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言
明世宗、穆宗、神宗、光宗、熹宗五朝「實錄」所載閩海關係史料,幾均與臺灣直接、間接有關。欲探究明代與臺灣的關係史,搜輯這些史料,實有其必要。「文叢」在前輯第二八九種「明經世文編選錄」「弁言」上,嘗指出『有明中葉以下,東南海上騷然;外由日本、荷蘭,內因「流民」、「海寇」,臺灣漸成為各方逋逃、越販以至拓殖經營的對象。其間相互關係,極為錯綜複雜』。本書就上述五朝「實錄」所輯部分,即為當年這種極為錯綜複雜關係的史料。至在世宗以前,諸如福建沿海衛所城池的建置以及彭湖(即後來之澎湖)汛地的墟棄等閩海大事,未嘗上溯採輯,事固可憾;但就明代與臺灣(本島)關係而言,斷自嘉靖之世,毋寧較為接近。「明實錄」卷帙浩繁,今用以輯選者已及其半。至所據板本系屬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校印本,並就其所附各朝「實錄校勘記」分別酌予訂正(「校印本」原以國立北平圖書館紅格鈔本為底本,遇有缺卷缺頁,據別本編補。其中「熹宗實錄」天啟四年所缺各卷原本遺佚,另據一種來源不明的異本——梁鴻志影印本「熹宗天啟實錄」所載附入參考;而「梁本」轉錄有「兩朝從信錄」等書紀事,故是年所選並附有資料出處之註腳)。
明時的臺灣,在「實錄」上初以「東番」之名出現,而後以雞籠、淡水著稱(「明史」外國列傳因有「雞籠山」篇)。陳第「東番記」首云:『東番夷人,不知所自始,居彭湖外洋海島中;起魍港、加老灣,歷大員、堯港、打狗嶼、小淡水、雙溪口、加哩林、沙巴里、大幫坑,皆其居也』。張燮「東西洋考」「雞籠、淡水」篇:『雞籠山、淡水洋,在彭湖嶼之東北,故名北港、又名東番云』。「明史」「雞籠山」篇,即襲「東西洋考」所云。所謂「東番」、所謂「雞籠、淡水」,當初顯系專指某一地段而言。其直接例證,如「東番記」所指東番僅屬自魍港至大幫坑;間接例證,有萬曆四十四年福建巡撫黃承玄「題琉球咨報倭情疏」云:『今雞籠實逼我東鄙,距汛地僅數更水程。倭若得此而益旁收東番諸山以固其巢穴,然後蹈瑕伺間,惟所欲為』(崇禎間,陳子龍、徐孚遠等將黃疏輯入「皇明經世文編」,並加旁注云:『雞籠在琉球之南,東番諸山在雞籠之南』)。繼隨時間推移,逐漸互為代替以至以偏概全;猶之後來定名之臺灣(由大惠、大灣、大員等轉音而來),初就現今之臺灣本島南部而漸涵蓋全島,以訖包括澎湖在內。「東西洋考」云云,職是之故。至於臺灣之名,至明末始見於官文書記載。崇禎年間,給事中何楷奏陳靖海之策,其言曰:『……賊窟為何?臺灣是也。臺灣在彭湖島外,水路距漳、泉約兩日夜。其地廣衍高腴,可比一大縣』(見孫承澤「春明夢餘錄」轉引)。是以「明史」外國列傳「琉球」篇在『萬曆四十四年日本有取雞籠山之謀』下續云:『其地名臺灣,密邇福建』。本書不見臺灣之名,因作說明如上,以供參考。
至於明季崇禎一朝,雖未有官修「實錄」,但亦有幾種相類的文獻流傳。其中「明□宗□皇帝實錄」、「崇禎實錄」及「崇禎長編」(二卷本)三種,「文叢」已分別另刊專書(前兩種合稱「崇禎實錄」,後一種即以原書名印行);本書今就另一種「崇禎長編」(殘本六十六卷)選出部分關係史料,作為「附錄一」。惜原書所見起於天啟七年八月至崇禎五年十二月止,六年以下全付缺如。由於「崇禎長編」所選均與鄭芝龍有關,因再由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編印之「明清史料壬編」選出四件相關的案稿,作為「附錄二」。關於鄭芝龍的史料,前已從「明清史料」「乙編」、「丁編」與「戊編」選出二十七個文件,編為「文叢」第一五七種「鄭氏史料初編」;「壬編」晚出,未及選入。這一附錄,因名曰「鄭氏史料初編補輯」(「壬編」原有鄭氏史料八件,內四件與「戊編所收」重複,已見「初編」。(吳幅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