐公之五年庄伯伐翼鄂侯奔随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鄂侯之子哀侯庄伯卒子武公偁立桓王十一年鲁桓公之三年武公伐翼杀哀侯晋立其子小子侯桓王十五年武公诱小子侯杀之明年遂灭翼王命虢仲立哀侯之弟缗于晋僖王四年鲁庄公之十六年武公伐晋灭之尽以其寳器赂王王命武公以一军为晋侯 曹氏曰自桓叔初封曲沃至武公灭晋凡六十七年 孔疏武公以孽夺宗于法不当赐之命曰美者其臣之意美之也 程氏曰武公始有晋国而能请命天子故诗人美之美其所可美也 申公説唐公孙偁弑三君而取其国尽以寳器赂周僖王王命之为晋侯国人作此以刺之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赋也 毛传侯伯之礼七命冕服七章 孔疏子天子之使也 虞惇曰欲其请于天子而赐之
  朱注我非无是七章之衣也而必请命者以不如天子之命服之为安且吉也 毛传诸侯不命于天子则不成为君 郑笺武公初并晋国心不自安故以得命服为安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赋也 郑笺变七言六者谦也 毛传天子之卿六命车旗衣服以六为节燠暖也 郑笺不敢必当侯伯得受六命之服列于天子之卿犹愈乎不
  朱注当时周室虽衰典刑犹在武公负簒弑之罪人人得而讨之故赂王请命而为説如此然其倨傲无礼亦已甚矣厘王贪其寳器既不能讨又从而爵命之王纲于是乎不振而天理民彝或几乎絶矣 严氏曰簒弑大恶也王法之所不容诛也武公请命于天子岂真知有王哉特以人心不与非假王灵则不能定也此与唐藩镇戕其主帅而代之以坐邀旌节者无以异无衣之诗不删者所以着世变之穷而伤周之衰也他日三家分晋王又移其命武公者命三家矣呜呼王者代天爵人而贿以行之君子是以知周之不复振也 王氏曰有曲沃之命则有三大夫之命出尔反尔也
  无衣二章章三句
  虞惇按集注子天子也诸侯未终丧则称子天子不称子也称天子为子而直斥曰不如子之衣此何等语而録之恐不可以为训今从旧説
  有杕之杜刺晋武公也武公寡特兼其宗族而不求贤以自辅焉
  有枤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末二句无韵或合二章为韵如二南之麟趾驺虞也】
  朱注比也 郑笺道左道东也 苏氏曰噬逝通郑笺曷何也
  郑笺道东之杜人所宜休息也今人不休息者以其特生隂寡也喻武公兼其宗族不求贤者与之在位虞惇曰彼贤者其肯过我乎若肯过我我中心好
  之则当思何以饮食之矣 孔疏敎武公求贤之法当尽礼极欢以待之 陈氏曰使武公诚有好贤之心唯恐无以饮食贤者则贤者自来矣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比也 毛传周曲也
  有杕之杜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曷饮食之曷何也毛郑云何但饮食之朱子云无自而得饮食之而诸家又解作曷不饮食之皆非诗本义也孔疏与陈氏説颇得何字之意更以鄙见申之
  葛生刺晋献公也好攻战则国人多丧矣
  郑笺丧弃亡也夫从征役弃亡不反则其妻居家而怨思 程氏曰此诗思存者非悼亡者 虞惇按春秋传献公伐骊戎灭耿灭霍灭魏伐东山臯落氏灭夏阳灭虢灭虞败狄于采桑所谓好攻战也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野神与反】兴也 朱注蔹草名 郑笺予美谓其君子也 朱注葛生蒙于楚蔹生蔓于野各有所依托也 苏氏曰今予所美亡矣将谁与哉亦独处而已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兴也 毛传域茔域也息止也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赋也 朱注粲烂鲜美貌独旦独处至旦也
  苏氏曰物存而夫亡是以感而思之
  夏之日冬之夜百嵗之后归于其居【夜音豫平去通韵】赋也 朱注夏日永冬夜永 毛传思者于昼夜之长时尤甚故极言之以尽情 郑笺居坟墓也朱注相见无期要死而相从也 郑笺妇人专壹义之至情之尽 苏氏曰思之深而无异心此唐风之厚也
  冬之夜夏之日百嵗之后归于其室
  赋也 郑笺室圹也
  葛生五章章四句
  虞惇按角枕粲兮一章毛郑以为斋而行事亦太拘今从苏氏
  采苓刺晋献公也献公好聴谗焉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舍旃舍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苓力珍反平去通韵】
  朱注比也 毛传首阳山名 朱注巅顶也 毛传茍诚也
  毛传采苓细事也首阳幽僻也 孔疏喻小人言无徴騐也谗言之兴由君多问细事于小人 郑笺采苓采苓者非一人也采苓者皆云采于首阳之山首阳信有苓矣而采者未必然也然而人必信之事盖有似而实非者 欧阳氏曰戒以闻人之言勿得聴信舍置之勿以为然 孔疏如此不受伪言则人之伪言者复何所得焉既无所得自然谗止也 朱氏曰茍亦无信欲其察之详也茍亦无然欲其聴之审也小人之为谗谮或积小以成大或饰虚以为实患人君不能徐察而审聴之苟徐察而审聴之则造言者无所遁其情而被谗者亦可以免于祸矣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茍亦无与舍旃舍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比也 毛传苦苦采也 朱注与犹许也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茍亦无从舍旃舍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比也
  陆氏曰苓甘者苦苦者葑则有时而甘有时而苦也谗人无所不至或因人之所甘而谮之或因人之所苦而谮之或因人之所甘所苦而并谮之
  采苓三章章八句
  虞惇按毛郑以人之为言为称荐人使进用之言舍旃舍旃为谤讪人使贬退之言非也人之为言是泛説舍旃舍旃是教之舍置其言非言有善恶也下文再云人之为言不复更云舍旃意可见矣集注及欧阳本义得之
  唐国十二篇三十三章二百三句

  读诗质疑卷十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十一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秦
  郑谱曰秦者陇西谷名于禹贡近雍州鸟防之山尧时有伯翳者实臯陶之子佐禹治水水土平舜命作虞官掌上下草木鸟兽赐姓曰嬴歴夏商兴衰世有人焉周孝王使其末孙非子养马于汧渭之间孝王为伯翳能知禽兽之言子孙不絶故封非子为附庸邑之于秦谷至曾孙秦仲宣王又命作大夫始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国人美之秦之变风作秦仲之孙襄公平王初兴兵讨西戎以救周平王东迁王城乃以岐丰之地赐之始列为诸侯遂横有周西都宗周畿内八百里之地其封域东至迤山在荆岐终南惇物之野至孙徳公又徙于雍云 苏氏曰伯翳之后子孙当夏商之间或在中国或在夷狄商之衰也中潏居西戎以保西垂六世孙大雒生成及非子孝王邑非子于秦至宣王时犬戎灭成之族宣王命秦仲为大夫诛西戎不克见杀平王东迁秦仲之孙襄公兴兵救周平王赐之岐丰之田列为诸侯后二十九世而并诸侯有天下 汉书地理志秦地于禹贡时跨雍梁二州诗风兼秦豳两国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民以板为室屋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习战备髙上气力以射猎为先故秦诗曰在其板屋又曰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及车粼驷驖之诗小戎之篇皆言车马田狩之事吴札观乐为之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旧乎 孔疏季札闻歌秦曰此之谓夏声杜预云秦本在西戎汧陇之西秦仲始有礼乐车马去戎狄之音而有诸夏之声 李氏曰郑风都曼齐风阐缓秦风廉劲亦由风声气俗使然朱注岐丰之地文王用之以兴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秦人用之未几而一变其俗见于诗者大抵尚气概先勇力已悍然有招八州而朝同列之气何哉葢雍州土厚水深其民敦重质直不为浮靡以善导之则易以兴起而笃于仁义以猛驱之则其强毅果敢之资亦足以强兵力农而成富强之业非山东诸国所及也呜呼后世欲为定都立国之计者尚当监乎此而凡有国者其于导民之路尤不可不谨其所之也 朱氏曰或问秦有风而吴楚无风何也曰吴楚僣王猾夏外之故无风 虞惇曰杞用夷礼蔡服于楚滕薛役于宋故皆无风
  车邻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焉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赋也 毛传邻邻众车声也白颠的颡也寺人内小臣也 郑笺欲见国君者先令寺人传告之
  朱注国人创见而夸美之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兴也 毛传陂者曰阪下湿曰隰耋老也八十曰耋郑笺阪有漆隰有栗喻秦仲之君臣各得其宜也
  并坐鼓瑟君臣以闲暇燕饮相安乐也 范氏曰今者不乐恐失时也 吕氏曰既见君子并坐鼓瑟简易相亲之俗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悲歌慷慨之气也秦之强以此而止于为秦者亦以此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兴也 毛传簧笙也
  虞惇曰秦始立国而寺人首见于风诗秦之用寺人旧矣其后遂以寺人亡天下
  车邻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驷驖美襄公也始命有田兽之事园囿之乐焉郑笺始命命为诸侯也秦始附庸也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上去通韵】赋也 毛传驖骊阜大也 孔疏驷马当八辔言六辔者以骖马内辔纳之于觖故在手者唯六辔也马硕大而驯服御者以手执辔而已不假控制也 毛传媚子能以道媚于上下者冬猎曰狩 郑笺媚子从公往狩言襄公亲贤也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舎拔则获
  赋也 毛传时是辰时也礼冬献狼夏献麋春秋献鹿豕羣兽 朱注奉之者虞人驱以待射也硕肥大也拔矢括也 董氏曰五御三曰逐禽左自左膘而射之逹于右腢为上杀 孔疏戒御者从左而逐之公亲射之舎矢则获言善射也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赋也 朱注田事毕矣乃游于北园 毛传闲习也輶轻也 郑笺轻车驱逆之车 朱注鸾铃也效鸾鸟之声镳马衔也 郑笺置鸾于镳异于乗车也孔疏乗车鸾在衡和在轼 毛传猃歇骄田犬也长喙曰猃短喙曰歇骄 朱注以车载犬休其足力也韩愈画记有骑拥田犬者亦此类
  朱氏曰一章言其往而狩二章言其狩而获三章言其获而息也
  驷驖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公之媚子朱注云媚子所亲爱者也今从毛游于北园郑笺云公所以田则克获者乃平居游于北园时习之也载猃歇骄云载始也谓逹其噬始成之也今从朱
  小戎美襄公也备其兵甲以讨西戎西戎方强而征伐不休国人则矜其车甲妇人能闵其君子焉虞惇按史记秦仲为西戎所杀庄公伐西戎破之及西戎弑幽王襄公讨西戎以救周襄公十二年伐戎至岐而卒 王氏曰后汉书西羌传秦襄公攻戎救周及平王之未戎逼诸夏自陇山以东及乎伊洛往往有戎于是渭首有狄防邽兾之戎泾北有义渠之戎洛川有大荔之戎渭南有骊戎伊洛有杨拒泉臯之戎颖首以西有蛮氏之戎 张氏曰车邻驷驖小戎诸篇武事备矣葢其地与戎错而秦仲以来武事最胜故能使秦霸有天下而其后亦以强兵黩武不二世而亡夫其严急之风与三代之温柔敦厚者相去逺矣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隂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续徐邈辞屡反收辀一韵驱续馵平去入一韵玉屋曲一韵不必强叶集注八句通叶一韵非是】
  赋也 毛传小戎兵车也俴浅收轸也 孔疏轸者车前后两端之横木所以收敛所载者也浅收者对大车平地任载之轸为浅也兵车当舆之内从前轸至后轸帷深四尺四寸大车前轸至后轸深八尺兵车比之为浅也 毛传五五束也楘歴録也梁辀辀上句衡也一辀五束束有歴録 孔疏辀从轸以前稍曲而上至衡则向下句之衡横于辀下而辀形穹隆如屋之梁又以皮革五道束之每束皆有文章歴録然也 毛传游环靷环也游在背上所以御出也胁驱慎驾具所以止入也 朱注以皮为环当服马之背上游移无定处引骖马之外辔贯之骖马欲出此环牵之所以御出也胁驱亦皮为之前系于衡后系于轸当服马之胁骖马欲入此皮约之所以止入也 毛传隂掩轨也 孔疏轨在轼前而以板横侧掩之所以隂映此轨也 孔疏靷所以引也 孔疏车轮长六尺六寸止容二服骖马颈不当衡别以皮为二靷系于隂板之上令骖马引之左传两靷将絶是也 孔疏鋈沃也 毛传续续靷也 朱注隂板之上有续靷之处销白金灌沃其环以为饰也 孔疏茵者车上之褥文茵用虎皮为之有文采也 毛传畅毂长毂也 孔疏毂所以贯轮者大车之毂长尺有半兵车之毂长三尺二寸比大车为长也 毛传骐骐文也左足白曰馵 朱注君子妇人目其夫也 孔疏板屋西戎之俗以板为屋也 郑笺心曲心之委曲也
  朱注西戎者秦之臣子不共戴天之仇也襄公上承王命往而征之故从役之家人先夸车甲之盛而后及其私情葢以义兴师虽妇人亦知勇于赴敌而无所怨矣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駵是中騧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阜手一韵骖合軜邑平入通一韵期之一韵中字不入韵不必叶诗多不用韵之句疑者阙之可也】
  赋也 郑笺赤马黒鬛曰駵 毛传黄马黒喙曰騧郑笺中中服也骖两騑也 朱注盾干也 孔疏
  画龙于盾合而载之以蔽车也 朱注觼环之有舌者 毛传軜骖内辔也 朱注置觼于轼前以系軜故谓之觼軜亦销沃白金以为饰也邑西鄙之邑也方将也将以何时为还期乎何为使我念之极也
  俴驷孔羣厹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闭绲縢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徳音【錞释文音敦羣錞苑平上通一韵膺弓縢兴一韵末二句韵未详】
  赋也 孔疏俴驷四马皆用浅薄之金为甲欲其轻而易旋习也 郑笺羣和调也 毛传厹三隅矛也孔疏矛鋭底曰鐏平底曰錞鋈錞鋈以白金为其
  錞也 郑笺蒙厖也 孔疏伐中干也干大者曰橹中者曰伐 朱注苑文貎画杂鸟之羽于伐苑然有文也 毛传韔弓室也 孔疏虎韔虎皮为之 补传曰膺胷也谓弓室之胷以金镂饰之也 孔疏交韔交二弓于韔中谓颠倒安置之二弓备折壊也朱注闭弓檠也仪礼作防 毛传绲绳縢约也 孔疏以竹为闭置于弓隈以绳约之而后纳于韔 朱注檠弓体使正也厌厌安也秩秩有序也 郑笺闵其君子寝兴之劳又思其性与徳也
  小戎三章章十句
  虞惇按此诗车甲弓矛之制孔疏最详集注增损字句尤较明显今参用之虎韔镂膺从逸斋补传以上下文皆言弓不应镂膺二字独言马严氏诗缉亦主此义也
  蒹葭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吕氏曰比也 毛传蒹薕葭芦也苍苍盛也逆流而上曰遡洄顺流而渉曰遡游
  毛传白露凝戾为霜然后嵗事成喻国家待礼然后兴 欧阳氏曰蒹葭必待霜然后坚实秦必用周礼以变其夷狄之俗 程氏曰顺而求之则易且近逆而求之则艰且逺 吕氏曰此诗全篇皆比也所谓伊人犹曰所谓此理也葢指周礼也襄公所以未能用周礼者疑其迂耳若孝公云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以成帝王也故诗人讽之以礼甚易且近特人求之非其道耳 严氏曰周弱而緜秦强而颠礼之存亡异也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比也 程氏曰凄凄青苍之间也 毛传晞干也陆氏曰水草交为湄 郑笺跻升也言难至也 毛传坻小渚也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右音以】
  比也 朱注采采盛而可采也 毛传涘厓也右出其右也
  苏氏曰蒹葭之方盛也苍然其强劲而不适于用至白露凝戾为霜然后坚成可施用于人秦起西垂与戎狄杂居本以强兵富国为先襄公耕战自力而不知以礼义终成之岂不苍然盛哉然君子以为未成也故其后世狃于利而不知义至商君厉之以法卒胜天下既胜之后二世而亡其数有以取之矣蒹葭三章章八句
  虞惇按毛传于此诗简而未逹郑笺以蒹葭苍苍喻众民不服所谓伊人为知周礼之贤人不若读诗记之意味深长也故今从之朱子不主小序大约以为懐人之诗若在郑衞篇中恐亦不免于淫女望其所思而不来之説矣
  终南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为诸侯受显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以戒劝之
  子贡传襄公克戎始取周地秦人矜之赋终南欧阳氏曰按史记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襄公十二年伐戎至岐而卒子文公立十六年伐戎戎败走遂收周余民而有之地至岐葢自戎侵夺岐丰周遂东迁虽以岐丰赐秦使自攻取而终襄公世不能取之但尝一以兵至岐至文公始逐戎而取岐丰之地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顔如渥丹其君也哉【裘古渠之反后并同梅裘哉韵本通不必叶】兴也 毛传终南周之名山也条槄梅柟也 郑笺至止受命服于天子而来也诸侯狐裘锦衣以裼之渥厚渍也渥丹言赤而泽也
  郑笺名山髙大宜有茂木喻人君有盛徳乃宜有显服 苏氏曰终南则有草木以自衣被而成其深君子则有章服以自严饰而成其尊 范氏曰有其服有其容必徳足以称之其君也哉戒之之辞也 孔疏君当务崇明徳无使不宜言其宜以戒不宜也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夀考不忘
  兴也 毛传纪山基也堂毕道平如堂也黒与青谓之黻五色备谓之绣 朱注不忘者欲其居此位服此服长久而安寜也
  终南二章章六句
  黄鸟哀三良也国人刺穆公以人从死而作是诗也春秋传秦伯任好卒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为殉皆秦之良也国人哀之为之赋黄鸟君子曰秦穆之不为盟主也宜哉死而弃民先王违世犹贻之法而况夺之善人乎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 孔疏杀人以葬璇环其左右曰殉秦本纪穆公卒葬于雍从死者百七十人然则死者多矣独哀三良者伤善人也 朱注史记秦武公卒初以人从死死者六十六人至穆公遂用百七十七人而三良与焉葢其初特出于戎狄之俗无明王贤霸以讨其罪于是习以为常虽穆公之贤而不免论者徒闵三良之不幸而叹秦之衰至于王政不纲诸侯擅命杀人不忌则莫知其为非也呜呼俗之敝也久矣其后始皇之葬后宫皆令从死工匠生闭墓中尚何怪哉 苏氏曰三良之死穆公之命也康公从其言而不改其亦异于魏颗矣故黄鸟之诗交讥之也 朱氏曰三人者不食其言以死从君而诗人不以为美者死不为义不足美也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棘息特与穴栗各为韵不必叶】
  兴也 李氏曰交交飞而往来之貎 孔疏止于棘得其所也 毛传子车氏奄息名 朱注特杰出之称穴圹也惴惴惧貎 毛传栗悼殱尽良善也苏氏曰臣之托君犹黄鸟之止木交交而和鸣今三子不得其死曾鸟之不若也 孔疏秦人哀伤三子之死临视其穴惴然悼栗乃愬之于天 郑笺若可以他人赎之者人皆愿百其身谓一身百死犹为之惜善人之甚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兴也 郑笺防犹当也一人当百夫也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兴也 毛传御当也
  黄鸟三章章十二句
  虞惇按交交黄鸟止于棘止棘谓得所之义郑云黄鸟止于棘以求安已也此棘若不安则移是衍説也临其穴惴惴其栗其穴乃三良之穴国人哀之故临穴而惴栗非三良畏死惴栗也朱云康公从父乱命迫而纳之于圹观临穴惴栗之言可见是曲説也皆不从
  晨风刺康公也忘穆公之业始弃其贤臣焉
  申公説秦君遇贤始勤终怠贤人讥之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风方愔反】
  虞惇曰比也 毛传鴥疾飞貎晨风鹯也郁积也郑笺君子贤人也 程氏曰钦钦忧而不解之意虞惇曰我谓贤者也
  程氏曰林木茂盛则飞鸟集朝廷有道则贤人归以晨风喻者取其去来之疾也人君好贤则贤至礼貎衰则浩然去矣 吕氏曰忧心钦钦康公初立想望贤者如是之切也忘我实多责其不能终也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古韵觉药锡同部不必叶】
  比也 陆氏曰栎柞栎也驳梓榆也皮青白如驳郑笺山之栎隰之驳皆其所宜有也贤者亦国家所宜有矣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比也 毛传棣唐棣也檖赤罗也
  吕氏曰秦之寡恩于晨风权舆见之
  晨风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朱注此妇人以夫不在而言与扊扅之歌同意葢秦俗也今从序毛郑泥序忘穆公之业遂以诗上四句为穆公好贤下二句为穆公责康公意殊迂曲今但主康公为説从吕氏读诗记
  无衣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攻战亟用兵而不与民同欲焉
  孔疏按春秋文公七年晋人秦人战于令狐十年秦伯伐晋十二年晋人秦人战于河曲十六年楚人秦人灭庸见于经传者如是是其好攻战也朱氏曰襄公以王命攘夷狄报君父之讐故征役不休而诗人美之康公令狐河曲之战修私怨逞小忿故好攻战亟用兵而诗人刺之诗可以观于此见矣 虞惇按此诗刺用兵而云王于兴师者秦之先公尝奉王命以讨西戎诗人称其先君之事以刺之见今之不然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衣师袍矛隔句韵下章同】
  毛传兴也袍襺也 严氏曰于曰也 毛传戈长六尺六寸矛长二丈 郑笺怨耦曰仇
  苏氏曰古者君与民同其甘苦非谓其无衣也然有是袍也愿与之同之故王之兴师也亦修其戈矛而与之同仇矣伤今无恩于民而用其死也秦本周地故其民犹思周之盛时而称先王焉 毛传上与百姓同欲则百姓乐致其死 孔疏士卒众矣君不能皆与之同袍也仁人在上恤民饥寒知其有无救其困乏皆如此同袍矣 虞惇曰此设为平居相谓之辞以讽其上也 朱氏曰与子同袍恩爱相结于无事之时也与子同仇患难相恤于有事之日也先王之世居而为比闾族党之民出而为伍两军师之众其所以使之相保相爱相扶持者非一日之积矣故其民尊君亲上而乐为之致死也然曰王于兴师则非从其君之私诚欲其君奉王命以讨贼复讐为事耳 谢氏曰骊山之祸中国之大耻周家万世不共之仇也读文侯之命平王君臣已无复仇之志矣无衣一诗独称王于兴师凛然有奉天讨申大义之意此十三国风之所仅见者乃知岐丰之地被文王之化最深虽世已屡降而忠君亲上之泽犹未衰也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防与子偕作兴也 郑笺泽亵衣近污垢者也 孔疏防车防常也长丈六尺 毛传作起也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兴也
  无衣三章章五句
  虞惇按此诗唯毛传为得郑笺误矣集注以秦人强悍好鬭其平居相谓如此殊未得上下相一体之意今畧用苏氏但苏氏云于王之兴师也民皆自修其戈矛而与之同仇则是与子同袍之子指民言与子同仇之子指君言两子字各为义恐未安今用其句而以鄙意稍更之
  渭阳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骊姬之难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我见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诗也
  虞惇按诗意作于送之之时非即位后作也末二句后人附益之文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乗黄【隔句韵亦平上通韵】
  赋也 毛传母之昆弟曰舅渭水名秦时都雍至渭阳者葢东行送之咸阳之地 朱注路车诸侯之车乗黄四马皆黄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平上通韵】赋也 毛传琼瑰石而次玉
  张氏曰康公送舅而念母是固良心也卒不能自克于令狐之役怨欲害乎良心也使康公能循是心养其端而克之则怨欲可消矣
  渭阳二章章四句
  权舆刺康公也忘先君之旧臣与贤者有始而无终也
  于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余于嗟乎不乗权舆赋也 毛传夏大也 朱注渠渠深广貎 毛传承继也权舆始也 陈氏曰造衡自权始造车自舆始故以始为权舆
  朱注始有夏屋以待贤者其后礼意寖衰供亿寖薄故叹其不能继始也
  于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乗权舆【簋古音九后同】
  赋也 孔疏簋瓦器容斗二升方曰簠圆曰簋簠稲粱器也簋黍稷器也 朱注四簋礼食之盛也朱注汉楚元王敬礼申公白公穆生穆生不嗜酒元王置酒尝为穆生设醴及王戊即位常设后忘设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设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遂称疾申公白公强起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徳欤今王一旦失小礼何足至此穆生曰先王之所以礼吾三人者为道之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与久处岂为区区之礼哉遂谢病去亦此诗之意也
  权舆二章章五句
  虞惇按夏屋渠渠郑云屋具也渠渠犹勤勤也言君始于我厚设礼食大具以食我意勤勤然据正义王肃云夏屋大屋也崔驷七依説宫室之美云夏屋渠渠楚辞大招云夏屋广大沙堂秀只是夏屋大屋也集注亦以为大屋今仍之
  秦国十篇二十七章百八十一句

  读诗质疑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十二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陈
  郑谱曰陈者大皥虙戏氏之墟帝舜之胄有虞阏父者为周武王陶正武王赖其利器用与其神明之后封其子妫满于陈都宛丘之侧是曰陈胡公以备三恪妻以元女大姬其封域在禹贡豫州之东其地广平无名山大泽西望外方东不及明猪大姬无子好巫觋祷祈鬼神歌舞之乐民俗化之五世至幽公当厉王时政衰大夫淫荒所为无度国人伤而刺之陈之变风作矣 汉书地理志大姬妇人尊贵好祭祀用史巫故其俗巫鬼陈诗曰亡冬亡夏值其鹭羽又曰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此其风也吴札闻陈之歌曰国亡主其能久乎 汉书匡衡曰窃考国风之诗周南召南被贤圣之化深故笃于行而廉于色郑伯好勇而国人暴虎秦穆贵信而士多从死陈夫人好巫而民淫祀晋侯好俭而民畜聚大王躬仁邠国贵恕由此观之治天下者审所上而已 朱氏曰或问陈也杞也宋也皆先代子孙也何以陈有风而杞宋无风曰宋之诗则有商颂矣杞当春秋时用夷礼春秋贬之夫子亦曰杞不足徴也故无风 严氏曰陈诗十而六为淫灵公之时世变已极诗讫于此下于秦夷之也 虞惇按春秋周定王之九年楚庄入陈葢自是而中国无霸矣故变风终陈灵
  宛丘刺幽公也淫荒昏乱游荡无度焉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赋也 郑笺子斥幽公也 毛传汤荡也四方髙中央下曰宛丘 郑笺无望无威仪无可望也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夏古音户后同不从叶】
  赋也 毛传坎击鼓声值持也鹭鸟之羽可以为翳郑笺翳舞者所持以指麾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上去通韵】赋也 孔疏缶瓦器可以节乐 毛传翿翳
  宛丘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汉书地理志引宛丘东门之枌二诗以为陈俗巫鬼之证则此二诗当为滛祀鼓舞之诗而序不言他亦无可考故今但以序为正子之汤兮毛传子大夫也郑笺子斥幽公也序明言刺幽公当从郑诗序辨陈国小无事实幽公但以恶諡故得游荡无度之诗朱子耑攻小序于凡序之刺某人论某事者皆诋而斥之故其説云尔详见风柏舟篇之下
  东门之枌疾乱也幽公淫荒风化之所行男女弃其旧业亟防于道路歌舞于市井尔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赋也 毛传枌白榆也栩杼也东门宛丘国之交防男女之所聚也子仲陈大夫氏 郑笺之子男子也毛传婆娑舞貌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差古音磋差麻娑韵原字不入韵】
  赋也 毛传谷善也 郑笺差择也 毛传原大夫氏也
  孔疏陈国男女弃其事业候良辰美景而歌舞淫佚见朝日善明则曰可以相择而行乐矣南方之原氏有美女可从之也彼原氏之女亦即不复绩麻与男子聚防婆娑于市焉 范氏曰先王恶夫饱食而逸居是故君子勤礼小人尽力所以爱日也今也民于善日乃相就而荒乐焉 苏氏曰原与子仲陈大夫之着也今而犹然则民可知矣
  谷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赋也 毛传逝往也 郑笺越于鬷总也 毛传迈行也荍芘芣也椒芬芳之物也
  郑笺朝日善明曰往矣于是男女总集合行交防而相説曰我视女之顔色美如荍之华然女乃遗我一握之椒交情好也
  东门之枌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之説俱得欧阳氏驳毛郑以子仲之子莫可知其为男女南方之原为国南原野非陈大夫原氏朱子因之故集注云子仲之子子仲氏之女也葢其意不欲以南方之原从毛郑作原氏之女而次章不绩其麻上文絶无所承故不得不以子仲之子为女但两章皆言女而末章视尔如荍贻我握椒又为男女相悦则于上下文之脉络亦未见其为妥帖也又首章婆娑其下次章市也婆娑两言婆娑语亦烦赘又首章言东门之枌次章言南方之原既往东门复往南方之原于理不顺又上言南方之原下复言市也婆娑原是郊原市乃市井一在国门之外一在国门之内既期防于南方之原又婆娑于国中之市揆之情事俱未为合按春秋庄公二十七年季友如陈葬原仲是陈有大夫原氏非臆説也子仲既为氏安知原之不为氏首章之婆娑子仲之男也次章之婆娑原氏之女也末章越以鬷迈乃道其男女之相説赠物以结好则三章之文意俱明晓通逹而无错乱复叠之病矣集注又云此男女防聚而赋其事以相乐亦未然玩子仲之子明是他人之言不绩其麻直是刺其废业未有男女赋诗相乐而自言不绩其麻者毛传郑笺之湮没久矣畧为疏通证明以窃附于择善而从之之意非敢故为异同也
  衡门诱僖公也愿而无立志故作是诗以诱掖其君也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虞惇曰比也 毛传衡门横木为门言浅陋也栖迟游息也泌泉水也乐饥乐道而忘饥也
  欧阳氏曰喻陈国虽小苟有志于立事则亦可以为政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比也 郑笺姜齐姓
  欧阳氏曰上言小国皆可为此又言何必大国然后可为皆所以诱之也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比也 郑笺子宋姓
  苏氏曰食鱼必鲂鲤取妻必姜子则终身有不获者矣故从其所有而为之及其至也虽天下之美无加焉不然虽有天下之至美而常挟不足之心以待之则终亦不为而已矣
  衡门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之解惟欧阳本义与序诱掖之防相合意理殊妙郑笺王任用贤臣失之偏矣朱注此隐居自乐而无求者之辞其辞则然而非辞之所以然也可以乐饥郑笺作饥説文云治也唐石经亦依郑作
  东门之池刺时也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贤女以配君子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池古音沱后并同】
  兴也 毛传池城池也沤柔也 郑笺晤犹对也君子宜与对歌相切化也
  郑笺于池中沤麻使可缉绩作衣服喻贤女能柔顺君子成其徳敎 苏氏曰陈公荒淫无度不可告语故诗人思得淑女以化之于内葢妇人之于君子日夜处而无间庶可以渐革其暴如池之沤麻渐渍而不自知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兴也 朱注纻麻属 毛传论难曰语直言曰言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以晤言
  兴也 孔疏茅已沤者为菅
  东门之池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此男女防遇之诗诗中可与晤歌可与晤言絶无淫邪谑浪之意不得目为淫诗朱子説未敢从也
  东门之杨刺时也昏姻失时男女多违亲迎女犹有不至者也
  虞惇按坊记子云昏礼壻亲迎见于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违也以此坊民妇犹有不至者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兴也 朱注杨柳之扬起者也 毛传牂牂盛貎郑笺杨叶牂牂三月中喻时晚也 朱注明星啓明也煌煌大明貎
  郑笺亲迎之礼以昏时女留他色不肯时行乃至大星煌煌然 孔疏刺当时之淫乱也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晢从折从日音制】
  兴也 毛传肺肺犹牂牂也晢晢犹煌煌也
  东门之杨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昏姻失时毛以为失秋冬之时郑以为失仲春之时今据周礼媒氏仲春防男女则从郑为是但此诗之防与郑之丰同皆刺亲迎而女不至以见当时之淫乱不重昏姻失时也故畧之详见风匏有苦叶章之下
  墓门刺陈佗也陈佗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恶加于万民焉
  虞惇按陈佗文公子桓公鲍之弟桓公疾病佗杀其太子免而代之明年蔡人杀陈佗诗盖刺佗之不良而咎桓公之不能去佗也序云无良师傅者失之 逸斋曰佗已自立为君矣序诗者直言陈佗不称君葢得春秋书蔡人杀陈佗之防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兴也 毛传墓门墓道之门斯析也 苏氏曰夫陈佗也 郑笺已犹去也谁昔昔也
  毛传墓门幽闲希行生此棘薪惟斧可以开析之虞惇曰喻佗之不良而公当早去之也 苏氏曰国人皆知佗之不良矣知而不之去昔者谁为此乎葢归咎桓公也
  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释文讯又作谇徐邈息悴反楚辞章句引诗谇予不顾葢古人二字通用也顾予平去通韵】
  兴也 毛传鸮恶声鸟也萃集讯告也
  苏氏曰墓门有梅而鸮则集之梅虽善将得全乎桓公之没也虽有太子免以为后而佗在焉求太子之无危不可得矣 朱氏曰告之而不予顾至颠沛而后思予则岂有所及哉亦追咎之词也
  墓门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毛郑泥序无良师傅之语遂以夫也不良为师傅之不良全防俱失今从苏氏诗序辨云陈佗乱贼被讨故序以无良之诗与之序之作大率类此此説非是详见风栢舟篇之下
  防有鹊巢谗贼也宣公多信谗君子惧焉
  防有鹊巢卭有防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
  兴也 毛传防邑也卭止也 郑笺防美也 陆氏曰苕苕饶也 毛传侜张诳也 程氏曰予美心所贤者也 陆氏曰忉忉也
  欧阳氏曰谗言惑人非一言一日之致必由积累而成如鹊巢之渐积搆成又如苕华之蔓引牵连将及我也 程氏曰侜诪张迂廻也诬罔人者必迂曲以致其恶
  中唐有甓卭有防鹝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兴也 毛传中中庭也唐堂涂也甓瓴甋也鹝绶草也 程氏曰惕惧也
  欧阳氏曰中堂有甓非一甓也亦以积累而成绶草杂众色成文犹多言交织而成惑也
  防有鹊巢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此男女有私而或间之之辞葢朱子于惧谗之诗则皆以为淫风矣子贡传申公説泄冶被谗内子之而作亦未有明据鹊巢防苕毛郑取兴之义殊未安今从欧阳氏予美不指宣公而云心所贤者程氏之説也
  月出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徳而説美色焉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紏兮劳心悄兮
  兴也 毛传皎月光也 朱注佼人美人也 毛传僚好貎 朱注窈幽逺也紏愁结也 孔疏悄黙也 虞惇曰皎月光洁也皓月光白也神女赋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 朱注安得见之以舒窈紏之情乎是以为之劳心而悄然也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兴也 孔疏懰好貎 朱注懮受思也 王氏曰慅不安而骚动也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惨五经文字作懆上去通韵】
  兴也 苏氏曰燎明也 朱注夭绍紏紧之意 王氏曰惨不舒而幽愁也
  月出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传舒迟也窈紏舒之姿也今从朱
  株林刺灵公也淫乎夏姬驱驰而往朝夕不休息焉虞惇按春秋传夏姬郑穆公之女嫁于陈大夫夏御叔灵公与其大夫孔寜仪行父通焉泄冶諌不聴而杀之后卒为其子徴舒所弑明年楚庄王入陈杀徴舒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赋也 毛传株林夏氏邑也夏南夏徴舒也 郑笺徴舒字子南
  朱注淫乎夏姬不可言也以从其子言之诗人之忠厚也
  驾我乗马説于株野乗我乗驹朝食于株
  赋也 朱注説舎也 郑笺或説舎焉或朝食焉责之也
  吕氏曰国人问灵公胡为乎株林而从夏南乎诗人则为之隐曰公非适株林从夏南乃他有所适耳然而驾我乗马则舎于株矣乗我乗驹则食于株矣虽欲为之隐不可得也 朱氏曰卫之乱至墙有茨而极于是有狄入衞之祸陈之乱至株林而极于是有楚入陈之祸此之谓女戎
  株林二章章四句
  泽陂刺时也言灵公君臣淫于其国男女相説忧思感伤焉
  王氏曰东门之枌宛丘之应也泽陂株林之应也许氏曰月出男子思妇人也泽陂妇人思男子
  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陂古音波】
  兴也 毛传陂泽障也蒲水草荷芙蕖也自目曰涕自鼻曰泗
  蘓氏曰思而不得见故忧伤涕泗也 严氏曰寤而觉寐而寝更无他事但忧伤涕泣而已鄙之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蕑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兴也 毛传蕑兰也 朱注卷鬓发之美也 毛传悁悁犹悒悒也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兴也 毛传菡萏荷华也俨矜庄貎 朱注辗转伏枕卧而不寐思之深且久也
  吕氏曰变风始于鸡鸣终于泽陂凡一百二十八篇而男女夫妇之诗四十有九抑何多耶曰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男女者三纲之本万事之先也正风之所以为正者举其正者以劝之也变风之所以为变者举其不正者以戒之也道之升降时之治乱俗之污隆民之死生胥于是乎在録之烦悉篇之重复亦何疑哉 苏氏曰诗止于陈灵何也古之説者曰王泽竭而诗不作是不然予以为陈灵之后天下未尝无诗而仲尼有所不取也盍亦尝原诗之所为作者乎诗者发于思虑之不能自已而无与乎王泽之存亡也世之盛也其人亲被王泽之纯其心和乐而不流于是焉发而为诗则其诗无有不善今之正诗是也及其衰也有所忧愁愤怒不得其平淫佚放荡不合于礼者矣而犹知复反于正故其为诗也乱而不荡则今之变诗是也及其大亡也怨君而思叛越礼而忘反则其诗逺义而无所归向由是观之天下未尝一日无诗而仲尼有所不取也故曰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先王之泽尚存而民之邪心未胜则犹有取焉以为变诗及其邪心大行礼义消亡其诗淫而无度不复可取故诗止于陈灵而非天下之无诗也有诗而不可以训焉耳
  泽陂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郑笺蒲以喻男之情性荷以喻女之容体又改蕑为莲莲以喻女之言信又云以陂中二物兴者喻淫风由同姓生皆曲説也毛以伤如之何为伤无礼亦非是
  陈国十篇二十六章百二十四句

  读诗质疑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十三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桧
  郑谱曰桧者古髙辛氏火正祝融之墟在禹贡豫州外方之北荥陂之南居溱洧之间祝融氏名黎其后八姓唯妘姓桧者处其地焉其国北邻于虢周夷王厉王之时桧公不务政事而好絜衣服大夫去之桧之变风始作 苏氏曰周衰桧为郑桓公所灭其世次防不传故其作诗之时世不可得而知也 顾氏曰膝薛之无诗微也虢桧皆为郑灭而虢独无诗陈蔡皆列春秋之防盟而蔡独无诗有司失其传尔 虞惇曰桧灭于西周之终天下无王也曹灭于春秋之终天下无霸也乱极则思治故终之以豳
  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絜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也
  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岂不尔思劳心忉忉
  赋也 苏氏曰缁衣羔裘诸侯之朝服锦衣狐裘其朝天子之服也桧君以朝服燕而以朝天子之服朝许氏曰服其服尸其位而已 毛传国无政令使
  我心劳
  范氏曰所事唯在衣服之间则其怠于政治可知矣此贤人所以去也夫臣之事君言不用而去之不得已也其心岂舎君哉故之而伤悼也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岂不尔思我心伤
  赋也 毛传堂公堂也
  羔裘如膏曰出有曜岂不尔思中心是悼
  赋也 孔疏如膏光泽也
  严氏曰凡人忧劳戒惧则不暇于外饰禹恶衣文王卑服衞文大布之衣是也桧君絜其衣服逍遥暇豫而一无所为是偷安嵗月坐而待亡也能无中心之悼哉
  羔裘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传狐裘不言色玉藻狐裘黄衣以裼之又曰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又曰君子狐青裘豹褎绡衣以裼之是狐裘非一色也于礼狐白裘最贵故为朝天子之服郑笺云大蜡而息民则有黄衣狐裘桧君以朝服燕祭服朝今云锦衣狐裘朝天子之服者从苏氏説也
  素冠刺不能三年也
  郑笺丧礼子为父父卒为母皆三年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赋也 毛传庶幸也素冠练冠也棘急也 朱注丧事欲其总总尔哀遽之状也 毛传栾栾瘠貎慱慱劳也 郑笺不得见是人也
  孔疏礼三年之丧至朞而练至祥乃除练后常服此冠故为练冠也 张氏曰不能三年至期而除则未始用练冠 郑笺时人皆解缓无三年之恩于其父母而废其丧礼故觊幸一见素冠急于哀戚之人形貎栾栾然膄瘠也 辅氏曰庶见素冠而继之以棘人栾栾言服与情之相称也不然服于外而忘于内则亦何以为哉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赋也 毛传素冠故素衣 朱注同归者爱慕之辞也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赋也 朱注韠蔽膝也以韦为之冕服谓之韨其余曰韠韠从裳色素衣素裳则素韠矣蕴结思之不解也 钱氏曰如一守而不变也
  毛传子夏三年之丧毕见于夫子援琴而衎衎而乐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不及夫子曰君子也闵子骞三年之丧毕见于夫子援琴而切切而哀作而曰先王制礼不敢过也夫子曰君子也子路曰敢问何谓也夫子曰子夏哀已尽能引而致之于礼故曰君子也闵子骞哀未尽能自割以礼故曰君子也夫三年之丧贤者之所轻不肖者之所勉
  素冠三章章三句
  虞惇按毛以素冠为练冠郑以素冠为大祥之冠王肃孙毓皆以笺説为长而朱子从之惟东莱读诗记则从毛今按宰我谓钻遂改火期可已矣公孙丑曰为期之丧犹愈于己乎大抵不能三年者皆服一嵗服唯其不能三年是以嗟伤不见既练之冠若除丧之缟冠虽使短丧其除丧亦必服之不必庶见之也若云丧礼始终无韠遂以三章素韠为疑则二章之素衣于礼亦无文礼朝服缁衣素裳无素衣既衣可从裳则韠亦可从裳不必援丧服小记为难也故今仍从毛二章与子同归毛以为归已之家郑以为归彼之家观其居处説皆太拘今不取
  隰有苌楚疾恣也国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无情欲者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毛传兴也苌楚铫弋也猗傩柔顺也夭少也 严氏曰沃沃生意盛也
  吕氏曰苌楚枝条柔弱至于长而牵蔓葢如人之多欲者矣反思始茁其牙未有牵蔓之时生意沃然可爱此所谓赤子之心也此桧君未有知识未有室家之时也曰无知无家无室者葢疾其君之多欲故其辞过而激
  苏氏曰君子幸其少而柔和不乐其有知而恣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华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家
  兴也 毛传家室家也
  隰有苌楚猗傩其实夭之沃沃乐子之无室
  兴也
  隰有苌楚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乐子之无知郑云知匹也非是陆玑草木疏云苌楚其枝茎弱过一尺引蔓于草上而郑云始生正直及其长大不妄寻蔓草木亦非也朱注政烦赋重人不堪其苦叹不如草木之无知葢本申培説也又云子指苌楚也苌楚可言无知不得言无家室有狐之之子注亦即指狐狐无衣裳苌楚无家室説皆未可通今取吕氏説
  匪风思周道也国小政乱及祸难而思周道焉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虞惇曰兴也 毛传发飘风也偈疾驱也 朱注周道适周之道也 毛传怛伤也
  苏氏曰匪风也而发发然匪车也而偈偈然言恶政之及民也 严氏曰反顾昔曰周道之盛心自伤怛伤今而思古也 汉书王吉传诗云匪风发兮匪车偈兮説曰是非古之风也发发者是非古之车也偈偈者葢伤之也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平上去通韵】兴也 毛传廻风曰飘嘌无节度也吊伤也
  谁能亨鱼溉之釡鬵谁将西归懐之好音
  兴也 毛传溉涤也鬵釡属 郑笺桧在周之东朱注谁能亨鱼乎有则我愿为之溉其釡鬵谁将西归乎有则我愿慰之以好音 吕氏曰言有能兴周道者则已将归之也 程氏曰鱼人所欲善政人所思 毛传亨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知亨鱼则知治民矣 吕氏曰匪风下泉思周道之诗独作于曹桧何也曰政出天子则强不陵弱各得其所政出诸侯则徴发之烦共亿之困侵伐之暴唯小国偏受其害所以睠懐宗周为独切也战国时房喜谓韩王曰大国恶有天子而小国利之以此二诗騐之益信匪风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匪风发兮匪车偈兮毛公与汉书王吉传正相合集注过于简防遂失取兴之义今叅用苏氏毛公亨鱼之説亦非诗本义而意防殊妙故附録之
  桧国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读诗质疑卷十三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十四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曹
  郑谱曰曹者禹贡兖州陶丘之北地名周武王既定天下封弟叔振铎于曹今曰济隂定陶是也其封域在雷夏菏泽之野昔尧尝游成阳死而葬焉舜渔于雷泽民俗始化其遗风重厚多君子务稼穑薄衣食以致畜积夹于鲁衞之间又寡于患难末时富而无敎乃更骄侈十一世当周惠王时政衰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变风始作
  蜉蝣刺奢也昭公国小而迫无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将无所依焉
  严氏曰奢则国必敝刺奢而言衣裳楚楚者举一端也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毛传兴也蜉蝣渠畧也朝生夕死楚楚鲜明貎郑笺昭公之朝其羣臣皆小人也徒整饰其衣裳不知死亡之无日如渠畧然 朱注此喻人之玩细娱而忘逺虑者也 吕氏曰贤者忧其君之将亡曰傥无所依其于我归处乎 严氏曰见当时在位无一可依仗者葢惨然以亡国为忧也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服蒲北反】兴也 朱注采采华饰也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説
  兴也 孔疏掘阅掘地而出形容鲜阅也 郑笺麻衣深衣也诸侯朝则朝服夕则深衣 毛传如雪鲜絜也 郑笺説舎息也
  吕氏曰曹君方修絜衣服志气扬扬而贤者已悯之如亡国丧家之人可哀也哉
  蜉蝣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诗以蜉蝣之羽兴衣裳之楚楚而朱注则全篇皆指蜉蝣似于于我归处未可通也毛传蜉蝣犹有羽翼以自修饰则似反以昭公不能修饰衣服为不如蜉蝣失诗意矣今从笺
  候人刺近小人也共公逺君子而近小人焉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
  虞惇曰赋也 毛传候人道路送迎賔客者何揭也祋殳也 朱注之子指小人也 毛传芾韠也一命緼芾黝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葱珩大夫以上赤芾乗轩
  孔疏贤者之官不过候人是逺君子也服赤芾者三百人是近小人也诸侯之制大夫五人今三百赤芾爱小人过度也 春秋传晋文公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乗轩者三百人也且曰献状
  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兴也 毛传鹈洿泽水鸟也 苏氏曰梁鱼梁 严氏曰鹈之在梁犹小人在髙位也
  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顾氏诗本音咮古音注媾古音故】
  兴也 毛传咮喙也媾厚也 张氏曰不称其宠厚也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荟蔚婉娈一句中自为韵】
  比也 毛传荟蔚云兴貎隮升也婉少貎娈好貎苏氏曰小人朋党相援并进于朝如山之升云荟蔚而上君子守道困穷于下如幼弱之女虽有饥寒之患而婉娈自保不妄从人季女者无求于人而人之所当求也
  候人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彼候人兮二句正言曹君之用小人而朱子以为兴非也维鹈在梁毛传误不遂其媾季女斯饥郑笺误今俱正之 又按唐太学博士施士丏説诗云梁人取鱼梁也鹈自合求鱼不合于人梁上取其鱼譬之人自无善事攘人之美者如鹈在人梁上也此説见朱子韩昌黎集注附载之
  鸤鸠刺不壹也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壹也
  虞惇按诗意言君子用心之壹而序云刺不壹者刺曹之无此君子也
  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兴也 毛传鸤鸠秸鞠也 孔疏如结心不放也毛传鸤鸠之养其子朝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也君子执义一则用心固 陈氏曰君子动容貎斯逺暴慢正顔色斯近信出辞气斯逺鄙倍其见于威仪动作之间者有常度矣岂故为是拘拘者哉葢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由其威仪一于外而其心之如结于内者从可知也 説苑尸鸠之所以养七子者一心也君子之所以理万物者一仪也
  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帯伊丝其帯伊丝其弁伊骐
  兴也 毛传在梅飞在梅也 郑笺帯大帯也大帯用素丝有杂色饰焉 毛传弁皮弁也骐骐文也朱注言有常度不差忒也
  孔疏鸤鸠在桑而子异木者子自飞去母常不移也苏氏曰帯伊丝矣而弁不骐则为充于下而不充
  于上上下有一不充则不一矣君子之行无不充足故周旋反复视之如一夫无一不然者一之至也徳未充而求其一不可得也既充矣而求其有一不然亦不可得也
  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兴也 朱注忒差也 朱氏曰由其身之修故化有以行于国
  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兴也 郑笺能长人则人欲其夀考 朱氏曰由其国之治故福有以裕于身
  苏氏曰鸤鸠在桑而已其子则不可常也以其爱之宜其无所不从然而从其在梅则失其在棘从其在棘则失其在榛是以居一以俟之而无不及者此得一之要也
  鸤鸠四章章六句
  下泉思治也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忧而思明王贤伯也
  严氏曰郑之褰裳思大国之见正齐桓未霸也曹共之时晋文霸矣襄王命之为侯伯而下泉顾思明王贤霸何耶文之于曹执其君分其田以私憾而欲甘心焉后乃仅以货免文寜能帖曹乎下泉愧木矣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隔句韵】虞惇曰比也 毛传冽寒也下泉泉下流也 朱注苞丛生也 毛传稂童梁也 许氏曰忾太息也孔疏周京周之京师也
  朱注寒泉下浸苞稂见伤喻王室陵迟小国困也孔疏念周京者思古明王也有明王则无此困矣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比也 毛传萧蒿也 朱注京周犹周京也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比也 朱注蓍筮草也 孔疏京大师众也公羊传天子之居必以大众言之
  芃芃黍苗隂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
  兴也 毛传芃芃美貎 孔疏有王有从王之事也毛传郇伯郇侯也 郑笺文王之后为周伯治诸
  侯有功 孔疏劳者以恩徳劳来之伤今之不然也毛传诸侯有事二伯述职
  钱氏曰明王在上四国共禀一尊又有方伯以时廵省之隂雨之膏非下泉之冽也黍苗之芃非苞稂之浸也此周京之所以盛也 孔丛子孔子曰于下泉见乱世之思明君也 程氏易传曰剥上九诸阳消剥已尽独上九一爻尚存如硕大之果不见食将有复生之理上九亦变则纯隂矣然阳无可尽之理变于上则生于下无间可容息也隂道极盛其乱可知乱极自当思治故众心愿戴于君子君子得舆也诗匪风下泉所以居变风之终也 陈氏曰乱极而不治变极而不正则天理灭人道絶矣圣人于变风之极系之以思治之诗以示循环之理言乱之可治变之可正也 吕氏曰匪风下泉虽皆思周道之诗然匪风作于东迁之前此一时也下泉作于齐桓之后此又一时也 王氏曰桧亡东迁之始也曹亡春秋之终也夫子删诗系曹桧于国风之后桧之卒章曰思周道也伤天下之无王也曹之卒章曰思治也伤天下之无伯也
  下泉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苞稂之稂郑改为凉正义云草木见有名凉者未知郑何据也四国有王朱云四国既有王矣语意殊晦今从旧
  曹国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读诗质疑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十五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豳
  郑谱曰豳者后稷之曾孙曰公刘者自邰而出所徙戎狄之地名今属右扶风栒邑公刘以夏后太康时失其官守窜于此地犹修后稷之业勤恤爱民民咸归之而国成焉其封域在禹贡雍州岐山之地原隰之野至商之末世太王避戎狄之难而入处于岐阳民又归之公刘之出太王之入皆能守后稷之教不失其徳成王之时周公避流言之难出居东都二年思公刘太王居豳之职忧念民事至苦之功以比序已志后成王迎而反之摄政致太平其出入也一徳不回纯似于公刘太王之所为太师大述其志主意于豳公之事故别其诗以为豳国变风焉 朱注虞夏之际弃为后稷而封于邰及夏之衰弃稷弗务弃子不窋用失其官自窜于戎狄之间不窋生鞠陶鞠陶生公刘自邰居豳复修后稷之业民以富实周之王业自此兴十世而太王徙居岐山之阳十二世而文王受天命十三世而武王遂为天子武王崩成王幼不能践阼周公以冢宰摄政乃述后稷公刘之化作诗以戒成王谓之豳风后人又取周公所作及凡为周公而作之诗附焉 春秋传呉季札观周乐为之歌豳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滛其周公之东乎汉书地理志昔后稷封斄公刘处豳太王徙文王作丰武王治镐其民有先王遗风好稼穑务本业故豳诗言农桑衣食之本甚备 文中子程元问曰敢问豳风何风也文中子曰变风也元曰周公之际亦有变风乎曰君臣相诮其能正乎成王终疑则风遂变矣非周公至诚其孰能卒正之哉元曰居变风之末何也曰夷王以下变风不复正矣夫子盖伤之也故终之以豳风言变之可正也唯周公能之故系之以正变而正危而克扶终始不失其本其唯周公乎系之豳逺矣哉 孔防此逺论豳公为诸侯之政不美王业之本不得入周召之正风又非美刺成王不得入成王之正雅周公王朝卿士不得专名一国进退既无所系因其上陈豳公故为豳之变风防鸮以下不陈豳事亦系豳者七月是周公之事既为豳风防鸮以下亦周公之事尊周公使专一国故并为豳风也 蘓氏曰七月之诗言后稷公刘勤劳民事致王业之艰难文武受命功未及究而没成王尚幼恐其不能承以坠先公之功是以周公当国而终成之故七月者道周公之所以当国而不辞也周公之所以当国而不辞者重王业之艰难也然是诗言豳公而已不及于周公故谓之豳而以周公之诗附之夫豳公之诗一国之风也周公之诗一人之事也以为皆非天下之政是故得为风而不得为雅也 范氏曰豳居风雅之间何也风之所为终而雅之所为始也变风终于曹思明王贤霸之不可得于是次之以豳反之于周公而后至于鹿鸣言周之所以盛者由周公也 朱氏曰豳不先二南尊文王也不继二南豳先岐后也不与王风相属兴衰非其类也文王致治周公反正十五国风以是始终之尊周公与文王等矣 刘氏曰公刘之诗言政事也七月之诗言风俗也故一为雅一为风
  七月陈王业也周公遭变故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也
  朱注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穑之艰难故陈后稷公刘风化之所由使瞽蒙朝夕讽诵以教之 眞氏曰周家以农事开国成王幼冲周公作诗使瞽蒙歌之庻几王知小民之依不敢康寜盖与无逸同一意也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嵗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畞田畯至喜【火古音毁后并同火衣平上通一韵发烈褐嵗去入通一韵耜趾子畞喜一韵此章凡三韵】赋也 朱注七月斗建申之月夏七月也 苏氏曰此诗凡言月者夏正也言日者周正也 毛传流下也火大火心星也 朱氏曰火星中而寒暑退以六月之昏加于正南午位当东西之中至七月之昏则下而西流矣 毛传九月霜始降妇功成可以授冬衣矣一之日者十之余也 孔防一之日斗建子周正月也二之日斗建丑殷正月也 朱注变月言日是月之日也 毛传觱发风寒也栗烈气寒也 郑笺褐毛布卒终也 孔防三之日斗建寅夏正月也于于也耜田器也月令季冬命农计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孟春天子躬耕帝籍豳土晚寒温亦晚三之日于是始修耒耜也四之日斗建夘夏二月也 毛传举趾举足而耕也馌馈也 朱注少壮在田其老者率妇子往馈也 毛传田畯田大夫也 欧阳氏曰喜者喜其勤农乐业也
  孔防周公陈先公在豳教民周偹使衣食充足寒暑及时民奉上教知其早晚各自劝勉以勤事业之意郑笺此章陈人以衣食为急余章广而成之 范
  民曰民生本乎衣食天下之务莫实于此矣礼义之所以起孝悌之所以生教化之所以成人情之所以固也故勤俭之俗莫如豳风 严氏曰七月之诗一言蔽之曰豫而已凡感节物之变而修人事之偹皆豫为之谋也 范氏曰孔子曰作易者其有忧患乎先王教民农桑以为衣食非以充欲所以偹患也是故将言衣之本则先着寒之候 朱氏曰三隂之月隂气始盛于是而豫为御寒之偹三阳之月阳气始盛于是而豫为治田之偹先衣而后食故以七月为首 张氏曰七月之诗皆以夏正为断 朱注一之日二之日周之先公已用此以纪候故周有天下遂为一代之正朔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此章凡三韵】
  赋也 毛传再言流火授衣者将陈女功之始故又本于此 郑笺载之言则也阳温也 毛传仓庚黄离也 郑笺仓庚鸣可蚕之候也 毛传懿筐深筐也遵循也微行墙下径也五亩之宅树墙下以桑郑笺柔桑穉桑也蚕始生宜之 孔防迟迟日长而暄也 毛传蘩白蒿也所以生蚕祁祁众多也伤悲感事苦也春女悲秋士悲感物化也 程氏曰殆庻几也 朱注公子豳公之子也 郑笺有与公子同归之志欲嫁焉
  孔防此章言女功之始养蚕之事 范氏曰男莫不耕女莫不织则衣食之本立矣昏姻以时则男女正矣 张氏曰此意次于耕织者重昏嫁本人情 郑笺女感事苦而生此志是谓豳风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逺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此章凡四韵】
  赋也 毛传将陈女功自始至成故又本流火为言萑薍苇葭也豫畜之为来嵗之曲薄 朱注蚕月治蚕之月也 郑笺条桑枝落之采其叶也 孔防隋銎曰斧方銎曰斨逺扬逺枝扬起者也 苏氏曰取叶存条曰猗女桑柔桑也女桑不枝落就树采之其条猗猗然也 毛传鵙伯劳也 郑笺五月隂气至伯劳鸣豳地晚寒鸟物之候从其气焉 孔防绩缉麻也 毛传载绩丝事毕而麻事起矣黑而有赤也朱深纁也祭服衣纁裳阳明也 朱注蚕绩所成皆染之其朱者则以供公上厚于所贵不敢自爱也 程氏曰民之知义如此则美俗成矣
  孔防衣之所用非丝即麻春既养蚕秋当缉绩此章陈女功自始至成之事 陆氏曰仓庚知分鸣鵙知至故阳气分而仓庚鸣可蚕之候也隂气至而鵙鸣可绩之候也 朱氏曰上章之求柔桑为今年授衣计也此章之畜雈苇为明年养蚕计也盖豫而又豫矣 朱氏曰此诗独不言三月今以月令证之蚕月条桑其三月欤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裘渠之反此章凡四韵】
  赋也 毛传不荣而实曰秀葽草名 严氏曰四月阳气极于上而微隂已受胎于下葽感之而早秀故曰物成自秀葽始 毛传蜩螗也获禾可获也陨坠也 孔防落叶谓之萚 郑笺秀葽也鸣蜩也获禾也陨萚也四者皆物成而将寒之候 孔防貉狸皆兽名 郑笺于貉往搏貉以自为裘也狐狸以共尊者其同君民因习兵俱出田也 毛传缵继功事也孔防继续武事农隙习之不忘战也 毛传豕一
  嵗曰豵三嵗曰豜 孔防丝麻不足以御寒故为皮裘以助之月令孟冬天子始裘今仲冬捕兽者为来年用之也天官掌皮秋敛皮冬敛革春献之注云皮革逾嵗干冬乃可用献之以入司裘是其事也战鬬不可以不习四时而习之兵革不可以空设田猎搜狩以闲之美先公礼教偹矣 李氏曰田猎取兽以充宾客笾豆国君之庖大兽公之小兽私之爱上之无已也 虞惇曰上章陈丝麻衣服女功之正此章陈女功之助所以终首章无衣无褐之意也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穹窒熏防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嵗入此室处【此章通一韵子嵗二字不入韵】
  赋也 毛传斯螽蚣蝑也 陆氏曰莎鸡络纬也朱注动股跃而以股鸣也振羽飞而以翼鸣也 孔防宇屋霤也 郑笺自在野至入我牀下皆谓蟋蟀也将寒有渐非卒来也 朱注穹空隙也 毛传窒塞也 孔防熏防令出其窟也 毛传向北出牖也墐涂也庻人荜户 孔防改嵗者仲冬阳气始萌嵗事将改也
  范氏曰五月日短至而隂生斯螽动股莎鸡振羽气使之然也隂阳之气积微而为寒暑君子之戒民也早矣 孔防豳人告妻子以穹室墐户之意言我所以为此者以改嵗大寒当入此室居处也 何氏曰室邑中之室也去田庐而入处此室也汉书春令民毕出在野冬则毕入于邑所以顺隂阳偹防贼习礼文也 张氏曰此章见老者之爱 虞惇曰自求桑至此一嵗之女功止故此章陈避寒之事以终首章卒嵗之意也 吕氏曰十月而曰改嵗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商周特举而迭用之耳 朱氏曰夏书甘誓言怠弃三正则三正之通行自古而然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夀七月食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此章凡三韵】
  赋也 毛传郁棣属薁蘡薁也 吕氏曰葵承露也菽大豆也 毛传剥击也春酒冻醪也 郑笺介助也 王氏曰酒所以助养气体也 毛传眉夀毫眉也壶也 朱注食断壶去圃为之渐也 毛传叔拾也苴麻子也荼苦菜樗恶木也
  郑笺既以郁薁及枣助男功又获稻而酿酒以助养老之具是谓豳雅之畜麻实之糁干荼之菜恶木之薪亦所以助养农夫之具也 吕氏曰衣裘具矣居室安矣老者之养不可以无加也农夫之勤其养不可以不畜也 朱注果防枣酒以供老疾奉宾祭壶苴荼以为常食少长之义丰俭之节也 虞惇曰此章陈饮食之事
  九月筑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稼古音古后同稼圃夫平上通韵穋麦二字不入韵徙李因笃説也此章凡四韵】
  赋也 郑笺圃同地物生之时耕治之以种菜茹至物尽成熟筑坚以为纳禾稼纳内也治于而内之囷仓也 朱注禾者谷连藁秸之总名禾之秀实而在野曰稼先种后熟曰重后种先熟曰穋再言禾者稻秫粱之属皆禾也 郑笺同聚也 董氏曰宫功官府之役也古者用民之力嵗不过三日郑笺尔汝也汝当昼日往取茅归夜作绞索以待时用 毛传绹绞也 郑笺亟急也 毛传乘升也孔防播种也 朱注亟升其屋而治之盖以来嵗将复始播百谷不暇为此也 张氏曰不待督责自相警戒不敢休息如此
  吕氏曰此章终始农事以极忧勤艰难之意 范氏曰天运而不息人动而不已故我稼既同则又将始播殖矣易所谓终则有始也 陆氏曰丝事方息而麻事寻兴野功既讫而宫功随至藏于其秋以助不给之冬索绹于其夜以补不足之昼 虞惇按杨泉物理论曰稻粱菽各二十种为六十蔬果之实助谷各二十为四十凡百谷故诗曰播百谷也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埸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夀无疆【首二句韵未详呉棫韵补隂于容反此章凡三韵】
  赋也 朱注凿冰斩冰也周官凌人正嵗十二月令斩冰 毛传冰盛水腹坚则命取冰于山林冲冲凿冰之意凌隂冰室也 孔防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豳土晚寒故正月藏冰也蚤朝也 朱注韭菜名孔防月令仲春天子献羔开冰先荐寝庙韭者时韭新出也 毛传肃缩也霜降而収缩万物也涤扫也功毕入也两樽曰朋飨者郷人以犬大夫加以羔羊 孔防跻升也 王氏曰公堂君之堂也称举也 毛传疆竟也 郑笺上章偹寒此章偹暑后稷先公礼教偹也十月民事男女俱毕无饥寒之忧国君闲于政事而飨羣臣饮酒既乐欲君大夀无竟是谓豳颂 张氏曰豳民忠爱其君既劝趣其藏冰偹暑又相戒以速毕功杀羊举酒祝公万夀也 吕民曰周之先公国容未偹无君民之间故曰朋酒斯飨跻彼公堂 虞惇曰自六章以下皆陈农圃饮食収获燕飨以终首章重食之意 苏氏曰古者藏冰发冰以节阳气之盛夫阳气之在天地譬如火之着于物也故常有以觧之十二月阳气蕴伏锢而未发其盛在下则纳冰于地中至二月四阳作蛰虫起阳始用事则亦始启冰而庙荐之至四月阳气毕逹隂气将絶则冰于是大发食肉之禄老病丧浴冰无不及申丰有言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故冬无愆阳夏无伏隂春无凄风秋无苦雨雷出不震无灾霜雹疠疾不降民不夭札七月之卒章藏冰之道也 王氏曰仰观星日霜露之变俯察虫鸟草木之化以知天时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诚爱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养老而慈防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时其燕飨也节此七月之义也王氏潜夫论曰七月之诗大小教之终而复始由
  此观之人固不可自恣也 刘氏曰此诗所记茍非井邑其民郷党其教各有正长部分司其嵗功未易集也 孔丛子孔子曰于七月见豳公所以造周也朱注周礼春官籥章中春昼击土鼓龡豳诗以逆
  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凡国祈年于田祖吹豳雅击土鼓以乐田畯国蜡则吹豳颂以息老物今考之于诗未见其篇章之所在郑氏三分七月之诗以当之其道情思者为风正礼节者为雅乐成功者为颂然一篇之中剟拾分碎恐无此理故王氏不取但谓本有是诗而亡之或者又疑以七月一篇随事而变其音节或为风或为雅或为颂又或雅颂之中凡为农事而作者皆可冠以豳号其説具大田良耜诸篇读者择焉可也
  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防鸮周公救乱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为诗以遗王名之曰防鸮焉
  书金縢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则无以告我先王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防鸮王亦未敢诮公朱注武王克商使弟管叔鲜蔡叔度于纣子武庚之国武王崩成王立周公相之二叔以武庚叛且流言于国故周公东征二年得管叔武庚而诛之而成王犹未知周公之意也公乃作此诗以贻王 朱氏曰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虽已灭之然成王之疑未释则乱未弭也故周公作防鸮以贻王告以王业艰难不忍毁壊之意所以为救乱也 申公説管叔及其羣弟流言于国周公避居于鲁殷王禄父遂与十七国作乱周公忧之作此诗贻成王欲王省悟以偹殷全篇以鸟之育子成巢者比先王之创业而代为之言也
  防鸮防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顾炎武诗本音子室上入通韵勤闵平上通韵】
  朱注比也为鸟言以自比也鸱鸮恶鸟也鬻育闵忧也 彭氏曰鸱鸮喻武庚子喻管蔡室喻王室也朱注托为鸟之爱其巢者呼鸱鸮而告之曰尔既取我子矣无更毁我室也以我恩勤笃厚鬻养此子甚可怜闵今既取之其毒甚矣况又毁我室耶喻武庚既败管蔡不可更危王室也 李氏曰言子非不爱尤惜其巢也 刘氏曰此诗归罪武庚而于三叔则闵惜之为亲者讳也书大诰亦然
  迨天之未隂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比也 毛传迨及彻剥也桑土桑根也 郑笺绸缪纒緜也下民巢下之民也
  朱注鸟之为巢如此喻已深爱王室而预防其患难之意 孔防先王致此大功至艰难而其下民或敢侵侮不可不遏絶以全周室也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比也 毛传拮据橶梮也 朱注捋取也 毛传荼雈苕也 朱注蓄积租聚也 王氏曰卒尽也 毛传瘏病也 朱注室家巢也
  苏氏曰以手捋荼则至于拮据以口蓄租则至于卒瘏所以勤劳病瘁而不辞者曰予未有室家故也朱注喻已前日所以勤劳如此者以王室新造而未集故也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比也 毛传谯谯杀也翛翛敝也翘翘危也哓哓惧也
  苏氏曰为室之劳至于羽杀尾敝室成而风雨漂摇之则其音得无急乎 朱注喻己既劳悴王室又未安而多难乘之则其作诗以告王不得而不汲汲也孔防周公言成王防弱为凶人所振荡周室将危
  由管蔡作乱使忧惧若此故不得不诛之也
  鸱鸮四章章五句
  虞惇按此诗当以金縢为据金縢言周公先摄政中诛管蔡后为诗以贻王叙次甚明而郑氏云周公先为冢宰中避而出作诗贻王作诗之后乃摄政而诛管蔡非也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罪人武庚管蔡也斯得者讨而诛之也郑氏于金縢注云罪人周公之属党与知居摄者周公出皆奔今二年尽为成王所得于此诗则云成王多罪周公之属党周公言此诸臣乃世臣子孙其祖父以勤劳有此官位土地今若诛杀之无絶其官位夺其土地其説支离穿凿最为无理毛公云鬻稚也稚子成王也亦非是欧阳氏辨之详矣今从朱 又按金縢周公居东罪人斯得居东东征也居东而诛管蔡东山破斧二诗其明徴也朱子作诗注初不主郑説后与蔡仲黙论书手帖又云从郑氏为是语録云管蔡流言成王未知罪人之为谁及周公居东二年成王悟乃知罪人在管蔡也若曰所谓罪人者今得之矣按上文明言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于国何得云未知罪人为谁元儒金履祥又云东征乃东行非东伐也按破斧云周公东征四国是皇东山亦云制彼裳衣勿士行枚又岂得云东征非东伐乎朱子误主郑氏而诸儒复从而附防之故今録朱子诗集注而复具论之如此
  东山周公东征也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劳归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乐男女之得及时也君子之于人叙其情而闵其劳所以説也説以使民民忘其死其唯东山乎
  李氏曰周在丰镐管叔挟三叛其地在王室之东周公征之自西而东故谓之东征二年而罪人斯得至归周则三年矣 朱注成王既得鸱鸮之诗又感雷风之变始悟而迎周公于是周公东征已三年矣既归而作此诗以劳归士也 申公説周公伐武庚既克而归劳其从行之士作此诗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此章凡三韵章首归字隔二句与下归悲衣枚为韵四章隔二句与下飞归错综为韵二章三章又音首章而独韵起皆诗用韵之变格古乐府及唐人诗余长调亦有独韵起者此顾梦麟説也季因笃曰二章之实室三章之垤室窒至亦皆与归字平去入通韵是未尝无韵也末四句隔句韵】
  赋也 程氏曰东山所征之地也 毛传慆慆言乆也蒙雨貌 朱注裳衣平居之服也 毛传士事也郑笺行阵也 孔防枚如箸衔之有繣结顶中军
  法以止语也 朱注蜎蜎动貌 毛传蠋桑虫也郑笺烝久也 朱注敦独处貌
  郑笺此叙归士之情也我往之东山既久劳矣归又道遇雨然是尤苦也 范氏曰人情惮往而乐归于其归犹闵其遇雨则其往可知也 苏氏曰东征之士皆西人也方其在东未尝不曰归耳而未可以归故其心念西而悲 吕氏曰役久则衣敝制为平居之服自幸全身而归愿勿从事于行阵也 朱注其在涂也则又覩物起兴而自叹曰彼蜎蜎者蠋则乆在桑野矣此敦然而独宿者则亦在车下也所谓叙其情而闵其劳 程氏曰首四句言在外之久往来之劳故毎章重言见其感念之深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户町疃鹿场熠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懐也【此章凡四韵实室宇户隔句韵畏懐平去通韵】
  赋也 毛传果臝栝楼也 陈氏曰施延也 郭氏曰伊威防妇也 毛传蟏蛸长踦也 程氏曰町疃庐傍畦垅也 朱注鹿场鹿以为场也 毛传熠燿萤火也 郑笺室中久无人故有此五物是不足可畏乃可忧思耳 朱注此述其归未至而思家之情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此章凡三韵垤室窒至去入通韵】赋也 郑笺鹳水鸟 毛传垤螘塜也将隂雨则穴处先知之鹳好水长鸣而喜也 郑笺行者于隂雨尤苦妇念之则叹于室也洒洒扫拚也穹窒穷塞防穴也 王氏曰聿遂也 程氏曰有敦圆成之状也朱注妇方洒扫之后而征夫忽已至矣顾见苦
  系于栗薪之上而曰自我之不见此亦已三年矣虞惇曰盖闵行役之久而深幸室家之相见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此章凡三韵飞归羽马隔句韵缡古音罗】
  赋也 郑笺仓庚仲春鸣嫁娶之候也熠燿其羽羽鲜明也 毛传黄白曰皇駵白曰驳缡妇人之祎也母戒女施衿结帨也九其仪十其仪仪之多也 严氏曰嘉美也归而新昏固孔嘉矣旧昏之相见其乐当如何哉 郑笺极叙其情乐而戏之
  朱注未至而思既至而乐此皆情之至切而不敢言者上之人乃先其未发而歌咏以劳苦之则其欢欣感激为何如哉盖古者上下之际情志交孚虽家人父子之相语无以过此此所以维持巩固数十百年而无一旦土崩之患也 孔丛子孔子曰于东山见周公先公而后私也
  东山四章章十二句
  虞惇按我心西悲传云公族有辟公亲素服不举乐为之变如其伦之丧意防殊胜然非诗本义也勿士行枚笺云善兵者不阵亦太迂有敦苦其新孔嘉俱不如集注之善熠燿宵行注云宵行虫名按尔雅及埤雅诸书俱云熠燿萤火也朱子避末章之熠燿而改宵行为萤火于经传未有所据今从旧
  破斧美周公也周大夫以恶四国焉
  虞惇按此乃美周公之诗非恶四国也传承序之误遂以四国为管蔡商奄者非是 孔防书传称周公二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 申公説周公至自征殷四国美之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
  赋也 朱注四国四方之国也 毛传皇匡将大也朱注东征之役破斧缺斨其劳甚矣然周公之为
  此盖将使四方莫不一于正而后已非欲自救其身已也其哀我民人之徳岂不大哉 苏氏曰使周公嫌于救其身洁身而退以避二叔之难则其乱将及于四方自为计则得矣而未免于小也惟不嫌于自救哀人之不治以诛管蔡而后可以为大 范氏曰舜封象周公诛管蔡迹虽不同其道一也象之祸及舜而已管蔡启商以间王室得罪于天下非周公所得私也安得而不诛之哉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周公东征四国是吪哀我人斯亦孔之嘉【锜古渠禾反】
  赋也 陆氏曰锜凿属 毛传吪化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赋也 毛传銶木属遒固也休美也
  破斧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毛以斧斨喻礼义郑以斧斨喻周公成王比拟失伦皆不取集注以此为从军之士答前篇东山之诗亦未敢信为然也
  伐柯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程氏曰此盖既得罪人之后周公迟留未归士大夫刺朝廷不知还周公之道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朱注比也 毛传柯斧柄也
  苏氏曰伐柯必用斧取妻必用媒王欲治国则当还周公也
  伐柯伐柯其则不逺我觏之子笾豆有践
  虞惇曰兴也 郑笺则法也之子斥周公也 朱注笾竹豆也豆木豆也 毛传践行列貌
  虞惇曰伐柯之则即在所执之柯王欲还周公列笾豆为相见之礼则见之矣惜乎朝廷之不知也伐柯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笺云成王既得雷风之变欲迎周公而羣臣犹惑流言疑于王迎之礼故刺之此衍説也伐柯伐柯毛云礼义亦治国之柄匪媒不得郑云成王欲迎周公当使晓王与周公之意者先往此曲説也朱注云首章喻东人见公之难次章喻东人见公之易之子指其妻而言亦非是下篇之子指周公则此章之子亦指周公首章属比而次章属兴故今采程氏蘓氏之説而以臆见参之
  九罭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程氏曰周公居东未反士大夫思之切而责在朝之人不速还公也 申公説周公归于周鲁人欲留之不可得作是诗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兴也 毛传九罭緵罟小鱼之网也鳟鲂大鱼也孔防大鱼而处小网非其冝也 朱注我东人自我也之子斥周公也衮衣裳九章一曰龙二曰山三曰华虫四曰火五曰宗彝皆缋于衣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蔽皆绣于裳天子之龙一升一降公但画降龙龙首卷然故曰衮此东人喜见周公之辞欧阳氏曰衮衣绣裳上公之服也上公宜在朝廷者也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于女信处
  兴也 毛传遵循也 孔防渚小洲也 朱注女东人自相女也 毛传再宿曰信
  郑笺鸿飞戾天而今遵渚喻周公处东都失其所也朱注公归岂无所乎于女信处而已 欧阳氏曰
  言终当归也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于女信宿
  兴也 孔防高平曰陆 朱注不复言将留相王室不复来也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赋也 朱注公惟信宿于此是以东方有此衮衣之人又愿其且留于此无遽迎公以归而使我心悲也欧阳氏曰此道东人留公之意云尔东人犹能爱
  公所以深刺朝廷之不知也
  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
  虞惇按此诗以欧阳説为正其训诂则朱子得之郑笺于首章云王迎周公当以上公之服徃见之末章云成王所赍来衮衣愿其封周公于此皆衍説鸿飞遵渚毛郑为优
  狼跋美周公也周公摄政逺则四国流言近则王不知周大夫美其不失其圣也
  申公説鲁人睹周公徳容而作是诗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隔句韵】兴也 毛传跋躐也 朱注胡颔下悬肉也 毛传疐跲也 郑笺公周公也 朱注孙让也 毛传硕大肤美也 朱注赤舄冕服之舄也几几安重貎程氏曰狼进而躐其胡则退而跲其尾所以致困难者以其有贪欲故也周公至公不私进退以道无利欲之蔽以谦逊自处不有其尊不矜其徳故虽在危疑之地安歩舒防赤舄几几然安也 严氏曰凡人处利害之变则居止不安其常惧者丧屦喜者折屐诗人以赤舄几几见周公之圣其善观圣人者矣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徳音不瑕【瑕古音胡】兴也 郑笺不瑕不可疵瑕也
  程氏曰周公之处已也夔夔然存恭畏之心其存诚也荡荡然无顾虑之意所以不失其圣而徳音不瑕也 范氏曰神龙或潜或飞能大能小变化不测然得而畜之若犬羊然有欲故也惟其可以畜之故亦得醢而食之凡有欲之类莫不可制焉唯圣人无欲故天地万物不能易也富贵贫贱死生如寒暑昼夜相代乎前吾岂有心乎哉顺受之而已矣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防孔子阨于陈蔡不以为戚周公逺则四国流言近则王不知而赤舄几几徳音不瑕其致一也
  狼跋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狼跋之作当在周公居东成王未启金縢之前故序云逺则四国流言近则王不知若金縢既啓悔泣迎公是已知公矣安得云王不知乎郑云摄政七年致太平复成王之位又为之太师终始无愆者误也公孙硕肤郑云孙遁也如公孙于齐之孙孙避此成功之大美谓复子明辟也此説非是朱子云让大美而不居指管蔡流言之变乃诗人廻防之辞愚亦以为未然管蔡流言周公东征诗书皆大书特书何烦掩饰廻防程氏説颇近理以钱説参之欧阳公以孙为顺以硕肤为肤革充盈亦未免杜撰至毛传云公孙成王也豳公之孙苏氏又云公孙周公也是诗专美周公何得又云成王之大美而破斧九罭皆已明言周公不应此诗复假公孙为称此二説尤支离迂曲不可从也
  豳国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句

  读诗质疑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十六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小雅大雅
  郑谱曰小雅大雅者周室居西都丰镐之时诗也始祖后稷由神气而生有播种之功于民公刘至于太王王季厯及千载越异代而别世载其功业为天下所归文王受命武王遂定天下盛徳之隆大雅之初起自文王至于文王有声据盛隆而推原天命上述祖考之美小雅自鹿鸣至于鱼丽先其文所以治内后其武所以治外此二雅逆顺之次要于极贤圣之情着天地之助如此而已矣又大雅生民下及卷阿小雅南有嘉鱼下及菁菁者莪周公成王之时诗也传曰文王基之武王凿之周公内之谓其道同终始相成比而合之故大雅十八篇小雅十六篇为正经其用于乐国君以小雅天子以大雅然而飨宾或上取燕或下就何者天子飨元侯歌肆夏合文王诸侯歌文王合鹿鸣诸侯于邻国之君与天子于诸侯同天子诸侯燕羣臣及聘问之宾皆歌鹿鸣合乡乐此其着略大校见在书籍礼乐崩壊不可得详大雅民劳小雅六月之后皆谓之变雅美恶各以其时亦显善惩过正之次也 陆氏曰六月至无羊十四篇是宣王之变小雅节南山至何草不黄十四篇前儒申公毛公皆以为幽王之变小雅民劳至桑柔五篇是厉王之变大雅云汉至常武六篇是宣王之变大雅瞻卬及召旻二篇是幽王之变大雅 朱注正小雅燕飨之乐也正大雅防朝之乐受厘陈戒之辞也或欢欣和悦以尽羣下之情或恭敬斋荘以发先王之徳辞气不同音节亦异多周公制作时所定也 陈氏曰周家之治至于文武其礼文浸以烦缛故周公因一事以作一诗太史録之其后或举是事则复歌是诗焉 孔疏变雅虽亦播于乐或无算之节所用或随事类而歌又在制礼之后乐不常用也 春秋传吴季札请观周乐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熈熈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徳乎
  小雅鹿鸣之什
  孔疏风及啇鲁颂当国为别诗少可以同卷雅颂篇数既多不可混并故分其篇每十为卷卷首之篇则为什长以统余篇之目 朱注谓之什者犹军法以十人为什也
  鹿鸣燕羣臣嘉賔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矣
  孔疏案燕礼大夫为宾賔唯一人而云羣臣嘉宾者燕礼于客之内立一人为賔使宰夫为主与之对行礼其实君设酒殽羣臣皆在君为主羣臣縂为宾也又燕礼若与四方之宾燕则迎之于大门内四方之宾唯迎之为异其燕皆与臣同则此嘉宾之中容四方之賔矣故乡饮酒燕礼注云鹿鸣者君与臣下及四方之宾燕讲道修徳之乐歌是也 朱注于朝曰君臣焉于燕曰宾主焉先王以礼使臣之厚也 张氏曰羣臣在位者也嘉宾聘而未受禄者也礼仕而未有禄君馈焉曰献使焉曰寡君不纯臣之道也 李氏曰飨在庙燕在寝飨重而燕轻飨则君亲献燕则不亲献 郑笺饮之而有币酬币也食之而有币侑币也 孔疏饮有酬宾送酒之币食有侑賔劝饱之币案公食大夫礼宾三饭之后云公受宰夫束帛以侑是礼食用币也聘礼云君不亲食使大夫朝服致之以侑币又云致飨以酬币亦如之然则亲飨有酬币矣礼惟言飨食之币不言燕币燕礼亦当有焉 虞惇按周语先王之燕有折俎加豆酬币宴货以示容合好是燕礼亦有酬币也 学记大学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注宵之言小也肄小雅之三谓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也此皆君臣宴乐相劳苦之诗 朱注仪礼燕礼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乡饮酒用乐亦然学记又言宵雅肄三是上下通用之乐也岂本为燕羣臣嘉宾而作后乃推而用之乡人也欤 严氏曰古者上下交而为防于鹿鸣诸诗见之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上下分韵不必叶】
  兴也 朱注呦呦声之和也 郑笺苹藾萧也 朱注簧笙中之簧也 毛传吹笙而鼓簧矣 郑笺承犹奉也 毛传筐篚属所以盛币帛也 朱注将行也 毛传周至行道也
  毛传鹿得苹呦呦然鸣而相呼恳诚发乎中兴嘉乐宾客当有恳诚相招呼以成礼 孔疏人君富有一国位絶羣下礼有飨燕之道公法不得不设忠诚爱乐实为至少故取恳诚为喻 王氏曰饮食以享之瑟笙以乐之币帛以将之庶乎好爱我而示我以至美之道矣 朱注君臣以严为主朝廷以敬为主然一于严敬则情或不通而无以尽其忠告之益故先王因其饮食聚防而制燕飨之礼以通上下之情记曰私惠不归徳君子不自留焉葢其所望于羣臣嘉宾者惟在示我以大道则必不以私惠为徳而自留矣此所以和乐而不滛也欤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徳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防酒嘉宾式燕以敖【平去通韵】兴也 毛传蒿菣也 郑笺孔甚昭明也视示同朱注恌偷薄也 毛传敖游也
  郑笺徳音先王道徳之教也嘉宾之语先王徳教甚明可以示民使不偷于礼义是乃君子所法效言其贤也 孔疏乡射记古者于旅也语谓礼成乐偹乃可以言语先王之道也 严氏曰与之燕饮而遨游庶乎从容欵洽而有磨砻浸润之益也 刘氏曰燕礼有亲疎之义有尊卑之别有长少之序有内外之分有宾主之位人伦之道无有不备而我嘉宾践其礼安其乐诚信感于人心故闻者见者靡不孚而化之 范氏曰式燕以敖者礼之从容也庄而不至于矜和而不至于流此其徳之纯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防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兴也 毛传芩草也湛乐之乆燕安也
  范氏曰非止养其体娱其外而已所以乐其心也毛传夫不能致其乐则不能得其志不能得其志则嘉宾不能竭其力 范氏曰食之以礼乐之以乐将之以实求之以诚此所以得其心也贤者岂以饮食币帛为悦哉昏姻不备则贞女不行也礼乐不备则贤者不处也贤者不处则岂得乐而尽其心乎 孔丛子孔子曰于鹿鸣见君臣之有礼也
  鹿鸣三章章八句
  虞惇按旧说以此为周衰之诗司马迁曰仁义陵迟鹿鸣刺焉蔡邕曰鹿鸣者周大臣之所作也王道衰大臣知贤者幽隠故弹风谏窃意孔子删诗正乐雅颂各得其所不应以刺诗冠小雅之首自当以序为正国风之闗雎三家亦以为刺诗毛公诗序出而三家绌矣首章示我周行郑笺改示为寘又以周行为周之列位俱非是今从毛
  四牡劳使臣之来也有功而见知则説矣
  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岂不懐归王事靡盬我心伤悲赋也 毛传騑騑行不止之貎周道岐周之道也倭迟歴远之貌
  严氏曰使臣既还文王燕飨以劳之而歌是诗述其在途之情而设为使臣之自道也 孔疏皆称其疲苦以劳之 毛传思归者私恩也靡盬者公义也伤悲者情思也 郑笺无私恩非孝子也无公义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辞王事 程氏曰上不知下之劳则下不自尽其力 范氏曰臣之事上也必先公而后私君之劳臣也必先恩而后义
  四牡騑騑啴啴骆马岂不懐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此章隔句韵】
  赋也 毛传啴啴喘息之貌马劳则喘息白马黒鬛曰骆遑暇启跪处居也
  翩翩者鵻载飞载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兴也 朱注翩翩飞貌 毛传鵻夫不也将养也苏氏曰夫不祝鸠孝鸟也春秋传祝鸠氏司徒也谓其孝故尔是以孝子不获养而称焉 朱氏曰使臣勤劳于外不暇遂其恩私是鵻之不如也 范氏曰忠臣孝子之行役未尝不念父母也为君者岂待其劳苦而自伤哉亦忧其忧如己而已矣此圣人所以感人心也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母满以反此章盬字不入韵】
  兴也 毛传杞枸檵也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懐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平上通韵】
  赋也 毛传骎骎骤貌 郑笺谂告也
  郑笺君劳使臣述叙其情汝曰我岂不思归乎诚思归也故作此诗之歌以养父母之志来告于君也孔疏臣有劳苦患上不知今探其情以劳之所以为悦 范氏曰卒章独言将母者本其恩所起以教爱也爱母则敬父矣敬父则尊君矣未有爱亲而不爱其君者也
  钱氏曰乡饮酒歌此以其勤王事而念父母有忠孝之道焉
  四牡五章章五句
  虞惇按翩翩者鵻应从苏氏传如郑笺则与劳使臣之意不相合故不取其云文王率诸侯抚叛国而朝聘乎纣故周公作乐以歌之为后世法者衍説也
  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礼乐言逺而有光华也
  郑笺臣之出使当扬君之美延誉于四方则不辱命也 程氏曰天子遣使四方以观省风俗采察善恶访问疾苦宣道化于天下下国防被声教是以光华 曹氏曰燕以遣之礼也歌以乐之乐也严氏曰遣使以礼乐归又劳之体羣臣也
  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懐靡及【华音敷隔句韵】
  兴也 毛传皇皇犹煌煌也 孔疏华草木之华也毛传高平曰原下湿曰隰駪駪众多貌征夫行人
  也 王氏曰使臣之行必有上介众介 朱注懐思也
  苏氏曰煌煌之华生于原隰而不知高下之异臣奉君命以出毎懐不及事之忧不以逺近险易易其心亦如华之无不煌煌也 程氏曰虑不能宣上徳逹下情故毎懐如不及也 严氏曰遣使之初预道其忠勤以勉其能然也 钱氏曰诸使臣皆同此懐故曰每懐外传所谓懐和为每懐也 朱注此诗若以戒夫使臣者而托于自道之辞以发之诗之忠厚如此
  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
  赋也 郑笺如濡鲜泽也 毛传忠信曰周 郑笺爰于也 朱注咨访也 孔疏诹聚谋也
  程氏曰咨访使臣之大务 郑笺见忠信之贤人则于是访问求善道也 范氏曰王者遣使于四方教之以咨诹善道将以广聪明也夫臣欲助其君之徳必求贤以自助故臣能从善则可以善君矣臣能听谋则可以谏君矣
  我马维骐六辔如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谋音媒】赋也 毛传如丝调忍也
  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
  赋也 朱注沃若犹如濡也
  我马维骃六辔既均载驰载驱周爰咨询
  赋也 毛传隂白杂毛曰骃均调也
  春秋传穆叔如晋晋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鸣之三三拜韩献子使行人问之对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与闻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臣不敢及鹿鸣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咨于周臣闻之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咨难为谋臣获五善敢不重拜
  国语鹿鸣君之所以嘉先君之好也敢不拜嘉四牡君之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每懐靡及诹谋询度必咨于周敢不拜教臣闻之曰懐和为每懐咨才为诹咨事为谋咨义为度咨亲为询忠信为周君况使臣以大礼重之以六徳敢不重拜
  皇皇者华五章章四句
  虞惇按每懐靡及毛传云每虽怀和也谓虽怀中和犹自以为无所及葢本国语怀和为每怀之义郑笺改和为私谓每人怀其私相稽留则于事无所及其説误矣忠信为周亦本国语朱子从欧阳氏作周徧之周宜仍旧咨谋询度内外传微有异同今并载之
  棠棣燕兄弟也闵管蔡之失道故作棠棣焉
  孔疏按外传周文公之诗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则此诗周公作也内传富辰曰召穆公思周徳之不类紏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葢棠棣本周公伤管蔡失道而作之以燕兄弟取其相亲召穆公见厉王之时兄弟恩疏重歌此周公所作以亲之故郑氏答赵商云凡赋诗者或造篇或诵古杜预亦云周公作诗召公歌之 王氏曰棠棣之作在武王既崩周公诛管蔡之后而为文武治内之篇何也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此文武之行也闵管蔡之失道陈兄弟之恩义故内之于文武之正雅以成燕羣臣兄弟朋友之乐歌焉申公説天子燕兄弟之歌 虞惇按棠棣韩诗序作夫栘云夫栘燕兄弟也闵管蔡之失道也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兴也 毛传棠棣棣也 郑笺承华者曰鄂 朱注不犹岂不也 毛传韡韡光明也 严氏曰凡今之人縂言朋友妻子也
  孔疏华以覆鄂鄂以承华华鄂相覆而光明犹兄弟相顺而荣显 程氏曰花蕚相依生相亲力相承犹人之有兄弟也 苏氏曰小人好以亲为怨而乐从其疎故此诗每陈朋友之不足恃以告之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赋也 毛传威畏怀思裒聚也
  郑笺死防可怖畏之事惟兄弟之亲甚相思念 朱注至于积尸裒聚原野之间亦惟兄弟为相求 程氏曰葢甚言兄弟之相恃頼也 李氏曰兄弟之情尤于死防时见之庄子曰以利合者廹穷祸患害相弃也以天合者廹穷祸患害相收也 朱注此诗葢周公既诛管蔡而作故此章以下专以死丧急难鬭阋之事为言其志切其情哀乃处兄弟之变如孟子所谓其兄关弓而射之则己垂涕泣而道之之意也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兴也 毛传脊令雝渠也飞则鸣行则摇不能自舍犹兄弟之相救于急难况兹永长也
  苏氏曰人之患难相救不舍斯湏如脊令者惟兄弟也 朱注当此之时虽有良朋不过爲之长叹息而已力或不能相及也 吕氏曰疎其所亲而亲其所疎此失其本心者也故此诗反覆言朋友之不如兄弟盖示以亲疎之分使之反循其本也本心既得则由亲及疎秩然有序兄弟既笃而朋友之义亦敦矣初非薄于朋友也苟杂施而不孙虽曰厚于朋友如无源之水朝满夕除胡可保哉 王氏曰古者朋友之丧则视兄弟视兄弟则急难宼讐何为而不与曰莫不有君而为之臣莫不有父而为之子莫不有师而为之弟子莫不有兄弟而为之兄弟则吾急难寇讐所当致力也矣又推而致之朋友则吾有所不暇而无礼以节之则吾之忧无穷而人之责无已葢古之道如此而后世之士犹有以恩望朋友而至于离絶者矣然则世之致力于朋友者非欤曰势足以振之力足以周之而无伤于义则隣里乡党不可以不勉也而况朋友乎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毎有良朋烝也无戎【务春秋传作侮戎音汝元儒熊朋来五经説此与常武首章以修我戎并当音汝崧高戎有良翰民劳戎虽小子亦俱训汝古戎汝同音吴氏改务为防非是】
  赋也 毛传阋狠也 郑笺御禁务侮也 曺氏曰烝众也 朱注戎助也
  范氏曰兄弟虽内阋而犹外御不败亲也 孔疏他人侵侮之时虽有善友终无相助之事唯兄弟相助耳 王氏曰狠于内非令兄弟也然及其御侮则虽有良朋曽不如不令兄弟之为可恃也 严氏曰言兄弟之不令者犹胜朋友之良者也 虞惇按国语富辰曰兄弟防阋侮人百里注兄弟虽以防言相违狠犹禁御他人侵侮己者百里谕逺也春秋传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
  丧乱旣平旣安且寕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赋也 陈氏曰兄弟之急难相求如此及其既安宁也乃谓兄弟不如友生可乎 苏氏曰人居平安之世不知兄弟之可恃而以至亲相责望则兄弟常多过失易以生怨故有以朋友为贤于兄弟者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豆古田故反后同】
  赋也 毛传傧陈饫私也不脱屦升堂谓之饫 朱注具俱也 孔疏孺骨肉相亲属也
  许氏曰虽有陈列笾豆之盛而饮酒醉饱必兄弟具在然后能和乐相亲慕也
  妻子好合如鼔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隔句韵】赋也 毛传翕合也
  许氏曰虽妻子好合如瑟琴必兄弟皆翕合然后和乐可乆也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圗亶其然乎【家音姑】赋也 毛传帑子亶信也
  朱注宜尔室家者兄弟具而后乐且孺也乐尔妻孥者兄弟翕而后乐且湛也兄弟之于人其重如此试以是究而图之岂不信其然乎 苏氏曰凡人思虑不能及远常以为兄弟之于我无所损益不知兄弟之相亲乃所以宜室家而乐妻帑者患其浅陋而不信故使之深思而逺圗之以信其然否也 吕氏曰告人以兄弟之当亲未有不以为然者也茍非是究是图实从事于此则亦未有诚知其然者也不诚知其然则所知者特名焉而已矣 朱注此诗首章略言至亲莫如兄弟之意次章乃以意外不测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难则浅于死丧矣四章则又以情义之甚薄而犹有所不能已者言之其序若曰不待死丧然后相求但有急难即当相助不幸至于或有小忿犹必共御外侮其所以责之者虽若益轻以约而所以着夫兄弟之义者益深且切矣五章遂言安宁之后乃谓兄弟不如友生则是至亲反为路人而人道或几乎息矣故下两章乃复极言兄弟之恩异形同气死生苦乐无适而不相湏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反复穷极而騐其信然可谓委曲渐次极尽人情矣读者宜深味之
  棠棣八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笺解鄂不韡韡谓不当作拊原隰裒矣谓原隰以聚居之故能定高下之名不如友生谓礼义琢磨则友生急饮酒之饫谓图非常之事议大疑于堂皆衍説也今多取朱注而以诸家叅之
  伐木燕朋友故旧也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湏友以成者亲亲以睦友贤不弃不遗故旧则民徳归厚矣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兴也 毛传丁丁伐木声 郑笺嘤嘤两鸟声也毛传幽深也 郑笺迁徙相视也 毛传矧况也朱注以伐木之丁丁兴鸟鸣之嘤嘤而言鸟之求友遂以鸟之求友喻人之不可无友也 郑笺其鸣之志似于有友道然求其友声求其尚在深谷者 毛传君子虽迁高位不可以忘其朋友郑笺鸟尚知居高木呼其友况是人乎可不求之 苏氏曰先王不遗朋友故旧以为非特有人助也鬼神亦将祐之以和平矣 程氏曰朋友之信恒久不渝可质于神明邱氏曰伐木者其声丁丁然空谷响应出于自然
  朋友故旧气类之相从亦如此也故下章以伐木起兴焉 吕氏曰此兴之兼赋比者也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宁适不来微我弗顾于粲洒埽陈馈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诸舅宁适不来微我有咎【簋音九上去通韵】
  兴也 朱注许许众人共力声也淮南子举大木者呼邪许 孔疏酾酒者或以筐或以草 朱注泲之而去其糟也 毛传藇美貌羜未成羊也 郑笺速召也 朱注诸父朋友之同姓而尊者 毛传微无也 郑笺顾念也 朱注于叹辞 毛传粲鲜明貌孔疏簋盛黍稷之器也 毛传天子八簋 朱注
  诸舅朋友之异姓而尊者 毛传咎过也
  苏氏曰伐木至小矣而犹湏友故君子于闲暇酒食以燕乐之所以求其驩心也 朱注具酒食以乐朋友宁使彼适有故而不来无使我恩意之不至也李氏曰常人怨生于相责责己而不责人此所以和平也 孔疏陈馈八簋谓食礼肥羜酾酒谓燕礼燕言诸父食言诸舅互文也
  伐木于阪酾酒有衍笾豆有践兄弟无远民之失徳干糇以愆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迨我暇矣饮此湑矣【暇古音豫后并同平上平去通韵】兴也 苏氏曰衍多也 郑笺践陈列貌 朱注兄弟朋友之同侪者无逺皆在也 毛传糇食也以筐曰酾以薮曰湑 郑笺酤买也 朱注坎坎击鼓声毛传蹲蹲舞貌
  苏氏曰民之失徳也有以干糇薄物相谴责故君子于其朋友故旧无所爱者有则湑之无则酤之不以有无为辞也奏之以鼓重之以舞尽其所以乐之也谢氏曰湑我我湑之也酤我我酤之也舞我我舞
  之也鼓我我鼓之也 毛传天子谓同姓诸侯诸侯谓同姓大夫皆曰父异姓则称舅国君友其贤臣大夫士友其宗族之仁者兄弟谓父之党母之党 邱氏曰古者人君以嘉礼宾臣者有四焉宗族兄弟也朋友故旧也孤乡大夫士也公侯伯子男也其礼之行也有飨焉有食焉有燕焉飨者烹太牢以饮宾几设而不倚爵盈而不饮训恭俭也食者飨礼之中举乐以荐牲体焉燕则异于飨食之礼所以示慈恵其乐无算也取其驩而已其爵无算也取其醉而已然燕或因祭而馂或因劳而劳或闲暇而防中庸曰燕毛所以序齿坊记曰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则是祭毕而燕四牡皇华所歌则是因劳而劳伐木之乱所谓迨我暇矣饮此湑矣则是因闲暇而时防也
  伐木三章章十二句
  虞惇按蔡邕正交论周徳始衰颂声既寝伐木有鸟鸣之刺葢闗雎鹿鸣伐木诸篇汉儒皆以为刺诗矣伐木丁丁郑笺云昔日未居位在农之时与友生于山岩伐木孔氏申之云此章追本文王防少之时结友之事其説穿凿不足据也有酒湑我以下郑云此族人陈王之恩按此乃燕朋友故旧之乐歌宜但陈已之待臣不宜述臣之感已故今亦不取旧分六章章六句集注从刘氏以每章首輙云伐木凡三云伐木知当为三章今仍之
  天保下报上也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归美以报其上焉
  郑笺下下谓鹿鸣至伐木皆君所以下臣也臣亦宜归美以崇君之尊而福禄之以答其歌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上去通韵】
  赋也 郑笺保安也 朱注尔指君也 虞惇曰尔其君者称天以临之 毛传单信除开也何福而不开皆开出以予之 朱注除除旧而生新也 毛传庻众也
  严氏曰使尔每事尽厚则何福不消受也使尔多行利益则何物不蕃庶也损上益下谓之益曰厚曰益曰谷皆以俾尔言之祝君之徳也曰除曰庶曰宜曰兴曰増皆以莫不言之祝君之福也天下无徳外之福归美之中有责难焉 朱注言天安定我君使之获福如此也
  天保定尔俾尔戬谷罄无不宜受天百禄防尔遐福维日不足【顾氏曰福字不入韵】
  赋也 朱注戬尽谷善也 毛传罄尽也 郑笺遐逺也
  顾氏曰罄无不宜者宜室家宜兄弟宜子孙宜民人也 朱注尔既有以受天之禄矣天又防尔以悠逺之福天人之际交相与也书曰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意正如此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増
  赋也 郑笺兴盛也 毛传大陆曰阜大阜曰陵郑笺言福禄委积高大也川之方至谓水纵长之时
  吉蠲为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尝于公先王君曰卜尔万夀无疆【平上通韵】
  赋也 毛传吉善蠲洁也 王氏曰吉言诹曰择士之善蠲言斋戒涤濯之洁 毛传饎酒食也享献也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尝冬曰烝 郑笺公先公也谓后稷至诸 朱注先王太王以下也君先公先王也 毛传卜予也 郑笺君曰卜尔者尸嘏主人传神辞也 孔疏少牢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无疆于汝孝孙是也 欧阳氏曰非惟天之福我君如此至于四时豊洁酒食祀其先王先公而神亦防之福也朱注文王时周未有曰先王者此诗亦武王以后
  作也
  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羣黎百姓徧为尔徳【福古方墨反后并同】
  赋也 毛传吊至也 郑笺神至者宗庙致敬鬼神着矣 毛传诒遗也 程氏曰质实也 朱注质实无伪日用饮食而已黎黑也黎民犹秦言黔首 毛传百姓百官族姓也 郑笺徧为汝之徳言则而象之
  朱氏曰神防多福不惟福尔一身必使民徳归厚而为人君之大福也 孔疏人定事治羣下乐徳是为天安定王业使君圣臣贤上下皆善也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夀不骞不崩如松栢之茂无不尔或承【夀荗隔句韵】
  赋也 毛传恒升出也 郑笺月上而就盈日始出而就明 毛传骞亏也 朱注承继也 郑笺枝叶茂盛青青相承无衰落也
  欧阳氏曰既欲其兴盛又欲其永久殷勤反覆縂以致其爱上之深意
  天保六章章六句
  虞惇按郑以罄无不宜为羣臣举事得宜以莫不兴为草木畅茂禽兽硕大民之质矣为民事平以礼饮食皆衍説毛传于公先王公事也亦非是吉蠲郑笺作吉圭吉圭惟饎葢韩诗説云尔
  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猃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勤归也
  后汉书而羗传武乙暴虐犬戎宼邉周古公逾梁山而避于岐下及子季厯遂伐西落鬼戎太丁之时季歴复伐燕京之戎戎人大败周师后二年周人克无余之戎于是太丁命季厯为牧师自是之后更伐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及文王为西伯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猃狁之难遂攘戎狄而戍之莫不賔服乃率西戎征殷之叛国以事纣 郑笺此文王为西伯服事殷之时也昆夷西戎也天子殷王也 孔疏玁狁大于西戎出师主伐玁狁故戒敇戍役以玁狁为主而畧于西戎也 程氏曰文王遣戍役以守卫歌此诗以遣之叙其情而风以义当时之事也后世因用之以遣戍役 虞惇按皇甫谧帝王世纪文王受命四年周正月丙子朔昆夷氏侵周一日三至周之东门文王闭门修徳而不与战尚书传四年伐犬夷注犬夷昆夷也则玁狁昆夷为难其在文王时明矣汉书匈奴传穆王之孙懿王王室衰戎狄交侵诗人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猃狁之故岂不日戒玁狁孔棘至懿王曽孙宣王兴师命将以征伐之诗人美大其功曰出车彭彭城彼方则又以采薇出车为懿王宣王时诗葢秦火之后简帙散佚经师习传各有异同汉书所载或如棠棣周公作诗召公歌之之类未可知然今不可考矣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嵗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通章隔句韵下四句亦可平去通韵】
  兴也 毛传作生也 郑笺莫晚也靡无也 毛传玁狁北狄也
  程氏曰采薇采薇以薇为遣戌之候也曰归曰归深念归时在歳暮也 孔疏古者师出不逾时今从仲春渉冬若不豫告恐一时望还故丁寕归期定其心也 朱注此设为戍役者之言叙其勤苦悲伤之情而又风以义也 孔疏叙其中情告之使之怀恩而怒寇也 程氏曰毒民不由上则人怀敌忾之心矣冯氏曰史记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苖裔也曰淳
  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玁狁荤粥居于北蛮逐水草移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其俗寛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攻战以侵伐其天性也晋灼云尧时曰荤粥周曰玁狁秦曰匈奴 熊氏曰北狄畏暑耐寒又秋气折胶弓弩可用故秋冬易生侵暴毎留屯以防之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渇我戍未定靡使归聘【前四句隔句韵下两章同】兴也 朱注柔始生而弱也 郑笺烈烈貌定止聘问也
  李氏曰始遣戍役之时薇始生其后薇始长而柔又其后薇始壮而刚见天时之变 范氏曰自作以至于柔未久也已念归而忧矣 苏氏曰内忧归期之逺而外为饥渴之所困亦甚病矣 孔疏方守北狄未得止息无人使归问家安否所以忧也 严氏曰将率受命之日则忘其家此托为自道之辞而勉之以义也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嵗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疚古音几后并同来疚平上通韵不从叶】
  兴也 朱注刚既成而刚也 郑笺十月为阳时坤用事嫌于无阳故名此月为阳 毛传疚病也 郑笺我戍役自我也来犹反也据家曰来 朱注不来者竭力致死无还心也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防【华音敷】
  兴也 毛传尔华盛貌常常棣也 郑笺喻将率车马服饰之盛 王氏曰路戎路也 郑笺君子将率也 毛传业业壮也防胜也
  朱注戎车既驾而四牡盛矣则何敢以定居乎庶乎一月之间三战而三防也 王氏曰忧勤之至冀其功之速成也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服蒲北反】
  赋也 毛传骙骙彊也腓辟也 孔疏戎车者将率之所依乘戍役之所倚以避患也翼翼闲习也 郑笺弭弓反末也以象骨饰之助御者解辔紒也 孔疏鱼兽名鱼服以鱼皮为矢服也 郑笺戒警棘急也
  程氏曰整车甲修器械日为警备玁狁之难甚急故也
  昔我徃矣杨栁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赋也 毛传杨栁蒲栁也迟迟长远也
  朱注设为役人预道其归时之事见其勤劳之甚也郑笺极言其苦以説之 钱氏曰自上言莫知我
  哀则知之者深矣 毛传君子能尽人之情故人忘其死 范氏曰予于采薇见先王以人道使人后世则牛羊而已矣 严氏曰采薇出车杕杜诸诗周之所以兴也渐渐之石苕之华何草不黄周之所以衰也 程氏曰古者戍役再朞而还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复留备秋至过十一月而归又明年中春至春暮遣次戍者每秋与冬初两番戍者皆在疆圉乃今之防秋也
  采薇六章章八句
  虞惇按一月三防笺云侵也伐也战也説似太拘小人所腓笺云腓当作芘集注云腓犹芘也郑改腓为芘非训腓为芘郑氏好改经文以就已说朱子因其改字即为字训恐未安今从毛
  出车劳还率也
  郑笺遣将率及戍役同歌同时欲其同心也反而劳之异歌异日殊尊卑也记曰赐君子小人不同日此其义也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牧古音墨牧与棘韵来与载平去通韵如车攻五章之例诗人用韵之变格又牧转平声为枚棘转平声为纪其反亦可通章平去入一韵从顾炎武之说也】
  赋也 虞惇曰我设为南仲自我也尔雅郊外曰牧郑笺自从也 虞惇曰天子殷王也文王以天子
  之命命南仲而南仲语其军士以天子命我也 毛传仆夫御夫也 郑笺载装载也
  欧阳氏曰南仲为将始驾戎车出至于郊称奉天子之命而来遂戒仆夫以趋王事之急也 孔疏葢序其忠敬以慰劳之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忧心悄悄仆夫况瘁【郊旐旄平上通韵】
  赋也 毛传蛇曰旐旄干旄也鸟隼曰旟 孔疏胡何也 毛传斾斾旒垂貌 董氏曰礼徳车结旌武车绥旌 郑笺况兹也
  程氏曰旣受命而行有旗章之盛见付与之重忧劳其事也 郑笺将率既受命行而忧临事而惧也仆夫则兹益憔悴忧其马之不正 吕氏曰古者出师以丧礼处之命下之日士皆泣涕 杨氏曰曲礼行前朱雀而后武左青龙而右白虎师行之法四方之星各随其方为左右前后进退有度各司其局则士无失伍离次矣 陆氏曰礼交龙为旂旂东方也鸟隼为旟旟南方也熊虎为旗旗西方也蛇为旐旐北方也太常则象天焉环以覆之故绘日月星辰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赋也 苏氏曰王文王也文王未王而称王者后世之追称也 朱注南仲文王之臣时大将也 毛传方朔方近玁狁之国也 郑笺城于方为军垒以御敌也 苏氏曰彭彭壮盛也 毛传交龙为旂央央鲜明也赫赫盛貌襄除也
  孔疏旂南仲所建也周礼诸侯载旂军吏载旗郊野载旐百官载旟南仲为将专行分得载旂以下或载旐或载旟也 程氏曰此指元帅之名以显其功也城朔方而玁狁之难除御戎之道守备为本不以攻击为先 吕氏曰大将传天子之命以令军众于是车马壮盛旂旐鲜明威灵气熖赫然动人矣兵事以哀敬为本而所尚则威二章之戒惧三章之奋扬并行而不相悖也
  昔我徃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华音敷】
  赋也 孔疏方华方生华也涂冻释而泥涂也 毛传简书戒命也邻国有急以简书相告则奔命救之郑笺黍稷方华朔方之地六月时也以此时始出垒征伐玁狁因伐西戎至春冻始释而来反其间未有休息 刘氏曰王事多难言玁狁虽衰西戎又入也严氏曰玁狁于襄北方定矣既而西戎复兴于是
  以简书就命南仲移师伐之此及下章述南仲承命西伐之事也 吕氏曰采薇之所谓徃遣戌时也此诗之所谓徃出师在道时也采薇之所谓来戍毕时也此诗之所谓来还师在道时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兴也 郑笺君子斥南仲也
  郑笺近西戎之国闻南仲既征玁狁将伐西戎皆跳跃而乡望之如阜螽之闻草虫鸣焉草虫鸣晚秋时也此以其时所见而兴之 程氏曰草虫阜螽其类相应民心之望王师犹是也兵出众和四方傒应南仲之功于此尤盛 朱注薄之为言聊也盖不劳余力矣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祈祈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赋也 毛传卉草也 程氏曰讯问也其魁首当讯问者也丑徒众也 毛传夷平也
  郑笺伐西戎以冻释时反朔方之垒息戍役至此时而还京师称羙时物以及其事喜而详之也执其可言问所获之众以归当献之也此时亦伐西戎独言平玁狁者玁狁大故以为始以为终 辅氏曰但曰玁狁于夷而已则固不贵乎略地屠城舆师蹀血也钱氏曰御玁狁而伐西戎汉通西南夷以断匈奴
  右臂即是法也孟子曰文王事昆夷惟与西戎连和乃可以全力制北狄然非薄伐不能要其和也此诗专为制御玁狁而以余力伐西戎以孤玁狁之势兵家之胜算也
  出车六章章八句
  虞惇按采薇序云文王以天子之命命将率天子纣也王文王也毛郑于此诗以王与天子俱为殷王非是朱子不主小序遂以王与天子俱指文王亦非也苏氏曰王文王也南仲文王之属纣得命文王而不得命南仲故王得为文王而不得为纣文王未王而称王者追称之词此诗之作葢非文王之世矣此説与序最为合惟以天子命我之我为文王则非是我出我车二句毛以为出车就马于牧地郑以为先出戎车乃召将率则欧阳氏已驳之朱子云前军已至牧而后军犹在郊亦未知然否疑郊牧亦是通言不必如此之拘也喓喓草虫以下六句欧阳氏以国风草虫之诗有之遂以为室家思念之语而朱子从之今玩下文赫赫南仲词气奋扬恐非闺中之语且其室家无端而作薄伐西戎之想殊亦无谓杕杜女心伤止乃劳还役之词以此施于将率则不荘今仍主旧説
  杕杜劳还役也
  有杕之杜有晥其实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曰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杜盬隔句韵】
  兴也 毛传晥实貌 吕氏曰杜有实秋冬之交也郑笺嗣续也 李氏曰以日继日无休息也 郑
  笺十月为阳遑暇也
  郑笺序其男女之情以悦之阳月而思望之者以初时云嵗亦莫止 朱注此时可以暇矣曷为而不归哉
  有杕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兴也 邱氏曰萋萋新叶也 吕氏曰葢春将暮矣朱注归止言可以归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檀车幝幝四牡痯痯征夫不逺【母满以反】
  兴也 吕氏曰杞可食春已暮矣 毛传檀车役车也幝幝敝貌痯痯罢貌
  郑笺杞非食菜也而升北山采之托有事以望君子也 朱注车敝矣马罢矣征夫之归当不逺矣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防言近止征夫迩止【疚音几近古音记崧髙郑笺云如彼记之子之记恤质韵质为支微齐佳之入声平上去入通韵】
  赋也 郑笺载装载也 毛传逝往恤忧也 郑笺偕俱会合也
  朱注征夫不装载而来忧之固甚病矣况归期已过而犹不至则使我多为忧恤也 郑笺逺行不必如期室家之情以期望之或卜之或筮之合言于繇为近征夫于今近耳 孔疏言汝室家念汝如是也范氏曰以卜筮终之思之切而无所不为也出车劳率故美其功杕杜劳众故极其情先王以已之心为人之心故能曲尽其情使民忘其死以忠于上也严氏曰诗四章皆不言戍归之事惟述其未归之时室家思望之切如此则今日之归其乐为何如所以深慰劳之也
  杕杜四章章七句
  鱼丽美万物盛多能备礼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故美万物盛多可以告于神明矣
  朱注此燕飨通用之乐歌
  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
  赋也 毛传丽厯也罶曲梁也寡妇之笱也鲿扬也鲨鮀也
  李氏曰寡妇之笱而获鲿鲨见物之盛多也 孔疏酒美而鱼又多能备礼也 苏氏曰古之仁人交万物有道取之有时用之有节则草木鸟兽繁殖无有求而不得君子于是及其闲暇为酒醴以燕乐之既旨且多无所不备也 黄氏曰万物盛多而举鱼以微者言之也诗人言万物不得其性则曰鱼在在藻言豊年之兆则曰众维鱼矣亦此意也 毛传古者不风不暴不行火草木不折不芟斧斤不入山林豺祭兽然后杀獭祭鱼然后渔鹰隼击然后罻罗设是以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大夫不麛不卵士不隠塞庶人不数罟罟必四寸然后入泽梁故山不童泽不涸鸟兽鱼鳖皆得其所然
  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
  赋也 毛传鳢鲖也
  郑笺酒多而此鱼又美也
  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旨且有【有音以】
  赋也 毛传鰋鮎也
  物其多矣维其嘉矣
  赋也
  物其旨矣维其偕矣【平上通韵下章同】
  赋也 苏氏曰偕齐也
  吕氏曰物虽嘉旨然陆产不如水产之盛泽物不如山物之蕃犹未可以言偕也
  物其有矣维其时矣【顾梦麟曰此三章复与前三章各相叶】
  赋也 吕氏曰物虽盛多而偕有必适当其时然后尽善所谓时者不专为用之之时也苟非国家闲暇内外无故则物虽盛不能全其乐矣 苏氏曰多则患其不嘉旨则患其不齐有则患其不时多而能嘉旨而能齐有而能时言曲全也 朱注按仪礼乡饮酒及燕礼前乐旣毕皆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间代也言一歌一吹也然则此六者葢一时之诗而皆为燕享宾客上下通用之乐
  鱼丽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
  虞惇按正义以君子有酒旨絶句且多二字为句言酒既旨美鱼复众多下三章还覆上三章首章且多四章云物其多矣二章且旨五章云物其防矣三章且有六章云物其有矣明是叠上文谓之物者皆指鱼也朱子以有酒为句旨且多为句言酒旨而又多似不如旧説为善又注云此即燕飨所荐之羞而极道其美且盛也按诗中错举鲿鲨鲂鳢鰋鲤未必皆所荐之羞推之南有嘉鱼南有樛木翩翩者鵻亦以为所荐之羞则殊不可通今不取
  鹿鸣之什十篇五十五章三百一十五句

  读诗质疑卷十六
<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十七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南陔之什
  郑氏曰南陔白华华黍三篇者乡饮酒燕礼用焉曰笙入立于县中奏南陔白华华黍是也孔子论诗雅颂各得其所时俱在耳篇第当在于此遭战国及秦之世而亡之其义则与众篇之义合编故存至毛公为诂训传乃分众篇之义各置于其篇端又阙其亡者以见在为数故推改什首遂通耳而下非孔子之旧 虞惇按毛公推改什首以见在为数初鹿鸣之什附南陔白华华黍于鱼丽之后次南有嘉鱼之什则降由庚崇防以下从由仪又次鸿雁之什节南山之什谷风之什甫田之什鱼藻之什皆非孔子之旧矣朱子据仪礼乡饮酒燕礼奏乐之序改正什首以南陔附杕杜后为鹿鸣之什次白华之什复降鱼丽于华黍之下亦与六月序之次不相合今按六月序鱼丽之后次南陔次白华次华黍次由庚次南有嘉鱼次崇丘次南山有防次由仪盖孔子序诗之次如此故今于鹿鸣之什始鹿鸣而终鱼丽其次则南陔之什如六月之序又其次则彤弓之什祈父之什小旻之什北山之什桑扈之什都人士之什苏氏复南陔之什既得之矣而由庚崇丘尚仍毛氏之旧今悉以六月序为据而改正焉
  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
  毛传有其义而亡其辞 孔疏堂上歌者不亡堂下笙者即亡 朱注此笙诗也乡饮酒礼鼓瑟而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然后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乐南陔白华华黍燕礼亦鼓瑟而歌鹿鸣四牡皇华然后笙入立于县中奏南陔白华华黍南陔以下今无以考其名篇之义然曰笙曰乐曰奏而不言歌则有声无辞明矣所以知其篇第在此者意古经篇题之下必有谱焉如投壶鲁鼓薛鼓之节而亡之耳 董氏曰笙入者有声而无诗也盖诗有歌有声见于诗者歌也寓于乐者声也以其用于乡人邦国故当时人习其义是以因其事而识其声知其义也然则亡其辞者乃本亡之非失亡也 朱氏曰南陔以下逸诗既有声无诗则乐谱也夫子删诗而系乐谱者何也然则如武宿夜之类何以不入周颂也 吕氏曰国语叔孙穆子聘晋伶箫歌鹿鸣之三鹿鸣三篇旣可与箫相和而歌则南陔以下独不可与笙相和而歌乎必是有其诗而亡之也 严氏曰乐以人声为主人声即所歌之辞也若本无其辞则无由有其义序本因其辞以知其义后亡其辞惟序之义存焉耳郝氏曰仪礼乡射奏驺虞貍首驺虞有辞也亦云奏国语金奏肆夏樊遏渠肆夏即时迈也樊遏为韶夏即执竞也渠为纳夏即思文也皆有辞而皆曰金奏周礼籥章以籥吹豳诗即七月也籥吹七月犹笙吹南陔白华华黍也明堂位祭统升歌清庙下管象象即维清也亦曰管是知笙诗固未尝无辞也 虞惇按古言郑氏云笙诗有声有辞如其有声无辞宜曰笙调不曰笙诗燕礼升歌鹿鸣下管新宫新宫今亡左传宋公享昭子赋新宫将谓管亦有声无辞乎其谓斯干为新宫者非也笙诗之亡犹管诗之亡也书曰琴瑟以咏笙镛以间诗曰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皆有诗也是故升歌三终鹿鸣三诗也笙入三终南陔三诗也间歌三终鱼丽由庚六诗也合乐三终则二南六诗众声偕作矣于是工告乐正曰正歌备皆谓之歌而可谓之有声无辞乎凡乐四节首节歌也比歌以瑟也二节笙也辅笙以磬也三节笙歌相禅也四节乡乐六诗也凡乐四节为诗十八篇皆有声有辞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此之谓也然则序所谓有其义而亡其辞者遭战国秦火而亡之非本亡也
  白华孝子之洁白也
  华黍时和嵗豊宜黍稷也
  由庚万物得由其道也
  南有嘉鱼乐与贤也太平之君子至诚乐与贤者共之也
  朱注此亦燕飨通用之乐 严氏曰南有嘉鱼南山有防皆燕贤之乐歌其曰乐与贤者言以乐乐之也犹射义言驺虞者乐官备也采苹者乐循法也采蘩者乐不失职也皆以播之乐歌为乐之也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兴也 毛传南江汉之间鱼所产也 孔疏嘉善也郑笺烝久也 王氏曰烝众也 毛传罩籗也 范氏曰罩罩取之不已也 邱氏曰君子成王也 郑笺嘉賔贤者也燕饮也
  孔疏君子有至诚之心思迟此贤者欲致于朝犹罩者之愿鱼也严氏曰鱼深潜者也群然罩之又罩而后得之喻贤者隠伏于下必人君勤求而后得之陆氏曰得贤致酒欢情怡畅故乐 吕氏曰贤才多寡系君上之好恶乐与贤则众多不乐与贤则亦从而衰少矣君子有酒而嘉宾燕乐之道其乐与贤之心也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兴也 毛传汕樔也 郑笺樔今之撩罟也 毛传衎乐也
  陆氏曰君子求贤上笼之如罩下撩之如汕至诚之道也淮南子罩者抑之者举之为之虽异得鱼一也
  南有樛木甘累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
  兴也 郑笺绥安也
  吕氏曰樛木下垂而美实累之固结而不可解也郑笺君子下其臣故贤者归往也 严氏曰醴酒不设而穆生去盖礼貌衰则不能安贤者之心也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又古音肄后并同来又平去通韵】
  兴也 严氏曰鵻孝鸟也 孔疏思辞也 郑笺又复也
  李氏曰贤者群然如鵻之来集也 孔疏嘉宾旣来与之燕而又燕亲之甚也 陈氏曰太平之时得贤未必益于治失贤未必趋于乱是以贤者渐致疎弃间有勉强与贤者共享其乐亦不能久故惟至诚而后贤者归之
  南有嘉鱼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南有樛木朱注云此兴之取义者翩翩者鵻注云此兴之全不取义者诗无不取义之兴朱子説未敢从也注又云此亦因所荐之物而道逹主人乐宾之意按南有樛木翩翩者鵻恐未必皆所荐之物故亦未敢从南有嘉鱼注云嘉鱼出沔南之丙穴虽本太冲三都赋然此恐只是嘉羙之义故郑笺云南方水中有善鱼严粲亦云下文樛木非木名则嘉鱼亦非鱼名也君子有酒笺云君子斥时在位者按鳬鹥序太平之君子笺以君子为成王则此序太平之君子亦当指成王诗谱亦云南有嘉鱼以下周公成王时诗也故今从邱氏説云
  崇丘万物得极其髙大也
  南山有防乐得贤也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
  朱注此亦燕飨通用之乐
  南山有防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夀无期
  兴也 毛传防夫湏也莱草名 郑笺君子贤人也严氏曰无期无穷期也
  欧阳氏曰髙山多草木犹大国多贤才 虞惇曰乐只君子以下皆称颂贤者之辞所谓羙其徳而祝其夀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夀无疆
  兴也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徳音不已
  兴也 郑笺不已长见称颂也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夀乐只君子徳音是茂【茂音耄】
  兴也 郑笺遐远也 毛传眉夀秀眉也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耉乐只君子保艾尔后【耉古音矩后并同后音户】
  兴也 毛传枸枳枸也楰鼠梓也 孔疏黄老人髪白复黄也 孙氏曰耉面冻梨色如浮垢也 毛传保安艾养也
  严氏曰多举草木之名喻贤者之多而皆有用也曹氏曰凡此皆可用之材成王能得之以为用兼收并蓄巨细不遗国家頼之是以基本坚固事业光华治安彊盛名誉福禄传之无穷是可乐也
  南山有台五章章六句
  虞惇按鱼丽以下诸诗朱子皆以为燕飨通用之乐是矣而皆以为无所取义之兴则殊不然如此诗南山有台以序乐得贤之义求之则意味亲切而深厚若云无所取义便成赘语矣郑笺云人君得贤则广大坚固如南山之有基趾此又别生枝节非诗本义陆佃埤雅更以台莱桑杨杞李栲杻之属逐物取义则又矫朱子而失之穿凿诗人未必如是之繁碎也邦家之基万夀无期皆指贤人而言诸家以序有为邦家立太平之基句遂以为称颂得贤之效其实非也今正之
  由仪万物之生各得其宜也
  郑笺由庚崇丘由仪三篇者乡饮酒燕礼亦用焉曰乃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防笙由仪亦遭世乱而亡之燕礼又有升歌鹿鸣下管新宫新宫亦诗篇名也辞义皆亡无以知其篇第之处
  蓼萧泽及四海也
  郑笺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 严氏曰蓼萧湛露彤皆天子诸侯燕飨之乐歌湛露彤天子燕诸侯蓼萧则诸侯答天子也 虞惇按诗以蓼萧零露为兴正言天子泽及诸侯而诗序辨以为臆説浅妄者非也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旣见君子我心写兮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写古音湑后并同】
  兴也 毛传蓼长大貌萧蒿也 严氏曰诸侯以萧草自喻君臣之辞也 曹氏曰湑润泽貌 郑笺君子天子也 毛传写输写也 朱注誉声闻也处安乐也 蘓氏曰诸侯来朝天子推恩以接之无所不及如零露之于萧然故其既见天子也莫不思尽其心之所有以告之天子又申之以燕礼及其燕也极其笑语之乐而无间 严氏曰接之以温厚故下情喜悦称颂天子谓宜有誉有处也有誉则得其名有处则保其位大荣大安也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夀考不忘
  兴也 毛传瀼瀼露蕃貌龙宠也 孔疏为天子宠遇光荣也 毛传爽差也
  吕氏曰德施之普使远近大小亲疎各称其分莫不满足所谓不爽也 虞惇曰皆诸侯颂羙天子之辞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宜兄宜弟令徳夀岂
  兴也 毛传泥泥霑濡也 郑笺孔甚也 毛传岂乐弟易也 蘓氏曰兄弟同姓诸侯也
  严氏曰孔燕燕礼盛也盛燕而又岂弟情文俱至也吕氏曰自同姓亲者言之四海诸侯咸在其中矣
  李氏曰天子于诸侯无不亲睦宜其有令善之德夀而且乐也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既见君子鞗革冲冲和鸾雝雝万福攸同
  兴也 毛传浓浓厚貌鞗辔也革辔首也冲冲垂饰貌 朱注和鸾皆铃也 毛传在轼曰和在衡曰鸾郑笺攸所也 朱注同聚也
  郑笺诸侯燕见天子天子必乗车迎于门故云然孔疏乘是车服屈己之尊降接卑贱恩遇若是故宜万福归聚之 贾谊新书曰言动以纪度则万福之所聚也
  蓼萧四章章六句
  虞惇按朱注诸侯朝于天子天子与之燕以示慈惠故歌此诗按下篇湛露乃天子燕诸侯之诗此诗则诸侯颂羙天子也注以君子为诸侯者非是今从郑蓼彼萧斯郑以为四夷之长亦太拘严氏説得之
  湛露天子燕诸侯也
  春秋传诸侯朝正于王王宴乐之于是乎赋湛露则天子当阳诸侯用命也 虞惇按周礼大宗伯以飨燕之礼亲四方之宾客上公三飨三食三燕侯伯二飨再食再燕子男一飨一食一燕传曰飨以训共俭燕以示慈惠 申公説天子燕同姓诸侯之诗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兴也 毛传湛湛露盛貌阳日也晞干也厌厌安也夜饮私燕也
  欧阳氏曰湛湛之露润霑于物非至曙则不干厌厌之饮恩被于诸侯非至醉则不止举其燕私殷勤之意见天子恩礼诸侯之厚也 郑笺燕饮之礼宵则两阶及庭门皆设大烛焉 毛传宗子将有事则族人皆侍不醉而出是不亲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虞惇按燕礼君曰无不醉宾及卿大夫皆对曰诺敢不醉所谓不醉无归也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兴也 毛传丰茂也夜饮必于宗室 朱注盖路寝之属也 郑笺载则考成也
  欧阳氏曰露之被草如王恩之被诸侯 严氏曰燕礼膳宰具官馔于寝东注寝路寝也草茂则得露多夜饮在路寝而成礼受恩优渥也 郑笺同姓诸侯则成之于庶姓其让之则止 范氏曰王者天下之宗诸侯之所主也在宗载考礼成而恩洽也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徳
  兴也 孔疏显明允信也 朱注君子诸侯为宾者也 蘓氏曰露之在草也如将不胜其在木也则能任之矣将言其无不醉故以豊草言之将言其醉而不乱故以杞棘言之 朱注令德者饮多而不乱德足以将之也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椅古于戈反离音罗仪音俄】
  兴也 毛传离离垂也
  蘓氏曰桐椅虽实繁而枝不披君子虽饮酒至醉而终之以礼 孔疏言蕴借自持威仪不至醉乱 曽氏曰前言厌厌夜饮后言令徳令仪虽过三爵亦可谓不继以淫矣 黄氏曰上之所以防下者愈寛而下之所以自防者愈严君有余恩臣有余敬也湛露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氏以二章有在宗载考之文遂以二章为燕同姓三章为燕庶姓卒章为燕二王后皆衍説也湛湛露斯郑谓露之在物使柯叶低垂喻诸侯似醉之貌匪阳不晞谓天子赐爵貌变肃敬似露之见日而晞亦为穿凿今不取又许氏云此诗皆无义兴一章以匪不二字兴下不无二字二章两在字相应为兴皆无取义盖自兴不取义之説行而六义尽亡故录欧阳氏苏氏之说以正之
  南陔之什十篇其六篇亡其四篇十七章八十六句

  读诗质疑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十八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彤弓之什
  彤弓天子锡有功诸侯也
  朱注此天子燕有功诸侯而赐以弓矢之乐歌春秋传诸侯敌王所忾而献其功王于是乎赐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觉报宴注忾恨怒也觉明也谓诸侯有四夷之功王赐之弓矢又为歌彤弓以明报功宴乐 郑笺凡诸侯赐弓矢然后专征伐 吕氏曰所谓专征者如四夷入边臣子簒弑不容待报者其他则九伐之法大司马所职非诸侯得专也与后世强臣拜表輙行者异矣
  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贶之钟鼓旣设一朝飨之【平上去通韵】
  赋也 毛传彤弓朱弓也以讲徳习射弨弛貌 李氏曰言语辞 毛传贶赐也 郑笺大饮宾曰飨朝早朝也
  王氏曰受言藏之者工成而献王王受而藏之以待赐也 吕氏曰是赐也非以为仪也出于中心而非勉强也功之大者情必厚情之厚者赐必多赐之多者仪必盛所谓本末情文无所不称也 刘氏曰行庆赏必与神人共之故行飨礼于庙 孔疏周语王飨有体荐燕有折俎公当飨卿当燕燕或至夜而飨行于朝礼成而罢故以一朝言之左传郑伯飨赵孟礼终乃燕是飨不终日也 吕氏曰受言藏之言其重也中心贶之言其诚也一朝飨之言其速也后世视府藏为己私分至有以武库兵赐弄臣者则与受言藏之者异矣赏赐非出于利诱则廹于事势至有朝赐铁劵而暮屠戮者则与中心贶之者异矣屯膏吝赏功臣解体至有刻印刓不忍予者则与一朝飨之者异矣
  彤弓弨兮受言载之我有嘉賔中心喜之钟鼓旣设一朝右之【右音以上去通韵】
  赋也 王氏曰载抗之也 毛传右劝也 孔疏设飨礼以劝其功也 郑笺右之者主人献之宾受爵奠于荐右旣祭俎乃席末坐卒爵之谓也
  彤弓弨兮受言櫜之我有嘉宾中心好之钟鼓旣设一朝醻之【平去通韵】
  赋也 毛传櫜韬也醻报也 郑笺饮酒之礼主人献賔賔酢主人主人又酌自饮而遂酌以饮宾谓之醻醻犹厚也
  孔丛子孔子曰于彤弓见有功之必报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受言藏之郑笺云言者王防命也王赐朱弓必策其功以命之受出藏之乃反入也是以受之为诸侯受之旣言诸侯受之而后言我有嘉賔中心贶之似于文势不顺故不从而受言之言亦不作策命解右之醻之毛郑小异今两载其説按礼飨以训恭俭爵盈而不饮未必有酬酢之文则似毛传尤长也
  菁菁者莪乐育材也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
  郑笺乐育材者歌乐人君敎学国人秀士选士俊士造士进士养之以渐至于官之 欧阳氏曰育材之道博矣人之才性不一善育材者因其性而养成之或敎于学或敎于官劝以爵禄厉以名节使人人各极其所能焉 朱氏曰先王盛时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其制见于周官孟子与夫礼记汉儒之説者皆不同也若其敎之以孝弟忠信诗书礼乐养其良知良能之善以俟其成徳而赖其用则意未尝不同故孟子曰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此所谓长育人材者能如是则天下喜乐之也 陈氏曰小雅二十二诗皆因其事而歌之也菁菁者莪之诗则宜何歌其天子行礼于学校燕饮而歌之欤
  申公説天子燕賔兴之士歌此诗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旣见君子乐且有仪
  虞惇曰比也 毛传菁菁盛貌莪萝蒿也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 孔疏君子君也
  韩氏曰君子能长育人材若大陵之长育微草能使之菁然盛也 郑笺旣见君子者官爵之而得见也严氏曰见此能育材之君子则莫不喜乐而有威
  仪也喜乐见良心之兴起有仪见善敎之作成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旣见君子我心则喜
  比也 毛传中沚沚中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旣见君子锡我百朋
  比也 毛传中陵陵中也 郑笺锡赐也古者货贝五贝为朋百朋言得禄多也
  韩氏曰言君子既长育人材又当爵命之赐之厚禄以宠贵之云尔 王氏曰厚之以禄则士之材成矣乐其成吾才而又能用我也岂特为厚禄乎哉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旣见君子我心则休
  比也 毛传杨木为舟 孔疏载则也 虞惇曰则沉则浮言唯才是用也 孔疏休美也
  郑笺喻人君用人文亦用武亦用于人之才无所废韩氏曰若此则天下之心美之也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集注以此为燕饮宾客之诗不主育材之説故于旣见君子锡我百朋载沉载浮我心则休皆与旧説异今以毛郑为主而叅用韩文公上宰相书惟首章乐且有仪从严氏诗缉不从郑载沉载浮毛郑以载为载物之载而孔氏正之今从之
  六月宣王北伐也鹿鸣废则和乐缺矣四牡废则君臣缺矣皇皇者华废则忠信缺矣棠棣废则兄弟缺矣伐木废则朋友缺矣天保废则福禄缺矣采薇废则征伐缺矣出车废则功力缺矣枤杜废则师众缺矣鱼丽废则法度缺矣南陔废则孝友缺矣白华废则廉耻缺矣华黍废则蓄积缺矣由庚废则隂阳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鱼废则贤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防废则万物不遂矣南山有台废则为国之基队矣由仪废则万物失其道理矣蓼萧废则防泽乖矣湛露废则万国离矣彤弓废则诸夏衰矣菁菁者莪废则无礼仪矣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郑笺六月言周室微而复兴美宣王之北伐也朱注成康旣没周室寖衰八世而厉王胡暴虐周人逐之出居于彘玁狁内侵逼近京邑王崩子宣王靖即位命尹吉甫帅师伐之有功而归诗人作歌以序其事 申公説尹吉甫帅师征玁狁史籕美之 朱氏曰成康既没文武之政侵寻弛壊至于夷厉而小雅尽废矣盖其人亡其政息虽钟鼓筦之声未废而其实不举则无所施之所谓废也宣王中兴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北伐南征以复文武之境土故序诗者详记其所由废兴者如此以发其端而小雅之见于经者于是变矣 苏氏曰宣王之诗而不免于变何也曰周之兴也积仁行义数百年至于文武风俗纯备是以其诗发而为正诗自成康以来周室不竞至幽厉而大壊其败亦数百年其蓄之也亦厚矣是以其诗不复其旧而谓之变夫自其正而之乎变其败之也甚难其间必有幽厉大乱之君为之而后能自其变而复于正其反之也亦难茍非有后稷公刘文武积累之勤亦不能也今夫宣王之善之积者未若幽厉之变之厚也是以不免于变也 虞惇按竹书宣王五年夏六月尹吉甫帅师伐玁狁至于太原秋八月方叔帅师伐荆蛮
  六月栖栖戎车旣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国【栖骙饬服隔句韵急缉韵不通职顾氏曰盐铁论引此作我是用戒戒字古有入音纪力反常武既敬既戒与国韵正同】
  赋也 郑笺六月建未之月盛夏出兵明其急也苏氏曰栖栖不安也 郑笺戎车革路也其等有五孔疏春官车仆掌戎路之萃广车之萃阙车之萃
  苹车之萃轻车之萃所谓五戎也饬齐正也 朱注骙骙强貌 郑笺常服戎事之常服韦弁服 孔疏韦弁以韎韦为弁又以为衣而素裳白舄也载之者戎服当战陈时服之在道未服也 毛传炽盛也郑笺于曰匡正也王曰今汝出征玁狁以正王国之封畿也
  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维此六月旣成我服我服旣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成征里子隔句韵】赋也 孔疏比齐同也 毛传物毛物也 孔疏比物者比同力之物也 苏氏曰比物而又四骊言马有余也 毛传则法也 郑笺服戎服也 朱注三十里一舍也古者吉行五十里师行三十里
  孔疏夏官校人凡大事祭祀朝觐防同毛马而颁之凡军事物马而颁之毛马齐其色物马齐其力闲之者先敎战后用师也书传曰征伐必因搜狩以闲之闲之者何贯之贯之何习之是也 朱注此月之中即成我服旣成我服卽日引道不疾不徐尽舍而止应变之速从事之敏不失其常度也 郑笺王曰令女出征伐以佐助我天子之事御北狄也
  四牡脩广其大有颙薄伐玁狁以奏肤公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赋也 毛传脩长广大也颙大貌肤大公功也严威翼敬也 郑笺共典也服事也 朱注将帅皆严敬以共武事也 范氏曰兵事莫尚于严莫先于敬共武之服者如此则足以定王国矣
  玁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织文鸟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茹获上去通韵】
  赋也 郑笺茹度整齐也 苏氏曰整居者无所惮也 毛传焦也获也周地之接于玁狁者 郑笺镐也方也皆北方地名泾阳泾水之北也织微织也毛传鸟章错革鸟为章也白斾继旐者也 曹氏曰白帛也以绛帛为斾 毛传央央鲜明貌元大也朱注戎戎车也 王氏曰军前曰启后曰殿以元戎启突敌陈之前行所谓选锋也 毛传夏后氏曰钩车先正也殷曰寅车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 韩诗章句元戎兵车也谓车缦轮马被甲衡轭之上尽有劒防名曰陷军之车所以冐突先启敌家之行伍也
  朱注玁狁不自度量深入为宼是以建旌旗选锋鋭声其罪而致讨焉直而壮律而臧有不战战必胜矣
  戎车旣安如轾如轩四牡旣佶旣佶且闲薄伐玁狁至于太原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平去通韵】
  赋也 朱注轾车之覆而前也轩车之却而后也毛传戎车之安从后视之如轾从前视之如轩然后适调也佶壮健貌 孔疏闲习也 朱注太原地名亦曰大卤 毛传文武有文有武吉甫尹吉甫也郑笺时大将也 毛传宪法也 王氏曰非文无以附众非武无以威敌能文能武则万邦以为法也朱注至太原者逐出之而已不穷追也先王治戎狄之法如此 汉书严尤传曰当周宣王时玁狁内侵至于泾阳命将征之尽境而还其视戎狄之侵譬犹蟁蝱之螫之而已 虞惇按困学记闻后汉书西域传穆王西征犬戎迁戎于太原夷王衰弱荒服不朝乃命虢公率师伐太原而戎至于俞泉宣王遣兵伐太原戎不克盖自穆王迁戎而太原为戎居宣王仅能驱之出境而已其后料民太原而戎患益深驯至骊山之祸其端自穆王迁戎始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饮御诸友炰鼈脍鲤侯谁在矣张仲孝友【乆音儿友音以】
  赋也 毛传祉福也御进也侯维也张仲贤臣也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友
  郑笺吉甫伐玁狁而归王以燕礼乐之则欢喜矣又多受赏赐也王以吉甫逺从镐地来又日月长乆今饮之酒进其诸友防旧者与俱饮又加珍美之馔所以极劝也 陈氏曰于诸友之中维谁在矣独举其孝友之贤者曰张仲 朱注举与燕者之贤所以贤吉甫而善是燕也 毛传宣王使文武之臣征伐而与孝友之臣处内 范氏曰朝廷心腹也戎狄四支也孝友之臣日纳王于善而敦厚之然后戎狄可攘外患可除矣 王氏曰吉甫为将于外而内无忠顺之臣与之同志辅王耳目而迪其心则妨功害能之人至矣妨功害能之人至则若吉甫者其身之不阅何暇议胜敌哉 汉书刘向疏曰吉甫之归周厚赐之其诗曰来归自镐我行永久千里之镐犹以为逺六月六章章八句
  虞惇按王肃述毛云宣王亲伐玁狁出镐京而还使吉甫迫伐追逐至于太原王基云六月命吉甫采芑命方叔江汉命召公惟常武宣王亲征王基郑之徒也今考诗意郑説为长故首章载是常服从郑不从毛侵镐及方王肃云镐镐京也而王基驳之孙毓以笺义为长顔师古注汉书亦云镐非豊镐之镐故今亦从郑栖栖之义与简阅不相配今从苏
  采芑宣王南征也
  孔疏宣王命方叔南征蛮荆之国 陈氏曰南征北伐二诗皆班师时作北伐其初用兵也南征则北方已服中国麤定方叔乘北伐之威以临蛮荆也下篇车攻则中兴之功成矣 申公説宣王命方叔征荆荆人来归史籕美之 虞惇按郑语史伯曰当成周者南有荆蛮注云芈姓之蛮鬻融之后也后汉书南蛮传槃瓠其后滋蔓今长沙武陵蛮是也周世党众弥盛宣王中兴乃命方叔南伐蛮方诗人所谓蛮荆来威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亩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茀鱼服钩膺鞗革【此章三句一韵芑止田千隔句韵】兴也 毛传芑菜也田一岁曰菑二岁曰新田三岁曰畬方叔卿士受命而为将也涖临也 朱注司马法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凡百人其车三千法当三十万人盖极言其盛也 毛传师众干扞也 朱注试肄习也毛传翼翼壮健貌 苏氏曰路车金路也 毛传奭赤貌 孔疏簟茀以方文竹簟之席为车蔽也钩膺马娄颔有钩而在膺有樊有缨也樊马大带缨鞅也程氏曰采芑于新田菑亩皆地力方盛处 毛传宣王能新美天下之士然后用之 李氏曰田必治而后菜可食士必练而后战可用 苏氏曰将采芑者于何取之其必于新田菑亩而后得之方其治田也则劳而及其采芑也则佚故宣王南征则亦使方叔治其军而后用之方叔之治军也陈其军马试其众以扞敌之法又亲以身率之士之从之者皆知爱之故美其车马之盛服饰之美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乡方叔涖止其车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约軧错衡八鸾玱玱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衡珩古户卽反后并同此亦三句一韵衡玱皇珩又自为韵】
  兴也 苏氏曰中乡民居在焉其田尤治 郑笺交龙为旂蛇为旐 朱注约束也 毛传軧长毂之軧也朱而约之错衡文衡也 朱注铃在镳曰鸾四马则八鸾 毛传玱玱声也 朱注命服天子所命之服也 毛传朱芾黄朱芾也皇犹煌煌也玱珩声也葱苍也 朱注珩佩首横玉也 孔疏三命赤芾葱珩
  程氏曰其行也受服章之尊美言付之重 严氏曰方叔威名素着又贵谋贱战以王师临小丑故雍容闲暇如此
  鴥彼飞隼其飞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钲人伐鼓陈师鞠旅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隼古之水反后并同此亦三句一韵隼止与止试韵天干隔句韵前二章后六句一韵此章后六句分两韵鼔旅渊阗又自为韵】
  兴也 毛传鴥疾飞貌 郑笺隼鹞属急疾之鸟也毛传戾至也 郑笺爰于也 孔疏钲铙也 毛
  传伐击也钲以静之鼓以动之 郑笺钲也鼓也各有人焉钲人伐鼓互文也二千五百人为师五百人为旅 毛传鞠告也 郑笺将战陈其师旅誓告之陈师告旅亦互文 毛传渊渊鼓声也 郑笺振止旅众也春秋传出曰治兵入曰振旅 董氏曰阗阗众行声也
  郑笺鸟飞而至天喻士卒劲勇能深攻入敌也集于其所止喻士卒湏命乃行也三称其车三千者重师也 孔疏钲人伐鼓未战而阅军也陈师鞠旅将战而申告也伐鼓渊渊当战而作气也至战止将归又振旅伐鼓阗阗然凡军进退皆鼓动钲止 严氏曰方进师而卽振旅蛮夷望风畏服不待战也 苏氏曰方叔之南征先治其兵旣众且治而蛮荆遂服故诗人详其治兵而畧其出兵上二章言军容车服之盛此章陈师未战而振旅下章乃言其胜敌也
  蠢尔蛮荆大邦为讐方叔元老克壮其犹方叔率止执讯防丑戎车啴啴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此章上六句两句一韵亦平上通韵下六句三句一韵啴焞又自为韵】
  赋也 毛传蠢动也蛮荆荆州之蛮也 朱注大邦犹言中国也 毛传元大也 郑笺犹谋也 毛传啴啴众也焞焞盛也 吕氏曰尔雅疾雷为霆严氏曰少年轻俊之人勇力求胜未能逺谋方叔老成故能尚谋不尚战以谋为壮不以力为壮 郑笺方叔尝与吉甫征伐玁狁今特往伐蛮荆皆使来服于宣王之威美其功之多也 钱氏曰北伐之役方叔佐吉甫以成功而六月但美吉甫不及方叔至此因南征之功始并及之于此见古人将权之一而诸将不争功之美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虞惇按薄言采芑朱注云军行采芑而食故赋其事以起兴殊无意义今从毛其车三千郑笺云宣王乘乱羡卒尽起王氏谓合诸侯之师故有此数大抵诗人铺张扬厉之辞不必尽拘也今从朱
  车攻宣王复古也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竟土修车马备器械防诸侯于东都因田猎而选车徒焉
  朱注周公相成王营洛邑为东都以朝诸侯周室旣衰乆废其礼宣王中兴复于此防诸侯故诗人作此以美之 申公説宣王大阅于东都诸侯毕防史籀美之 虞惇按竹书宣王九年王防诸侯于东都遂狩于甫
  我车旣攻我马旣同四牡厐厐驾言徂东
  赋也 毛传攻坚同齐也宗庙齐豪尚纯也戎事齐力尚强也田猎齐足尚疾也厐厐充实也东洛邑也孔疏当驾此车马乘之以往东都与诸侯行防同
  也
  田车旣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上去通韵】赋也 孔疏田车田猎之车好善也阜盛大也 毛传甫大也
  孔疏东都之界有广大之草可以就而田猎焉当驾此车马我将乘之而往狩言旣防诸侯又与之田也毛传田者大芟草以为防或舍其中褐纒旃以为
  门裘纒质以为槸间容握驱而入轚则不得入左者之左右者之右然后焚而射焉天子发然后诸侯发诸侯发然后大夫士发天子发抗大绥诸侯发抗小绥献禽于其下故战不出顷田不出防不逐奔走古之道也
  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兽于敖
  赋也 毛传之子有司也夏猎曰苗 孔疏选数也毛传嚣嚣声也 郑笺敖郑地近荣阳
  朱注选车徒者其声嚣嚣则车徒之众可知且车徒不哗唯数者有声又见其静治也 孔疏选车徒备器械将往搏兽矣未实行也 吕氏曰宣王之往东都以防诸侯为主而二章三章先言田猎者盖有司先为戒具以待防同毕而田猎也
  驾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会同有绎
  赋也 严氏曰奕奕大也 毛传诸侯赤芾金舄舄达履也 孔疏金舄黄朱色加金为饰也 毛传时见曰防殷见曰同 朱注绎陈列联属之貌
  孔疏宣王之至东都四方诸侯驾四牡之马而来朝见于王服赤芾金舄之饰与王行防同之礼所谓复防诸侯于东都也 王氏曰诸侯人君宜朱芾而此赤芾者防同故也涖其臣民则朱芾君道也防同于王则赤芾臣道也 孔疏周礼大宗伯注云时见无常期王将有征伐之事则旣朝觐王为坛于国外合诸侯而命事殷见者十二年王不廵狩则六服尽朝朝礼毕王为坛合诸侯以命政此防诸侯于东都非十二年之事而言同者防同对则别散则通 徐氏曰犹春搜冬狩而四时之田通称搜狩秋尝冬烝而四时之祭通称烝尝如此篇之子于苗未必果是仲夏而驾言行狩又岂必在仲冬也
  决拾旣佽弓矢旣调射夫旣同助我举柴【调字非韵宋吴棫韵补调读如同柴説文作防音恣佽与柴韵调与同韵乃用韵之变格】
  赋也 毛传决钩也拾遂也 孔疏决着于右手大指所以钩开体象骨为之遂着于左臂所以遂以韦为之 郑笺佽手指相次比也调弓强弱与矢轻重相得也 朱注射夫卽诸侯来会者同协也郑笺柴积禽也 朱注使诸侯之人助而举之言
  获多也
  吕氏曰此章以下言旣会同而田猎也
  四黄旣驾两骖不猗不失其驰舍矢如破【猗于戈反驰古音陀后同平去通韵】
  赋也 程氏曰猗偏猗也 朱注驰驰驱之法也郑笺御者之良得舒疾之中射者之工矢发则中如椎破物也
  萧萧马鸣悠悠斾旌徒御不惊大庖不盈
  赋也 朱注萧萧悠悠皆闲暇之貌徒歩卒也御车御也不惊不讙哗也大庖君庖也不盈取之有度不极欲也
  严氏曰田事旣毕军旅旋归惟闻马鸣之声萧萧而静无他声也见旌斾之行悠悠而缓无乱次也徒行者御车者皆不惊扰大庖不盈择取三十而已 朱注言终事严而颁禽均也 毛传一曰干豆二曰賔客三曰充君之庖故自左膘而射之达于右腢为上杀射右耳本次之射左髀达于右为下杀面伤不献践毛不献不成禽不献禽虽多择取三十焉其余以与大夫士以习射于泽宫田虽得禽射不中不得取禽田虽不得禽射中则得取禽古者以辞让取不以勇力取
  之子于征有闻无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赋也 郑笺允信展诚也 孔疏君子宣王也严氏曰防同之事师徒众盛由镐至洛道路悠长非纪律严整其扰多矣观者以田事之终而徒御整肃如此乃深美之曰有司之是役也闻师之行而不闻其声信矣宣王诚哉其大成也言功业极盛无遗憾也 朱氏曰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而宣王中兴亦曰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而已无二道也此诗所赋自整车马备器械以下其修政事攘夷狄则前乎此矣
  车攻八章章四句
  虞惇按东有甫草笺云甫草甫田之草也郑有圃田朱注宣王时未有郑国圃田在东都畿内窃意以甫为圃经无明文下言搏兽于敖此不应又言行狩于圃后汉书注韩诗薛君章句云圃博也有博大之茂草也虽以甫为圃而仍训为博故今从毛有闻无声毛云有善闻而无喧哗之声亦衍説也
  吉日美宣王田也能愼微接下无不自尽以奉其上焉
  孔疏天子一日万几尚留意马祖之神为之祈祷是愼微也人君游田意在适乐今王求禽兽唯以给賔是接下也 申公説宣王田猎复古史籕美之
  吉日维戊旣伯旣祷田车旣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羣丑【戊古音耄】
  赋也 郑笺戊刚日也 毛传外事以刚日 朱注以下章推之是日也其戊辰欤 毛传伯马祖也重物愼微将用马力必先为之祷其祖祷祷获也 孔疏夏官校人春祭马祖马祖天驷也孙炎云龙为天马故房四星谓之天驷 郑笺丑众也田而升大阜从禽兽之羣众也
  严氏曰旣伯谓有事于马祖将用马力而祭之也旣祷谓因祭而祷之愿马之强健而获多也 孔疏车牢马健可以厯险从禽矣
  吉日庚午旣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从天子之所【下四句隔句韵】
  赋也 朱注庚午亦刚日也 毛传差择也 郑笺同聚也 毛传鹿牝曰麀麌麌众多也 李氏曰漆沮二水名在泾水之东一名洛水
  朱注戊辰之日旣祷矣越三日庚午遂择其马而乘之视兽之所聚麀鹿最多之处而从之唯漆沮之旁为盛宜为天子田猎之所也
  瞻彼中原其祈孔有儦儦俟俟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有友右俱音以】
  赋也 陆氏曰广平曰原 毛传祈大也趋则儦儦行则俟俟兽三曰羣二曰友 郑笺率循也悉驱禽顺左右之宜以安待王之射也
  旣张我弓旣挟我矢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以御賔客且以酌醴
  赋也 毛传一发而死曰殪言中微而制大也 朱注御进也 郑笺宾客诸侯也 朱注醴酒名周官五齐二曰醴齐 郑笺酌醴酌而饮羣臣以为俎实也
  吕氏曰车攻吉日皆以搜狩为言何也盖搜狩之礼所以见王赋之复焉所以见军实之盛焉所以见师律之严焉所以见上下之情焉所以见综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业者此足以观矣
  吉日四章章六句
  虞惇按麀鹿麌麌笺云麕牡曰麌其祁孔有笺云祁当作麎俱与毛异今不取漆沮之从二句朱注为长悉率左右仍从郑
  鸿鴈美宣王也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至于矜寡无不得其所焉
  鸿鴈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寡古音古后并同】
  兴也 毛传大曰鸿小曰鴈肃肃羽声 欧阳氏曰之子使臣也 毛传矜怜也老而无妻曰鳏偏丧曰寡 欧阳氏曰使臣奔走于外如鸿鴈之飞羽肃肃然而劳其体也 刘氏曰宣王忧勤于上则使者劬劳于下不敢遑宁爰及可矜之人鳏寡孤独皆得其飬以天子哀困穷为急也 郑笺贫穷者欲令赒饩之孤独者収敛之使有所依附 朱氏曰惠鲜鳏寡文王所以兴也哿矣富人哀此防独幽王所以亡也鳏寡孤独乃天民之穷而无告者圣王发政施仁必自此始诚使鳏寡孤独得其所而天下之民无有不被泽者矣
  鸿鴈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兴也 孔疏垣墙也 毛传一丈为板五板为堵朱注究终也
  欧阳氏曰使臣暂止于野为民营筑居室如鸿鴈之集于泽也使臣虽劬劳而民终得宁居矣
  鸿鴈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虞惇曰兴也我我使臣也
  欧阳氏曰哀鸣嗷嗷使臣自诉也知我者谓我以君命安集流民不惮勤苦不知我者谓我好兴役动众为宣骄也 朱氏曰作诗所以告哀也韩诗曰劳者歌其事
  鸿鴈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此诗以欧阳本义为正鸿鴈于飞兴之子于征之子使臣也而毛郑云鸿鴈知辟隂就阳喻民知去无道就有道下文之子乃云侯伯卿士则上下文义全不相关首章之劬劳指之子而二章之劬劳又指万民义亦不相贯朱注以之子为流民自相谓而下文爰及矜人乃云且其劬劳者皆鳏寡可怜之人则爰及二字文理亦未可通今皆不取末章云比也亦非是
  庭燎美宣王也因以箴之
  孔疏美宣王勤于政事因以箴之下文规诲为衰失之渐置斯干无羊于末见终善以隐之 董氏曰传云百官官箴王阙此诗其司烜之属所为欤申公説宣王勤政史籕美之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赋也 孔疏其语辞 苏氏曰央久也 郑笺夜未央犹言夜未渠央也 毛传庭燎大烛也 孔疏周礼司烜供蕡烛庭燎 毛传君子诸侯也将将鸾声也
  苏氏曰宣王将视朝不安于寝而问夜之早晚曰夜如何矣则对曰夜未央也庭燎光矣朝者至而闻其鸾声矣 许氏曰此宣王勤于政事惟恐后时之意也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赋也 苏氏曰艾将尽也 朱注晣晣小明也 毛传哕哕徐行有节也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煇君子至止言观其旂【旂古音芹后并同】
  赋也 朱注煇火气也天欲明烟光相杂也
  郑笺上二章闻鸾声尔今夜乡明我见其旂是朝之时也朝礼别色始入 程氏曰天下之事贵乎得中而可常是之谓宜茍以意之所欲而已靡不勤于始而怠于终故其进鋭者其退速宣王之于始不守法以治尽其力以勤于事固知其不能终也此所以方美其勤而遂以箴之也 朱氏曰厥后宣王宴起至烦贤后脱簪待罪诗人固已见其微矣
  庭燎三章章五句
  虞惇按郑笺王不正鸡人之职而问夜早晚故诗人箴之其説浅矣诗大防是美宣王而箴之之意在言外
  沔水规宣王也
  孔疏欲王治诸侯察谗佞皆规王使为善也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鴥彼飞隼载飞载止嗟我兄弟邦人诸友莫肯念乱谁无父母【隼之水反 音以母满以反】
  虞惇曰比也 毛传沔水流满也 郑笺水流而入海犹诸侯朝天子也诸侯春见天子曰朝夏见曰宗载则也 欧阳氏曰载飞载止犹诸侯或来或不来不可常也 孔疏兄弟同姓臣也邦人诸友异姓也逸斋曰诸侯虽强大必知尊王室今叛服不常是乱也 朱注我兄弟诸友乃无肯以乱为念者谁无父母乎乱则危将及之矣此忧乱之诗
  沔彼流水其流汤汤鴥彼飞隼载飞载念彼不迹载起载行心之忧矣不可弭忘【上四句隔句韵】
  比也 毛传汤汤放纵无所入也飞无所定止也严氏曰水盛隼喻诸侯强大而放恣不朝事也毛传不迹不循道也弭止也 郑笺诸侯不循法
  度我念之忧不能忘也
  陆氏曰宣王无海之德故诸侯有沔水之流纵宣王无陵之德故诸侯有隼之飞
  鴥彼飞隼率彼中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我友敬矣谗言其兴
  比也 郑笺率循也隼飞循陵阜者是其当也喻诸侯之守职顺法度者讹伪也
  严氏曰飞止者已无固志飞者未有回心率彼者盖仅有之所当绥懐以劝来者今民之讹言复欲中以蜚语而使之不自安岂可不惩止之乎 吕氏曰诸侯因自相戒曰我友敬之哉谗言其将兴矣盖深规宣王以屏絶谗慝也谗人在朝乃诸侯疑畏之本故终言之 毛传疾王不能察谗也 许氏曰谗言可忧唯敬足以胜之诗人知所本矣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六句
  虞惇按此诗首章谁无父母传云京师者诸侯之父母也次章其流汤汤笺云旣不朝天子复不事侯伯载飞载云诸侯出兵妄相征伐皆衍説也朱注于次章云水盛隼兴忧乱之不能忘也与首章取兴之义不相合卒章以隼之髙飞兴民之讹言又与次章取兴之义不相合今畧叅诸説而订之三章俱改从比又此诗疑当作三章章八句末章似脱前二句朱子固尝有是説矣
  鹤鸣诲宣王也
  郑笺教宣王求贤人之未仕者
  鹤鸣于九臯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朱注比也 孔疏鹤善鸣其音髙亮闻八九里 郑笺臯泽中水溢出所为坎也自外数至九喻深逺也范氏曰檀美木也 毛传萚落也错厉石也可以
  琢玉 郑笺鹤处九臯而野闻其鸣声喻贤者虽隐居人咸知之鱼之性寒则逃于渊温则见于渚喻贤者世乱则隐治平则出也园有树檀檀下有萚犹朝廷尚贤者而下小人也 孔疏逺方沉滞之贤任而官之以之辅治犹寳玉得石错琢以成器也
  鹤鸣于九臯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比也 毛传谷恶木也攻错也
  李氏曰汉王符云攻玉以石洗金以盐濯锦以鱼浣衣以灰物固有以贱理贵以丑化好者 程氏曰玉之温润天下之至美也石之麤厉天下之至恶也然两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然后玉之器成焉犹君子之与小人处也横逆侵加然后修省畏避动心忍性増益预防而义理生焉道徳成焉吾闻诸邵子云
  鹤鸣二章章九句
  虞惇按集注此诗之作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陈善纳诲之辞也鹤鸣二句言诚之不可揜鱼潜二句言理之无定在园有树檀二句言爱当知其恶他山之石二句言憎当知其善其义甚精但一篇之中累举四事不若毛郑专主求贤之为愈况毛氏在众説之先其传必有所自故今仍之
  彤弓之什十篇四十章二百五十九句

  读诗质疑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十九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祈父之什
  祈父刺宣王也
  毛传宣王之末司马职废羗戎为败 虞惇按国语宣王三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牙音吾】赋也 毛传祈父司马也职掌封圻之兵甲 朱注爪牙鸟兽所用以为威者也 郑笺转移也 毛传恤忧也
  郑笺书曰若畴圻父谓司马也司马掌禄士故司士属焉又有司右主勇力之士此勇力之士责司马之辞也我乃王爪牙之士当为王闲守之卫女何移我于忧使我无所止居乎谓见使从军也六军之士出自六乡法不取于王爪牙之士董氏曰古者宿卫之兵不出所以重内也卒有四方之役调兵诸侯故征徐以鲁追貊以韩平淮夷以江汉畧见于经可考也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转予于恤靡所底止
  赋也 李氏曰爪士爪牙之士也 毛传底至也
  祈父亶不聪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赋也 毛传亶诚也 刘氏曰尸主也 毛传熟食曰饔 郑笺已从军而母主饮食之事自伤不得供养也
  吕氏曰读是诗见宣王变古制者二焉以宿卫之士从军一也亲老而无兄弟不免征役二也越句践伐吴有父母耆老而无昆弟者皆遣归魏公子无忌救赵亦令独子无兄弟者归养在古之世必有成法故呼司马而责其不聪若曰此法也人皆闻之汝独不闻乎呼司马者不敢斥王也太子晋谏灵王曰自我先王厉宣幽平而贪天祸至于今未弭宣王中兴之主也至与幽厉并数之观是诗所刺则子晋之言岂无所自欤
  祈父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周书酒诰矧惟若畴圻父薄违蔡九峯注以若畴句薄违句郑康成引书若畴圻父盖古今句读之异也朱注则云此亦未见其必为宣王之诗下篇放此
  白驹大夫刺宣王也
  郑笺刺其不能留贤也
  皎皎白驹食我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赋也 孔疏皎皎洁白也圃也 毛传絷绊维系也 郑笺永乆也伊人贤者也
  毛传宣王之末不能用贤贤者有乘白驹而去者朱注诗人以贤者去而不可留托以所乘之驹来食苖我则絷之维之庶防以永今朝使其人得以于此逍遥也 郑笺爱之欲留之 苏氏曰逍遥不事事也虽逍遥犹愈于去也
  皎皎白驹食我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赋也 毛传藿犹苖也夕犹朝也 朱注嘉客犹逍遥也 严氏曰愿其来此为嘉客也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侯音胡驹侯思期隔句韵】
  赋也 朱注贲然光采之貌 孔疏思语辞 朱注尔白驹之人也 苏氏曰慎戒勉强也
  苏氏曰诗人欲贤者之来故告之曰子茍来也将待尔以公侯其为乐顾岂少哉曷亦慎尔优游而勉尔遁思以来从我乎 朱注盖爱之切而不知好爵之不足縻留之苦而不恤其志之不得遂也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赋也
  朱注贤者必去而不可留矣于是叹其乘白驹入空谷束生刍以秣之而其人之徳美如玉也盖邈乎不可即矣然犹冀其相闻而不絶也故语之曰毋自贵重其声音而有逺弃我之心 吕氏曰此虽祝其音问无絶亦以君臣之义微讽之
  白驹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尔公尔侯毛传云尔公尔侯耶何为逸乐无期以反也语意唐突殊非待贤之体或云责当时在位之公侯则又于上下四尔字不相贯生刍一束郑笺亦迂滞今从朱朱盖本苏氏说也
  黄鸟刺宣王也
  黄鸟黄鸟无集于谷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谷言旋言归复我邦族
  毛传兴也 孔疏谷木也 毛传谷善也
  朱注民适异国不得其所故呼黄鸟而告之曰尔无集于谷而啄我之粟此邦之人不以善道相与我亦不久于此而将归矣无以侵迫为也 吕氏曰宣王之末民有失所者意他国之可居也及其至彼则又不若故郷焉故思而欲归使民如此亦异于还定安集之时矣
  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
  兴也
  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
  兴也
  黄鸟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毛郑以此诗为夫妇相弃故云刺其以隂礼教亲而不至联兄弟之不固今考诗中絶无此意也以此邦之人称其夫尤非理朱集注得之但读诗记所引朱氏说与今注小异今注作比而读诗记之说则兴也当以读诗记为定
  我行其野刺宣王也
  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
  虞惇曰兴也 毛传樗恶木也 郑笺妇之父壻之父相谓曰昏姻 毛传畜养也
  王氏曰此民不安其居而适异邦从其昏姻而不见收恤之诗也恶木尚可庇而息尔不我畜则樗之不如也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思复【野故蓫宿隔句韵】
  兴也 毛传蓫恶菜 郑笺牛也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旧姻求尔新特成不以富亦祗以异【葍古方墨反富古方二反后并同上下各韵不必叶】
  兴也 毛传葍恶菜 郑笺防也 苏氏曰特匹也毛传祗适也
  王氏曰蓫之恶尚可采以治疾葍之恶尚可采以御饥昏姻之相与固为其穷则相收困则相恤也今不思旧姻而求尔新特则又蓫葍之不如 郑笺是不足以得富也适以此自异于人道言可恶也 王氏曰先王躬行仁义以道民厚矣犹以为未也又建官置师以孝友睦婣任防六行教民为其有父母也教以孝为其有兄弟也教以友为其有同姓也教以睦为其有异姓也教以婣为邻里郷党相保相爱也教以任相赒相救也教以防以为徒教之或不率也故使官师以时书其徳行而劝之以为徒劝之或不率也于是乎有不孝不睦不婣不弟不任不防之刑焉方是时也安有如此诗所刺之民乎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郑笺此刺不正嫁娶之数而有荒政多淫昏之俗又云樗之蔽芾始生谓伸春之时嫁娶之月求尔新特谓不以礼嫁必无肯媵之皆曲说旧姻新特似弃妇之语然玩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其非夫妇相谓可知朱注本王氏说今从之成不以富从郑不从朱三章首二句义属兴朱云赋亦非是求尔今本作求我成不今本作诚不俱依唐石经及国子监注疏本改正
  斯干宣王考室也
  孔疏杂记路寝成则考之而不衅注云设盛食以落之 朱注旧说厉王流于彘宫室圮壊宣王即位更作宫室既成而落之或曰仪礼下管新宫春秋传宋元公赋新宫疑即此诗也 汉书刘向传周徳既衰而奢侈宣王贤而中兴更为俭宫室小寝庙诗人美之斯干之诗是也上章道宫室之如制下章言子孙之众多也 吕氏曰斯干无羊宣王初政之诗次于刺诗之后何也宣王晚年虽怠于政然中兴之大徳不可掩也故复取此二篇以终之宣王之大雅有美无刺大雅言大体者也论其大体则宣王固一代之贤君也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平上去通韵】
  朱注赋也 毛传秩秩流行也 孔疏斯此也 朱注干水涯也 毛传幽幽深逺也 刘氏曰南山终南山也 朱注苞丛生而固也 郑笺式用也 欧阳氏曰犹谋也
  董氏曰宣王作室后临水前对山其盘基之厚如竹之苞其缔防之密如松之茂而兄弟之居此室者皆相好而无相谋所谓聚国族于斯也 朱注盖颂祷之辞 张氏曰犹似也人情大抵施之不报则辍故恩不能终兄弟之间各尽己之所能施者无效其不相报而废恩也君臣父子朋友亦莫不用此道尽己而已
  似续妣祖筑室百堵西南其户爰居爰处爰笑爰语赋也 毛传似嗣也 朱注妣祖姜嫄后稷也 毛传西南其户西郷户南乡戸也 郑笺爰于也苏氏曰厉王之乱宫室败壊宣王谋所以继续其先妣先祖者故筑其宫室于是居处于是笑语焉 孔疏天子之宫其室非一在北者南户在东者西户推此有东郷户北郷户也
  约之阁阁防之橐橐风雨攸除鸟鼠攸去君子攸芋【平去通韵】
  赋也 郑笺约缩板也 苏氏曰阁阁上下相乘也孔疏防筑也 苏氏曰橐橐杵声也 毛传芋大
  也 郑笺其墙屋杀则风雨之所除也其筑作坚致则鸟防之所去也 苏氏曰君子于是居焉所以为尊且大也 曹氏曰君子雍容于其间心广体胖是以大也 濮氏曰此以下由外而内由墙垣而堂寝诗之次第也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君子攸跻赋也 朱注跂竦立也 欧阳氏曰翼敬也棘急也矢行缓则枉急则直革变也 孔疏白雉五色曰翚毛传跻升也
  苏氏曰其严正如人跂而翼也其亷隅如矢之急而直也其峻起如鸟之警而革也其轩翔如翚之飞而而矫其翼也 朱注其堂之美如此君子之所升以听事也
  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赋也 毛传殖殖平正也 孔疏庭宫寝之前庭也朱注觉髙大而直也 孔疏楹柱也 郑笺哙哙
  犹快快也 朱注正向明之处也 苏氏曰哕哕深广貌 朱注冥奥窔之间也
  朱注其室之美如此君子之所休息以安身也 董氏曰哙哙其正所谓阳室也哕哕其防所谓隂室也
  下莞上簟乃安斯寝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簟琰韵通寝梦莫滕反罴古音波后同蛇音陀俱不从叶】
  赋也 郑笺莞小蒲之席也竹苇曰簟兴夙兴也有善梦则占之熊罴之兽虺蛇之虫四者梦之吉祥也朱注祝其君安其室居梦兆而有祥亦颂祷之辞也
  大人占之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赋也 郑笺大人占之谓以圣人占梦之法占之也熊罴在山阳之祥也故为生男虺蛇穴处隂之祥也故为生女
  范氏曰身安志平诚意感通而吉梦可占故生男则世为君王生女则宜人之家室人道尽于此矣 朱注或曰梦之有占何也曰人之精神与天地隂阳流通故昼之所为夜之所梦善恶各以其类至先王建官设属使之观天地之会辨隂阳之气以日月星辰占六梦之吉凶献吉梦赠恶梦其于天人之际察之详而敬之至矣故曰王前巫而后史宗祝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
  乃生男子载寝之牀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喤古音皇后同】
  赋也 毛传半圭曰璋 孔疏喤喤声大也 郑笺芾天子纯朱诸侯黄朱皇犹煌煌也
  郑笺卧于牀尊之也 毛传裳下之饰也璋臣之职也 孔疏言无生而贵者也欲为君父当先知为臣子 朱注衣之裳服之备也弄之璋尚其徳也男子之生于是室者皆将服朱芾煌煌然有室有家为君为王矣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地古音陀瓦马韵仪音俄议古鱼贺反后同罹音罗平上去通韵裼字不入韵】
  赋也 毛传裼褓也瓦纺砖也 郑笺仪善也 毛传罹忧也
  郑笺卧于地卑之也 苏氏曰衣之裼即用其所衣无加也 郑笺弄之瓦习其所有事也妇人无所专于家事有非非妇人也有善亦非妇人也妇人之职唯议酒食耳无遗父母之忧 王氏曰女子以顺为正无非足矣有善非吉祥可愿之事也 朱注在易家人之六二曰无攸遂在中馈贞吉孟子之母亦曰妇人之礼精五饭羃酒浆养舅姑缝衣裳而已故有闺门之修而无境外之志此之谓也 孔疏六章以下盛陈梦得吉祥生育男女贵为王公庆流后嗣皆因考室而得然 吕氏曰此诗一章总述宫室之靣势而愿其亲睦二章三章述其作室之意与营筑之状四章五章言堂室之美六章以下则颂祷之词也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
  虞惇按郑氏以首章喻宣王徳行国富民众佼好以似续妣祖为宫庙已成如跂斯翼一章为主作宫庙考之诗义皆未必然诗序但言考室无作宗庙之文似续妣祖一句之下即已别言筑寝室四章君子攸跻亦未见有祭祀之意郑又改犹为瘉改芋为幠改似为巳午之已皆凿说也
  无羊宣王考牧也
  郑笺厉王之时牧人职废宣王始兴而复之至此而成谓复先王牛羊之数 孔疏周礼牧人掌牧六牲而阜蕃其物六牲牛马羊豕犬鸡也独言牛羊者以祭祀为重马则祭之所用者少豕犬鸡比牛羊为卑故举牛羊以为美也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羣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
  赋也 毛传黄牛黒唇曰犉 王氏曰濈濈和也朱注湿湿润泽也
  苏氏曰羊以三百为羣其羣尚多也牛之犉者九十非犉者尚多也 毛传聚其角而息濈濈然呞而动其耳湿湿然 王氏曰羊以善触为患故美其聚而和 陆氏曰牛病则耳燥安则温润而泽 郑笺言此者美畜产得其所
  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尔牧来思何蓑何笠或负其糇三十维物尔牲则具【池音陀糇古音胡阿池讹韵糇具平去通韵不必强叶】
  赋也 毛传讹动也何掲也蓑所以备雨笠所以御暑苏 氏曰物类也 毛传三十维物异毛色者三十也 孔疏祭祀之牲当用五方之色每色之物皆有三十祭祀索则有之
  刘氏曰牛羊无所惊畏而牧者日持雨具赍糇粮从牛羊之所宜适以顺其性而蕃其息故牲有余备矣
  尔牧来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麾之以肱毕来既升【雄古于陵反后同】
  赋也 郑笺麤曰薪细曰蒸 毛传矜矜兢兢坚彊也骞亏也崩羣疾也肱臂也升升入牢也
  苏氏曰牧人有余力则取薪蒸合牝牡而牧事尽矣使来则毕来使升则既升驯扰从人意也 王氏曰言羊不言牛者羊善耗败故也
  牧人乃梦众维鱼矣旐维旟矣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旟矣室家溱溱
  赋也 毛传溱溱众也
  毛传隂阳和则鱼众多矣旐旟所以聚众也 郑笺鱼者庶人之所以养也梦鱼是嵗熟之祥 张氏曰县鄙建旐统人少州里建旟统人多建旐之处乃建旟是民庶众也 孔疏嵗熟民滋国之休庆也 王氏曰此牧成而考之诗也故以吉祥之事终焉 吕氏曰以斯干无羊之卒章观之所愿乎上者子孙昌盛所愿乎下者嵗熟民滋皆不愿乎其外也彼秦汉好大喜功之主肯以是为可愿哉 钱氏曰畜牧蕃滋人众殷富朝歌太平臣献休瑞治于此盛而志亦于此荒矣此不籍千亩料民太原之所由肇也史称汉武初年国家无事财用富足因之甲兵土木神仙祷祠海内虚耗物盛极而衰亦其势也
  无羊四章章八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说俱得惟众维鱼矣郑云梦人众相与捕鱼不如毛传之自然若集注云梦人乃是鱼则意想不伦于六梦为噩梦非吉祥善事矣凡注有必不可从者此类是也
  节南山家父刺幽王也
  郑笺家父字周大夫 孔疏春秋桓十五年天王使家父来求车上距幽王之卒七十有五年盖古人以父氏为字或累世同之云汉序曰仍叔而桓五年仍叔之子来聘春秋时赵氏世称孟智氏世称伯仍氏或亦世字叔也 虞惇按春秋隐公三年尹氏卒公羊曰讥世卿也胡氏曰尹氏天子大夫世执朝权为周阶乱家父所刺秉国之均不平谓何者是也困学纪闻云尹氏不平此幽王所以亡春秋于平王之末书尹氏卒见权臣之继世也于景王之末书尹氏立王子朝见权臣之乱国也诗之所刺春秋之所讥以此坊民犹有五侯擅汉三马食曹之祸以三说推之则春秋之尹氏盖即家父所刺之后人矣 项氏曰幽王时为乱者皆宣王时故家也嵩髙之申伯率犬戎以攻周韩奕之蹶父为趣马以乱政而孔圣之卿士不平之太师盖即常武之皇父尹氏也四人虽未必皆其身而亦必无皆死之理以此知人才唯上所用之唐之裴矩乃隋之佞人魏之华歆即汉之名士也吕氏曰按左传韩宣子来聘季武子赋节之卒章杜氏谓取式譌尔心以畜万邦之义则此诗在古止名节也
  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忧心如惔不敢戏谈国既卒斩何用不监【平上通韵】
  兴也 毛传节髙峻貌岩岩积石貌赫赫显盛貌师太师三公也尹尹氏为太师也具俱惔燔也卒终斩絶监视也
  陈氏曰南山国之望太师民之瞻 郑笺民视汝之所为忧心燔灼又畏汝之威不敢相戏言语疾其贪暴胁下以刑辟也 朱注国既终斩絶矣汝何用而不察哉 辅氏曰小人欲行不平之政未有不先厉威虐以箝人之口者也
  节彼南山有实其猗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天方荐瘥丧乱多民言无嘉憯莫惩嗟【猗于戈反】
  兴也 毛传猗长也荐重瘥病大憯曽也
  苏氏曰山之实草木是也山之生物其气平均如一凡生于其上者无不猗猗其长也师尹不平其心则下之荣悴劳佚有大相絶者矣是以天怒而重以丧乱人怨而谤讟其上而尹氏曽不惩创咨嗟求所以自改也 郑笺责三公不均平不如山之为也
  尹氏太师维周之氐秉国之均四方是维天子是毗俾民不迷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
  赋也 毛传氐本均平也 郑笺毗辅也 朱注吊愍也 毛传空穷也 郑笺师众也
  孔疏尹氏为太师之官是周根本之臣秉国政之平居权衡之任 郑笺当维制四方上辅天子下教化万民使不迷惑言任至重 李氏曰尹氏不能如此则其乱必矣故呼天而告之曰昊天不吊不宜使此人居髙位以困穷我众民也
  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无小人殆琐琐姻亚则无膴仕【亲信平去通韵】
  赋也 严氏曰仕谓官使之也 毛传夷平也 王氏曰已废退也 毛传琐琐小貌壻之父曰姻两壻相谓曰亚膴厚也
  严氏曰师尹之不平在于逺君子而任小人故戒以弗躬弗亲则庶民不信也不询问之不官使之岂可诬罔君子以为不可用哉不用君子而用小人则必致乱当平其心察其奸而已退之无使危殆其国也琐琐姻亚者小人也无以亲昵而厚任之置之大位也大臣官使人材当开布公道乃于君子则弗仕唯姻亚则膴仕所谓不平也 虞惇曰弗躬弗亲庶民弗信言不当委任小人也弗问弗仕勿罔君子言不当弃置君子也故下章遂言用君子以已乱之效焉
  昊天不佣降此鞠讻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届俾民心阕君子如夷恶怒是违【惠戾霁韵届卦韵阕屑韵夷支韵违微韵屑为支微之入声平去入通韵】
  赋也 毛传佣均也 朱注鞠穷讻乱也 岩氏曰惠爱也 郑笺戾乖也届至也 毛传阕息也 郑笺夷平也 苏氏曰违逺也
  严氏曰民罹师尹之害而归之于天曰昊天不均而降此穷极之乱昊天不顺而降此乖戾之变谓天生小人以祸天下也所以救此祸者唯在用君子而已幽王信用小人故君子去之君子若至则民心自息矣君子若平夷其心则民之恶怒逺矣所患君子不至耳至则无不平夷也 郑笺言民之失由于上可反复也 朱注为政不平以召祸乱者人也而诗人归之于天见君臣隐讳之义焉见天人合一之理焉朱氏曰国之危亡以为人事欤则日月剥蚀山崩
  川竭未可尽责之人也以为天意欤则武丁因桑谷而复成汤之业宣王因云汉而继文武之功未可尽归之天也君子以人合天不诿于天以义制命不诿于命是以转祸为福转乱为治天也有人焉使王能平其心以任尹氏尹氏能平其心以用君子而不以小人间之则岂至于危亡而不可救哉
  不吊昊天乱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宁忧心如酲谁秉国成不自为政卒劳百姓【平去通韵】
  赋也 郑笺式用也式月斯生日月益甚也 毛传病酒曰酲成平也
  严氏曰国之有成乃法度纪纲一成而不变者也人君之所操天下之所守今谁秉持之乎 虞惇曰王委政于尹氏尹氏委政于小人不自为政即所谓弗躬弗亲姻亚膴仕也
  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赋也 毛传项大也 郑笺蹙蹙缩小之貌
  欧阳氏曰我驾此大领之四牡四顾天下王室昏乱诸侯交争四方无可徃之所 吕氏曰盖本根病则枝叶皆瘁故无地可往矣
  方茂尔恶相尔矛矣既夷既怿如相醻矣
  赋也 朱注茂盛也 郑笺相视也 朱注怿悦也郑笺醻酢也
  苏氏曰方其盛于为恶也如将相贼者视其矛矣及其解也如相与醻酢者小人喜怒之不可期如此是以君子不忍立于其侧也 顾氏曰上言去之不可而此言留之不可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宁不惩其心覆怨其正
  赋也 严氏曰尹氏不平而归之于天谓天生小人也即所谓昊天不佣也天下不宁而归之于王谓王用尹氏也即所谓俾民不宁也王用尹氏由其心之蔽惑今王心不自惩创而反怨正救之者言不能从谏改过也
  家父作诵以究王讻式讹尔心以畜万邦【邦古博工反平去通韵】
  赋也 郑笺究穷讹化畜养也
  朱注家父自言作为此诵以穷究王致昏乱之所由冀其改心易虑以畜养万邦也 吕氏曰篇终矣故穷其乱本而归之王心焉致乱者尹氏而用尹氏者则王心之蔽也 范氏曰攻其恶者正其心而已此所以为幽王变雅之首 陈氏曰尹氏厉威使人不得戏谈而家父作诗乃复自表其出于己以身当尹氏之怒而不辞者盖家父周之世臣义与国存亡故也 孔疏诗人之情其道不一或微加讽谕或指斥愆咎或隐匿姓名或自显官字期于申冩下情冀上改过而已家父尽忠竭诚不惮诛罚故自载字焉寺人孟子亦此类也 孔丛子孔子曰于节南山见忠臣之忧世也
  节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前八章皆刺尹氏之不平至末二章乃归咎于王而毛郑遂以弗躬弗亲为王不躬亲政琐琐姻亚为王任用亲党六章不自为政乃云欲使昊天出图书有所授命皆曲说四章五章之君子或以为指王或以为斥时在位者九章不惩其心十章式讹尔心一以为指尹氏一以为指王弗问弗仕之仕与则无膴仕之仕一字而两训俱未安今俱从严氏又汉书董仲舒传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缓于谊而急于利亡推让之风而有争田之讼故诗人疾而刺之曰节彼南山维石岩岩今玩诗辞无争讼之意仲舒盖袭三家之说云尔
  正月大夫刺幽王也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赋也 毛传正月夏之四月 孔疏谓之正月者纯阳用事为正阳之月也 毛传繁多也 郑笺讹伪也 毛传将大也京京忧不去也 吕氏曰癙忧幽忧也 毛传痒病也
  范氏曰正月长养之月繁霜肃杀之气 郑笺纯阳用事而霜多急恒寒若之异伤害万物故心为之忧伤 董氏曰繁霜非时灾降于上也讹言非常祸起于下也 吕氏曰凡诪张为患以罔上惑众者皆谓之讹言 朱注众人莫以为忧我独忧之而至于病也 欧阳氏曰见幽王之朝多小人而君臣不知忧惧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后音户口古音苦后同】赋也 毛传瘉病莠丑也 苏氏曰愈愈益甚也王氏曰疾痛故呼父母而伤己之适丁是时也 朱注讹言之人虚伪反覆言之好丑不出于心而但出于口 黄氏曰言不由则颠倒是非变乱黒白郑笺我心忧之甚是与讹言者殊涂用是见侵侮也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赋也 毛传惸惸忧意也 陈氏曰禄福也无禄犹言不幸也
  朱注古者以罪人为臣仆亡国所虏亦以为臣仆箕子所谓商其沦丧我罔为臣仆是也我不幸遭国之将亡将与无罪之民同为臣仆哀此民人复从何而得禄如乌之飞不知其将止于谁之屋也 谢氏曰忠臣不事二君义士不食周粟所可哀者一世之人不知当于何受禄耳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梦莫滕反】
  兴也 郑笺侯维也 吕氏曰尔雅梦梦乱也 朱注皇大也上帝天也 程子曰以其形体谓之天以其主宰谓之帝
  苏氏曰中林之木莫不摧毁而惟薪蒸在焉其残之也甚矣幽王播其虐于天下大家世族散为皂隶亦犹是也民方在危殆之中视天之梦梦若无能为者不知此天理之未定故也方其未定何所不至及其既定人未有不为天所胜者不然天岂有所憎而祸之耶福善祸淫一自然之理而已申包胥曰人众则胜天天定亦能胜人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雄于陵反】
  赋也 朱注故老旧臣也 毛传讯问具俱也李氏曰谓山盖卑而其实则冈陵之崇也讹言之变乱如此 郑笺王不惩止讹言反侮慢元老召之不问政事但讯占梦不尚道徳而信徴祥之甚 王氏曰故君臣皆自谓圣而上下同徳如乌之雌雄无以相别也 汉书艺文志曰惑者不稽诸躬而忌妖之见是以诗刺召彼故老讯之占梦伤其舍本而忧末不能胜凶咎也 孔丛子子思言于卫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公曰何故对曰有由然焉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君臣既自贤矣而羣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如此则善安从生诗曰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谓天盖髙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哀今之人胡为虺蜴【郑庠古韵沃陌同部不必叶】
  赋也 毛传局曲也蹐累足也伦道脊理也蜴螈也郑笺局蹐者天髙而有雷霆地厚而有沦陷也此
  民疾苦王政上下皆可畏怖之言也维民号呼而发此言者皆有道理非茍为诞也 朱注哀今之人胡为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 家语孔子读诗于正月之六章惕焉如惧曰彼不逹之君子岂不殆哉从上依世则道废违上离俗则身危时不兴善已独由之则曰非妖即妄也故贤也既不遇天恐不终其命焉桀杀龙逢纣杀比干皆是类也诗曰谓天盖髙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此言上下畏罪无所自容也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扤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兴也 郑笺阪田崎岖墝埆之处也 朱注菀茂盛貌特特生之苗也 毛传扤动也 苏氏曰则法也毛传仇仇犹謷謷 孔疏释训云傲也
  苏氏曰君子仕乱世而困于羣小如特苖之生于阪田风雨摇动之如恐不胜也 欧阳氏曰扤我而曰天者君子居危推其命于天也 郑笺其始求我以为则如恐不得我也既得我则空执留我其礼待我謷謷然亦不以我为力也言有贪贤之名无用贤之实 钱氏曰彼非留我也执我也进不获用退不得去所谓虚拘也 钟氏曰士君子居乱世惟去而不仕耳读此诗乃知乱而可去犹士君子之幸也 欧阳氏曰此大夫自伤独立于昏乱之朝也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然厉矣燎之方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烕之【去入通韵】
  赋也 钱氏曰正正月也厉谓繁霜也 郑笺火田曰燎 朱注盛也 毛传宗周镐京也褒国也姒姓也有褒国之女幽王惑焉而以为后烕灭也顔师古曰火燎方盛宁有灭之者宗周之盛而为一褒姒所灭怨其甚也 孔疏于时宗周未灭诗人明得失之迹见微知著以褒姒淫姤知其必灭周也欧阳氏曰上七章皆述王信譌言乱政至此始言王溺女色而致昏惑势必灭周推其祸乱之本以归罪也 朱注或曰褒姒烕之有监戒之意而无忧惧之情盖宗周已灭矣此东迁后诗也 虞惇按褒姒烕之不曰灭而曰烕者时虽未灭而灭之形成也曰召彼故老曰彼求我则皆刺王之弃贤而乱政于时幽王尚在也若宗周已灭则繁霜又何足忧讹言又何足畏乎以此知诗非东迁以后诗也
  终其永懐又窘隂雨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载输尔载将伯助予【隔句韵平上去通韵】
  比也 毛传窘困也 朱注载车所载也 苏氏曰辅辐之斜木所以助辐也 郑笺输堕也 毛传将请伯长也
  苏氏曰王为淫虐譬行险而不知止君子永思其终知其必有大难故曰终其永懐又窘隂雨 郑笺隂雨喻王有泥陷之难车载喻王任国事弃辅喻逺贤也弃女车辅则堕女之载乃请长者见助喻国危而求贤者已晚矣 吕氏曰前既言周之必亡矣此懐不能已复以求贤诲之所谓犹欲救之之辞也
  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逾絶险曽是不意【辐方墨反去入通韵】
  比也 毛传员益也 郑笺顾视也仆将车者也孔疏尔若能无弃尔辅以益其辐又数顾视尔之仆则得不堕尔所载终用逾度陷絶之险矣女曽不以是为意乎教王之用贤敬臣也 范氏曰治天下者任重道逺故以将车为喻 陆氏曰尔辅是已用之贤喻大臣也尔仆是益求继用者喻庶臣也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炤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去入通韵集注炤音灼】
  比也 朱注炤明也
  朱注鱼之在沼其为生已蹙矣其潜虽深亦炤然而易见言祸乱之及无所逃也 孔疏喻时贤者在朝廷道不行无所乐退而居山林又姓名闻彻不足以避害也 严氏曰君子不专为一身之安危其忧心惨惨然唯念国行虐政祸及宗社耳 欧阳氏曰大夫既忧国之将亡又自伤己之将及于祸也
 

国学大师APP下载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