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刘蕡 李商隐

上帝深宫闭九阍,巫咸不下问衔冤。
广陵别後春涛隔,湓浦书来秋雨翻。
只有安仁能作诔,何曾宋玉解招魂。
平生风义兼师友,不敢同君哭寝门。

【注释】:
①刘蕡:字去华,昌平人,宝历二年进士,博学善文,性耿介,为宦官所嫉,贬柳州司户参军卒。《旧唐书》本传曰:“好谈王霸大略,耿介嫉恶,言及世务,慨然有澄清之志。”
②“上帝”句:宋玉《招魂》:“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九阍,九重宫门。《礼记·月令》注:“天子九门。”
③“巫咸”句:屈原《离骚》:“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王逸注:“巫咸,古神巫也,当殷中宗之世。”
④广陵:今江苏扬州。按,当作“黄陵”,盖二人之别在黄陵。其《哭刘司户蕡》五律结句云“去年相送地,春雪满黄陵”,可证。黄陵在今湖南湘阴。
⑤湓浦:在今江西九江。陈圣俞《庐山记》:“江州有青盆山,故其城曰湓城,浦曰湓浦。”此或为刘蕡死处。故《哭刘司户二首》其二云:“已为秦逐客,复作楚冤魂。湓浦应分派,荆江会有源。”
⑥安仁能作诔:晋潘岳字安仁,荥阳中牟人,善作诔文。《晋书》本传曰:“辞藻绝丽,尤善为哀诔之文。”
⑦宋玉解招魂:楚辞《招魂序》:“宋玉怜哀屈原厥命将落,作《招魂》,欲以复其精神,延其年寿也。”
⑧寝门:内室之门。哭寝门,《礼记·檀弓》载孔子语:“师,吾哭诸寝;朋友,吾哭诸寝门之外。”

【赏析】:
  义山之与去华,风义在师友之间,故哭之者再,乃至数四,其情之笃之深,可想而知也。本篇六情激越,一气鼓荡,呼天抢地,沉郁顿挫,真乃情至之语。诚如金圣叹《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所云:“一解四句,便有搏胸叫天,奋颅击地,放声长号,涕泗纵横之状。”是又何逊于安仁之哀诔也。
  此诗沉痛动人,既伤悼朋友,又为之鸣冤,深情而正义。同时所作伤悼刘蕡的诗共四首。另附三首如次:
  哭刘司户蕡
  路有论冤谪,言皆在中兴。空闻迁贾谊,不待相孙弘。
  江阔唯回首,天高但抚膺。去年相送地,春雪满黄陵。
  哭刘司户二首
  离居星岁易,失望死生分。酒瓮凝余桂,书签冷旧芸。
  江风吹雁急,山木带蝉曛。一叫千回首,天高不为闻。
  有美扶皇运,无谁荐直言。已为秦逐客,复作楚冤魂。
  湓浦应分派,荆江有会源。并将添恨泪,一洒问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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