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将征思田，临行，与其门人钱德洪、王畿论四句教。
公元1527年 九月
王守仁将征思田，临行，与其门人钱德洪、王畿论四句教。
是日，德洪畿俱有所悟。《阳明传习录》下：“丁亥年九月，先生起复，征思田。将命行时，德洪与汝中论学。汝中举先生教言：‘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德洪曰：‘此意如何?’汝中曰：‘此恐未是究竟话头。若说心体是无善无恶，意亦是无善无恶的意，知亦是无善无恶的知，物亦是无善无恶的物矣。若说意有善恶，毕竟心体还有善恶在。’德洪曰：‘心体是天命之性，原是无善无恶的。’但人有习性，意念上见有善恶在。格、致、诚、正、修，此正是复那性体功夫。若原无善恶，功夫亦不消说矣。’是夕侍坐天泉桥，各举请正。先生曰：‘我今将行，正要你们来讲破此意。二君之见，正好相资为用，不可各执一边。我这里接人，原有此二种。利根之人，直从本原上悟人，人心本体原是明莹无滞的，原是个未发之中。利根之人，一悟本体，即是功夫，人己内外，一齐俱透了。其次不免有习性在，本体受蔽，故且教在意念上实落为善去恶，功夫熟后，渣滓去得尽时，本体亦明净了。汝中之见，是我这里接利根人的；德洪之见，是我这里为其次立法的。二君相取为用，则中人上下皆可引人于道。若各执一边，眼前便有失人，便于道体各有未尽。’既而曰：‘已后与朋友讲学，切不可失了我宗旨。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只依我这话头随人指点，自没病痛，此原是彻上彻下功夫。利根之人，世亦难过。本体功夫一悟尽透，此颜子、明道所不敢承当，岂可轻易望人？人有习心，不教他在良知上实用为善去恶功夫，只去悬空想个病体，一切事为俱不着实，不过养成一个虚寂。此个病痛不是小小，不可不早说破。’是日德洪、汝中俱有省。”钱德洪（1496—1574）本名宽，字德洪，后以字行，改字洪甫，余姚人。嘉靖壬辰进士。官至刑部郎中。事迹具《明史•儒林传》。《四库全书总目》著录钱德洪《平濠记》一卷、《绪山会语》二十五卷。《绪山会语》提要曰：“《明史•儒林传》称四方士从王守仁学者，皆德洪与王畿先为疏通其大旨，而后卒业于守仁。事守仁四十年，尝刻《阳明文录》。故称王氏学者以钱、王为首。又称德洪彻悟不及畿，畿持循亦不如德洪。然畿竟入于禅，而德洪犹不失儒者矩矱。”王畿（1498—1583）字汝中，号龙溪，山阴人。嘉靖壬辰进士。官至兵部武选司郎中。事迹具《明史•儒林传》。《四库全书总目》著录王畿《龙溪全集》二十卷、《龙溪语录》八卷。《龙溪全集》提要曰：“畿传王守仁良知之学，而渐失其本旨。如谓虚寂微密是千圣相传之秘，从此悟人，乃范围三教之宗。又谓佛氏所说，本是吾儒大路。是不止阳儒而阴释矣。故史称其杂以禅机，亦不自讳。史文载畿尝言学当致知见性而已。应事有小过，不足累。故在官不免干请，以不谨斥。盖王学末流之恣肆，实自畿始。《明史》虽收人《儒林传》，而称士人之浮诞不逞者率自名龙溪弟子云云。深着其弊，盖有由也。”
王守仁将征思田，临行，与其门人钱德洪、王畿论四句教。
是日，德洪畿俱有所悟。《阳明传习录》下：“丁亥年九月，先生起复，征思田。将命行时，德洪与汝中论学。汝中举先生教言：‘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德洪曰：‘此意如何?’汝中曰：‘此恐未是究竟话头。若说心体是无善无恶，意亦是无善无恶的意，知亦是无善无恶的知，物亦是无善无恶的物矣。若说意有善恶，毕竟心体还有善恶在。’德洪曰：‘心体是天命之性，原是无善无恶的。’但人有习性，意念上见有善恶在。格、致、诚、正、修，此正是复那性体功夫。若原无善恶，功夫亦不消说矣。’是夕侍坐天泉桥，各举请正。先生曰：‘我今将行，正要你们来讲破此意。二君之见，正好相资为用，不可各执一边。我这里接人，原有此二种。利根之人，直从本原上悟人，人心本体原是明莹无滞的，原是个未发之中。利根之人，一悟本体，即是功夫，人己内外，一齐俱透了。其次不免有习性在，本体受蔽，故且教在意念上实落为善去恶，功夫熟后，渣滓去得尽时，本体亦明净了。汝中之见，是我这里接利根人的；德洪之见，是我这里为其次立法的。二君相取为用，则中人上下皆可引人于道。若各执一边，眼前便有失人，便于道体各有未尽。’既而曰：‘已后与朋友讲学，切不可失了我宗旨。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只依我这话头随人指点，自没病痛，此原是彻上彻下功夫。利根之人，世亦难过。本体功夫一悟尽透，此颜子、明道所不敢承当，岂可轻易望人？人有习心，不教他在良知上实用为善去恶功夫，只去悬空想个病体，一切事为俱不着实，不过养成一个虚寂。此个病痛不是小小，不可不早说破。’是日德洪、汝中俱有省。”钱德洪（1496—1574）本名宽，字德洪，后以字行，改字洪甫，余姚人。嘉靖壬辰进士。官至刑部郎中。事迹具《明史•儒林传》。《四库全书总目》著录钱德洪《平濠记》一卷、《绪山会语》二十五卷。《绪山会语》提要曰：“《明史•儒林传》称四方士从王守仁学者，皆德洪与王畿先为疏通其大旨，而后卒业于守仁。事守仁四十年，尝刻《阳明文录》。故称王氏学者以钱、王为首。又称德洪彻悟不及畿，畿持循亦不如德洪。然畿竟入于禅，而德洪犹不失儒者矩矱。”王畿（1498—1583）字汝中，号龙溪，山阴人。嘉靖壬辰进士。官至兵部武选司郎中。事迹具《明史•儒林传》。《四库全书总目》著录王畿《龙溪全集》二十卷、《龙溪语录》八卷。《龙溪全集》提要曰：“畿传王守仁良知之学，而渐失其本旨。如谓虚寂微密是千圣相传之秘，从此悟人，乃范围三教之宗。又谓佛氏所说，本是吾儒大路。是不止阳儒而阴释矣。故史称其杂以禅机，亦不自讳。史文载畿尝言学当致知见性而已。应事有小过，不足累。故在官不免干请，以不谨斥。盖王学末流之恣肆，实自畿始。《明史》虽收人《儒林传》，而称士人之浮诞不逞者率自名龙溪弟子云云。深着其弊，盖有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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