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境遇每况愈下。

公元428年 本年
谢灵运境遇每况愈下。

时以维摩诘自况。上已述及与谢灵运十分亲近的族叔谢混,已在晋义熙八年九月(412),被刘裕投于狱中赐死。按,《宋书•王弘传》所载王弘在宋国初建(418)时,曾奏弹谢灵运“罔顾宪轨,忿杀自由”,建议严惩。而永初元年(420),谢灵运从“康乐公”降为“县侯”。此皆昭示着谢灵运的境遇每况愈下,而王弘对于谢氏的排挤,似乎隐含着琅邪王氏对陈郡谢氏的夙敌情结;至元嘉三年,谢灵运族弟谢晦因废弑少帝之罪而被处死,陈郡谢氏在宋朝可谓大势已去,谢灵运诗文中密集出现的“卧疾”一词,真实地反映出他对于政治深感无奈的心结。宋初以来,谢灵运的境遇每况愈下,若分析“卧疾”一词的内涵,首先第一层意思,结合其“维摩诘”信仰来看,其所谓“卧病”、“养疴”等,出自《维摩诘所说经》《文殊师利问疾品》,谢氏好以维摩诘自况。维摩诘是一个世俗化的菩萨形象,也是居士佛的始祖,他为中土佛教徒既可不遵循清规戒律、心安理得地享受尘世的快乐,又拥有涅槃成佛的希冀,提供了理据。谢灵运“因父祖之资,生业甚厚”,东晋石季伦之金谷别庐,拥有山川林木池沼水碓的富豪庄园生活,谢灵运对此十分认同,这在其《山居赋》里可以得到印证。这说明谢氏虽信奉佛教,而尘世的享受,则绝不肯放弃,维摩诘的处世方式最能够获得其认同;更主要者在于,维摩诘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谢氏以此来指代自己的才能卓绝,仍然流露出作为高门世族的不可一世,他挣扎于出世的孤傲与入世的躁竞之间,而维摩诘恰好可以櫽括其出世与在俗心理之两端;第二层意思,所谓“东山”最能表现其先祖谢安、谢玄的名士风流,在他们退隐的表象之下,入世进取的激情却在蓄势待发。谢安曾高卧东山《世说新语•排调》第26条载时人有“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的呼声。谢灵运之“谢病东山”,在表面的宁静超然之下,同样潜藏着奔涌的情绪,所以其“东山”意象颇有矫情的特征,表象与本质自相矛盾。因此,“东山”既是隐逸避世的象征,更有待机察变的潜台词,在此静与动的结合点上,谢灵运标举谢安、谢玄曾经高蹈的“东山”,正提醒世人不忘其先祖使“中华免乎左衽”的功绩[3]。而谢氏当下正时运不济,是否能够再次“东山再起”呢?谢氏是怀有幻想的。即使幻想落空,谢氏也要借“东山”以建构起江湖与朝廷之间尖锐的对立,在此对立之中,挑战朝政,发泄一己高门特权被剥夺的愤慨,这就造成了其诗歌表层意象与内心深处的矛盾和冲突。维摩诘无可无不可,尽可游走八方,谢灵运也深受庄子“适性”说的影响,但是,作为高门接受“维摩诘”思想,亦必定会受其身份的约束,他决不肯放下身份,混同流俗,所以非危峙“东山”,非特立独行,不足以显示其落势高门的不同凡响。如《山居赋》讲士人的隐逸方式:“言心也,黄屋实不殊于汾阳;即事也,山居良有异乎市廛。”固守山林,其意在藐视当政,因此,当遭刘宋政权抛弃之后,其笔下的“维摩诘”也就是其本人,面对“朝廷”和“山林”之间,就难以调和二者,这将他本人置于“当途”者的对立面了,这有悖于《维摩经》的圆融周至,而这恰是谢氏高门世族的心态使然,他非故作崖异,不足于表现其优越感。故此,“谢病东山”表现在谢氏诗文中,从中正可以体会到其内心的暗流汹涌
内容推荐
 

国学大师APP下载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